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养崽失败后/奸臣他怀了龙种[古代架空]——BY:浪棠

作者:浪棠  录入:01-23

  明明清楚这俩小太监绝不知道是自己,但当他们看向他时,云歇却仍恨不得刨个雪坑把头埋进去。
  幸好他们误以为是个宫女,这要是真暴露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小太监狐疑道:“你哪个宫的?怎么有点面生?脸倒是挺白净,跟着我们做什么?”
  云歇立即回神,深深埋下头,装出怯懦畏缩的样子,尖着嗓子道:“我……我新调来的,对这片不太熟悉,雪下得又大,一时不慎迷了路,劳烦两位哥哥给指个路——”
  他二人不疑,问道:“你要去哪儿?”
  “乾西门。”
  两个小太监心下顿生疑窦,乾西门那地儿当差的都是护军,一个太监没事跑那做什么?而且这里离乾西门有十万八千里。
  “你去那做什么?头抬起来我们瞧瞧。”
  云歇心道不妙,立即转移话题道:“两位哥哥当真是耳听八方,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倒是惭愧,半点都没听说呢。”
  他二人被夸得心下熨贴,顿时忘了先前那茬,得意哼道:“那是一定的,也不看看我们是哪个宫的。”
  “二位哥哥是哪个宫的?”云歇顺着往下问。
  “停云殿的。”二人得意洋洋答,等着他露出意料之中的钦羡表情。
  这人却土鳖到令他们大失所望。
  “停云殿是哪个宫?”
  云歇在宫里呆了那么久,还真没听过这宫,难道是他死后新造的?
  二人白了他一眼,鄙夷之情溢于言表:“陛下寝宫啊。”
  “狗……”云歇轻咳两声,“陛下寝宫什么时候叫这个了?”
  云歇着急走,怕萧让得了他逃走的消息派人来抓他,但这俩小太监却正兴起,并无丝毫放过他的意思。
  二人又白他一眼:“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吧,这都改了好些个月了。”
  云歇并未多想,问道:“既是陛下寝宫,两位哥哥为何会在这个点在这地儿?我没记错的话,这儿离陛下寝宫可远着呢。”
  他走过来都花了大半个时辰。
  “又是临近乾西门,莫不是有什么要出宫的差事?”要真是这样,他说不定能跟着这两人混出去。
  二人又白他一眼:“谁告诉你这靠着乾西门了?”
  云歇傻眼:“那靠着哪儿?”
  二人理所当然道:“金銮殿啊。”
  云歇被这句砸懵了。
  “陛下刚下朝,和朝臣们正往这边过来呢,咱俩因事耽搁了,正要赶过去服侍——哎你去哪儿?”
  云歇还未来得及掉头跑,前方宫墙拐角处,已出现了一道清瘦秀拔的身影。
  那人立在并无半点赘饰的素伞下,披着雪白的狐裘,一双沉静又贵气的凤眸在伞沿若隐若现,唇边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人间帝王,却仙气飘飘,和着漫天飞雪,令人眼前骤亮,不由屏息凝神、惊叹拜服,云歇却瞬间觉得世界都灰暗了。


第7章
  萧让背后乌泱泱地跟了一群喘大气的朝臣。
  有相熟的朝臣两两靠近,叉腰扶腿,小声抱怨道:“陛下兴致突然好这么一下,我这半条命可都快给折腾没了……”
  “新讨的妾还在榻上眼巴巴等我赶回去呢,结果临下朝,陛下说什么瑞雪初降,要君臣共赏,非雪中漫步不能尽兴,这这这……”
  “你说陛下是不是以赏雪为由,行惩戒之实?要不然怎的叫太监拿着棍棒在后头跟着,说谁要是掉了队,就先赏他十杖……”
  ……
  见了御驾,那两个先前跟云歇说话的小太监连忙跪迎。
  萧让淡瞥脊背僵直的云歇一眼,面上笑意稍纵即逝。
  他就知道云歇坐不住。
  云歇现在定视他为洪水猛兽,以为他要囚禁他强行索欢。
  他的相父又岂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更何况云歇那些个蠢朋友犯了事,他怎可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他的相父娇生惯养,出入不是马车就是轿辇,偌大的皇宫,也没真见他靠自己的腿走过几次,没人指点,能认清路才是怪事一桩。
  局一早就布下,萧让等着云歇乖乖掉进来。
  既然云歇想玩,那他就陪他玩个痛快。
  云歇脑中警钟大作,他不确定萧让有没有认出他,但看是肯定看到他了,他这时再跑,只会徒惹嫌疑。
  果然,他只犹豫了几息,已有太监厉声喝道:“哪个宫的,见了陛下还不跪下!”
