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目前却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一个是该怎么将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被敌人先占的山丘中,二是敌方的神箭队虽是借着夜晚遮掩,可究竟是怎么做到一眼看去,看不见人影的。
沈玉蓝思索许久还是未得答案,亲卫进来邀请他一同坐在篝火旁饮酒作乐,都被他谢过拒绝了,毕竟这两件事他未想通,心底里的那根弦便不能放下。
沈玉蓝托着下巴坐在沙盘前,听外面热闹的声音渐渐压低,心想估计也是将士们喝的醉醺醺的,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沈玉蓝心想估计已是子时了,也是该歇下的时候,却见门外有人道:“将军你睡下了?我有事相议。”
沈玉蓝虽听声音熟悉,可一时分辨不出是何人。于是道:“没有,你进来吧。”
那人便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沈玉蓝抬眸一瞧竟是谢余,他有些闹不清楚他来的含义,蹙着眉道:“你来作甚?手里端着什么?”
谢余瞧他紧盯着自己端着的汤,有些别扭小声道:“这是解酒汤。”
沈玉蓝挑了挑眉道:“解酒汤。”而后看着谢余,却发现他不肯与自己对视,也不知为何到底是做贼心虚不成。
谢余用余光扫了他几眼,发现他正是以一种狐疑的目光瞧着自己,心里不免有几分委屈,仿佛是自尊遭到了不痛不痒的一击,却还是让他难以释怀。
他冷着面把碗放在沙盘上道:“这是解酒汤,你若是不信的话,我大可以喝一口下去给你试试毒。”
沈玉蓝瞧他力气大的,差点将碗底都给敲碎了,差点撒到沙盘上。
他也不在意谢余的放肆,道:“你先放在一旁吧,我一会儿再喝,多谢了。”
谢余听了他最后一声道谢,冷着脸上蓦地多了一丝红,为了掩饰还特意把脸往旁边偏了偏道:“不必了。”
沈玉蓝在纸上写下谋略,却见谢余还站在门口
第73章
谢余听了他最后一声道谢,冷着脸上蓦地多了一丝红,为了掩饰还特意把脸往旁边偏了偏道:“不必了。”
沈玉蓝在纸上写下各种应对的策略,却见谢余还站在门口。他看着沙盘道:“这就是推演之用的沙盘吗?”
沈玉蓝现在没空与他讨论,耐着性子道:“是,我现在正忙。”意思是让谢余出去。
启料谢余不知是不懂,还不装作不懂,丝毫没有听出沈玉蓝的意思,反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拔起插在沙盘上的锦旗道:“你一个人苦思冥想也是无用,若有什么烦心事,该是说出来才对。”
沈玉蓝已经后悔留下谢余这小子了,不好管教不说,还尽给自己添堵,他揉了揉眉心,为了打发他道:“好,就依你的,敌军的神箭队此刻藏匿于宁鱼城两侧的山丘上,可是这山丘树木并不茂盛,神箭队是如何藏在山丘中,不让我军发现的?”
谢余听完倒是沉默不语,坐在也沈玉蓝旁边的椅子上,沈玉蓝见是将谢余安定下来,于是便埋头于灯烛间写算。
可过了片刻,好好端坐着的谢余突然道:“我知晓了,沈玉蓝。”
沈玉蓝叹了口气放下笔来,见谢余神采奕奕,兴奋的恨不得蹦起来,他道:“喊我将军,说说看。”
谢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道:“以前我们寨子去劫一个大户人家时,便是穿了夜行衣藏在那户人家的花园里,说不定对方也是穿了夜行衣才隐入山丘之中。”
沈玉蓝一开始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是想随便找个由头将这小孩儿打发走,可转念细想谢余的话,似乎是有几分道理的。
通常士兵所穿的皆是色彩红色的盔甲,一是红为祈福之用,是对凯旋而归的一个祝福,二是红与血色相近,能够激发士兵们的勇气与斗志。
可若是一支神出鬼没的神箭队,身形隐藏,不暴露位置是放在第一位,丢弃红盔换上与树木相近颜色的夜行服,再加上黄昏夜晚视线不清的时候,与流箭的震慑作用,这样便造成了混淆我方视线的效果。
谢余见沈玉蓝似乎在考虑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觉得自己是帮上了他的忙,眼里的光芒越发湛亮,可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故意平息自己的心境,与之前冷淡面色相差无二。
虽然解开了一个问题,可沈玉蓝却没有任何欢愉神色,他转而将视线放在沙盘之上,宁鱼城门所面对的便是两面夹击的山丘,而中间便是扎营着戚东河的军队。
如此三面封闭的状态,该是如何从对方眼皮子底下,派出两股人马上山,将那支神箭队给消灭却是要首要思考。
谢余见沈玉蓝仍然是没有动那碗解酒汤的意思,便好心提醒道:“解酒汤快冷了。”
沈玉蓝瞥了眼解酒汤,只得将碗端起喝下,谢余见他痛快喝完了,眉梢都沾着些喜色,而后将碗拿下去了。
沈玉蓝瞧着谢余终于走了,终于是松了口气,这个少年郎用的好是把利剑,用不好就是往自己心窝上捅,他如今却没有精力好好去管教他,只得先把他放在自己亲卫那边。
沈玉蓝却听城楼外有声,于是唤来主簿道:“是发生了何事吗?”
