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欢喜。
后面四字萦绕舌尖,被他吞咽了回去。
第5章 生儿子也可以的
赵越看着他的侧脸,眸色柔和下来,似是轻叹:“顾淮笙,本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顾淮笙盯着袖口的眼眸微闪,他忽然想起来,前世赵越也说过同样的话,在他投靠三皇子之后,那时是怎么回的?
想到此处,顾淮笙抬起头来:“眼易遮蔽心不会,王爷想看懂我,用心方可。”见赵越神情怔住,他随即一笑,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臣为王爷连尊严清誉都不要了,如此赤胆真心,王爷还看不到吗?”
“呵!”赵越冷嗤:“你为赵邕连命都可舍,区区尊严清誉对你顾大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听着冷酷无情,实则酸的可以。
顾淮笙顿时笑弯了眉眼:“王爷可是吃醋?”不等赵越回应,他立即打蛇随棍上:“臣不是给王爷剖析过了,那命可不是为三皇子舍的,而是为王爷舍的,臣为王爷不止豁的出命,便是肝脑涂地生儿子也可以的。”
赵越正端着茶碗喝水,闻此雷言壮语,噗地一声,一口茶水喷出,溅了面前的丹青满纸。
太阳穴突突直跳,怒指顾淮笙:“滚出去!”
顾淮笙刷足存在感,见好就收,笑眯眯的捂着伤口起身弯了弯腰,转身走了出去。
顾淮笙前脚离开,外派调查的云墨就进了书房。
“王爷。”看了看脸色发黑怒气难消的主子,云墨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赵越捏着眉心,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看向云墨:“如何?”
“回王爷,顾府上下,以及三皇子府送的那些药材,属下全部都仔细查过了,并无不妥之处。”云墨如是汇报。
“没有不妥……”赵越敛眸沉思:“也就是说,顾淮笙被人毒坏脑子的可能性排除,那究竟是何原因,能让一个人的性情昏迷前醒来后变化如此之大?”
既然不是坏了脑子,那就真的是在刻意装疯卖傻了,可顾淮笙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琢磨半晌毫无头绪,赵越心思一转:“传本王吩咐,让管家安排人去顾府,把顾大人身边伺候的小厮果壳儿接过来,就说顾大人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身边当有个熟悉伺候的人才安心。”
“这……要避着一点吗?”云墨这两天外派,这流言蜚语听得一点不比其他人少,向来唯命是从的他难得露出一丝犹豫顾虑。
“不用避着。”赵越知道云墨的顾虑,想到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心里也有些一言难尽,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照正常去办就行。”
主子都这么说了,云墨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起身自行退了出去。
而赵越目送云墨出去后,转而盯着案上毁掉的丹青发了好一会儿呆。
“老奴倒觉着,顾大人此举,未必是装疯卖傻。”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续茶的贴身老仆安公公,突然出声打破了书房里的静默,见主子并未过多反应,他将续好的茶摆好,接着道:“王爷如今深受朝廷忌惮,早些年还好,有先皇护着,那位顾虑太多不敢妄动,如今王爷军功赫赫,那位更加不安忌惮却是无可厚非,若是羽翼丰满放手一搏倒无不可,可眼下时机未到,仍旧需当谨慎提防才是。”
赵越端了茶碗,却仅是捏着碗盖漂打浮茶,并不做饮。
安公公见他没有不快,才壮着胆子继续道:“顾大人行为确实有违常理了些,可正如王爷所想,运作好了,虽不及彻底放松对方警惕,但好歹能得一丝喘息,也不至于处处受其掣肘,铤而走险一搏。”
赵越把茶碗放下:“继续。”
“这外界传言越是离谱,对王爷就越有利。”安公公退后一步拱手弯腰:“老奴愚钝,想不到更深入的道理,但顾大人此举,实乃大智慧也。”
安公公说完等了半天,见赵越没有反应就准备退下,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给定住了脚步。
“没了?”赵越盯着安公公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心一皱。
“没,没了。”安公公被盯得有点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主子这眼神,怎么看着有点……意犹未尽?
“没了?”
“没了。”
赵越眼底瞬闪而过的失望,让安公公纳罕不已,还真是意犹未尽啊!
不过当时安公公没闹明白,过后好半天才一拍大腿。可算是反应过来主子在意犹未尽什么,敢情是听自个儿夸顾大人上瘾了啊!
