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才不由问:“营里来人了?”
叫王大毛的小子笑说:“是来人了,说不定大统领这会儿正犯愁呢。”
梁晓才笑问:“谁啊?还能让他犯愁。”
王大毛年纪小,心思也比较单纯,闻言说:“还能是谁,副都统的妹妹呗。这次副都统过来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说是来看看这铁臂军长什么样。可她什么心思,咱们大伙谁不知道啊。”
有人说王大毛:“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儿,万一让副都统知道那多不好?”
王大毛吐了吐舌,小声说:“我就是想不通。你们说咱大统领都有媳妇儿了,那谁还老往前凑啥。她出身那么好,难不成还想当个妾?”
一说这话,其他几个本来不说话的也说起来了。其实这男人和女人一样,有时候也爱八卦,谁让军营里乐子太少了呐?
“说来大统领的媳妇儿好像没几人见过。我先前听叶大鹏说他见过,他说咱嫂子人长得俊,嘴还厉害,做饭还可好吃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叶大鹏还说嫂子说话声也好听。”
梁晓才:“……”我可谢谢你了叶大鹏。
这伙人的话题一下被带偏,都去聊“梁绕音”去了,还有问“她”最近怎么一直没回来。这时大伙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现场还有个人可以问,便说:“鲤鱼,你跟大统领是好兄弟,你见过嫂子吗?”
梁晓才笑说:“见过啊。”照镜子,天天见。
这伙人一下来了兴致:“当真?嫂子真的像叶大鹏说的那样好看吗?还厉害?做饭还好吃?”
梁晓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嗯。”
王大毛说:“怪不得呢。大统领对旁的姑娘根本不感兴趣。要不然以他的本事,就算再纳两房妾也不稀奇不是?”
有人说:“那当然不是啊。我听说大统领家里还有个眼盲的老娘,大统领这几年在外头,都是嫂子在家里照顾的。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王大毛说:“也不能算忘恩负义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那人还想说什么,梁晓才笑笑:“想三妻四妾也得有那个本事,王大毛,你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来来来来,你把绳解了,给我练蹬腿划水,我看看你能划几圈。”
王大毛猛地一怂:“鲤鱼,我觉着我还得再挂绳练两天。”
梁晓才说:“我觉着不用。三妻四妾的心都有了,腿上腰上肯定有劲儿,来。宋江洪,给他把绳解一下。”
宋江洪乐着就去了。王大毛顿时不敢再哔哔,死死抓着葫芦,一脸哭相。其他人一看哈哈大笑,没一个同情他。
让你嘴欠,这下好了吧?
海里学游泳难度确实大,但是当兵的人跟普通人总归是不一样。大伙平日里每天都在操练,身体结实也耐折腾,只要不特别怕水,都还能扛。王大毛起初说怕,但在梁晓才的引导下转两圈,发现自己还真办到了。其他人见状也有点跃跃欲试,梁晓才便酌情都让他们开始脱绳训练。
梁晓才见大伙练得不错,把那两个学得最快的叫上岸:“还记得我之前教你们的动作么?上臂怎么摆?怎么跟腿配合?”
那两人点点头:“记得。”说完一起做出梁晓才教过的动作。
梁晓才一看颇有些意外:“你们昨天也练过?”
他之前教的时候看到这两人做的动作,虽然也对,但绝对不够标准。今天就做得很好了,主要是手脚配合得很好。
其中一人说:“昨儿个下雨我们也没能到海里练,就在营地里练了练。”
梁晓才说:“练得很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再快点。”他跟对方要了手抓的葫芦排,摘掉其中一个之后把剩下的跟腰上的凑到一块儿,把腰上的浮力再提升一些,然后开始手脚配合着试游。只要到了这一步,能做熟练了,再往后就是时间问题。
梁晓才把上衣一脱,也跟着下水。剩下十八人都在看着他们。就连另一边牛大武跟刘小六带的人也相继看了过来。他们还以为前面的葫芦可以不用了呢,搞了半天是换个地方。
“不还是一样要靠葫芦?”刘小六队伍里有人说,“没葫芦不就不会游了么?有葫芦我也能漂起来。”
“就是。”牛大武队里也有人说,“咱们是为了学怎么在水里靠自个儿游,难不成以后到有水路的地方打仗还得随时背着一堆葫芦?”
