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之道[古代架空]——BY:匿名君

作者:匿名君  录入:02-26

  他放下手:“这些年他之所以顺风顺水,全在皇帝一力维护。可是皇帝也是人,陈习与大大削了他的面子,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无条件的支持陈习与么?也不需特别针对,只要在心生芥蒂的情况下,再被有心人不轻不重说几句,就够了。”
  “倒是你。”罗开的神态倨傲,“谁敢动你,得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只要我罗开在朝中一日,便可保你无虞。”
  林霖有些不安:“我……”
  罗开望着他低垂的双眼,沉默一会,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他笑了笑,“你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大概便是因为什么接受了他。不过,阿霖,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他要是敢有半分对不起你,我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了他,到时候你别怪我辣手无情。我如珠如宝舍不得动一根小指头的阿霖,绝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林霖紧蹙眉头,假装听不出罗开话里浓烈的情意:“我信他不会负我。可是,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要是朝中有人对付他,怎么办?”
  罗开凝望他很久,惨然一笑,道:“阿霖,你好狠的心。”
  这个样子的罗开,让林霖硬的像铁一样的心也被震撼到几乎落泪,他强自按捺情绪,沉默片刻,才道:“师兄,你的心意,我今生是不能领受了,若来世有缘,我……我一定早生几年,在你被迫娶亲之前,把你抢走,找一座山,做山大王,把你关起来,关到死,管他什么家国大义,谁说什么我也不放你走。”
  他终于吐露心事,罗开从来稳如磐石的双手一阵颤抖,竟将刚刚端起的茶碗掉落在地。
  他猛地站起,一个箭步冲上来:“阿霖!”
  林霖退开一步,躲过罗开伸过来的手:“可是今生,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师兄,请你救救攸行,现在天底下,只有你能救他。”
  罗开的双手悬在空中微微颤抖,良久,才放下。
  “你让我想想。阿霖,你,让我想想。”罗开颓然坐倒,苍白的手指支着额头,“让我想想。”他闭上眼,轻轻挥了挥手,“你先回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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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陈习与被林霖支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林霖扶着墙,慢吞吞一步步望回挪。
  罗开这般伤心,林霖心里也一样难过,但与其一直牵扯不清,还不如决绝一些,把话说明白,不然总是伤人伤己。
  这几个月,他伤重无力,昏迷时多清醒时少,每次醒来,却一定能见到罗开在旁边。
  擦身换药这样贴身私密的事情都是罗开一手包办,静室之中,没有第三人在场,罗开若有心,他根本无力抗拒。
  可是罗开竟自始至终守之以礼,只有一次例外,他在半睡半醒之间,曾经有一次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把他上身扶起来抱在怀里,以唇相就,轻轻撬开了自己的唇齿,将又苦又辣的药渡进来。
  他知道那是罗开。
  罗开的动作轻的仿佛怕惊动他。
  他没有力气睁眼,也没有力气推拒。
  一口,又一口,一直到喂完药,罗开只重复了这个动作,别的什么都没做。
  他不知道罗开这样给他喂药,已经喂了多少次。但他知道,罗开能忍住不趁机亲吻他,一定需要极大的定力。如果是他自己,心爱的人躺在怀里,柔软的唇近在眼前,他一定没法子压抑住自己亲吻的欲/望。
  罗开的温柔从来只对他,罗开的隐忍从来也只对他。或许这一世他也没法子报答罗开对他之万一,却不能因为这样,就糊里糊涂答应了他。
  相爱过,却不能相守,终究,此生无缘。
  但愿师兄能早日想明白。
  晚上,罗开设私宴,请林霖和陈习与来。
  他就和陈习与喝过一次酒,已清楚了解此人酒量,而林霖伤势未愈,便一口酒也没让他沾,几大坛子酒几乎都让他一个人喝了。
  西北苦寒,军中备的都是烈酒。陈习与光闻着这股子酒气就要醉了,罗开却酒到杯干,谈笑自若,只是一张脸越喝越白。林霖几次想拦,都被罗开阻住了。
  他说:“攸行兄初来,我手下不知深浅,犯了错,今天这顿酒,权当赔罪。”他又喝干一大碗酒,“阿霖,你是我师弟,我当你,就是我亲弟弟一样,你有伤,我不让你喝酒,但今天你得给我倒一碗酒,叫我一声,哥哥。”
