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顾恒面色严肃。
江婉容一噎,又气着了。
顾恒爬到床底下,拎了一个小鬼头出来,“哇,你放开我,放开我......”
“家宝哥,我不敢了,都是我哥教我的。”
顾恒狞笑:“甩锅也没用。”拎着小孩走出门外,心里暗暗盘算,改日必将有厚报。
江婉容目瞪口呆,吓得脸都白了,幸好刚才没入洞房,要不然,捂脸......她明天肯定没脸见人。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闹的什么气氛都没了。
江婉容垂头丧气。
顾恒十分潇洒地走到床前,勾起她的下巴:“妞,给爷笑一个。”
啊呸!江婉容冷笑。
然后,没有然后了,顾恒直接把新娘子扑倒,什么害羞啊,紧张啊,这种情绪是不存在的,作为一个二世祖,前世他活了二十六岁,怎么可能没女人。
第二天一早,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
天没亮,江婉蓉就醒了。
顾恒睡眼惺忪,搂着娇娇软软的媳妇:“再睡一会儿,现在还早。”
“喂,你起来。”
顾恒懒洋洋地打哈欠:“咱家不讲究,你别担心。”
顾寡妇那副德性,给她敬茶,顾恒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实在是顾寡妇就是一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江婉蓉撒娇道:“顾大哥,你起来嘛,今天是我入门头一天,你听我的好不好。”
顾恒无奈了:“你身上不疼?”
疼,怎么不疼,江婉蓉腰酸腿痛的,现在她还不舒服呢,只是,作为新媳妇,新婚第一日必须给婆婆敬茶,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婆婆没喝媳妇茶,她就不算顾家人。
顾恒还能怎么办:“行,听你的。”
江婉蓉狡黠的笑了,撒娇对男人果然有用。
小两口梳洗完毕,顾寡妇已经坐在堂屋等候,穿着一身最贵的衣裳,头上戴满珠花首饰,气势高昂的摆着婆婆谱。
顾恒一个眼神扫过去,顾寡妇立马蔫了。
江婉蓉恭敬行礼:“娘,媳妇给您敬茶。”
顾寡妇蔫了吧唧的,犹犹豫豫了一阵,送出一根破破旧旧的木簪子,语重心长道:“儿媳妇啊,这是孩子他爹当年送我的,今天,我把它交给你。”
顾恒脸色黑成锅底,他没亏待顾寡妇吧,新媳妇的见面礼,她都能吝啬成这样。
顾恒觉得好丢脸,他爹当年送的东西价值还不到五文钱,破旧成这样的簪子,肯定是顾寡妇不要的,他的预感果然没错,顾寡妇就是一个貔貅。
江婉容笑意盈盈:“谢谢娘。”
了解婆婆的性子后,江婉容觉得也没啥,这要是换了从前她肯定会胡思乱想,以为这是婆婆的下马威。
“好好好。”顾寡妇高兴起来,她就喜欢儿媳妇这点,从来不斤斤计较,笑眯眯道:“早点给娘生个孙子。”
江婉容羞涩的点头:“嗯!”
顾恒不说话了,每次看见她们相处,顾恒总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仿佛置身梦中,算了,她们高兴就好。
“娘,您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是吗?”顾寡妇一脸得意:“也是我底子长得好,你看大宝就知道,娘当年啊,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后来便宜你爹了。”
“娘......”