“嘀咕什么?赶紧练你们的。”刘小六和牛大武却是看出些道道来了。虽说现在用葫芦,但是只要手脚习惯了游水的动作,那有没有葫芦不就不重要了么?
“不用紧张。先闭气把整个头没进水里。”梁晓才说,“数五个数上来。多来几下。”
那两人闻言二话不说照做,感觉挺容易的。梁晓才见状,叫了其中一个:“张济你先来。按我在岸上教你的用手臂划水。”
张济是学得最快的一个,梁晓才通过几天观察发现这人是那种话不多,但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张济也信得过梁晓才,深吸口气,扎进水里,随即便开始划水,蹬腿。他游出一定距离之后抬头,换气,再次向前蹬,真的就跟只大号青蛙一样。
每个队伍里都会有一些素质特别好的人,但这个张济确实很让人意外。
张济大概游了能有十多米,梁晓才才喊停。他告诉张济:“再往后就按现在这样练,争取每天摘一个葫芦,直到全部摘完。”
张济说:“是。”
梁晓才又叫了下一个。下一个跟张济相反,这小子话有点多。就是那个说梁晓才是男的可惜了,要是女的就让老娘去说亲那个。梁晓才对这小子印象还挺深刻,叫邓成功。
邓成功小眼晴,一笑两颗虎牙:“鲤鱼,你家里有姐姐或是妹妹吗?有的话有没有没说亲的?”
梁晓才说:“没有。赶紧游你的。”
想到梁绕音,梁晓才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来的路上被霍严东把车顶子掀翻之后就再也没听到梁家什么事了,但总觉得这事没到头。
梁晓才指点着邓成功,待邓成功也能靠自己用手臂划水不用前浮葫芦之后,他便深吸一口气潜下水去。
他在想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他大约在水下闭气一分钟,这时听到有人在叫他。但他没有急于出去,因为教大伙游泳的同时,他也想练习延长闭气时间。可没过一会儿,邓成功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来示意他上去。却原来是霍严东跟副都统常胜过来了。两人骑着马,后头还跟着两个姑娘,却不是多日不见的常鹦跟她姐姐常柔又是谁呢?
最可笑的是,明明她们的亲大哥也在,这两人却偏偏骑着马走在霍严东那一侧。
常鹦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梁晓才的身上。但是她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甚至是在下马之后,对着霍严东问了句:“霍大哥,他就是你刚刚说的朋友吗?”
霍严东冷淡地“嗯”一声。
常鹦这时笑说:“跟你原来的夫人长得可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弟弟呢。”
第47章 潜在危机
常鹦的话声不小, 把周围的人听得一愣,不约而同看向了霍严东。什么叫“原来的夫人”?难不成他们大统领现在的夫人其实是个继室?还是说……
霍严东的脸色当场黑成了锅底。
倒是梁晓才十分淡定, 只微眯了一下眼睛,便露出笑容来, 看向常胜:“严哥, 这位是?”
霍严东说:“这位是镇北军常副都统。”
梁晓才抱了抱拳,不卑不亢:“见过常副都统。”
常胜下马:“你就是梁晓才?”
梁晓才说:“正是。”
常胜问:“听闻你在教他们识水性, 如今教得如何了?”
梁晓才说:“还不错。虽有快有慢, 但大伙都是一天比一天好。快的大约再过七日左右应当会自行游水,慢的再过十天半个月也应差不多。”
常鹦冷哼一声:“当谁都是傻子么?哪可能学那么快。骗人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梁晓才笑笑:“识水性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学得快点有什么稀奇?除个别情况特殊的都能学会。学不会,只能说那个人太笨。”
常鹦一想自己当初想学却没学会,气得磨牙:“牙尖嘴利。到时候你教不会他们看你还有什么脸留在铁臂军!”
梁晓才不咸不淡地说:“姑娘说笑了。我本来也不是铁臂军的人, 为何一定要留在这里?”说罢转头,朝着一堆看着他们的人喊了声:“继续练!”
他的声音洪亮,极有气势, 半点没有因为常胜在场就收了性子。学习的人这几日习惯性听他口令,闻声便下意识做出了训练时的动作。他们一个个背上系着葫芦或竹筒, 有的手上还抓着,就跟青蛙似的在水里游来游去,都是真正游起来之后才想起来副都统在场呢,他们原本该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这时常胜问霍严东:“他为何不肯从军?”
