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枝兮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苏亓2018

作者:苏亓2018  录入:02-25

……二月十八。
苏锦言细细回想,那年冬末春初,老侯爷百日守孝期满,此后在府中便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的踪迹。
也是在那一年,大乾与北族撕破脸面,悍然开战。朝政繁杂,战事紧张,朱雀侯府哪里能置身事外,他作为侯府真正的当家人,自然也是忙得起早贪黑,无暇他顾。却也知道莫斐日日在外冶游寻欢,甚或眠花宿柳,夜不归宿。
自莫斐狂怒之下疯狂羞辱苏锦言的那个晚上之后,两人便再不曾心平气和的见过一次面说过一次话。莫斐得知爱人死后哪里肯轻易放过仇人,却被父亲的一顿毒打和骤然离世浇灭了滔天怒火。
守孝期间,男人彻骨憎恨的眼神随时可见,但却也不再当面说过一句狠话,做过任何不妥之行。脱下一身白孝之后,他的人便似从这偌大侯府之中消失了。白如海也曾小心翼翼透露过几次他的日常行踪,就连相熟的朝官将校,有时过府商量事务,也会好意提醒。然而苏锦言却哪里会不知道,那个人处处留情,风花雪月,博得满城浪荡轻薄名,不过还是在报复自己,势必要让他这稳坐府中的正配夫人难堪罢了。
心里知道那不过是孩子气的放纵任性,一笑置之之外却还能怎么样?
有时忙到深夜,从外院回内堂,远远飘来的酒气令胸口一闷,泄出几声咳嗽。
那刚从花丛柳畔回来的人根本不屑望他一眼,径直走入正院卧房。
两人即便偶尔相遇,也都是这般一个寒心垂首,一个切齿冷眼,擦身而过。
却也有一次,他从书房出来,夜风正冷,青枫回房为他去取大氅。他在院中抬首,冷月无声,只影萧索,心中难免凄清,不由咳了数声。
“少爷。”青枫很快回转,担心不已。
“不碍。”他淡淡微笑,披上外衣。
仆从挑了灯笼引路回内院而去。这一晚又撞上晚归的人。依旧一身酒气,却在门前停了脚步。
他忙了一日,胸臆烦闷,头脑亦是昏沉,已经不记得当时到底是何光景。只朦胧忆起自己见他立在台阶前,不进也不退,似乎有意留难之意。不免仍是勉力撑着已有些僵冷的身子,面上装出平日一般浅淡温静笑容,躬身行礼:“侯爷今日回来的倒早。若无他事,锦言告退了。”
那男人似乎僵了一下。而后,愤然侧开身形。
“滚!”
是这样不堪的一个字,带着醉酒后的失态。
他只微微一笑,缓步而去,似乎毫不介怀,心中却是淋漓一片。
回房后却是咳了一夜,除了青枫再无人知晓,那男人更毫无所觉。
而他自己,却也不知那晚莫斐特意在门前等他,是想要说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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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哥哥:
你不要来!不要来!太危险!
乾朝的军队已攻破了我们的雪川城,大家都恨你们恨得要命。
你要是来了,我的族人会杀了你的!
千万别来!”
?
“斐哥哥:
你安全回到侯府了吗?
我担心的几夜睡不着。向拉姆祈祷,你一定要平安,平安!
这辈子还能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真的。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你总是这样不顾一切。
可是,我喜欢你这样。
喜欢你。
我本以为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是要带我走。
不,我不是怪你,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不能带我走。
你还有家,有夫人。
他跟我一样,也那么喜欢你。
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能恩将仇报。
可是你走了,我真的好难过。
我们还能再见一面么?
一面就好。
我好想念你!”