  林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了,一碗酒倒的淋淋漓漓,得有一半洒在外头。
  罗开大笑:“受伤了总不能连酒壶都端不稳,以后怎么上阵杀敌?”他握着林霖的手,稳稳地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然后劈手夺过酒壶顺手丢在地上,拉起林霖的胳膊站起来,“跟我来。”
  他另一只手使出蛮力将陈习与从席后拽出来,按得跪倒,又对林霖道:“你也跪下。”
  他居高临下看着陈习与:“你是阿霖的人,我就不客气,直接叫你名字了。陈习与,你给我好好听着,虽然我瞧不起你,但这些日子看下来,也勉强算个好人。阿霖爱你,爱到宁愿悖逆我也要护着你的程度。为了阿霖,你再配不上他,我也不计较!只要你对阿霖好,在我这里,你就是贵客!谁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发誓,今生今世,心里眼里,还有你身边,永远只有阿霖一个人,若违此誓,不用老天爷来罚你,我罗开,会亲手切下你的头做酒壶,割了你的心肝,下酒。陈习与,你发誓。”
  陈习与紧紧握着林霖的手,将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林霖轻轻搂住:“罗帅,我今生今世,只爱林霖一人。若有半分虚言,叫我生无所死无依,死后落入畜牲道,任人奴役打骂,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罗开盯着他的双眼,目光如刀,似乎要把他整个人看穿,良久之后,才终于重重点了点头:“你我三人,今日,便八拜为交。”
  生拉硬拽着两个人跟他结拜完毕,罗开笑着直接坐倒在地,当着陈习与已有些明悟的眼,张开双臂望着林霖,目光痛楚而热烈:“阿霖,让我抱一下,圆了我的梦。以后,前尘往事,咱们一笔勾销。”
  林霖还在犹豫,陈习与却轻轻推了推他,轻声道:“我明白,你去,我分的清。”
  林霖迟疑良久,才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抱住了罗开。
  罗开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滚烫,他收紧双臂,忍着自己要把怀里的人捏碎吃下去的欲/望,只是那样紧紧抱着,抱着。
  他闻着怀中人身上魂牵梦绕的气息,只想就此死去,良久良久,才贴着林霖的耳朵,低声道:“阿霖,你一定要幸福,我把我的心都撕开了,你要是过的不快活,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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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么一番折腾,林霖身上的伤口又有几处裂开,他咬着牙不吭声,罗开酒醒之后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免有些自责,却只把伤药白布丢给了陈习与:“你也得学着给他换药,阿霖以后多半和我走一样的路,免不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总不能事事等着别人帮忙。”
  然后诸如煎药喂药洗衣服刷马桶……等等所有粗活细活,罗开一概丢给他,再也不管了,也不让别人管。
  陈习与打小不算养尊处优,但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琐碎事总有人伺候,这回事事亲力亲为,从头学起,实在艰难异常。好在人真的不笨,对着紧的事情又极细心,自己十天半个月想不起来洗沐的人,居然把林霖伺候的分外干净清爽,加上时不时还能甜蜜蜜腻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的,让林霖心情无比愉快,伤势竟一日好过一日,使得冷眼旁观等着挑毛病的罗开居然说不出什么。
  只有一回陈习与不在的时候,罗开简直是捏着鼻子问了林霖一句话:“那呆头鹅就知道把你弄干净,他自己洗沐却忒不勤快,你不嫌臭么?怎么下得去嘴?就不怕摸一把,搓出一手老泥?”
  林霖实在不习惯把这些话堂而皇之说出来,脸登时有些发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罗开在军队里久了,竟也有几分兵痞气,说话全无顾忌:“你要不好意思说,我叫人每天把他拎去洗涮,就算你现在还没力气下手直接吃了他,亲亲摸摸总免不了,我可受不了你天天抱着脏鬼亲热,他那个模样戳的我眼珠子疼。”
  林霖期期艾艾半天,最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提醒他一下就行了,别……别……”
  罗开一声嗤笑:“行,我明白,让你家呆头鹅自己洗,别人不跟进去,对罢。其实除了你,哪有别人看得上他,就你眼瞎。”
  这句话连皇帝都骂上了,林霖却不能把皇帝拿来反驳,只有无言以对。
  等陈习与天天洗的白白净净,小脸红扑扑忙进忙出,罗开又有了新的担忧:“阿霖,你可得把持住了,伤还没好彻底,现在动作太激烈对你伤势不好,要实在熬不住,让他用嘴帮你,你可千万别大动。”
  林霖的脸炸红:“师兄!”
