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家出来,温琅站了几秒钟,向着村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温琅:我还会回来的!
游景殊:这一般是反派说的话。
第5章
古代车马不便,真的很麻烦,难怪村里人去镇上天不亮就要起来。
温琅顶着大太阳,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镇上。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温琅提着兔子走到一家酒楼前,店小二见他衣着朴素却生得俊俏,气度不凡,脸上堆起笑意走过来,走近一看才注意到温琅眉心的红痣,心道原来是个哥儿。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此时晌午已过,店里没什么吃饭的人,伙计们刚吃过午饭,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温琅提起自己手中的兔子给小二看,“劳烦请问你们这儿收兔子吗?今早刚抓的,新鲜着呢。”
小二闻言,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冷淡的说:“我们这儿都有专人供货,不收来路不明的食材。”
温琅见状也没再纠缠,脾气很好的笑了笑说:“那请问不知道何处能收这兔子?”
说到此,他低垂下眼睫,神色忧伤的说:“实不相瞒,我家中老母正卧病在床,等着我拿钱买药呢。”
他生得好,特别是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偏生脾气又好,受了冷言冷语,脸上也带着笑意,不禁让店小二心生怜悯。
“也是个可怜人,你且去福源楼碰碰运气,他们那里客人多,这会儿店里还有用饭的,兴许会收。”
温琅脸上的郁色顿时一扫而空,眉眼弯弯,向伙计道谢。
旋即脚步轻快的往伙计给他指的方向走去。
福源楼这会儿人来人往,店里都是催促着小二上菜的客人。
“怎么回事啊?我点的红烧兔肉怎么还不上来?”身材肥胖的男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茶杯一颤,洒出水来。
伙计赶紧上前安抚道:“王公子,我们后厨已经在准备了,请您稍等。”
“准备准备,方才就在准备了,本少爷都等多久了?还在准备?你们这店要是不想开了,直说就是!”
伙计一听这还得了,急得满头大汗。
掌柜的闻声时上楼,一把推开伙计,搓着手说:“王公子请息怒,今儿点红烧兔肉的客官有点多,兔子肉一时没供上,您看要不给您换成别的可好?我们这儿鸡鸭鱼肉都有,保管味道不输红烧兔肉。”
王公子冷笑一声说:“本公子在这儿等好半天了,这会儿才和我说,兔子肉没了?你这是耍我不成?”
“不敢不敢,都是店里的伙计不中用,没算清店里的存货,怠慢了王公子,小人给您赔礼了,这一餐银钱给王公子免了可好?”掌柜的赶紧赔笑,这王公子可是个浑人,要是没把他伺候高兴,闹起事来可是得不偿失。
“我王家差你这点银钱?今儿我要是吃不成这兔肉,你们就准备着关门大吉吧。”王公子一拍桌子,撂下狠话。
掌柜的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身旁的伙计说:“还没找到兔子肉吗?”
伙计苦着脸说火:“掌柜的,这会儿晌午已过,别家店的兔子肉都卖完了。”
这爱吃兔子肉的人本就不多,店里自然没准备多少,谁能想得到,今天来吃兔子肉的人特别多,卖完后偏生又赶上这王公子闹着要吃。
“掌柜的!有个小哥儿说要卖兔子,问我们收不收。”突然从一楼跑上来一个伙计,兴冲冲的对掌柜说道。
掌柜一听,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收!快叫后厨准备。”
温琅没曾想自己刚好赶上给福源楼救急,不仅以高于平日的价格收了他的兔子,还一同收了他的菌子。
掂量着手里的二百五十文钱,温琅深感挣钱不容易。
他原想挣到钱,给游家留点急用,剩下的自己揣着做路费,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他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的能力去帮助游家。
拿着钱,温琅趁着太阳还未西垂,赶紧往城门口走去。
“路引。”守城门的士兵一脸冷漠的说道。
温琅怔了怔,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随后他才想起,好像是离乡证明,换句话说就是通行证。
“没有就不要在这儿碍事。”士兵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到一边儿去,温琅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文书,递给士兵看了看,顺利的出了城门。
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在温琅原来世界的历史上,根本没有大安朝这个朝代,也没有哥儿这种可以怀孕生子的男性。
他猜到了这个世界会和上一世大不相同,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安朝的人口流动管理居然这么严格。
偏生温琅还没有多余的钱,用来贿赂守城门的士兵。
走不成,温琅只能灰溜溜的往回走。
没有路引,他可以去官府开一个啊,虽然可能需要一点儿时间。
想通后,温琅振作起来,往衙门走去。
然后他被赶了出来。
该死的小厮!