新任主簿道:“回将军,是敌方的骂战。”
沈玉蓝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便不与理会。”
主簿却道:“敌方似乎知晓将军身份,特意将画了将军花香的白旗举起,然后折旗众人践踏,并骂.......”
沈玉蓝道:“不必多说了,任由他们骂战,越骂就越说明敌军开始急躁起来了,这种时机恰恰对我们有利。”
主簿见沈玉蓝对全局掌控到位,未见过有慌张的时候,自己的心也不免也跟着平静下来,他道:“对于那一支神箭队,将军接下来可有对策?”
沈玉蓝思考了片刻,对他道:“还有剩下的草人吗?”
主簿道:“库房里还存着许多。”
沈玉蓝道:“把这些草人和城墙上的草人都给我拿下来,现在敌方估计已经察觉到城墙上守军有些奇怪了,此时再放着已经没有用了。”
主簿道:“将军是为何意?”
沈玉蓝却不回答只是道:“把草人都给我装在板车上,然后明日清晨时喊几个人将板车都推出去。”
主簿见他依旧决策,只得应得退下。
沈玉蓝心想着明日若是此计可成,便是彻底打破僵局的时候了。
翌日时对方又派出一队人上演了骂战,此时城墙上草人已经全部被换下,换上了货真价实的守军,沈玉蓝举着盾牌向城楼下观察局势。
他见对方已经开始举起了挂着自己画像的白旗开始叫骂起来,于是让人大开了城门,将板车给推出去。
宁鱼始终封闭的城门突然大开,敌方顿时是严阵以待,将骂阵换下,换上一字排开手持盾牌的士兵。
板车上的草人被射满了箭矢,敌方主将因怕此乃沈玉蓝的诡计,怕是草人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干脆下令放出流箭将射向这群草人。
沈玉蓝等得便是这个时候,他见敌人紧盯着放着草人的板车,下令将后门处等待你两支人马,在与两侧山丘的灌木丛中快速穿行,抵达至山丘山脊的两侧。
神箭队不可能整日地待在山丘上,这样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只会再袭击时候上山丘藏匿起来。
他便先一步占领靠近宁鱼城一侧中,先埋伏起来,神箭队就算再是厉害,可一旦被近身也是无用。
沈玉蓝见自己的人马全部换上夜行服,已经差不多都上了山,于是便示意守门的士兵将大门关上。
敌人本是如履薄冰的怕沈玉蓝会使出什么诡计,却不料宁鱼城没开多久竟然又重新关上了,主将顿时有种被沈玉蓝耍了一遭的感觉,他下令神箭队今晚定要瞄准了城墙守军的人头,要给沈玉蓝一个厉害看看。
夜幕来临,神箭队接受到主将下达的命令,就算是要将箭矢全部消耗完,也要在今夜给对方主将一个下马威。
神箭队人埋伏于草木中,等着队长一身令下便将流箭对准了城楼放出,果不其然,便是熟悉的哀嚎声响起,这队长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将军所怕的宁鱼主将,不过只会故弄玄虚罢了。
神箭队正拉弓对准宁鱼城头时,突然耳边传来自己队友的哀嚎声,队长看着周围多出来几道人影,意识到大事不妙,想要拿出紧急用的烟花时,下一秒喉咙却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
少年踩在队长的尸体之上,鲜血顺着手上的刀子流下来,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少年脸上,正是谢余。
他仿佛天生的杀手,借着身形瘦小和地形优势在其中穿梭,仿佛如毒蛇只要是瞄准了敌人,下一刻便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可唯有一人从他手下逃脱了,还救了自己一命,这人便是沈玉蓝,他可谓是怀着最恶毒最卑鄙的意图去杀害沈玉蓝,可沈玉蓝分明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可还是救了他。
他看不懂这个男人,他想杀这个男人的想法已被探寻这个男人的心想法所压下。
沈玉蓝并没有像大当家那样强悍武力,可他身上却有种吸引力,让自己情不自禁去信服他,靠近他。
两侧山丘之上的剿杀仍在继续,但敌方主将很快便得到自己的神箭队,被沈玉蓝埋伏的人马被赶杀殆尽了,而沈玉蓝也不等主将反应,立刻开城城中大批人马出击,向戚东河的军队袭来。
主将虽然不甘心却也是个能舍得的人,他最锋利的剑已经被敌人磨平了,再作抵抗只是平添损失而已,他当机立断下令立刻撤离此地。
沈玉蓝等人终于能挺直了身子站在城墙上眺望,他看着一众黑压压的人马溃逃而去,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主簿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将军,竟然有如此奇策,将处于被动的我军反败为胜,他言语里带了几分恭敬道:“将军,他们往北方跑了,是否要乘胜追击?”