江婉容叫得亲热,顾寡妇说的高兴,婆媳俩互相吹捧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探头探脑悄悄偷看。
顾恒瞬间想起,昨日留了两个姐姐过夜,走出屋外:“大姐,二姐。”
顾寡妇脸色一黑:“叫她们干嘛,一个两个赔钱货,没出息的东西,生她们有什么用。”
顾恒皱眉:“你少说两句。”
“哼!”顾寡妇心里不高兴,到底不敢反驳,儿子现在翅膀硬了把她管得死死的,还没儿媳妇孝顺。
“小弟!”顾大姐泪眼汪汪:“都是姐姐没用,帮不了你,娘骂得对,我要是争气一点,小弟你就不会受苦了,幸好小弟你有本事,呜呜呜......我对不起爹。”
顾恒的表情五颜六色,大姐哭起来的模样,和顾寡妇如出一辙。
顾二姐畏畏缩缩:“娘,小弟,饭做好了。”
“小舅,我要吃肉。”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胖乎乎的小孩十分霸道,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顾大姐连忙道:“小弟,这是我儿子传根,昨天也没来得及介绍,他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
顾恒当然知道这是大姐的儿子,同时他还知道大姐有两个女儿,瘦瘦小小的丫头,看起来干巴巴的,完全看不出她们该有的年纪。
“小舅。”几个孩子怯怯的喊道。
顾恒道:“先吃饭吧。”
两个姐姐很为弟弟节省,早饭是一锅稀粥,还有五个煮鸡蛋,至于昨晚酒宴剩下的饭菜,全让顾恒送人了,村人不讲究,吃饭的时候唾沫横飞,顾恒很不习惯。
江婉容微笑着发鸡蛋,五个孩子一人一个。
顾大姐不悦:“弟妹,鸡蛋是给娘和小弟吃的。”加上她和二妹,五个鸡蛋刚刚好。
顾寡妇有点不高兴,儿媳妇有些败家,外孙都是别家的人,凭什么还吃她家东西。
江婉容缓缓说道:“煮鸡蛋没味儿,娘不爱吃。”
顾寡妇挺胸抬头,立刻得瑟起来,可不是吗,她现在煮鸡蛋都吃腻了,还是儿媳妇懂她,他们这十里八村的女人,谁都没她有福气。
顾大姐拉长了脸,对待弟媳妇的态度,可没对待小弟那么好。
李传根吃完鸡蛋,转头又问姐姐要:“赔钱货,快把鸡蛋给我。”
李大丫,李二丫的鸡蛋都没动,仿佛早就知道会这样,顾大姐也习以为常,赔钱货本来就该把东西留给儿子。
顾恒皱眉,重重搁下碗筷:“在我家,我说了算。”
“小弟?”顾大姐有些害怕,委屈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顾恒一看她这模样就心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是没道理。
“我要吃鸡蛋。”
“我要吃鸡蛋。”
李传根一看舅舅不给他,碗一扔,双手使劲拍桌子,弄得谁都吃不成饭,桌上的粥也打翻了。
顾寡妇一个巴掌扇过去,破口大骂:“滚滚滚,全给老娘滚回去,老李家的破玩意儿,还敢来我家撒泼。”
“哇......”李传根大哭。
“娘,小弟,呜呜呜......”顾大姐左右为难,又是心疼儿子,又害怕亲娘和弟弟,伤心的大哭起来。
娘和小弟都在哭,李大丫和李二丫也哭了。
顾恒面无表情,这算不算是一个鸡蛋引发的血案。.
☆、第22章 第 22 章
新婚头一日就闹成这样,顾恒很不高兴,心里那一点内疚的情绪全没了。
原本他还觉得,大姐二姐嫁得不好,作为她们的弟弟或许可以帮衬一把,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免了。
顾恒不喜欢熊孩子,也不喜欢惯着谁,又不是他们爹妈,他还管不了那么宽。
“我不吃了,大姐你随意。”顾恒牵着婉容离开堂屋。
“啊?”顾大姐有些傻眼。
顾寡妇骂骂咧咧:“嚎丧啊,一家子都是丧门星,早知道生你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当初还不如按死在尿桶里。”
“娘,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顾大姐认错快,哭的可怜,顾家村谁都知道顾大姐是个孝顺女儿,偏偏没摊上一个好娘,嫁人了还要被娘家吸血,总而言之,顾大姐就是一个可怜人。
顾恒嗤笑,仔细回想起来,顾大姐自从生下儿子,和娘家来往就少了,李家不给她掌管粮钱,但是吃穿上也没亏待,毕竟,她可是老李家的大功臣,为李瘸子生下一根独苗。
李瘸子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对这个媳妇还算可以,然而,无论顾家村也好,李家寨也罢,传出的闲话全是顾大姐可怜,为了帮衬娘家,害得她夫家不容,顾寡妇和顾家宝就是两个吸血鬼。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根据原主的记忆仔细计算,顾寡妇要到钱的次数真不多,反而每次都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很同情顾家姐妹。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思极恐,对待顾大姐,顾恒反正是没了好感,顾恒相信顾大姐没有心机,或许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她的伤心,委屈,痛哭,全是真实情绪,可是,正是因为这样,顾恒才觉得可怕。
江婉容内疚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她发鸡蛋,几个孩子也不会闹起来。
顾恒不以为意:“关你什么事儿。”
别看顾大姐道歉爽快,她心里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她只会觉得受了委屈,但是,谁让她是孝顺女儿呢,受委屈也是应该的。
这种人......
