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晕华珠贰[古代架空]——BY:横汾山鬼

作者:横汾山鬼  录入:01-25

  第一次不完全写出“名册”俩字,定是他也怀疑护名山庄却惧怕他们的蛊虫。他算准了互相倾轧的各派会把矛头指向护名山庄,会为他们打开蛊虫的屏障。
  叶追情,是他的头号杀父仇人,他不会放过他!但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手刃他,所以才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水怜寒的日晕珠。可惜,这是块硬骨头,如果啃不下,还不如毁掉。
  难怪水怜寒会这么快就和叶涩勾搭上,其实他们根本就是串通一气!叶追情把舞台选在了过家山庄,一定也是水怜寒跟他里应外合。
  今日就算得不到日晕珠,他也一定不会让水怜寒再有活命的机会!
  鲜血从箭伤处流出来,染红了白雪,又被白雪覆盖。
  一直高高在上的水怜寒终于落入他手,过云亢奋地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他手一伸,有人恭敬地给他递上了一把小刀,他蹲下来命人将已经被箭插在雪地里的水怜寒摁住,防止他乱动,然后用刀子挑开了他的外衣。
  胸膛露了出来,那上面还有未痊愈的伤疤。
  过云伸手摸了摸,水怜寒剧烈地挣动了一下,咬牙吼道:“滚!”
  水怜寒的挣扎让过云兴奋了起来,他摸到了一根肋骨,比划着刀子,准备切下去。
  “什么人?!”
  突然一声叱责传入耳朵,胜券在握的过云竟然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他立刻站了起来,周围接连传来了手下的痛呼。
  不管什么人,肯定没有日晕珠,过云一把拽下蒙眼黑布看清了来人。
  竟是之前在如愿楼逃走的黄发!
  来不及细想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过云已拔剑与黄发对上。哀嚎声四起,过云的手下竟然一个个燃烧起来。过云大骇,她的武器是剑,但很明显剑并不是杀手锏,并未见她带着什么火种,况且是大雪天,就算起火在雪中一滚也能灭火。可那些着火的手下却在转瞬之间被烧成了粉末。
  这一定是一种异能。
  黄发出招竟是前所未有的狠厉,身为如愿楼四使之一,她最擅长的当然是杀人。
  杀手不会把杀手锏暴露出来,所以知道黄发异能的人定然都已死亡,否则也不至于在这几十年间没有明确的报告。
  过云的得力干将在围剿水怜寒的当晚死的死伤的伤,这次带来的人本就不比之前,在专业的杀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杀了水怜寒!”过云当机立断下令。虽然他的选项中没有让他轻松而死这一条,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过云的命令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扭头去看,手臂被黄发拍了一掌。
  这一掌没有带内力,几乎没有痛觉,过云却悚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碰触这个地方了。生人与明火,死人与鬼火,这个黄发莫不是可以召来鬼火?
  来不及多想,过云狼狈地躲过暗器,他的慢剑将黄发死死压制,可黄发是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的人,杀手楼里的各种暗器都是淬了毒的,一个不留神让黄发靠近了可是要命的事。
  过云边躲边战,刚才扭头看水怜寒被黄发阻挡,此时用余光去搜寻却心里一咯噔。水怜寒原先躺的地方躺满了他的手下,却看不清楚水怜寒状况。
  暗骂一声疏忽,刚才他怎么就条件反射拔出了插着水怜寒左手的剑!水怜寒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只要逮到一点机会就能反扑。他右臂麻木,双腿被制,左手就算被穿了个窟窿也定能把他的手下掀翻。不过,只要他一动内力,毒药就会迅速蔓延,手下们都倒了的话,这毒怕是已麻痹到他全身。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次就再放他一马。
  一剑荡开黄发的长剑,过云借力后退,翻身便要逃跑,黄发如今被追捕,只要到有人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了。
  他以为他能全身而退的,可是一个黑色的旋涡擦过他的脸颊,割破他的耳朵,他一抬眼便撞上了一双亮红的眸子。
  水怜寒死死地盯着他,他全身已经麻木了,饮天剑掉落在身边。
  黄发追过来,她并不知道紫目红瞳的事,一下子也被吸了进去。
  所有的人都静止了,天地苍茫,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三人几乎立成了雪中的雕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发的身子突然动了动,她反手将过云一剑穿喉。
  过云倒下了,在雪地里砸出了个凹印。
  水怜寒黑色的眸子盯着黄发,他想说什么,麻木的舌头却根本动弹不了。
  黄发道:“我先给你解毒。”
  她捡起饮天剑,把冰棍般的他扛了起来,深一步浅一步地带着他离开了。
  长白山上已是白雪皑皑,可九霄玄宫里依旧鸟语花香。自然之力明明是最强大的,可在这里却分明让人觉得人定胜天。
  关押叶追情和白衣的院子白日都没人过来,晚上却有人到访了。
  仿佛预料到他会来般,白衣站在黑暗中道:“你终于来了。”
  玄宫外的雪停住了,圆月跑了出来,清幽的月光撒满了院子。
  白衣哼笑道:“怎么?以为躲在玄宫里我们就没办法进来了吗,舍九?”