安公公摸摸光滑的下巴,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笑了。
一个家仆经过,看到他这笑容打了个寒颤:“安公公想什么呢,想的这般猥琐?”
“去去去!”安公公抬手就是个爆栗:“你去给西厢院那边传个话,就说王爷吩咐,好生照料,切莫怠慢了。”
那人一愣,连忙弯腰应了:“是,奴才这就去。”
安公公与那家仆前脚离开,赵越后脚就从书房走了出来,原本是准备去母亲院里看看的,谁知却脚步一拐走错了方向,等醒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西厢院门外。
看着捧腮蹲望在海棠树下的顾淮笙,赵越眉头抽动,刚抬起的脚便放了下去,没进去,却也没走。
四五月正是海棠盛开的时候,满园春色亦不及那一树海棠潋滟芳华,然而赵越却觉得,便是那海棠芳华,也不及树下人半分颜色。
“嘿,问你个事儿。”顾淮笙并没有发现赵越站在外面,歪头冲站在身边的丫鬟抬抬下巴:“这树什么时候结果啊?”
小丫鬟被看的满脸绯色,羞怯的福了福身:“大人,这海棠树是王爷当年征战之时,偶然南疆所得,据说是观赏树,不结果的。”
“不结果啊……”顾淮笙食指轻敲下巴。
“倒也不是不结。”小丫鬟抬头望了眼树上,又低下头:“就是结的果子不足拇指大小,涩苦麻舌,不宜入口。”
“这样啊。”顾淮笙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又笑弯了眉眼:“其实,好的海棠果能有鸡蛋大小,口感嘛,跟苹果差不多,但却有一股苹果没有的清香味儿,哎,说起来,还是小时候给太子陪读的时候,偷吃贡品尝过那么一口,已经好些年没吃过。”
第6章 外界传言
“果真那么好吃,一口就让大人铭记至今?”小丫鬟扑扇着浓睫大眼,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自然是好吃的。”顾淮笙冲小丫鬟眨眼:“改天有机会,也给你尝尝,保准记一辈子。”
小丫鬟捂着嘴乐,正要说话,抬头就发现赵越站在院外,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赵越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顾淮笙顺着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小丫鬟眨了眨眼:“是王爷。”
嗯?
顾淮笙挑眉,捂着胸口站起身来,让小丫鬟搀扶着走了过去,然而哪里还有赵越的身影。
殊不知,赵越随后就给府里负责采买的管事下了采买海棠果的命令。
采买管事一脸为难:“可是王爷,眼下还不到海棠结果的时候,这……”
“那便让人多留意着。”赵越推退采买管事,随即招来安公公:“让人给庄子那边传个话,开一亩地出来,全部栽种海棠树。”
安公公身形一顿,愕然抬头:“啊?”。
“有问题?”赵越一个眼刀过去,安公公就汗颜地低下了头。
“没……”安公公顿了顿,问道:“可是西厢院那棵一样的?”
“不。”赵越道:“能结海棠果的,还有,西厢院那边,等这季花开败,也给换种结果的海棠树。”
这莫名其妙的一通吩咐,把安公公给好奇的,却也没敢多问,应了声是,便躬身退了下去。
安公公这刚离开,管家就来了:“王爷,果壳儿已经接来了。”
“嗯。”赵越负手而立:“直接带去西厢院便是,还有,顾大人身为男子,丫鬟服侍多有不便,换两小厮给果壳儿打下手。”
“是。”管家应了下来。
……
顾淮笙可不知道,赵越轻轻松松三言两句,就把他这借住的西厢院改造成了和尚庙。不过是去厨房拿了一趟糕点,就大变活人,丫鬟变成了个满脸雀斑的小伙子。
伸长脖子左等右等也没见到可爱娇俏的小丫鬟回来,顾大人表示,很懵逼。
“嘿?”顾淮笙一手捏糕,斜着眼睛冲雀斑小厮抬抬下巴:“帮我去厨房拿糕的小丫鬟呢?怎么是你过来?你们烎王府送个糕,还带半路截胡呢?”
“春香另有差事,被管家给调走了,打今儿起,便由奴才协助果壳儿哥,伺候大人起居。”雀斑小厮低着头,态度恭敬。
顾淮笙却听得一愣:“果壳儿?”
