雨哥儿的视线往他大嫂的屋子瞥了一眼,“咱家确实不方便,倒不是没地方,就是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吃咱家饭,就连我和雪哥儿都要被赶出去了,更何况是外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要是他嫂子站在窗户边上听,也是能听见的。
雪哥儿拉了拉他哥,不想让嫂子听见,不然又是一顿找事。
抽着旱烟的老爹也是叹气,对大儿媳不满意的心更重了,但他不想让大儿子回了家还要受夹板气,一般都是能忍忍就忍忍。
“怕啥,她敢做,还不能让我说了?”雨哥儿这脾气,可不是个吃亏的,他嫂子要是敢出来,他都敢当着面说。
“就这样吧,爹,明儿我去问问梨子,梨子家里有空房间,而且,”雨哥儿顿了一下,“梨子心眼好,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斤斤计较,一文钱都得揣进自己兜里。”
老爹抽着烟,也不说雨哥儿,“行,你明个儿去问问,咱家出钱给他治也行,我这儿还有点钱。”
听见屋里有点动静,雨哥儿翻了个白眼,“爹,娘,那我和小弟睡觉去了,半夜我会去看看那人的,你和娘照常休息。”
之前还拧儿子耳朵的妇人这会儿又心疼上了,“可别了,你好好睡吧,半夜起来多折腾,我觉轻,还是我去吧,你俩快去睡,明儿早起给你卧鸡蛋吃。”
“不用,娘,我来就行,你别忙了。”雨哥儿也不想让他娘折腾。
雪哥儿也是,他要救的人,哪能让哥哥和娘帮他照顾,强硬的要自己来,拧不过他,半夜娘仨都没睡好。
第二天老早,雨哥儿和雪哥儿顶着黑眼圈就来了李家。
“你们在后山救了个人?”李恩白有些惊讶,还真有人从陡峭的另一边翻过来?还这么巧被雪哥儿救了。
他当初和云老汉说来历的时候就是说从后山另一边的官道过来了,但他后来了解到,后山的另一边很陡峭,要想翻过来挺费劲儿的。
“嗯,就在咱们昨天摘野莓子的旁边,那儿有个坑。”雪哥儿想起来那匹摔折了腿的马,问李恩白能不能去救救那匹马。
“双忠,你去找几个人去后山看看,还活着的话就带出来。”李恩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顺便跟着雪哥儿他们一起去把还在昏迷的男人搬到自己家里,他们特意中午饭点的时候去的,一个人都没碰上,在帮男人换衣服的时候,李恩白看到了他的玉坠。
玉质上乘,上面的刻字更是特别。
第122章
李恩白将玉佩放在盒子里, 压在了男人的床头, 带着猜测去镇上请大夫,不但要请治人的,看双忠现在还没回来,估计马也没死,还得请治马的。
治人的大夫好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已经给了推荐人选,去请就是了,但是治马的就难找了,兴隆镇不大, 兽医可真没几个,李恩白和镇上的李大夫打听了一番才找到了治马的兽医。
带着两个大夫回了槐木村, 双忠他们也抬着一匹肥壮的马下来了,身边还跟着雪哥儿和雨哥儿哥俩。
这会儿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 抬着一匹马的汉子们个个都汗流浃背, 将马放下之后端着碗咕咚咕咚灌了好几碗凉茶,又用井水擦了擦脸和脖子才缓过劲儿来。
张久做了饭, 请人家帮忙一直给钱不是个事儿,那样关系就疏远了,但是也不能白让人家帮忙,所以请吃饭是最好的办法。
他做饭舍得用调料,哪怕是炒个青菜,都比别人家好吃,再加上烙饼和鸡蛋汤一搭配, 再来一个韭菜炒肉丝,简直美滋滋,一顿饭吃的满嘴油光,汉子们都打趣着,下次还来蹭饭吃。
双忠把人送走了,关好院门。
兽医已经给马把腿绑好了,但是隔得时间太久了,这能恢复成什么样,可就没准了,“也是这马养的好,膘肥体壮的,不然这在后山待一宿,早该没气儿了,现在只是断一条腿,已经是大幸了。”
摸了摸沉沉睡着的大马的马鬃,兽医怕李恩白嫌弃瘸腿的马,不给它治了,就说,“要是治好了,虽然拉不了车,但是留着配种也划算,这可是匹好马。”
李恩白让他尽量治,这种马一看就不是留着配种的马,而且就算不能拉货,就凭它护主的性子也该救一救。
同时,李大夫也给昏迷的男子开过了药,他将药房递给李恩白,“他的伤口上沾上些毒,幸好这种毒粉主要是用来驱赶蛇虫鼠蚁的,对人的危害性不大,不然就这个毒性,他...”