霍严东说到梁晓才时不自觉放缓了语气:“现下国家太平, 他说要先照顾家里的母亲, 若有天战场上需要他他再去。他性子闲散, 我也不想拘着他,便由他去了。此次让他来教大伙识水性也是因着他做什么事都很有法子。铁臂军毕竟守着海域,大半个营都是旱鸭子,委实说不过去。”
常鹦在旁边小场嘀咕:“说的好听,还不是有些人不想在军营里吃苦?”
常胜斥了声:“婴儿!再胡闹马上给我回去!”
常鹦吓一哆嗦,当即就把嘴巴闭得死紧。她最怕她大哥。她这次是借口看看铁臂营长什么样,在她大哥那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跟来的,但她来之前可没说过她另有图谋,不然她大哥肯定不会带她来。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常鹦暗暗告诉自己要沉住气,随即用不那么特别大,但绝对够周围的人听到的声音说:“大哥,霍大哥,那我和姐姐先回去了。刚好来的时候带了许多肉,我看今儿就给学游水的人开个小灶吧,他们学得那么辛苦。”
军营里就算伙食好的地方都不可能经常吃到肉。事实上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一回好的,其他时候能多加两个馒头那都算挺不错的了。所以一听到有肉吃,好几个人都从水里抬起了头。他们也不敢应声,就想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时就见副都统点头:“行,去吧。”
学游水的人顿时“嗷呜”一声:“谢谢副都统!谢谢常鹦姑娘!”
常鹦笑说:“不客气!”说完挑衅地看了梁晓才一眼便跟常柔离去。
梁晓才都不用多想,光是看常鹦离开时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没琢磨好事。不过他也没太在意,继续该教的教,该指导的指导。倒是霍严东,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跟常胜去看另一波学游泳的人时已经明晃晃把“老子不爽”给写脸上了。
“鲤鱼,大统领怎么瞅着好像不太高兴?”霍严东跟常胜往另一边过去之后,邓成功问道。这小子就是个话唠。
“大约是因为有人说了他的‘恩人’吧。”梁晓才笑说,“这才哪跟哪,我猜他很快就会更·不高兴。”
“啊?为什么啊?”王大毛说,“是因为刚才常鹦姑娘说的那句‘原来的夫人’么?难不成大统领现在的夫人不是他的第一任夫人?”
“是,也不是。”梁晓才卖了个关子,“回头你们自己问大统领不就知道了?”
“哎哟鲤鱼你可别说笑了,这我们哪敢啊?”邓成功说,“大统领平时不凶我们,那是因为我们表现好。万一敢问些有的没的,非得挨罚不可。”
“啧,男子汉大丈夫挨点儿罚怕什么?要是我,好奇的事儿挨罚我也得先问了再说。”梁晓才说,“不过这回你们不问肯定也能知道。”
“为什么?”
梁晓才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告诉这些人:“一会儿回营地之后,如果是常鹦姑娘亲自给你们分肉吃,那你们记得多说我两句坏话,这样兴许能多分点儿。”
一群大小伙子面面相觑,脸上是一个赛一个的疑惑,最后邓成功先问道:“为什么啊?”
梁晓才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其他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梁晓才为什么会这么说。
常婴和常柔回去之后,确实做了肉菜。她们不可能给那么多人吃大肉,但用肥瘦相间的猪肉炖点干白菜和粉条已经足够叫士兵们嘴馋了。去学游水的小伙子们一到营地里就闻到了肉的味道,一门心思就往香味传来的方向冲!而就像梁晓才猜的一样,果然是常鹦在分肉。
按常鹦所说,每个学游水的人都能分到三个馒头一碗猪肉白菜炖粉条。可能一碗里头大概能分个三片肉的样子,但这已经足够叫那些没学游水的人羡慕了。
“来,这是你的。”常鹦往其中一名学游水的士兵碗里放了三个馒头和一碗菜,“慢慢吃。”
“哎,常鹦姑娘,再分两片肉吧?”邓成功朝身后的同伴眨眨眼,之后对常鹦说,“鲤鱼教我们游水一上午都不让我们喘口气儿,一点儿都不通人情。他自己倒是清闲,也不用游来游去,这给我们累的。”
“鲤鱼是谁?”常鹦问。
“就是教我们游水的梁教头啊。”
“是吗?他人怎么这样啊!”常鹦一脸不赞同,边给邓成功又夹了两片肉边说,“那你们就没去把这事跟你们大统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