话音刚落,果壳儿就被管家领着进了院子,大叫一声:“少爷!”就犹如乳燕投林一般,冲到顾淮笙面前,扑通跪地抱大腿:“少爷,您不在家的这几天,果壳儿担心死了,您说您不在家里安心养伤,非折腾跑烎王府来干嘛呀呜呜呜……”
顾淮笙被少年那堪比魔音穿耳的呜呜声吵的脑仁儿疼,动了动腿没甩开,反而被箍地更紧。
“起来,丢不丢人,再呜呜,少爷我让人把你扔出去信不信?”顾淮笙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踢了踢腿呵斥:“赶紧起来,都看着呐!”
管家善意微笑,见状没有多留,拱手便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顾淮笙拉起果壳儿转身回了房间。
雀斑小厮自觉的没有跟进去,还帮主仆俩带上房门,安静的侍立在门外。
顾淮笙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坐下:“你来做什么?”
“是烎王派人到将军府接的奴才。”果壳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顾淮笙,见他尽管脸色苍白但精气神不错,知道是恢复的还行,便彻底放下心来,不过却有些欲言又止。
“哦?”顾淮笙挑眉,勾着嘴角笑的迷之狡黠:“王爷倒是想的周到。”连小厮都接来了,看来可以多赖上一段时间。
“少爷……”果壳儿肩负着大少爷的使命,犹豫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外界传言,您跟烎王……断袖,可是真的?”
“大哥让你问的?”见果壳儿点头,顾淮笙眉尾轻挑:“你猜。”
果壳儿……果壳儿顿时憋红了脸,给气的。
逗得差不多了,顾淮笙见好就收:“我想跟王爷搞断袖,正在追求他。”
话落,果壳儿涨红的脸皮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做什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顾淮笙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只管给大哥如是汇报便是。”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顾淮笙敛眸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顾家有大哥这个定北将军顶立门楣足矣,上有二哥这个戏子,再多我个断袖又何妨?”
果壳儿的表情一言难尽:“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您以前还励志要步步高升,封侯拜相,与大少爷文武并驱,成就双雄。”
“以前年轻气盛,不懂事。”顾淮笙啧了一声,他上辈子倒是官拜宰相,可也没能如愿文武双雄,大哥战死,而他助了赵越,赴死刑场。
说起来,上辈子若非用对付他老子的一招,设计弄死了顾淮准,顾淮笙也不会那么心急,拼着鱼死网破怂恿赵邑毒君弑父,帮赵越铲除皇子的同时,还狠狠扎了老皇帝心窝一刀。他大哥跟他那当年枉死沙场的老子一样,都是被忠孝仁义洗脑的傻子,满心满眼都是家国大义,面对老皇帝的忌惮猜疑不是周旋应对,反而一心只想明哲保身,担着忠烈将后无私奉献。
顾淮笙上辈子也是个被洗脑的傻子,要不是因为赵越,他也不会弃武从文蹚浑水。但他知道自己洗脑的并不彻底,因为蹚这浑水,除了助赵越,同样为父不忿,受复仇之心趋势,意图毁了这朝廷,而顾淮准的惨死,则是让他彻底放开手脚,提前结束了这一切。
重活一世,顾淮笙不后悔前世所为,只是朝廷得翻赵越得助,该护着的人,他得护,该向赵越讨的债……他得讨。
因为这一世打从睁眼那一刻起,顾淮笙就决心只做赵越‘贤内助’,不再冲锋陷阵,反正该报的仇前世都已经报了,这辈子那群碍眼的家伙,钝刀子割肉慢慢磨吧!其实若不是那些人的存在的确是个威胁,顾淮笙都懒得再脏手费神,勾搭烎王谈个恋爱拉拉小手,顺带帮忙打个掩护就行了,多好。
果壳儿不知顾淮笙那一瞬间走神所想,只是被那句年轻气盛给无语了一下:“那现在……”
顾淮笙回过神来,顺口就接:“现在老了啊。”
果壳儿抿嘴不说话了,他非常怀疑,主子不是伤的胸口,而是脑子,瞧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心里吐槽,却见顾淮笙突然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果壳儿不知道他要干嘛,茫然的眨了眨眼:“少爷可是要歇下?”
“不。”顾淮笙径自朝门口走:“我要去找王爷。”
果壳儿赶紧跟上:“找王爷干嘛?”
看顾淮笙一脸严肃,果壳儿心里一跳,还以为有什么要紧重要的大事,结果就被顾淮笙下一句噎得差点吐血。
顾淮笙语气轻快:“当然是找王爷自荐枕席去啊!之前在书房我好像表达过于含蓄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再直白一点,比如说,穿透明薄纱躺他床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