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钰铭

作者:钰铭  录入:02-07

  “别走......杨煌!”
  “小九?小九??”
  突然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好半响,他才从那昏黄烛光中拼凑出面前人的模样,“姑姑......”
  此时站在跟前望着他的正是他的公主姑姑,她面朝他,挡住身后之人的视线,揩了他眼角的泪,嗔叹,“脏到如此地步,只怕到了那边,你娘也不知去哪儿领你。”
  若非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难忍,手脚繁重锁链,他必还以为自己又在梦里。
  他模模糊糊感觉到,他上身正倚在姑姑膝上,扭过头,樊静也随他一同转头,只见石墙那处空无一物,“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疲惫至极地合上眼。
  “小九,小九?”樊静轻轻摇着他的肩,“醒来,懒骨头,还要给你擦身子呢。”
  见他没反应,她忽地住了口,颤抖着伸出食指探到他鼻尖下,却见他又睁开了眼。
  这时他的眼眸似要清明些许了,看那牢房,只觉变了一番天地——除却四角各立两只灯笼,把此间照得亮堂堂的,还站着四个丫鬟,端盆捧巾,又有香料铜镜,又有木桶屏风,好似正等着为谁梳洗。
  “姑姑来做什么?”
  樊静轻轻抚着他的乱发,“嗓子坏了,别说话。”
  站起身来,对身后之人道,“开锁。”
  “公主,”那候着的黑甲名唤刘荣,是赵庄在时的老副统领了,“皇上只令小的给您开牢门,如今放这些小厮丫鬟进来已然不妥,怎地还能开他锁链?公主是千金之躯,人犯丧心病狂,依卑职所见,您还是留在外头的好。”
  樊静咬牙,“再丧心病狂,也是我亲手带大的。你放心,他手脚尚不及那锁链粗,便是有害人之心只怕也无力。大人若还不肯,再将牢门锁上,将我们关在一处便是。”
  “卑职不敢!只是皇上有令,小的并不敢违抗。恕卑职直言,人犯一身只手脚锁有铁链,并非不能梳洗,公主何故执着于此?”
  樊静轻叹一声,“我若只为拿他当猪狗一般洗梳,又何必亲自前来?”
  彼时,方亭押完人回宫,正听樊勤声音,“……五马分尸,是不为过。”
  他顿了顿,“皇上,卑职方亭求见。”
  “进。”
  他进了门,见还是方才的坐席,樊勤樊裕俱跪在屋中,樊帝倚在座上,面前一本折子,脸上一半怒意,一半说不分明的悲意。
  他拂了拂手,有宫人给方亭端来一碗元宵与酒,方亭受宠若惊,犹豫片刻,“臣斗胆请求皇上,将这碗酒赐给赵大人。”
  樊帝道,“允。”
  方亭便端起酒碗外去,路过太子之时,忽见他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不由心中一震,对上他的眼睛,却见那里头仿佛冷静至极,他垂下眼,行至花园,面向宫外方向,将酒碗对天上明月一举,而后缓缓倒在地上,“老大,这是今儿皇上赐你的元宵。”
  望了片刻,天上星似眨了眨。方亭脸颊狠狠抽搐,朝地牢方向走去。
  地牢中,高个丫鬟忽地跪下,对着刘荣磕头,“大人,九殿下是公主一手带大,断不会对公主有不敬,今儿是皇上恩准来为殿下洗一洗身子,求大人,求大人替殿下解了锁链......”她这一跪,几个丫鬟小厮便也都跟着跪下身,无非是为地上的主子求情。
  那刘荣皱眉,“起来,这是作何?!”碍于樊静在眼前,不好立刻动手,却听那领头的丫鬟又哭道,“......大人不可怜九殿下,也可怜可怜我们公主,公主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眼睛都坏了,才求得皇上同意让她进来,怎地大人非说殿下要害人,瞧不见九殿下神志不清,便是有心也无力......大人真比皇上还狠心......”
  “大......”
  “小青,住嘴!口出不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樊静沉下脸,转而朝刘荣道,“统领大人大量,婢女无知,大人莫放心上。”
  刘荣被她抢先了一步,心中怒火难消,却不好不给她面子,“此女目无尊上,还需公主多多管教。”
  樊静垂眸瞥那侍女一眼,“还不谢谢大人提醒。”
  “是,奴婢多谢大人。”
  那刘荣只冷哼一声。
  樊静道,“大人是铁了心不让我进去了?罢,大人既提醒我这奴婢,我倒也有一句忠告赠与大人。”
  “卑职洗耳恭听。”
  樊静轻声道,“大人忠于皇上铁面无私,本是朝廷之福,然而在朝为官,论目光长远,大人却不及方小少爷。”
  刘荣目光一凝,“公主这是何意?”
