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才笑:“您都叫声‘姑爷’了,走也得给他找个好点的啊。要不然来个人面兽心的,再对娘不孝,那您以后看着心里不也得难受么。而且我可告诉您啊,那俩是镇北军副都统的妹妹,沾上了麻烦。霍严东避着那俩都来不及呢,您要是让她俩进门的话我这更走不了了。他不得拉着我装个三五年?!”
关彩衣一听吓一跳:“还有这事?那、那我下回定不让她俩进来了,若要找你们我就说你们不在。”
梁晓才点点头:“没错,就这么办。”
过了会儿梁晓才出来,霍严东刚把换下来的里裤洗完。梁晓才看他晾到晾衣绳上,有心想调侃两句,后一想还是正事要紧,便给霍严东使了个眼色。霍严东会意,把老太太送进屋里,之后又去后院翻地。昨天翻到一半出去一上午没回来,今天还得继续翻。
“你找短工的事,你娘听了有没有不高兴?”梁晓才问。
“倒没有不高兴。但是她觉着自己是个累赘,还得找人照顾着。”霍严东说,“我告诉她家里以后还要养马,你跟关姨两人不懂,她才同意再找个人。”
“反正这事不好办。而且我在这呆得越久越不好抽身。咱俩当初还不如直接跟她说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刀。”顿了顿,梁晓才说:“可惜常柔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她要是真能过来,我倒还觉得挺好。”
“你也觉着她不好?”
“起初没太觉着,但是她一倒我就觉着了。明明跟常鹦说话的时候也没见多客气,有点姐姐的样子,可又时不时做出一副被妹妹欺负的表情。啧~”
“反正让她来定是行不通。我压根儿就不想与副都统扯这层关系。”
“你心里有数就行。”梁晓才说,“对了,我还有些事想与你商量。你识字么?”
“识些,怎?”
“我想学。”就算现在一时用不上,以后肯定会有用上的时候,梁晓才想着别的不学这个必须得学。
“你想让我教你?”霍严东问。
“不然呢?找先生教还得交学费,而且你说我这么大了去跟一帮小孩儿学识字,那丢不丢人先不说,也太慢了。”
霍严东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便跟梁晓才说:“我也是从军之后才开始学,所以学得也不多。但平日里看个书什么的倒还凑和。你若是不嫌我懂得少,咱俩可以一块儿学。我有不懂的一般就去问旁人。大统领跟大鹏,还有王大夫都识字。”
梁晓才心说你再懂得少也比我强,我这简体过度古文字太费劲了,看着还能猜猜是什么字,写是真写不出来。他点头:“那一会儿咱俩定个时间,每天看看学多久。另外我想问问你买这宅子的时候花了多少钱?我想买一套小一点的,园子大点的,不知有没有。”
他想过了,虽然这里穷,但都是暂时的。而且在这里他能交许多朋友。越在这样信息不发达的地方越是要靠邻居和朋友,起码霍严东这个人不错,还算可靠。但是再到别的地方就不好说了。
还有一点,梁教头总要有个落脚点。万一以后夜里有人来,也好有个地方。
霍严东觉得梁晓才考虑得也对,便答应帮他问问房子的事。
他当初买这三进院的宅子花了三十五两银子。如果梁晓才买个屋小,园子大的那种,那大概二十两银子就绰绰有余,毕竟这里现在什么东西都便宜。
梁晓才是觉着用不着那么多屋子,他跟关彩衣只要一人有个屋就行,再就是厨房跟柴房,反正不用三进院那么大。他只是想有一块大点的菜地,地里能多种点他喜欢吃的,还能养养小鸡。主要是他不定什么时候从霍家离开,别到时候走了家里没菜,还得买。
之前霍严东买这套宅子找的是叶大鹏,因为叶大鹏是本地人,本来就认识的人多,再加上更了解当地的情况,所以能买到较好又相对便宜的宅子,这次霍严东便也找了他帮忙。
起先叶大鹏还有些疑惑,后来听说霍严东是帮朋友问的,叶大鹏才不好奇了。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有些好奇。
“副统领,常鹦姑娘没再到您这来吧?”
