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季阅

作者:季阅  录入:02-25

  抿着唇的终于张开,声线比之前略沉了沉:“一时情急多有得罪,再不走真该迟到了,下官先行告退。”
  太子根本没把他冷着的脸色放在心上,只觉得他说话声音微微哑,十分磁性吸引人。
  他看着转身而去的背影“嗳”了一声,“我送你去。”
  他伸手捏了捏手臂,却仍旧是无痛无痒的麻木感。
  不知刚刚宋春景捏的哪根筋。
  太子一抬头,宋春景已经走到门边。
  “春景儿。”他唤了一声。
  宋春景一顿,似乎在犹豫,太子看着他。
  随即他考虑清楚,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目视前方朝外走去。
  眨眼间,便已走到门边。
  他伸出手,一推房门,外头的光见到缝隙,立刻不管不顾钻了进来。
  红木嵌金粉包透明琥珀桨料的门在光下闪闪发光,展示着自己的精致华贵之处。
  下一刻,那闪烁光点骤然消失!
  “砰!”
  刚刚被打开一隙的门猛地被人合上,发出一声巨响。投进的光也跟着一并消失,留下无数虚空中飞舞的尘埃。
  来人气势力拔山河,宋春景只觉肩膀一沉,就退无可退的被禁锢在门与胸怀之间。
  太子双目深沉黑暗,站在身前盯着他,“不抢你的药箱就是了,走的那么快做什么?”
  宋春景眉目不禁一皱,定睛看着他。
  二人毫厘之间,衣衫绸带、细碎发丝紧紧纠缠,瞳孔中都倒映着对方的神色。
  太子半步不退,仍旧毫不收敛的注视着,直逼的他后背紧紧抵在门上。
  这姿势太危险了。
  宋春景回忆前尘旧梦,脸上表情沉之又沉,眼中也慢慢换了一副锐利景象。
  片刻后,太子从他沉下去的眼中发现了隐藏极好的慌乱。
  他在紧张。
  太子笃定的想。
  然后在宋春景紧密的注视下,将手慢慢抬起,有点不争自认的举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认输投降的手势。
  “好,走可以。”太子站在他身前,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低声道:“别生气。”


第68章
  太医院。
  何思行看了大半天的书,却只翻过去一页。
  那一页也只是看了个一二分,为了防止别人说他发呆才硬翻过去的。
  一个时辰后,宋春景终于来了。
  院判看见他身影进了院门,先是远远打量一眼他的神色,觉得同往常一样,才上前同他打了个招呼。
  “宋太医?”
  宋春景朝他一点头,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客套表情。
  他一路进了内室,绕过趴在桌角旁的何思行,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
  何思行朝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宋太医。”
  宋春景随意一点头。
  似乎他趴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影响,因此不怎么在意。
  宋春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苍翠色的树叶,还有树下的阴影。
  时常出现在阴影下的两个少年,一个坐在这里,另一个却远在西北,生死未卜。
  何思行看了一眼他神色,不禁低下了头。
  片刻后,院判走进来。
  他先是站在门边打量他一会儿,直到他收回欣赏景色的视线,才走过来,笑着问道:“宋太医待会儿要去哪宫呀?”
  宋春景礼貌一点头,“晴裕殿。”
  院判哦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看,思行已经到了拜师时间,寺卿多次前来,希望能拜你为师,你看看……”
  他搓了搓手,摸了一把何思行的头,“不然收他为徒,教他学点东西。”
  话中人指向自己,何思行合上书,站起来静静待在一遍。
  院判说完,他便充满希冀的望着宋春景。
  宋春景也站起身,没有看他,对着院判一捧手,“下官试验过一回,实在没有带徒弟的资格,”他意指沈欢之事,又说:“如今还有伤在身,也不方便,刘太医或是赵太医,医术高超未带过徒弟,都比在下更有资格,不如请院判去问问他们吧。”
  他如此说,思行再次想起沈欢,更加难受起来。
  宋春景推拒的有理有据,况且确实有伤在身,院判转身欲走,一看思行期待又失落的目光,深觉自己没有面子。
  于是他又坚强的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说:“宋太医太过谦虚啦,沈欢既然已经自请出师门,那就不作数了,这伤口也不碍事,慢慢养着就是。”
  言毕不等宋春景答复,便问何思行,“宋太医得先养好伤口才能收徒,你等的了吗?”