  来人正是舍九,他站在院子中央,一树花丛后面,没有进屋。“我是来谈条件的。”
  “哦?”白衣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条件?”
  舍九的脸色被月光映得惨白,他低声道:“我带你们出去,你们饶我不死。”
  白衣笑了起来:“好——”
  舍九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正要开口,白衣的折扇却携着千钧之力朝他飞来,同时传来了他冷冰冰的话:“什么好?痛痛快快去死吧。”
  舍九的身子突然移动,折扇打偏,落在了地上。
  “这阵法确实不错。”白衣拍了拍手,“可惜今晚它救不了你。”
  “你们凭什么?!”舍九突然嘶吼了起来,惊得附近的鸟雀都扑棱棱飞走了:“带头去杀人的是你们,回来复仇的也是你们,你们凭什么?!罪魁祸首是你们,为什么你们不先去死?!当年我并没有杀害任何一人,凭什么我也要被处置?!”
  他本是悄悄行动,但如今这气势分明是已不怕把人招来。
  “废话少说。”白衣突然朝他飞来,舍九如法炮制,这是他建的囚笼,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如何运作,可是精妙的阵法在蛮力面前却大打折扣。
  剧毒的植物朝白衣扑来,但白衣毫发无伤地把它们撕碎。
  墙壁般的巨石阻挡住白衣的脚步,裂痕却从巨石中心扩散,轰然粉碎。
  白衣掐住了舍九的喉咙,说:“再见了。”
  咔嚓一声,舍九再也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至此,名册上的人还余两人。白衣举行仪式般在舍九身边写了个“三”。
  舍九是义盟主的小舅子,是设计和改良了几乎所有九霄玄宫机关的人,是名册上“不便透明姓名”的人,也是当年以树木花草石山尸身为阵阻止任何梦舞村人出去,同时也阻止任何人进来的人。
  当年同样身为义盟主小舅子的杜节来找他,被刻意隐瞒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做的事情到底有多残忍。可当参与进去之后,他已无法抽身,只能做到最后。
  这些年他既活在被义盟主发现的恐惧中,又活在良心的谴责里。
  杜节是组织者,他咎由自取被参与者杀害,同时也放狠话给所有人留下了阴影。
  在自己家里发现名册的时候他本想毁了的,但终究心中的那份自责还是让他留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原以为这个秘密再也不会有人捅出来了,没想到叶追情却横空出世。
  他不想死,想过无数种救自己的方法,甚至想过利用舍疏狂。让舍疏狂参与进来,让他发现事实,让他明白舅舅的苦衷,让他保他一命,可他实在是没有脸对舍疏狂明说这一切。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行为反而让叶追情更盯紧了舍疏狂,最后舍疏狂终是来追问他了,然而他却不想说了。
  他不想让舍疏狂知道自己的舅舅是这样的人。
  也想过要用玄宫的机关秘密来要挟义盟主,可他心里明镜般通透,玄宫最厉害的机关,最大的屏障,最难开的宫门,不是他做的——是因为义盟主在,屏障才在的。
  他没有向义盟主谈条件的筹码,义盟主也不会为了蝼蚁般的他徇私。
  玄宫的公子们将叶追情带进来的时候,他几乎可以确定义盟主已经放弃了他,因为假如叶追情硬闯玄宫,他根本就进不来。
  放他们进来是义盟主授意,所以他舍九,无路可逃了。
  舍九这样想,并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他也了解了些义盟主的心思。事情的真相义盟主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之所以不直接动手制裁他,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值得他耗费心神。
  放任他蹦跶,活到几时是几时——这就是义盟主的做法。
  白衣站直了身子,他面向黑暗中的叶追情道:“我还有个约定没完成。”
  叶追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问:“还想杀人吗?”