  “对不住,我忘了你还是童子鸡。”罗开毫无诚意的道歉,“那只看来也是童子鸡,让他用嘴估计他也不会。算了你还是憋着罢。”
  林霖无言以对。
  当朝点金郎莫名其妙离京半年多,朝中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传言,大多数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不过其中却有一些说的似乎有根有据。
  有说陈习与过年返乡,路上被盗匪劫持,这些盗匪都是被青苗贷害苦了的农户,知道他是陈习与,怒在心头起,把他给杀了。
  有说陈习与是外出游玩,路遇行商,那些商人因为市易局的出现,生计大不如前,对他心怀怨愤,因此把他套麻袋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养伤,起不来。
  反正总是扣住陈习与这些年经手的政令不放。
  但毕竟只是传闻,当不得真。
  这些事情,罗开一点没透露给那两个如胶似漆早忘了今夕何夕的纯情小鬼。
  直到邸报上出现了陈习与的大名,是皇帝急召他回京的命令。
  有人告市易局官员垄断经营,非法牟利,令百姓商人不胜其怨,却告诉无门,全被这些官员的背后主使,度支司员外郎陈习与一手遮天给压下去了。皇帝敕令三司使曾布全权彻查此事,要陈习与立即回京,接受调查。
  在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之前,只是一方的说法,本不该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于官声影响太大,谁知这回邸报上竟然全文刊载了告状人的状纸,以及好几篇因此事弹劾陈习与的奏章。
  很显然,有些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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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陈习与回京,林霖被罗开扣了下来。
  “你去一点用都没有。再说呆头鹅一见你就春情上脸的模样给皇帝看在眼里,不是让他更生气?”罗开毫不客气,“别把皇帝当成什么好人,再好的皇帝也会使手段,只是之前不屑使,还想等着呆头鹅自投罗网,你们逼急了他,便有成千上万种法子能逼呆头鹅就范。”
  他睨一眼林霖:“我当年实在是看你太小不忍心下手,等你长大了又舍不得强逼,不然生吞活剥了再细心调教一番,你还能跑的掉?就呆头鹅那个生涩小模样,皇帝肯定看得出他未经人事,这种人最好收拾,有两个月就能让他哭着求皇帝上他,所以你们千万别逼皇帝下狠手,不然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太直白太露骨,虽然林霖听得不是很懂,却大致明白了其中意思,他红着脸默默点头,不再坚持陪陈习与一道回京。
  舆论已经压不住了,除了京师,全国很多地方都开始有不利于陈习与的案件出现,似乎一夕之间,被青苗贷和市易局坑害了的民众一下子觉醒了,纷纷来讨回公道。
  三司使曾布着手全面调查青苗贷和市易局的运营状况,市易局暂时还没发现什么,青苗贷却是早烂透了,被他抓着几个典型案件顺藤摸瓜,已经摸出好几个朝廷官员涉嫌贪渎。
  只是一时还没扯到陈习与身上。
  皇帝似乎还在等。
  陈习与返京后,与林霖时有书信往来,只诉别情,只字不提自己的困境,这却让林霖更加担心,只好央求罗开帮他打听京中动向。
  七月头上,当年青苗贷回收贷款的日子到了,曾布派员入驻户部,一笔笔盯着进出,每一笔可疑的资金,都会调阅原档一一查验。
  八月,有人弹劾市易局官员操控物价垄断经营非法牟利。
  十月,出现大量弹劾陈习与阻挠和市易局调查的奏章。
  十月开始,陈习与那些报喜不报忧的信彻底断绝,林霖再也坐不住了。
  此时他的伤已恢复的七七八八,每天被罗开拎去小校场操练,体力灵活性等状态恢复得也很好,只是心里装着事,每每不在状态,经常被罗开打得东倒西歪之余还被体罚到没力气吃饭,罗开实在看不了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终于向他吐露了一点实情。
  陈习与回京之后被召进宫几次密谈,看两人神色都是不欢而散,最后一次,他被拉下去时,朝服沾了墨渍,帽子掉了,头发里有血迹。
  皇帝有一方从小用到大的端砚,从那天之后再没人看见过。
  陈习与入狱。
  这之后,弹章如雪片般落下。
  自古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易。
  林霖实在想不到皇帝能下作到这个地步。当今这位皇帝一向温和仁厚,御下甚宽,素有仁君之名,怎么求欢不成就一下子变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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