不仅卷款逃跑,竟然还帮他上了户籍,温琅现在是游景殊登记在册的夫郎,除非两人一同前往衙门办理和离手续,否则温琅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这里。
电视剧里离婚不都是一张休书就完了吗?怎么还要上官府登记?
温琅揉了揉自己有些痛的太阳穴,站在树荫下,想起了他这一世的爹温世仑的夫人周月兰,要说谁最恨不得自己去死,当属这位温夫人,虽说按礼温琅应该尊称她一声母亲,但其实温琅并非周月兰所出,偏生他还比周月兰的嫡女要大,她自然不会待见自己。
那小厮所为,想必是周月兰叮嘱的,真是不容一丝差池,心急火燎的给自己上了游家的户籍,这下就算自己想跑也没办法,只能认命做游景殊的夫郎。
他原想的是,自己离开这里后,就给游家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实情,否则若是直接和宋绫婉说,宋绫婉定然不会放心让他一个哥儿独自离开。
这下走也走不了,他又实在不愿意回去讨嫌,游家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哪还有心力来管自己一个外人。
“哎……”温琅长叹一口气,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起先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自己身旁。
温琅转头一看,正是游明远。
“琅哥儿,你在这儿做什么?”
温琅苦笑着扯了扯嘴角,“游伯父。”
游明远见他这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摇摇头,心道这孩子可真是倔。
“你这是要走?”
温琅抿了抿唇,几不可见的颔首,“嗯。”
昨日温琅陪嫁的小厮说,里正三个月要上衙门去交一次新入籍的册子,便要了游景殊身份证明的文书,说是去找里正办理他家小姐的入籍手续,那时家里正忙着准备婚礼,再加上那小厮是温家送来陪嫁的,他们也便没有多想,让小厮去了。
可后来出了掉包的事情,再加上天已经黑下来,那小厮却始终没有回来,游明远猜测人肯定是跑了。
这会儿见温琅垂头丧气的坐在这里,游明远随手扫了扫他旁边的石凳,坐下去。
“去过衙门了?”
“嗯。”温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头很是郁闷。
傻了十七年,一清醒就接连被算计,换谁心情都好不了。
见温琅点头,游明远的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和他猜想的相差无几。
温家既然敢把温琅送过来,自然要做得万无一失,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户籍,现在就算他们谁都不愿意,温琅已经是游景殊板上钉钉的夫郎。
天高皇帝远,温琅入了游家的户籍,长了翅膀也飞不回皇城。
温夫人不仅解决了温娉婷的婚事,还一同铲除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谓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小小年纪不要思虑过重,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游伯父顶着吗?我家老大是个好孩子,现在只是一时想不清楚,等时间长了就好。”游明远望着天边的游云说道。
温琅侧头看了看游明远,游明远以前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的身上没有那种高官的凌厉,反倒是一身儒雅气息,和蔼亲善。
“游伯父不怕游大哥想不开吗?”温琅觉得游明远有些过于乐观,游景殊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想活了,等时间长了也只是折磨。
游明远笑了笑,笃定地说:“现在会,但假以时日,他就能振作起来。”
温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游明远侧头看着他,目光清明,“他是我的儿子,我很清楚。”
这种父子间的信任,温琅没有经历过,霎时间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游明远看见他丢脸的样子。
