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古代架空]——BY:梁长亭

作者:梁长亭  录入:01-13

  张恶虎叫道:“她嫁给杀猪邓啦!”
  白衣少年恍然大悟,想来他是见到周小姐嫁给杀猪邓,心中不忿,自己发脾气。
  张恶虎道:“她刚才还咒我一辈子娶不到妻子!”
  白衣少年噗嗤笑出来道:“平白无端的,她为何咒你,定是你先招惹人家。”
  张恶虎怒道:“她若嫁给我,我怎么会去打杀猪邓?”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懒得理他的强辞夺理,摇着纸扇,自在糕点铺的货柜上挑选点心。
  这位白衣少年名唤白映阳,幼时孤苦无依,流落街头,幸得张家好心收养,现如今已是张家的总管事。他与张恶虎自小一起长大,深知恶虎脾性,甭管旁人有理没理,反正他的话句句是道理,与他分辩那叫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
  张恶虎见他不搭理自己,又闷着头忿忿然。
  “甲乙丙丁”此刻已知保长生气的前因后果,当然要替他重振士气。
  阿甲首先笑嘻嘻道:“保长,似你这般英俊潇洒,周小姐不嫁你,是她不识真金白银!”
  阿甲开了头,阿乙当然接着拍道:“是啊,保长,江南美女多如繁星,咱们梅龙县别的没有,就是美人儿特多,随便在大街上转转,也能遇上十个八个比周小姐漂亮的美女,将来保长定能娶到一个胜过她千万倍的新娘子。”
  阿丙跟着道:“到时保长带着新夫人来此,让大伙瞧上一瞧,比上一比,看是杀猪邓的夫人美貌,还是咱们保长夫人美貌。”
  阿丁马上道:“哪还用比,咱们保长夫人绝对美貌无双,杀猪邓的夫人连她半跟头发丝儿都及不上咧!”
  四保丁指手画脚,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夸张,越夸张就越离谱,越离谱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大声……硬是把那至今还不知哪个旮旯缝里的保长夫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糕点铺掌柜听得肚里连珠价叫苦,心想一头恶虎拦路已经够倒霉了,现下还加上四个马屁精,叽里呱啦废话连篇,这般下去如何做生意?
  糕点铺伙计却因先前得令,待恶虎撤退再进店,今乐得蹲在门外偷闲。
  白映阳往日听惯“甲乙丙丁”拍张恶虎马屁,虽然不屑,倒还不觉如何刺耳,他身旁的两名少年是他的小厮:菡萏和芙蕖。二人向来很少听见这么夸张的马屁话,眼看四人如此献媚,格格直笑,其中年龄更小的菡萏朝他们伸舌头,撅小嘴刮脸道:“羞羞羞!”
  四人正拍得兴高采烈,其中阿丙听见菡萏臊他们,百忙之际还不忘回一句:“小孩儿家懂什么,一边玩儿去。”
  废话说得良久,“甲乙丙丁”突然发现保长心不在焉地望着外头出神,便一起向外看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知他看什么。
  阿甲问道:“保长,你看什么?”
  正挑选点心的白映阳闻言,也拧头往外看。
  阿乙道:“是不是在看周小姐?”
  阿丙道:“保长,你别再惦记周小姐了,这般无情无义、水性杨花的女子,不要也罢。”
  白映阳还在想周小姐怎么无情无义、水性杨花了,却见张恶虎霍地站起,双手一分,把“甲乙丙丁”推至左右,他从中“嗖”一声一跃穿过,出了糕点铺,发足向西狂奔,看方向,倒不像要去找杀猪邓麻烦。
  但见他绕过街口墙角,霎时走得无影无踪,墙角栽有数株桃树,被他身畔劲风一带,枝叶摇摆,枝头上本已所剩无几的桃花顿时悉数落尽。
  阿甲奇道:“保长这是去哪儿?”
  阿乙道:“莫非保长看见有小偷,跑去拿贼?”
  阿丁笑道:“捉小偷好,保长就此忘记周小姐。”
  阿丙不屑道:“保长神勇盖世,岂会一直惦记那水性杨花的女子!”
  白映阳心想人都走了,你们还拍马屁给谁听,哼道:“既然有贼,你们还不去帮忙捉?”
  “甲乙丙丁”一激灵,齐声道:“是!”一溜烟抢出门,去追张恶虎。
  菡萏和芙蕖见他们跑出去的动作滑稽,嘻嘻哈哈笑道:“二少爷,他们倒挺怕你。”
  白映阳道:“他们不过是些欺善怕恶的鼠辈罢了。”眼见糕点铺的果饼细点制作得很是精美,越挑越多,包得好大一包。
  芙蕖皱眉道:“你又买那么多零食吃?”