沈玉蓝思量片刻后道:“现在并不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北方便是河山了,难保没有叛军接应,我们先收兵鸣金,放心,他们不会放弃宁鱼这个通往中原的要塞,自会卷土重来,到那时再一网打尽。”
主簿听了言之有理,便退下去传递命令去了。
沈玉蓝这一仗打虽然不是很漂亮,可终于是让被动挨打的大圭士兵们,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军中的那股子沉闷之气,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
沈玉蓝也是高兴,可坐在书房里,他却心里想着下一次戚东河会派遣谁来攻打宁鱼,而秦疏那边的石川是否能抵挡舍月人的攻击。
他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书信一封,差人送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川主将,宁鱼至石川一封信的来回也要一个月,他听到石川的消息,等不到秦疏的回信,始终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纵然城内士兵高歌载舞,他只能是勉强一笑罢了,眉间依然是有郁色沉积。
第74章
他等了几天还未收到秦疏回信,前方探报倒是先来讯,支援石川的西北两方的军队在路上被戚东河亲自带领的军队所剿灭,石川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沈玉蓝得闻这个消息,努力让自己不作慌乱,沉着下来,让探子离开后,他稳定下心境,让亲兵将石川地图找来。
石川乃是通往大圭的要塞,也是抵御匈奴时的重要粮道,若是失去了,恐怕我军全线要推究到安久一带,等于是将无数座城池拱手相让。
他仔细瞧着石川地图,援军是从西北两边方向而来,这路上未有被戚东河占领的城池,戚东河是怎么将手伸的这么长。
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便是援军里面出了叛徒,背叛的我军将支援石川的军队消息告诉给了戚东河,可要准确埋伏从两只不同方向而来的援军,那叛徒必定不再这两只援军中,定是发号施令的更高一级的将领。
照着这种思路想下去,恐怕是大圭朝廷里出现了问题,陛下也被瞒在鼓里,而秦疏镇守的石川更是岌岌可危,必须要有人去帮一把。
可目前来看,石川周围城池都陷于被攻的险境中,自顾不暇不成,且都已是弹尽粮绝了,怎么可能再顾及到石川,可是石川这座城池绝对不能丢。
秦疏肯定也是如此想的,以他的性格,城在人在,他必定是抱着死守石川的想法。
他那个人向来是固执的,唯一能劝动他的也只有自己,可是石川现在是孤立无援,自己的信恐怕一时半刻也送不到他的手上。
沈玉蓝咬紧了双唇,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疏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死守着石川,他不能丢掉石川,也不能失去秦疏。
可是现在宁鱼刚脱困,局势并不稳定,也不知敌军会不会卷土重来,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带着自己一部分士兵去支援石川,宁鱼内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该如何?
沈玉蓝紧锁着眉头,他心里的声音似乎被一分为二,一边催促着他赶往石川去救秦疏,且石川是粮道要塞不能丢!一边是拉扯着他留在此地,宁鱼主将的责任便是要护这一城百姓。
沈玉蓝的决断在此时却消失不见,他的心在动摇犹豫,不知该往何处偏,可偏偏这决定又不能让他思量个三四天,石川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他脑子里也开始作痛,只得渐渐松懈身体,他缓过神来喘着气,他现在还没想好,现在还不行。
伸出手拿起茶壶,却发现壶里已经没有茶水了,于是便让亲卫进来给自己换水。
“沈将军,我这便去给你添点茶水。”那亲卫抱起茶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