  “等得。”思行立刻恭敬答道。
  然后朝着宋春景深深一拜,“多谢宋太医。”
  这无异于将人直接架了上去,宋春景答应或者推拒都不太好。
  于是沉默下来,受了他一礼。
  院判看他只是沉默,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似乎这事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若说反常,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嗳,这就对啦。”
  院判总不好太过强求,笑道,“拜师不急,可慢慢来,往后你就先听吩咐做事吧。”
  他一推何思行,何思行朝前一步,再次同宋春景行一礼,“往后有事,师父可直接吩咐我去做。”
  宋春景:“……”
  没想到何思行这么上道,连院判都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
  思行继续道:“我杂活脏活,晒药熬汤,都做得的。”
  院判看向宋春景。
  一个两个拜师都这么着急。
  宋春景却比上回有经验多了。
  “称我宋太医即可。”他对着思行道,“拜师一事,往后看看再说吧。”
  院判也没指望他能立刻答应,见他不是太抵触,稍稍松了口气。
  院判走后思行继续看书。
  间隙中不时看一眼宋春景。
  宋春景旁若无人抄了两张药方,然后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何思行看着他忙碌完,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轻声恭敬道:“宋太医。”
  宋春景一点头,算是应了。
  “请您帮我选两本医术。” 何思行继续道。
  宋春景看了一眼他正在看的,然后一转身,从后头搁架上取出两本书来,头也不抬搁在桌角上,“挑一本看。”
  何思行咬了咬唇。
  他伸出手,拿了上面那本书,站在原地没动。
  宋春景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有话请说。
  何思行心中杂乱,一时觉得宋春景知道沈欢真实身份,一时又觉得他平常使唤沈欢的时候不留情面,可能不知道。
  又想,沈欢自请出师门,他知不知道自己授意?
  宋春景还看着他。
  何思行强自挤出一个笑来,“您忙吧,我继续看书。”
  宋春景毫不在意一点头。
  他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却不知想到什么,手下一顿。
  “思行。”
  “?”何思行已经低下头,闻言又抬起来,恭敬站着等他开口,“您请讲。”
  宋春景问:“你之前去找过沈欢吗?”
  何思行摇了摇头,“您随太子南下之后,第五六日他就动身,由将军护送着去西北了。”
  但是将军中途返回来,已经死了。
  何思行不再继续说,宋春景也沉默下来。
  “我……”何思行欲言又止。
  宋春景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那眼神非常复杂,对沈欢的担忧、对将军惨死的悲痛、对突发事件的措手不及,数种情绪交杂在一起,通通汇聚在眼中。
  他一向镇定自若,同贵人答话也是不卑不亢,甚至院判还要时常看他脸色。
  平日如鱼得水,十分自在。
  这种复杂神情难得一见,已经称得上是失态了。
  何思行咽下话,垂着头,寞然道:“将军壮烈惨死,沈欢不知所踪,我……我有些担心他。”
  宋春景一愣。
  眨眼过后恢复了清明神色。
  何思行继续道:“希望他已经平安到了目的地。”
  将军府惨案宋春景混在荔王队伍中听过几句,远远不及有人直接对他说来得冲击大。
  他一直刻意不去想,此刻被何思行三言两句剖开讲出来,不由胆战心惊。
  何思行眉间紧紧敛着盯着他,小小年纪却满面愁容。
  宋春景想他二人之前一直在一起,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他强自敛下情绪,克制道:“不必太过担心,将军府管家已经派人去寻了,不日就会有结果。”
  何思行心中更加忐忑。
  “嗯,我明白。”他似乎十分难受,皱着眉点了点头。
  宋春景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
  这点温柔十分难得,何思行在太医院学徒两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柔和。
  他不禁感谢道:“多谢宋太医安慰。”
  西北。
  边疆大营。
  傍晚,侍卫来报,那少年醒了。
  总兵叫人将他带来,又安排了一小圆桌子的菜。
  侍卫将人带到,便朝着总兵行了一礼,很快退下。
  沈欢防备的站在门边。
  不过几日消磨,他黑了些,也瘦了些。
  眼睛显得大了些,脸色苍白血色很少,嘴唇有些干。
  眼底下带着些乌青,是多日未曾好好睡觉的缘故。
  总兵又将战袍穿在身上,恢复成了不怒自威的模样,见他小小一个,又孱弱的样子,一开口,语气先放软、降低了两度。
  “你是哪里人?”