  自先帝薨逝后,云歇就再没跪过人,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云歇也不想仅仅因不跪而被发现抓回,失了逃出去的可能。
  云歇咬咬牙,心有不甘地动了动已有些僵硬的膝盖,作势要跪下。
  萧让知他视尊严如性命,又那处有伤,不忍真叫他跪,淡掀睫毛帘子,扬扬手道:“都退下。”
  云歇一怔。
  萧让随意地指了指云歇:“你,给朕过来。”
  云歇倏然瞪大眼,心头一阵狂跳。狗东西什么意思?他认出自己来了?!
  云歇没动,萧让也不急,一副猫抓老鼠的从容姿态。
  剑拔弩张的沉默里,身后已跟上的朝臣和太监面面相觑,均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这小太监不要命了?陛下又何时脾气这般好了?
  “陛下叫你过去!耳朵聋了?!”一侧侍立的人见这小太监不识好歹,怕陛下动怒自己也跟着受牵连,语气登时不善起来。
  萧让回眸,轻飘飘地扫了那太监一眼,冷冷道:“拖下去。”
  他都舍不得凶云歇一字半句,这人算个什么东西。
  那太监都不知哪里错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告饶,萧让似乎是烦了,眉心微蹙,瞬间令察言观色的众人心惊胆战、噤若寒蝉。
  云歇还以为是萧让认出了他,在杀鸡儆猴,威胁他要是不听话,下场和那太监一样。
  他觉得那太监受了自己连累,颇为无辜,又想着自己反正被发现了,再装下去也没意义,干脆做点好事,便一咬牙,埋头走到萧让跟前,闷闷道:“……社会主义。”
  冷不丁听到这四个再熟悉不过的字,萧让一怔,反应过来云歇是在求他放人,深望他一眼,道:“你倒是心大,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别人死活。”
  云歇听出他在暗讽自己出逃救人的事,不由咬牙切齿。
  萧让微一扬手,漫不经心道:“罢了,下去领十杖。”
  云歇怔了下,没想到萧让讽刺归讽刺,竟答应了。
  众朝臣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一时吞咽口水声不绝于耳。
  陛下一言九鼎,这小太监说了什么,竟让陛下轻易改了主意?这放在以前,也只有云相有这能耐了吧??
  先前那个气焰嚣张的太监感激涕零地朝云歇磕头。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探寻的目光,云歇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立即把头埋得更低,往下使劲拉了拉帽檐。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这一身太监服要是被认出来……
  云歇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而且他逃跑被抓了个现行,狗东西指不定怎么羞辱他,当着朝臣的面让他难堪下不来台,多好的机会。
  众人暗中窥视着那个缄默沉闷的小太监,他只有小半截雪白的脖颈和秀气至极的下巴露在外面,却轻易让人产生无尽遐想,生出一探真容的强烈**。
  这人真是太监?乍一看去,倒像是个……绝色美人。
  云歇正窘迫着,萧让唇边漫出一丝笑意,倏然丢了伞,在云歇错愕惊惶的眼神中将他横抱起。
  背后有人失声惊呼。
  云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砸懵了,还未来得及反应,温暖厚实的狐裘已经罩了上来,恼人的雪登时被挡在外面,他再看不见外头那一张张居心叵测的脸,不用被耐人寻味的目光凌迟。
  萧让到底心软了,过刚易折,他的相父身体羸弱,头颅倒是高傲,学不会暂时妥协以图来日,就是勉强低头,受辱的姿态也是那么不情不愿。
  萧让本意也绝非羞辱他,只是抱着逗弄戏耍的心思,想看他到时又能撒出什么弥天大谎来。
  一众朝臣眼瞪地像铜铃。
  他们没看错吧,陛下他……他把那个形迹可疑的小太监抱起来了。
  他们都是人精,见这一幕只觉醍醐灌顶,纷纷醒悟过来,有人极轻感叹:“陛下这哪是来赏雪的啊,这摆明了是叫咱来赏人的……”
  这哪是太监,这分明是个身量高挑的倾国美人。
  她这一身太监装束,估计也是和陛下间的情趣,陛下何其惯她,皇宫前后分开,后宫女子非得允许,不得进出前朝,她却能一身太监服任意在宫中游走,甚至靠近商议政事的金銮殿。
  难怪先前那服侍的太监只朝她吼了一句,便差点掉了脑袋。
  可宫里何时有这么一号人了?