  “大人若不懂,便是我胡说了罢。”
  樊静将目光从琅邪身上收回,道了一声“走”,便朝牢门走去。
  她步子迈得缓慢,紧抓着那高个子丫鬟的手,天未回暖,丫鬟感到她手心发凉发汗,望着自己。
  “公主慢些走,小心摔着。”
  樊静坐进软轿,轿起。
  刘荣眼见那软轿狭窄牢道中穿行,脑中还回味她方才的话,脸色难定,忽地,迎面一脚步匆忙的黑甲跑进来,一个冲撞,把樊静所乘软轿撞得一晃,小厮喝道,“大胆!”
  那黑甲连忙跪下地,“卑职一时急乱,请公主恕罪!”
  樊静掀开帘子,望他手中卷轴,状似随意,“起来罢。什么消息这么急。”
  “回公主,是宫里来的消息。”
  “既是宫里的消息,那便去罢。”竟是令人给他让道。
  那黑甲听她催了一声“走呀”,半僵着身子便朝牢里去了。
  主仆众人又走了数步,登上地牢台阶,樊静撩起帘子,脸色被月光照得更加发白,她闭眼深吸一口气,便听身后一声,“公主且慢!”。
  

  ☆、五马分尸

  眼看公主一行又重回了监狱,那刘荣身边护卫小声道,“头,怎又改主意了?”
  “宫里来了消息,早晚要杀,这会儿卖公主一个人情,岂非少得罪个人?”
  那人听了颇以为然,连连点头,却不知刘荣心中算盘更深:皇上是没多少时日了,公主算什么东西?太子才是真主子,方亭那人既知装模作样卖太子人情,自己又如何不知变通?
  他这边一番心思转动,牢中几个小厮已各占了一角,抖开长布,围成四方之形,将琅邪、公主与几个洗漱的丫鬟圈在里头,转眼便隔开牢外视线,他缓缓问,“公主这是作何?”
  “丫鬟要为人洗身子,大人请移步。”
  刘荣知道宫中贵人爱讲究,倒也不奇怪,只他手下几人觉得可笑:都要死了,洗干净了又有何用?
  各自转过身去,在墙角桌椅上赌起钱来。
  只听布帘内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询,“这是哪里......这是要做什么?”想来琅邪已醒,只神志不清,并不知众人都在做什么。
  “闭眼,莫让水进了眼里,”樊静似在告诉下人,“你来脱衣罢。”而方才那人不再说话,布帘内渐渐传出水声,热气和若隐若现的香味。
  “息大人。”
  息子帆停住脚步,有些意外,“方小少爷?”
  方亭从他身后一株树丛后走出。
  息子帆挑了挑眉,“你在等我?大好的晚上,你不在皇上身边,跑到这里等我?”
  方亭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这笑不同以往那般嬉皮笑脸,看起来规矩了许多,却让息子帆心中莫名地不适,“方少爷怎么不说话?太子让你来拦我,必是要让你对息某说些什么。”
  方亭想了想,抬起眼,“息大人为何这么想?”
  息延笑道,“方少爷,有话直说罢,都不像你了。”
  “太子没让我来。”
  “哦?那是谁让你来的?”息子帆见他提起太子,脸上紧绷,想来太子提起自己,也正是如此,这不合时宜的想法一闪而过,息延又问,“还是方少爷当真有话要对我说?”
  “大人还记得跟下官打的赌么?”
  息子帆好笑,“怎么?”
  “那次大人虽然输了,可那位花娘也愿意见大人一见。”
  “现在?”
  “现在。”
  息子帆大笑,忽然叹了一声,“看来息某注定与那位花娘无缘,不巧这会儿奉了圣命,要去牢中一趟。”
  他越过方亭便走。
  方亭却倏然出攻了过来。
  他武功不弱,只是息子帆早有防备,轻松接了过来,玩笑般陪他对了两招,见方亭还要再攻,声音已冷下来,“方少爷,这是何意?”
  方亭一言不发,他下手不狠,但却一味缠斗,只让息子帆脱不了身,息子帆气急,“方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谁让你来缠我?!”
  方亭只油盐不进,没多久息子帆便被他缠了耐性尽失,已要下手了结,却见他忽地停了手,生生受上自己一掌,这一掌息子帆并未留情,只将他击退数步,嘴角流出血来。
  息子帆皱紧浓眉,“你到底……”
  “老大……”
  方亭忽地爆出一声大哭,时隔数日,这是他第一次哭,直把息子帆吓了一跳,“喂……”
  “到底是谁杀了你……?”