  白映阳瞪眼道:“我就是喜欢吃。”随手塞一包桂花松子糖给菡萏解馋,忽见伙计自内堂捧出许多藕粉,大喜过望,连忙取过几包,让掌柜一并结账。
  三人离开糕点铺,路上菡萏问道:“二少爷,大少爷刚才跑去哪儿?”
  白映阳道:“那四只马屁精不是说他去捉小偷么?”
  菡萏撅嘴道:“我才不信呢,大少爷捉小偷时,总喜欢一边追一边大叫:‘小贼别跑,给我站住!’隔几条街都能听见,刚才却一言不发,肯定不是捉小偷。”
  白映阳摸摸他小脑瓜笑道:“你倒机灵。”
  张恶虎性子直率,无论做何事都爱大叫大嚷,这点连“甲乙丙丁”都学会了,如今街头巷尾还隐隐能听见那四只马屁精的声音在高喊:“保长,等等我们!”
  三人说说笑笑往家走,经过一条窄巷口,芙蕖突然道:“咦,二少爷你瞧,是大少爷。”


第3章 红娘子庙求姻缘
  白映阳和菡萏顺着芙蕖手指看进窄巷,果见巷道尽头拐角处一户人家门前,一魁梧大汉手上高举一人,并冲那人大声怒吼。
  仔细辨认,被举的人不认识,举人的大汉不是张恶虎是谁!耳听不远处还传来“甲乙丙丁”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叫“保长等等我们”,白映阳不禁皱眉道:“这四个饭桶,忒也没用,这样都能把人跟丢。”
  三人来到张恶虎身边,只见他横眉竖目,面红耳赤,脑门青筋狂凸。
  被举着的人则是眼泪鼻涕一塌糊涂,一见到三人,便大哭求救道:“白公子救命!”
  白映阳与张恶虎往日几乎形影不离,梅龙县的百姓基本人人都认得白公子。
  张恶虎大喝道:“还敢求饶!”几巴掌拍过去,那人登时鼻血长流,牙齿也掉落几颗。
  菡萏见到出血,“啊”了一声,远远跑到远处墙角,掩面不敢看。
  白映阳见那人身着居家常服,显然是住在这儿,且手无寸铁,并不像坏人,眼看张恶虎还要打,忙伸手拦住道:“别打。”
  白映阳不会武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张恶虎只稍用点儿力气,就能把他打死,倘若执意打人,白映阳无论如何也拦不住。
  但梅龙县上下百姓都知道,恶虎保长对白公子最是敬重,只要白公子一句话,他无有不听的,如今既是白映阳出手阻拦,张恶虎这掌就没再打下去。
  白映阳问道:“你为何打他?”
  张恶虎暴跳如雷道:“这个混帐,竟拿水泼我!”
  那人哭道:“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只是出来倒水……不知保长要经过……”
  白映阳看张恶虎身上果然湿答答的,叹道:“人家不小心泼到你,陪个礼便是,你又何必动手打人?”
  张恶虎怒道:“他肯定是故意的!否则怎地早不倒水,晚不倒水,我一经过就倒水?”
  白映阳见他又开始胡搅蛮缠,叫他先放下那人,再命芙蕖取几贯钱赔给人家。
  那人如何敢要,一得自由便连滚带爬,扑回院中关门。
  芙蕖只好把钱从围墙上抛进去。
  白映阳摇头道:“老虎,你脾气越来越大,一点儿小事就动手打人,别说人家是不小心,便是故意为之,你也不该下此狠手。”
  张恶虎气急败坏道:“都是他不好,坏了我大事!”
  白映阳道:“他坏了你甚大事?”
  张恶虎顿足道:“适才在糕点铺,我见到街角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美得就像……像……像……哎呀,不知像什么,反正就是美得不得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
  听他噼里啪啦一通说明,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急着冲出糕点铺,果然不是捉小偷,而是见到美貌姑娘,心生爱慕,跑出去追人家。
  菡萏好奇道:“世上真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吗?”
  张恶虎忙道:“简直是……闭雁羞花,沉鱼落月!”他想说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菡萏笑道:“比周家小姐还美么?”
  张恶虎适才因邓夫人之事大发雷霆,此时又再提及,白映阳恐触痛他心事,又要难过,连忙喝退菡萏,正待另说些什么,好转移话头。
  岂料张恶虎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道:“周小姐怎及得上那姑娘一根头发丝儿!”
  菡萏格格而笑道:“大少爷,你见了新人忘旧人,真薄情!”
  白映阳狠狠瞪菡萏一眼。
  张恶虎不屑道:“什么新人旧人,周小姐是杀猪邓的老婆,与我有何相干?”
  白映阳万料不到他前一刻才因周小姐嫁杀猪邓不嫁他而怒发冲冠,后一刻竟直言她是杀猪邓老婆跟自己没半点关系,前后转变之快,实是匪夷所思。
  张恶虎随即沮丧道:“可惜我与那姑娘素不相识,刚才还把她跟丢了……”
  白映阳道:“你轻功这般了得,竟还跟丢她,那姑娘轻功比你厉害么?”