“斐哥哥:
你让塔汗还给我的腰带我收到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
我不会再做这么冲动的事了。
那天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
还好塔汗及时追来,告诉我你不希望我再冒险入中原。
我们北族姑娘的腰带只赠与夫君,就如同你们中原的指环。
你在信里说你的指环已给了别人,虽然不是自愿,可是毕竟已经给了人。
所以,你不能再接受我的腰带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是我太冲动了。
对不起。
还有,我想说,你的夫人对你真的很好。
你猜得不错,议和是假的,接风宴上的那杯酒里是有毒的。
他为你喝了酒中了毒,却没有告诉你么?
为什么呢?
你们中原人真难懂。
你也是,明明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问他为什么要瞒着你。
他明明对你那么好,却什么都不告诉你。
真奇怪。
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你让他放心吧。
我不会再来带你走了。”

这后面的几封信都在同年收到。没有想到,早在当年,他们便已经相会过了。
这五年来,莫斐离开京城的次数并不多,几乎毫不费力,苏锦言已想起那次的秋猎之行。大乾素有房山秋闱射猎的习俗,不过是朝中亲贵子弟闲来寻的乐子。少年时两人莫逆交好,自然也是年年同往。但如今他们的关系恶劣如此,莫斐邀约朝中好友,浩浩荡荡人马出行,却连出发的日子也没有知会苏锦言一声。
却原来,是借了这个幌子,而远赴北川去了。
掩卷凝思。若他当年便知他的真实意图,大概也会如安玉这般,以为千里迢迢历经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定是要去跟心爱的人儿一起远走高飞。
苏锦言无法想象,如果当时便知道这些,自己在看到他回府时,要做何等反应。
震惊?不解?难以置信?
他本可以离开,却选择回到侯府,回到他的身边。
也许是为了父母遗命,也许是为了大局考量,但无论如何他回来了。
那是九月深秋,他胸闷体乏之感随着天气转凉愈发厉害,只是默然忍受着,继续做着那众人眼中水波不兴、温和沉雅的当家人。
老侯爷的规矩,一日三餐一家人本都是要在饭厅同用。可两人早已撕破脸皮,何曾一起用过餐?莫斐更是再也未曾在饭厅中出现过。
偶尔的一次,却是伴着那些被他猎回府中的北川驯鹿肉出现的。
那日他进饭厅时见竟有人在,本是吃了一惊,又见竟是莫斐,更是有些惊愕。
其时已过了午后,他每每太过忙碌便推迟了用餐也是常事。那桌边的人正站起身,似乎已经吃完。见他进来似乎也是一瞬顿住了身子,深沉眉目显得有些僵硬。
“侯爷。”不过一瞬之后,惯于隐藏的人便收敛了脸上惊讶之意,苏锦言垂眸行礼,起身时笑容温淡,“不知侯爷会在府中用餐,倒是打扰了。”
那男人面上的表情他只是匆匆扫过看得并不真切,如今想来,可有欲言又止?
他当日却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留下一桌美味便一言不发而去。
那桌上放着的都是北川的特产,这本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却被他会意错了,以为又是借着狩猎之名用这心上人故乡的食物故意奚落他。而况他身子虚弱哪里克化得动这些野味肉食,看着只觉得油腻荤腥,愈发不适,一口都未吃下便起身离开了。
想来,当日自己的反应一定也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那些话,本就很难问出口,而那男人又是那般骄傲好胜的性子,错过了一次便更没有机会了。

***
?
“斐哥哥:
塔汗对我挺好的。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会好好照顾我。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瞒不了人。
昨天他说要上战场去,来找我,却又什么都不说。
不知为什么,今天他走了之后,我好担心。
我想,我也许慢慢可以忘记你了。
你放心,我会让自己高兴起来的。
你也是,也要高兴起来。
苏公子骗你虽然不对,但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阿娘说,只有喜欢你的人才会对你好。
我想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你为什么会怀疑这一点呢?
即便他要为你纳妾,可是你不是也说他看起来很难过么?尽管第二天一早就跟你的二夫人有说有笑,似乎满不在乎。
也许他只是想你开心。
你说他敢瞒你,根本就不在乎你恨他。
你看,你这么在意他是不是难过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在乎你恨他,你明明就很在乎他。
你要不要跟他谈一谈呢?
有什么话直接问直接说不好么?
你们中原人真是难懂。”