  方亭又喃喃念了两声,便好似梦游,再不管息子帆,自己转身走了。
  那一瞬间,息子帆脸上表情相当精彩,他还没问个究竟,方亭竟哭了?直觉应追上去瞧瞧,可想到圣命紧急,到底还是先去了牢中。
  哗——
  上元夜的旨意隔日便出了宫:前朝世子杨文搅乱朝政,除夕之祸,四百八十六条人命,毁此一人之手。
  京中轰动,街头巷尾再次议论纷纷,比年前那陈申问斩更有过之。
  “三日后,处决西市,五马分尸——”
  息延接过圣旨端看半响,直到见了角落太子印章,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昨夜他匆忙赶到牢房,越走近牢房便越觉不安,生怕方亭果真是太子派来缠他,到了牢房要见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匆匆赶到,牢中人还在,还是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半死地趴在地上……盘问狱卒,也只说公主来为人犯擦身,而后便走了;再回宫里,他没看到方亭,想到他从前和赵庄感情甚深,昨夜许只是情绪使然,只是对他那声到底是谁杀了赵庄还犹在心中。
  但当务之急,不在方亭,只在尘埃落定……内患将除。
  照陛下之意,二皇子不日亦将援兵西北,区区犬戎何愁不灭?
  念及那日书房与樊帝一番话,息延叹了口气,将那一点惆怅压了下去。
  行刑这日来得很快。
  通往西市的街道早被围得水泄不通,莫说比起去年冬日来的萧条,便较之往年最热闹的庙会、除夕之日,比起那陈申之死,更有五倍不止。
  京中众人既想瞧瞧那余孽生得何等模样,当着何等的官差,更想瞧瞧这传说中五马分尸之刑,争相朝里挤去。
  等了半日,终于听见刑车“骨碌骨碌”而来。
  车轮往上,先是一双青紫不一、伤痕累累的光脚,那双脚显然被人悉心照料打扮,本是白皙的,却因冻得肿亮,伤口处更显狰狞,那踝骨刺穿皮肉,支住的两根小腿纤细如筷,衬得脚掌像一只肿胀的鸭蹼。
  那人囚衣换了身干净的,头上一只黑色的面罩把脸挡了干净,他始终低垂着脑袋,格外安静,既不哭哭啼啼地求饶,也无豪言壮志、挑衅官府,只似一片风中枯叶,只等冬风一卷,便要落地归土;沿途之中,只有他手、脚套着的繁重锁链随着车轱辘的转动,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但很快,人群中响起蜂声嗡嗡,随后一些声音愈来愈大,“丧心病狂的狗贼!不得好死!”
  随即便听石子在风中呼啸而过、“砰”地一声砸向囚车。
  “杀人犯!”众人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面目愤怒狰狞,一边喊着“偿命”,一边朝囚车涌去,“不得好死!”
  渐渐密集的石子、鸡蛋、破罐、瓦块从四面八方飞去,砰砰当当地砸落在囚车上、人犯脸上身上。
  万民之怒,官兵难以阻挡。
  不一会儿,那人犯身上已挨了好几下,又多了许多伤痕,他却始终垂着头,连一声叫喊也无,好像已经麻木,又像已经死了,生怕被人见到,连声儿也怕被人听着似的。
  “住手!住手!”
  樊勤连喝几声,挥舞马鞭四处抽打,又令随行护卫上前拦住试图挤进来的人,策马趋近囚车,“小邪!”
  正这时,又眼睁睁看着一块石子从眼皮下飞砸在他身上,随即便听一声闷哼,扭头喝道,“这帮暴民,给我把他们......”
  息延与大理寺卿一道赶来,见樊勤气得发抖,忙劝道,“殿下不可!法不责众,我们还是快些赶去刑场罢。”
  息延飞快看了琅邪一眼,“没事罢?”
  正要探手去揭他面罩瞧瞧伤势,却被樊勤猛狠狠一把拂开,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凑近了问琅邪,“小邪,你可还好?”
  那垂着的头终于摇了摇,低声说,“我没事,走......”
  “走!快走!”樊勤道。
  车队再走,两道嘈杂声中,樊勤面色十分阴沉,如护崽母狮,在囚车周围不断策马逡巡,一边催促众人快些行车,一边不时瞧上一眼囚车中人。
  眼见他如此心神不宁,息子帆心中叹息:人都快死了,受一点伤又算什么?太子之痴,从前不觉得,而今竟处处可见。
  忽然,他只觉得哪里不对,那滋味前所未有:比那日在宫中亲耳听见琅邪身世更惊诧,比那夜在太子府亲见太子求而不得更古怪,又比那夜宫中大火熊熊燃烧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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