游明远抬手摸摸他的头,说:“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你若是愿意就和他多接触接触,若是不愿意,只把他当哥哥就好。”
“心头别有什么负担,既然上天注定你要来我们家,就当是上天多赐给我一个儿子,既来之则安之,琅哥儿,和游伯父回家吧。”
温琅鼻间一阵酸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他从未想过,没有感受过的父爱,竟然会在异世尝到。
两人踏着夕阳,往临溪村归去。
第6章
温琅离开又被堵回来这件事,游明远和温琅都没有说,大家只当他去卖兔子和菌子了。
“明日我再去一趟镇上。”游明远这话就是说今天也没能找到工作。
宋绫婉没有多说什么,让游明远和温琅坐下吃饭,他们俩回来得晚,专门给他们留了饭菜。
温琅吃着饭琢磨起游明远的工作问题,首先书院很难进,一般不是有关系就是有一定名气,游明远名气虽然大,但就是太大了,大得吓人,现在他被贬,原因又不明,谁敢用他。
其实游明远被贬的原因,满皇都知道,但这里距离皇都太远,自然得不到准确消息,只当他是犯了事,惹恼了皇帝。
可这一点也足够让众人对他避犹不及,更别说雇佣他。
再说隐姓埋名到私人家中去当老师,这点更是不容易,能够在家里请得起老师的人,都是有权有势,家境富裕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没有理由放着知根知底,有名气的夫子不去请,转而去请游明远这个没名没姓的。
总而言之,游明远要想找到一份教书先生的工作,很难。
估摸着游明远也知道处境艰难,当晚便收拾了笔墨出来,宋绫婉见状,知道他是打算卖字画赚钱,可游明远被大安朝的学子们奉为神明,他的墨迹一拿出来,但凡是个读书人都认识。
宋绫婉愁眉不展,但也没有没有阻止游明远,她能想得到,她的丈夫又如何想不到,此举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温琅洗了碗筷,见游景玥在熬药,他走过去搭话道:“你大哥的药?”
“嗯。”游景玥盯着火苗,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思绪似乎飘到了天边。
今儿有个妇人上门,找他娘说亲,他大哥刚成亲,弟妹又还小,不言而喻是给自己说的。
那妇人说,对方是镇上聚惠楼东家的小儿子,听闻游景玥相貌出众,知书达理,特意遣她来说亲。
若是一月前,单凭游景玥的出身,就是皇子也配得上,现如今一家酒楼的小儿子,对他来说都是高攀。
宋绫婉虽然心中不忍,可也清楚自家的现状,游景玥已经十七,正是说亲的时候,便问了问男方的情况,听闻男方身子有些孱弱,这些年都在家中仔细养着,今年二十,近来身体好转,家中便想着给他说一门亲事。
原本宋绫婉听着还行,打算等游明远回来商量商量,可说到后来,她才明白,人家说的不是正妻的位置,而是贵妾。
宋绫婉一听,当即便冷了脸,请媒人离开。
“诶哟,我的游夫人,您家二公子,可是哥儿,再加上您家这家境,能说上聚惠楼东家的小儿子,就谢天谢地吧,还妄想正妻,但凡有点钱财的人家,谁会愿意娶哥儿做正妻啊。”
媒人说得不假,可宋绫婉就是把游景玥留到老,也不会让他去给旁人做妾,妾就算再受宠也是妾,主人家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便买卖,宋绫婉如何也不愿意让游景玥受到这种折辱。
“我家玥哥儿绝不给人做妾,请吧。”宋绫婉抬手送人。
“游夫人,今时不同往日啊,聚惠楼的东家可是愿意出一百两的聘礼,谁家纳哥儿有这么大手笔呀。”媒人推推嚷嚷不愿意走,一直拉着宋绫婉企图说动她。
“我家是需要钱,可也不会卖自己的孩子。”宋绫婉不为所动。
“这哪儿是卖呢,是送您家玥哥儿去享福,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又有人伺候,还能解您家燃眉之急,总比吃糠咽菜要好啊。”媒人被宋绫婉推到门口,还在不停的游说她。
宋绫婉顿了顿,说:“我家玥哥儿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恕不远送了。”
媒人吃了个闭门羹,有些生气的甩了甩手绢,高声对着院内说:“我可是听说了,你家老大不良于行,刚娶的夫郎还是个傻子,下面还有两个小的,当家的也找不到活计,我看你不愿意嫁哥儿,怎么活下去,有你求我钱媒人的时候!”
她的声音太大,引来不少村民围观。
“怎么回事?钱媒人是来给游家老二说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