  白衣头一次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他的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送你出去。”
  记忆中,这是叶追情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对他说话。
  白衣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舍九的声音果然召来了几个人,两人几乎是不受阻碍地穿过了玄宫的屏障。
  有人凭空出现在了身后,叶追情回过身来面对他,白衣闪身而逝。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霄玄宫宫主义。他淡淡地看着白衣消失的方向,道:“头不疼吗?”
  这话是对叶追情说的,叶追情没有说话,他直挺挺地晕倒了——疼晕的。
  他是精神类异能者,他最具有攻击性的异能是控制精神类异能者为己所用。玄宫中有的是精神类异能者,所以也有的是他的傀儡,这些傀儡中总有一个手里拥有进出玄宫的通行令。
  问题只是,他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异能了。一旦用出异能,他定会头痛,用得越多疼得越厉害。越疼得厉害,他最基本的异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就会越失控。周围的人越多,进入他脑海中的心声就越多,他就越头疼,进一步失控。
  败在灵尊手里就是因为灵尊可以强行给人洗脑,他不停地向他灌输自己的思想,恰恰是他的克星。
  成王败寇,无话可说。
  义盟主冷漠地看着晕倒的叶追情,对已经清醒的玄宫人道:“关起来。”


第33章 再见
  黄发虽然被人追捕,但她还是很有手腕的,毕竟如愿楼的暗点遍布全国,虽然在大众眼中如今他们都隐匿起来,但实际上黄发跟自己的手下们还是联络频繁。
  如愿楼毕竟是用毒比较多的门派,黄发费了些功夫便给水怜寒解了毒。
  麻木的四肢让水怜寒感觉不到疼痛,但解毒后那被弩//箭穿透的空洞却让他疼到胆颤。他强忍着疼痛咬牙想坐起来,被黄发一把摁住了。
  黄发道:“别急,我跟你说。”
  水怜寒如今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把救他的黄发也摄入了紫目红瞳。黄发走马灯般的意识被他无意间捕捉到,那是关于叶涩和他母亲的。
  他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黄发道:“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你放开我,我跟你说。”
  可一放出黄发来后,水怜寒根本无法言语,黄发便先将他带走诊治。
  知道他心焦,黄发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们的主母去世得很早,去世之前她给我们四人吃下毒药,说这毒药会在十年后发作,解药只有少主有。我们当时不信,直到后来才知道毒是主母的血,解药是主母的眼泪,十年后发作定是因为眼泪和毒药的比例问题。——主母身体抱恙是从楼主走后开始的,有好几次都被我碰到泪流满面,后来她身体突然恶化,就这么走了。”
  她顿了顿,思索了下怎么措辞,又继续道:“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是能推断出来的。假如毒素和眼泪可以互相牵制,他们是否也在主母的身体里持续争斗?哭多了,解药的分泌速度跟不上,毒素便侵蚀了她的身体。”
  “少主继承了她的血脉,拥有和她一样的体质。”
  水怜寒僵直了眼睛,被他忽略的往事乱糟糟地浮上心头。
  当初叶涩不让他向师父追问关于圣域和毒血的事情,他终于知道了原因!叶涩是怕他知道这个秘密,怕他知道……
  眼前一黑,水怜寒只觉悔恨如锤砸进了胸口。
  密林初见,为了救他,叶涩逼自己流出了眼泪。——他是用自己的寿命在救他。
  在东运派,为了让处境不好的他取信于各派,叶涩一再用自己的眼泪去解昙花的毒。他问他:“要救吗?”的时候他以为只是寻常的对话。
  他微笑着说:“你让我救,我就救。”那么温暖,含着柔情,没有流露一丝悲伤。
  他什么都不知道!硬生生地把他往死地推!
  为什么,当初没有去追问?如今伏伯去世,他甚至连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何谈联络方式、归隐之处?假如他能早知道……
  有钱难买早知道,十年来他头一次如此悔不当初。
  水怜寒缓了很久没有缓过来,黄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捂住眼睛,指缝湿润。
  这些信息在白衣向他们透漏叶涩的眼泪能解他们的毒之前,根本没有人想过。主母死后,遍寻解药这么多年,谁能想到解药竟然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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