  沈欢不知这处是不是边疆大营,也不知是不是本朝将士,因为防备的看着他,紧紧抿着唇不答。
  总兵又问:“多大了?”
  沈欢仍旧沉默。
  总兵嗤笑一声,下巴点了点小圆桌上头的饭菜。
  沈欢跟着他指点方向看了一眼。
  桌子不大,样式也非常简单老旧,却擦洗的非常干净。
  上头摆放着五六样常见菜品。
  青菜居多,隐约夹杂了一星半点肉丝。
  倒是摆在边上的米饭腾腾冒着热气,看起来松软可口,非常好吃。
  沈欢吞了吞口水。
  总兵说道:“先吃饭。”
  沈欢低了低头,恰逢肚子咕噜一声诚恳叫声。
  总兵不管他,自己先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他吃放非常快,狼吞虎咽般,转眼下去一大碗米饭,连带着青菜也下去了一大半。
  “这是……是哪里?”沈欢一张口,声音磨砺嘶哑,率先将自己吓了一跳。
  他声音又小,总兵似乎没听清,“什么?”
  沈欢咽了口水,湿润了一下嗓子,“这是哪里?”
  “军营。”总兵道。
  “我的手下在河边救了你,若不是将你带回来,恐怕你小命不保。”他又说道。
  沈欢想了想,“林、林兼将军的军营吗?”
  总兵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的血腥攻击性吓得他退了两步。
  沈欢紧张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总兵没什么感情的问道:“你知道林将军?”
  “听说过。”沈欢不敢贸然说自己找他,只想着先探听一下消息,看看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总兵敷衍“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也不再搭理他。
  沈欢站在门边,一声不敢吭。
  眼前人太过强壮了,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使人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总兵吃饱了饭。
  扭头看了看他。
  沈欢也看着他。
  两人对着眼,像是截然不同两个世界里面的人物。
  吃饱饭的人漱了漱口,“咕咚”咽下那口水。
  “你家人呢?”
  沈欢脑中立刻闪过深夜背负行囊回京的将军和惨死的护卫长等人。
  他随意一问,沈欢眼鼻发酸,又想到自己还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立刻眼泪就掉了下来。
  总兵:“……”
  他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将人弄哭了。
  这人铁石心肠硬汉一个,上过战场摘过人头,打杀过无数人,唯独没在这处见过人流眼泪。
  也见过,却只见过痛哭流涕的敌人。
  不是这么个默默无声流着眼泪的委屈模样。
  想必经受大劫,说不定家人也都死了。
  他走上前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没事,如是有难处,往后可留在营中,虽然条件艰苦些,却也是个落脚地儿。”
  沈欢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受伤了?”总兵问了一声,拉过他手,看了看手臂上深可及骨化脓了的伤口,“怎么弄的?”
  沈欢犹豫一下,小声说:“狼……”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一声嘲弄的嗤笑打断。
  “狼?”总兵放下他手,不怎么在意的道:“碰上狼你还能活命?”
  沈欢:“……”
  沈欢一时局促,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西北的狼是吃人的狼,你这么大的,一头能吃三个。”总兵道。
  他起身,走到西南角上的一个方桌前,“哗啦”一阵乱翻。
  几个瓷瓶交错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还有摆在上头的佩刀才发出些许响声。
  虽然包裹在鞘中,却仍旧将沈欢吓得靠在了墙上。
  总兵回头看了他一眼,动作轻了些。
  他捏着一个瓷瓶走过来,递给沈欢:“喏,这里没什么好药,这个最见效,能止血生肌。”
  他虽然有些吓人,人似乎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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