“来了。她是从你那知道我要找短工的事吧?”想想这事也没跟其他人说过。
“我也不是刻意与她说的。当时我刚好问我邻居家的大婶要不要干这活,偏她来的时候听到了。”叶大鹏说,“她还威胁我不让我再帮你找短工了,害得我这两天还犯愁呢。我本来都跟邻居家大婶说好了的。她也同意了。”
“那你还犯什么愁?直接让人过来不就得了?”梁晓才说。
“我是这么想啊。可是又觉着常柔姑娘可怜。”叶大鹏说,“常鹦姑娘想让常柔姑娘来伺候大娘,她没来成,常鹦姑娘特别生气,还冲常柔姑娘发火呢。常柔姑娘就来偷偷问我,能不能让她来照顾大娘。”
“哟,这就可怜了?”梁晓才挑了挑眉,难得带了一丝厉色,“那她来了之后常鹦姑娘肯定天天问她你们副统领一天天都干嘛了,还有怎么还不帮忙把我挤出霍家。你觉得那样她就不可怜了?她要是不可怜,可怜的就是副统领跟我!我说叶大鹏,你那天吃蛇肉不是吃得挺香么?怎么转眼功夫就要坑我跟副统领呢?”
“没没没,我没有啊嫂嫂!”叶大鹏吓得连连摆手,“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她来的!反正我以后再不觉着她可怜了!”
“这还差不多。”梁晓才说完弹弹衣袖,回屋去了。
叶大鹏长长松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副统领,嫂嫂这不吼不骂的,怎的比常鹦姑娘还凶?”
霍严东:“凶么?”
叶大鹏愣了愣:“不凶么?”
霍严东笑说:“那是你没看到他更凶的时候。”
叶大鹏:“哈?!”
第24章 习字游戏
梁晓才说想要习字, 那便不止是嘴上说说。他跟霍严东借了本书, 翌日又去买了笔墨纸砚。这些东西着实要不少钱, 但是这钱梁晓才没省。他打算趁着霍严东还休息着,赶紧抓紧时间跟霍严东学。
霍严东跟梁晓才约定好,一天他们学二十个字。本来霍严东说学五个, 能牢记就成,但是梁晓才觉得太慢了,便说学二十个。起初他想说一天学三十个,但这里的字笔画有些多。很多他认识但是写不出来的, 便酌情减了。可就这些, 霍严东还觉得不太可能。
梁晓才很快就把霍严东的脸给打了。
因为这里没有拼音这类的东西,学字还是要以口对口转述的形式。梁晓才就先听霍严东读。一页书大约有八十到一百二十个字, 霍严东大概读个三五遍梁晓才也就能记住。他记住之后自己边写边读, 记的速度很快。
霍严东发现梁晓才记忆力惊人, 便问:“你是如何记这么快的?”
梁晓才说:“你答应教我射箭,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霍严东以往也是在军营里见缝插针地学,所以学得也不是很快。他一直想要多学一点,闻言自然答应下来,因为他本来也没想跟梁晓才吝啬。
在他看来梁晓才就跟他恩人差不多,毕竟他不在家的这些年里是梁晓才照顾他娘的, 而且还照顾得这么好。不然换个人, 他娘还真不一定怎么样了。他娘打见了他之后也时常对他这么说。
他在离开河月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将来不管如何, 只要梁晓才有需要帮助的, 他必定倾尽全力。
于是打这日起,霍严东教梁晓才认字,梁晓才告诉霍严东如何快速认字。
“但凡人,都是在心情好,情绪高涨的时候记忆力会增强。你想你不高兴的时候让你记些东西你也不乐意是吧?所以学习这事,首先得开心。”梁晓才说,“你说要不咱俩玩儿个游戏如何?可以边玩儿边学,不然一直在这对着念啊写啊的有点无聊。”
“什么游戏?”
“我先给你画个图。”梁晓才拿了笔墨,一张空白纸,想想:“哎这太浪费了,咱俩出去说,我在地上给你画。”
两人便又去了菜园子里。自打他俩开始说上悄悄话之后这进菜园子的频率一直高得出奇。
梁晓才拿了根小木棍蹲到地上,像画方格本那样画了好多格。霍严东默数了下,大约是横着二十格,竖着十格。梁晓才说:“咱们假设这地面就是一块木板,这些格子都是线条。左边十列格子是属于你的,右边十列格子属于我。咱们每人写十个字,十个不同的生字,各写两张,那就是每人二十张。其中十张放到属于自己的格子最底端,剩下对应的十张放在对方手里。然后咱们每从对方手里抽一张字,如果认得,就可以让板上的字上进一格,如果不认得那就得退下来一格。最后谁成功让某个字先到达最顶端,并且默写出来,知其意,谁赢。要有点彩头的,你看如何?”