  云歇挣扎着要下来,萧让稳稳抱着往前走,沉声道:“相父,你要是想现在这个样子同文武百官见面,就继续挣扎,再动一下,我立马放你下来。”
  云歇僵了下,瞬间不动了,气归气,却下意识地搂紧了萧让的脖子,往里藏了藏,生怕被认出来。
  他这前所未有的依赖姿态霎时令萧让心头发涨,胸腔溅出火花。
  萧让悄无声息中搂紧他。
  身后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统一了口径,突然齐齐朝前方的萧让作揖,面上堆喜,高声祝道:“恭喜陛下喜获爱妃!祝陛下早得麟儿!”
  萧让怔了下,显然也没想到他那帮臣子能脑补成这样,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云歇的身体僵了下。
  萧让故意使坏,笑道:“都散了领赏去吧。”
  朝臣心道一声果然,纷纷散了,火急火燎地往府上赶,去查这美人身份。
  眨眼功夫,只剩一道清瘦身影僵立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萧让所在方向。
  “傅尚书,你怎么还不走?”有相熟的咬咬牙,冒着同奸党搭话被跟着排挤的风险,凑到傅珏跟前小声提醒。
  傅珏置若罔闻,袖中手蜷了又舒,眼眶发红,颤着声道:“他……他回来了。”
  “谁?”搭话的人一头雾水。
  傅珏只摇头,半晌不语,神情似喜似悲。
  相熟的暗自摇头,感叹傅尚书越发痴了,本就性子孤高僻静,不与人游,惹人疏远,眼下更是神神叨叨。
  那人不再自讨没趣,转头走了。
  傅珏心口发痛。旁人瞧不出,云相化成灰他都能第一眼认得。
  那个小太监是云相。
  云相没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为何不联系他们?为何呆在萧让身边?
  傅珏咬得牙关紧痛却不自知。
  “你们也退下。”萧让对近身伺候的几人道。
  陛下武功天下无匹,他不叫人跟着,旁人也绝不担心他被刺杀,都欣然应下,乐得个清闲。
  回寝宫的路上,雪落了萧让一肩,萧让沉声道:“想清楚来龙去脉了么?”
  云歇恹恹道:“江邂。他现在是你的人。”
  萧让应了声,道:“相父,以利动之,永远比不过以性命要挟之,云党是记得你的恩情,可放到生死面前,那些都不值一提,可轻易抛弃。”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这样为他卖命。”萧让说这话时,心尖酸意一阵上涌。
  怪云歇不信任他要逃跑,又恨他的心总被那些蠢货占据着。他们有什么好的,有……他好么?
  “谁说我以利动之了?”云歇突然道。
  萧让一怔。他这会已到了寝宫,喝退迎上来的众人,大步流星进了内殿,反手关了殿门,将云歇稳稳放下来。
  不用靠萧让那么近,云歇一口气顿松,随意道:“我救过江邂的命……算了,不提了,拿到嘴边说跟怨妇似的,太没品了,本来就没图他什么,他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像我无牵无挂一身轻,想怎么来怎么来,不用考虑家人,事事留后路。”
  云歇说完这话总感觉萧让陷入了迷之低气压。
  “相父当真……无牵无挂?”萧让倏然抬头,竟朝他渴切地眨眼。
  云歇顿觉头疼,心道一声又来了。
  萧让小时候就这样,每次他出宫玩乐不带他,萧让也不缠他烦他,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门口,抱着膝,把自己蜷缩成很小的一团,用一双无辜又水汽迷蒙的大眼瞅他,再瞅他。
  无声中控诉他抛下他的恶行。
  云歇就受不了他这样。
  以至于那年岁,云歇逛青楼都要生无可恋地牵着个孩子。
  有不认识他的,惊讶道:“没想到云公子儿子都这么大了!”
  然后还没等他解释这不是他儿子,小兔崽子就先一步冲那人亲切问好,声音又清又脆,笑得比蜜还甜。
  然后人家就会夸:“小公子当真礼貌,还是云老爷教得好。”
  当年他才十五岁,就因为小兔崽子,被叫了不知道多少声云老爷。
  因为有个孩子在,那些个莺莺燕燕也不敢再搔首弄姿,云歇本以为歌舞还是能尽兴的,结果小兔崽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哄得那些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最后竟无心娱客,牵着他出去买糖葫芦了。
  云歇又怕小兔崽子被刺杀,还得苦巴巴地结账在后头跟着。
  真是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他回去有气儿没地撒,刚要凶萧让,萧让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瞧他,然后慢腾腾地从袖口还是衣襟里摸出包好的糕点递给他,低落道:“姐姐们给买的,让儿没舍得吃,留给相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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