来年春天收到的信又把许多往事在眼前历历呈现。
熬过了整个冬天,咳嗽好了许多。莫斐虽然还是晚归,但似乎比最初的一年要见得多了些。
身体渐好,而又见男人面上冰霜稍融,他便想是时机开口提那件事了。
那一天出了书房便看见莫斐。其时还是黄昏,他已然回府,当时却从未想过他如此早归,又在院外碰见,也许并非偶遇。
没有等他开口,他已递上去一份“礼物”。
“只需给我这张红贴,写上名姓住址,不拒是何出生,我便为侯爷娶入府中,为绵延子嗣故,望侯爷莫要推辞。”
这一番话说完,心里并无波澜。垂眼低眉,却从不曾想过要去看一看对方是何表情。
愤怒?鄙夷?不屑?嘲讽?
无论如何,也不管他如何看待自己,这件事既然是老侯爷的临终嘱托,他定要力主做到。
却谁知,那男人只是冷冷一声笑道:“好。”
抽走他手中红纸,那男人又道:“好极了。”
三个字,听入耳中,有些狰狞的恨意。
良久,他方抬起头,看见的只有那决然而去的背影。
多年之后才明白,当初错过了什么。
第二天,写上名字的红贴便已送到苏园。
迎亲那一天发生的事,他永远忘不了。
那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朱雀侯莫斐在发妻眼皮底下与新娘亲热,更丢下所有宾客让苏锦言一个人招呼接待,而自己则迫不及待去了洞房。
那一天,他苏锦言亲手把一个女人送到心上人的枕畔,为他们准备洞房花烛,看他们成双入对。
他的脸上带着笑,心里却痛如刀割。
“你真贤惠。”他记得莫斐拥着美人,终于是带着满面笑容开口对他说话,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足以让他心再死一次的言语。
是啊,他确实“真贤惠”,把迎亲嫁娶安排得完美无缺,让那次喜宴高朋满座,他甚至还亲手按照新娘的喜好布置了新房。他一如既往的微笑,对他的新娘毫不介怀,在所有人面前,将一个优雅贤惠得体大方的正配夫人表演得淋漓尽致。
以为无懈可击,以为无人知晓,却原来,那一天眼底深处的受伤痕迹,早已在那双含着愤怒与恨意的眼眸下暴露无遗。
他知道他难过,希望他难过。
而他,却在第二天的云淡风轻中将这唯一的痕迹抹去,含着微笑的看着一双新人相拥而去。

***
?
“斐哥哥:
你别生气。
算我说错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
真的不是!
可是,你是不是在乎他你自己心里知道的,对不对?
就像我知道,我越来越在乎塔汗了。
他受了伤,我会整夜睡不着,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斐哥哥,我已经答应他了。
我知道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
你放心,我是喜欢塔汗的,不然不会答应嫁给他。
我不会委屈自己,我知道我会和塔汗过得很快乐的。
真的会。
你放心。
但是,我却不太放心你。
你别跟你的苏公子生气了。
他是骗了你,瞒了你很多事,可是那都是为你好。
你这么生气,除了怪他不信任你,自作主张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你如果真的那么讨厌他,恨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休了他。
可是你又说,你知道做了很多错事,觉得对不起他。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知道你们一见面就会吵架,可是为什么会吵架呢?
你说他说话总是带笑,似乎很温柔的样子,却总能把你气得发疯。
你那么生气为什么不告诉他?
唉,你们中原人真是难懂。
他也是,你也是。
有什么话不能直白明了的说出来呢?
真奇怪。”

二夫人过门后未几,便又收到迎娶三夫人的红贴。
同样的试探,同样的遮掩,覆辙重蹈。
这一次莫斐甚至事事亲为,在各种迎娶的细节小事上无端挑剔,蓄意刁难。那时的他心烦意乱,只当他是不肯委屈了新人,又哪里会静下心来细想他这种种无理取闹背后到底有什么样难言的苦闷与焦灼。
他们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另一个却只晓得强撑着满心伤痕,淡然无波,应对一切。
面对着面,该说的,一句都说不出口。不该说的,冲口而出,以为只有自己遍体鳞伤,却原来自己也是字字如刀,割人心扉。
于是,一场完美无缺的纳妾礼成,两人从此便成了陌路。



“斐哥哥:
谢谢你的结亲礼物。我好喜欢!
塔汗也很喜欢。
我们明年初春就会有个小宝宝,我有喜啦!
你跟你的苏公子怎么样了?
你还对他不理不睬么?
他会不会受不了呢?
哦,你说过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就没什么关系啦。
无论如何,你总是用别的女人去气他,并不是好办法。
你都不喜欢她们干嘛要娶呢。
你这么做想干什么呢?希望他骂你一顿,让你知道他很难过?
可是他不是总是微笑,不会对你生气的嘛。
不过,如果你觉得开心,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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