说起来挺复杂,但是梁晓才边画边给霍严东说,霍严东一下就明白了。他发现只要按梁晓才说的做,即可以反复地看到要学的那些字,又不会无聊。主要是还有彩头吊着。
梁晓才说:“你解决木板的事,回头我来画线。咱们做这个东西,早晚各玩盏茶功夫,一天认十个字不难。如果玩久点,二十个字也轻松。”
霍严东说:“可以试试。”
反正也不是多难的事,而且看起来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坏处,顶多就是费块板子。
霍严东办事也麻利,梁晓才说完的当天他就弄了块木板。那板子应该是哪里弄的坏门板给锯了,反正看着还挺平整。梁晓才量好线距,很快就加工出一个他画过的那种方格习字板,然后让霍严东写了他们要学的字。
看到实物的时候梁晓才怀疑他可能是无聊疯了才会想出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做都做了不玩还挺可惜。
“对了,咱俩还没说彩头。”梁晓才说,“赢了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们每天设定不同的彩头吧?这一局我赢了你给我捉蛇。我想吃烤蛇肉。”
“可以。”霍严东说,“我赢了你给我洗袜子。”
“洗、洗什么玩意儿?!”梁晓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算什么彩头!彩头,那就得是自己想要的啊!”
“我暂时没什么想从你身上要的。”霍严东说,“不过我挺想看看你给我洗袜子时什么样。”
这什么狗屁想法!
不过既然都说了,梁晓才自然不会反悔,他又不一定会输。他本来就认识不少,再说他记字快。而且只要一想到他赢了就能吃烤蛇肉还不用给霍严东洗袜子他就更有干劲。
入夜,两人点上油灯,一人面前十张纸片,板上二十张纸片。梁晓才和霍严东商量过后选的当前学的书后面的字。梁晓才要学的那些是霍严东认识而他不认识的,霍严东要学的那些是梁晓才认识而霍严东不认识的。
说到这里还得谢谢叶大鹏。其实有不少字梁晓才认识,但是他不能一下让霍严东发现,所以就装作不认识,然后趁着去跟叶大鹏要点菜种的时候问的叶大鹏。
“这个读什么?”梁晓才问霍严东。霍严东刚从他前面的字堆里选了一张字,是个“灏”字,但是这家伙应该不认识。他们每局开始前会把对方要学的字告诉对方一遍,就看当时能不能记住了。
“河?”霍严东说。
“不是河,是灏。大鹏说这代表‘大水’。”梁晓才说完自己选了一张,“这个是……纂。”
“不对,是爨。”霍严东笑说,“这个字特别难写。”
“你这就是故意的啊!”梁晓才想抽人,但是为了烤蛇肉,他还是努力在心里记着这字到底怎么写。他庆幸这一轮每人学十个字,要是一下记二十个这样的他就得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呢?”梁晓才问霍严东,因为霍严东刚又从他这拿了一张字。
“淦。姓式之一。”
梁晓才点点头,霍严东给自己的“淦”字上进一格。然后又轮到梁晓才抽了。梁晓才抽了个“轇”。他答对了,给自己的“轇”字上进一格。
本来是个挺无聊的游戏,但是晚上不出去练武,又不喝酒烧烤,真没什么娱乐,两人还玩得挺起劲的。特别是一看到对方说错了降下来的时候,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两人玩了几轮之后,明显霍严东的字上进更多,但是梁晓才频繁抽到的一个字升得最快,这还不一定谁赢呢。后来霍严东发现了,这家伙居然看出某个字是认识的,就反复抽那张!
“你这样明明是作弊,得惩罚,至少降五格!”霍严东说,“这个字你明显认识了,不能再抽了。”
“那要像你这么说认识就不能算了,最后也不可能有登顶的字啊。”梁晓才说,“要不用大一点的纸写吧,写完折起来只露一角,让对方抽,这样就不确定抽出来的是什么字了。”
“倒也不用。只要把现在的字放进被子里,看不到,随意摸就行。”霍严东说。
“也成。”
两人又把纸片塞进被子里,到自己就去摸,摸到什么算什么。这样一来差不多可以说绝对公平了。
一开始说就玩盏茶功夫的,结果两人一玩儿居然玩儿了近半个时辰。值得高兴的是,收获颇丰,所有字他们都能认识,就是各别两个还写不出来。
至于最后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