  张恶虎摇头道:“我观她步伐虚浮,显然不会功夫,是我怕靠得太近,吓着她,这才远远跟随……没曾想跟到这儿,里面那混蛋突然出来泼我一身水!我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等再追去时,那姑娘已不见了踪影!”越说越气,一脚踹上院门,把门板踹得塌将下去。
  门内的小院绿树围成阴,四下却静悄悄无一人,芙蕖抛进来的几贯钱散落在青石地上,想来那人害怕恶虎保长,关门后立刻躲进屋内,听见他们还在门外说话,不敢出来捡钱。
  白映阳这才明白他为何动手打人,原是他跟丢那美貌姑娘,心情烦躁,就想找个人撒火,院中那人自然成了倒霉蛋,于是赶紧把张恶虎拉离那人的家门,省得他越想越老羞成怒,还要冲进屋内打人。
  往里走得几步,原来这条窄巷不是无尾巷,前面有拐角,还是个三岔口,两条岔路均极短,头尾不足一丈,皆通向人来人往的街道,那姑娘定是一走出短巷,即混入人流之中,张恶虎骤然被水泼中,狼狈之余,这才失却她的芳踪。
  张恶虎愁眉苦脸道:“梅龙县这么大,却上哪儿寻她去?”忽然想,即便寻得到,这位“闭雁羞花,沉鱼落月”的姑娘,只怕一如其他女子般,对我恶虎保长避恐不及!思毕,满面愁苦,更加颓唐。
  白映阳见他没精打采,比适才在糕点铺门口还要萎靡,忙劝道:“姻缘天定,你跟那位姑娘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
  张恶虎垂头丧气道:“你每次都这样说。”
  白映阳柔声道:“你别这样……”
  张恶虎叹道:“恐怕真像周小姐所说,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妻子……”
  白映阳心下不忍,搂着他肩膀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张恶虎睨他一眼,拉着他的手长叹一声,说道:“你怎地不是女孩儿啊,否则我娶了你,再不用操心没老婆啦。”
  白映阳笑道:“这可由不得我作主。”顿了顿又道:“不如咱们去红娘子庙拜拜,求她显灵,保佑你与那姑娘早日重逢。”
  张恶虎道:“拜拜就能重逢?”
  白映阳笑道:“不去怎么知道!”边说边伸手去芙蕖大腿用力捏一把。
  芙蕖吃痛,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帮腔道:“是啊,大少爷,说不定红娘子今日就在庙中歇息,咱们诚心诚意去拜她,求她替你与那姑娘牵红线,配成如意佳偶,岂不美哉!”
  菡萏有些疑惑,正想问:“是不是真的?”被白映阳恶狠狠瞪着不敢说,只得改口道:“咱们快些去吧,待会红娘子走了可糟啦。”
  三人一人一句,不由分说,拥着张恶虎往城北红娘子庙。
  红娘子庙位于城北郊外的枫叶林中,每逢初一十五、七夕佳节、红娘子寿诞,庙里必定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他们来拜红娘子,祈求赐予美满姻缘。
  不过今日并非良辰吉日,因此庙中门可罗雀。
  张恶虎光临红娘子庙,庙中仅有的香客见是恶虎保长驾到,霎时走得精光,连庙中的道姑都躲进后殿,不敢出来接待。
  菡萏和芙蕖见庙外有不少摊位售卖纪念品:同心结、红绳、夫妻玩偶、百合荷包、鸳鸯手环……琳琅满目,兴高采烈地跑去挑选。
  白映阳拿这两个小孩儿没法子,自去买两扎香,点燃,塞一扎在张恶虎手中,拉他到红娘子像前的蒲团跪下,说道:“诚心敬意地拜,红娘子一定保佑你与那姑娘重逢。”
  张恶虎也来了兴致,举香齐眉,口中念念有词:“红娘子啊红娘子,你一定要保佑我再次与今日那美丽的姑娘相逢,倘若有幸得与她结为夫妻,就再好也没有了。”说罢把香插入香鼎,还不忘讨价还价道:“等你保佑我顺利成婚,我再来给你多烧几炷香,不然我天天咒你和月老离婚。”忽想:“月老是红娘子的老公么?”
  白映阳烧完香,取过签筒给张恶虎,让他求支签。
  张恶虎摆手道:“只有你这种婆婆妈妈的公子哥儿才玩求签这种把戏,我不求。”
  白映阳勃然大怒,一脚踢在他腘窝,把刚站直的张恶虎踢得再次跪倒,又将签筒塞进他手中,喝道:“求签是红娘子给你的天机,少说废话,叫你求就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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