顾恒摇了摇头,顾大姐的性子已经扭曲了,她在享受别人的同情,受委屈,可怜,对她来说已经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顾恒前世确实不学无术,但是,出生在他那样的家庭,看人是必备课程,他自认为还是有几分眼光。
江婉容叹气:“我去弄点吃的。”新婚头一日就弄成这样,她心情有些不好。
顾恒关心道:“你身子还不舒服,回屋歇着吧,我让二姐去弄,二姐......”
顾恒顿了顿:“二姐那边,能帮就帮一把。”
顾二姐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嫁给一个鳏夫,前头有三儿一女,哪怕她生下两个儿子,在家还是没地位。
记忆里,原主和二姐关系不好,差不多五年没往来,主要原因是,自从二姐嫁人,除了头一年帮衬过娘家,后来就没拿出一个子儿,过年走亲也是几个地瓜了事,顾寡妇本就嫌弃女儿,原主也嫌弃二姐没用,之后就断了往来,只听说,二姐夫的几个女子不好相与,二姐常常挨打,要不是顾寡妇刻薄,为了聘礼银子,把女儿留到十八岁才嫁,说不定她连孩子都生不下来。
江婉容点头,二姐家的两个儿子确实可怜,穿得破破烂烂,个头瘦瘦小小,六岁了看起来竟和三四岁一样。
顾恒把新婚妻子送回房:“你先歇着,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江婉蓉轻轻点头,昨夜折腾了半宿,今天起来的又早,她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
顾恒看着她睡下才离开。
堂屋里,顾寡妇已经走了,顾大姐抱着儿子嚎嚎大哭,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两个女儿围着娘哭,这场面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知要怎样编排他们家。
顾恒视而不见,转头看向屋里忙碌的身影:“二姐。”
顾二姐正在收拾桌子,两个儿子捧着碗,一脸餍足的小口喝粥。
“小弟。”顾二姐显得有些拘谨。
顾恒道:“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厨房里有肉别省着,给你两个儿子也补补。”
顾二姐不可置信,紧张的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马上去弄。”
两个小家伙的眼睛亮了。
顾恒笑了笑,摸摸孩子们的头,笑道:“走,舅舅带你们去玩。”
两个孩子想去又不敢,神色有些怯弱,看起来惴惴不安,在家显然常常受欺负。
顾恒有些心酸,两个外甥大的那个六岁勉强能看,小的那个才四岁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哇......”李传根的哭声更大了。
“娘,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回去我要告诉爹,你家欺负我......”
顾大姐伤心不已,可怜巴巴地看向弟弟。
顾恒笑了:“大姐你来一趟不容易,我给你捡些肉回去,姐夫腿脚不方便,正好拿回去给他下酒。”
“我......”顾大姐张了张嘴。
顾恒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忙走去厨房捡了一块肉,然后又拿了一个大篮子,里面装上一些占地方,价值又不大的东西,开口送客道:“大姐,姐夫在家没人照看,少了你可不行,弟弟就不留你了。”
“我,我……”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顾大姐心里憋得慌,越想越伤心,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弟弟居然要赶她走。
李传根一看见有肉就不闹了,嚷嚷道:“娘,娘,我们回去,我不喜欢舅舅家,回去你给我煮肉吃,不给赔钱货。”
顾恒微微皱眉,淡淡道:“大丫二丫留在我家玩几天吧,正好娘也要人伺候,让她们帮你孝顺娘,大姐,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顾大姐没法反驳,毕竟,她可是孝顺女儿。
顾恒微微笑道:“大姐,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慢走。”
“呜呜呜......”
顾大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顾恒送出家门,一路哭着回到李家寨,只是,这一次没人同情她,也没人问她受了什么委屈,一大篮子东西呢,想也知道是顾家宝给的,顾大姐能受什么委屈。
“舅舅。”李二丫抽抽噎噎。
“舅舅,嗝,娘,娘她......”李大丫哭的直打嗝。
顾恒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李大丫今年九岁,李二丫七岁,按说已经懂事了,动不动就哭这副德行,顾恒很怕她们学了自己娘。
顾恒耐着性子说道::“都别哭了,擦擦眼泪,实在舍不得大姐,我送你们回去。”
两个小丫头有些惊慌,连忙擦干眼泪,不敢继续不哭下去。
她们不想回去。
顾恒心里有些腻味,不过,到底是两个孩子,又在大姐的手底下长大,目前为止顾恒不讨厌也不喜欢她们,希望以后可以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