“怪不得昨天去的地方那么安静,蛇虫都很少,原来他自己撒了防蛇虫的药粉。”李恩白心想,既然能自己撒药粉,应该是没事吧?
“人是脱力了,等他自然睡醒就成,伤口也重新包扎过了,人醒了之后喝两副药排排余毒。”李大夫叮嘱了几句,没多留,和兽医一起走了。
双忠送了两位大夫,再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家里头人也多了,但却不如往日那么热闹。
大家都不像之前那样嘻嘻哈哈的,而是小声的聊着天,云梨对雪哥儿发现这个人的过程很好奇,让他讲了三遍才放过他。
避开雪哥儿,云梨偷偷的问雨哥儿,“雨哥儿,你觉不觉得奇怪啊?为什么我们都没发现不远处有个人,雪哥儿却发现了,还牵肠挂肚的。”
雨哥儿斜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云梨窃笑,凑近他耳朵边小声说,“你不觉得这一出特别熟悉吗?像不像我当初捡到恩哥,也许这个人就是雪哥儿的良人呢。”
雨哥儿拍了他一巴掌,“想得美。那人的衣着打扮都非常人,和雪哥儿不般配的,我希望雪哥儿找个和我家差不多家底的就成,这样婆家不敢看轻雪哥儿。”
他很赞成门当户对这一说,婆家家里就是有钱,也不能比自家强过太多,不然肯定是要受气的。他不希望雪哥儿受气,也不想雪哥儿嫁的太远。
像李恩白这样愿意留在这里娶妻生子、落地生根的,太少了。
雨哥儿不愿意去赌,所以他不想让他弟和那个男的多接触。看过了上好的,再看一般的,就看不上了。
不过他也不会强拦着,顺其自然,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该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你俩在说啥悄悄话呢?加我一个嘛~”青哥儿从他俩中挤进来,一只胳膊挎一个,将两个人都挽住了。
他长得就机灵可爱,对着云梨他们更是放松自在,像是一个聪明的小调皮,云梨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青哥儿最近吃的太多,都胖了,到了冬天肯定抗冻。”
“对,不像朵朵,苦夏苦的,下巴都尖了不少,你俩就该匀乎匀乎,看看朵朵的下巴,都快能扎人了。”雨哥儿也跟着打趣。
张朵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的这么尖啊?”
“那可不,你自个照照镜子,看我说错了没?”雨哥儿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数落朵朵的机会,“让你自己煮点茶,去去暑,你就死拧,非不,这下好了吧?”
张朵朵凑过来,“哎呀,雨哥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不亏是要做我嫂子的人。”
“张朵朵!”“木小雨!”
这俩冤家又怼上了,不过这个场景也是好久没出现了,几个人小哥儿坐在一边看戏,还帮着拱火,嘻嘻哈哈的,要不是压着声音,肯定满院子都是他们的笑声。
李恩白坐在书房里,耳边隐约能听到隔壁客厅传来的声音,脑海里却在勾画着那枚玉佩的样子,忍不住让系统将玉佩的图片从他记忆里扫描出来,他看着图片仔细的看。
玉佩上刻了平安两个字,但仔细看,‘平安’两个字中间似乎还有一个字,只是用花纹做着掩饰,是一个‘赵’字。
看清楚中间的这个字,就是李恩白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虽然时空不对,但这里依然是宋朝,开国皇帝依然是赵匡胤,那一个人敢悬挂赵字玉佩...
哪怕不是皇族也是皇族亲戚。
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他敲着桌子,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思来想去,他决定带着男人的玉佩去镇上和刘春城商量一下,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男人的身份可能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当下他可没有能力应对跟皇家沾边的事情。
故而找到皇商刘家最为合适,再加上他和刘家也紧密相关,出现这么一个身份不明但有可能是个贵客的人,也该和刘家通通气。
想好了,他去客房里,将放在床头的木盒拿出来,并告诉双忠第二天要去镇上。
原本他还在想,男人醒了之后发现玉佩没了怎么办,但一直到第二天他出门,男人都没有醒。
反倒是后院的马醒了,仿佛知道它的腿得养着一样,一直卧着没动,还是张久细心,割了一些草放在它旁边,不用动就能够得着。
另一边,李恩白带着玉佩来到刘家,等下人们都下去了之后,他将玉佩递给刘春城,“前天我夫郎的族弟救了个人,身上带着这块玉佩,似乎是个身份象征,拿来给先生看看,认不认识。”
刘春城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原本也不算在意,第二眼却吓得差点把盒子扔了,仔细看过之后,“你是说这个玉佩的主人现在在你们村?”
“对,就在我家,不过他受了伤,一直没醒。”李恩白实话实说。
刘春城赶忙站起来,“临风,走,我去你家看看!”
竟是由不得他说什么,拉着他上了马车,催促着赶紧去他家里,双忠听了,只能尽可能快一点。
还好马车是改良过的,不然以这个速度,非得颠的人晕车不可,即使这样,刘春城的脸色不太好,却没管,下了马车就问,“人在哪儿?”
李恩白带着他去了西边的客房,打开门刘春城三两步迈到床边,看到了玉佩主人的真容,顿时头晕目眩,幸好被李恩白扶住才没有摔倒。
过了好半响,他似乎是缓过劲儿来了,“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别人吗?”
“没有,只有一匹马陪着,他们应该是摔了一跤,马的腿摔折了,他人倒是没什么事,大夫已经看过了,外伤都上了药包扎好了,他一直没醒,是因为力竭累的,睡饱了就会醒的。”
李恩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刘春城才放下心来,摸了摸男人的脸,有些后怕,幸好被人救了,不然...没有不然,平安自幼就是有福运的人,不会出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春城看了看男人身上的伤,露出心疼的神色。
李恩白瞧着,刘春城的样子有点像心疼自家孩子的长辈,但如果是他的小辈,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及男人的身份呢?
睡了很久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刘春城抚摸他的脸颊,慢慢睁开了眼睛...
“大...公子,你怎么样?”刘春城紧急改口,一个称呼叫的什么不自然。
男人似乎是清醒了,声音有些嘶哑,“老师?”
“大公子,我早就不教您了,您唤我的字吧。”刘春城亲自倒了水给男人。
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男人一双眼紧紧的看着刘春城,“老师如今连平安这个学生都不愿意认了?”
“不是...我哪里能做您的老师,顶多是在您小的时候有幸教过您一段时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公子,不知您怎么会在这儿?”刘春城不愿意他一直纠缠这个话题,便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平安孺慕的看着刘春城,“我是来找您的,老师,平安想您,父...亲也想您,您能不能跟我回去?”
李恩白悄悄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师生,心中对这个‘平安’的身份有了认知。
没想到那位的儿子居然叫赵平安。
第123章
刘春城确认人没什么大事, 就将人带回了刘府, 同时还把那匹马也拉走了,他们走的时候是没有避着人的,不出半天整个村子都知道李家救了镇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有人在私下悄悄琢磨,李家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有钱人家的公子都能被他们捡到,肯定给了不少银子。
语气之中不乏羡慕、打趣,但也就是说过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就着一件事一直说, 这个人他们还不认识,也没看见正脸, 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很快没人讨论这件事了。
但有一些人就不是这样,他们打听到李家从后山救了个人, 第二天就被镇上的刘家带走的消息, 围坐一桌。
坐在中间的男人没什么表情,“确定是赵平安?”
另一个身形相对纤细的男子回答, “是,确定了,他们还把赵平安的御马拉走了。”
“大哥,刘府里有黑羽军守卫,咱们不能冒险。”另外一个男人似乎是个军师,劝说着中间的男人。
中间坐着的男人拍了拍桌子,“不行, 等赵平安回了京城,更没有机会。”
他眼露杀机,“赵平安必须死。”
“可是,大哥,咱们的人打不过黑羽军,要是强行突破,只能是让他们去送死!”军师强烈反对。
刘逸仙手里有黑羽军,他既然将人接进了府,自然会让黑羽军保护他,黑羽军可是以一敌百的高手,他们这帮人在黑羽军手中只是乌合之众而已,何必以卵击石呢?
为首的男子不以为意,“黑羽军又如何,刘逸仙手中的黑羽军不超过五人,只要咱们人足够多,再来个声东击西,不怕不能趁机杀掉赵平安,若是不成,杀了刘逸仙也不算白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