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京城那边,李家人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传信回来,不过,顾恒为了表达他的关心,过年的时候依然给李家送了一份厚厚的年礼,还给李彤买了不少礼物。
无论怎么说,李彤都是他未婚妻,他就算再不喜欢李家人,只要他和李彤的身份没变,他就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距离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这一天,顾恒刚刚吃过午饭。
青松急匆匆的进屋禀告:“少爷,曲大人传信让你过去一趟。”
顾恒有些惊讶,曲鸿阔曾经暗示他最近别登门,今天怎么变卦了,担心会出什么事,顾恒不敢耽误,立即起身出门。
刚刚走到大门口,正巧迎来一队人马。
丫鬟正和门房通报,看见顾恒走来。
“顾公子。”丫鬟连忙行礼。
顾恒微微一愣,凭借他超强的记忆力,立刻想起:“你是李家人?”
乡试尚未开始,他还没有中举,李家这时派人来,是想商议婚事,还是另有要事?
顾恒心念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后面马车里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嬷嬷,顾恒曾在李母身边见过她,不过,当时的她可没现在这么有气势。
趾高气昂的态度,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挑三拣四的看着他。
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顾恒心里微微一沉,觉得有些来者不善,心里仔细思索了一阵,他最近没有听说李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不,不对......
李家或许发生了大事,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曲鸿阔若想对他隐瞒,他与京城天高地远,确实很有可能忽略了什么。
他记得打从今年四月起,曲府管家就不再跟他闲聊李家的事。
年初他还听管家说,李家人的日子不好过,四月管家告诉他,李贵人复宠,接着就没有消息了。
顾恒一心科举,家里人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理会李家的事,自然没有注意这些,如今回想起来……
“哟,顾公子,你来的正好,夫人让老奴......”
顾恒心里想了许多,时间也才过了一瞬,直接打断她的话:“有事你和母亲商议,我还有事先告辞。”
一个下人而已,他不需要太给面子。
“你......”嬷嬷气恼不已,觉得顾泽不识抬举。
顾恒嗤笑一声,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李夫人如果一直被压着,或许会贤良淑德一辈子,一朝得势她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其实,李夫人的品性,他应该可以猜出来的,毕竟李夫人的娘家说好听点是商户,说难听点就是暴发户,要不然,周家也不会选中她给李大人当继室。
顾恒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可不想在自家门口给人看笑话。
心里对曲鸿阔找他的事情有了猜测。
至于李家......
顾恒心绪复杂,不管李夫人派人前来所谓何事,这份心思其心可诛,要知道,再过不久即将科举,他如果因为心情受到影响,就连举人都考不中,扬州顾泽的名头肯定会成为笑话,他在族里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幸好他不是原主。
他对李彤没什么感情,心里只有一点可惜,歹竹出好笋,李彤和李汜这两人的性子都还不错,摊上这样一对爹娘可惜了,就算一时得势,未来也不会长久。
顾恒已经可以肯定,他和李彤的婚事不成了,否则的话,嬷嬷不会是这种态度。
无论如何,他问心无愧。
无论对待李彤也好,还是对待李家人,他都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甚至他还考虑过,他和李彤成婚以后怎样打发李家人,怎样培养她弟弟,却没想到......
这样也好。
顾恒笑了笑了,少了极品岳家,他反而觉得更轻松。
来到知府衙门。
管家笑呵呵的:“顾公子,你来了。”
顾恒很敏锐的发现,管家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焦急,看向他的时候表情虽然笑着,眼底深处却隐藏着几分担忧的情绪。
“老爷在书房等着。”
顾恒笑道:“多谢王伯。”
管家欲言又止,心里有点内疚。
顾恒稍稍一想就明白,管家是内疚李家的事,后悔没有提前告诉他,害得他毫无准备,不过,眼见乡试在即,不告诉他这些杂事,才是真正为他好。
顾恒分得清谁是真心对他。
“顾公子,你有老爷撑腰,无需在意太多。”
顾恒笑道:“王伯,你放心,我没事,今年肯定能中举。”
管家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还真怕影响顾公子的心情,李家人做事不地道,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李家会在这时候退婚,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李家的马车已经抵达扬州城。
顾恒来到书房。
曲鸿阔仔细打量他,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满意起来:“遇见你岳家派的人了?”
顾恒淡淡笑道:“是不是岳家还未必。”
曲鸿阔好奇:“不难受?”
顾恒摇头:“有点生气。”
退婚而已何必摆出那种看不起人的姿态,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不难受退婚,他只生气李家人的态度。
顾恒也是非常小心眼的。
曲鸿阔道:“你对李姑娘......”
顾恒笑了笑:“不熟。”
曲鸿阔紧紧皱眉,似是不满意这个答案,沉声道:“听说你对她很上心,常有书信来往,还有她弟弟曾经也在顾氏族学。”
顾恒心里疑惑,他和李彤的事,老师为何知道这么清楚。
“你可知李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顾恒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曲鸿阔目光犀利:“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对李姑娘可有余情?”
顾恒道:“没有。”
曲鸿阔沉默了,心里有点纠结,还有一点生气,忍不住问道:“你对她没有余情,那你从前......”
从前对人家那么好,现在却说没有余情。
曲鸿阔担心这孩子太凉薄。
顾恒不解:“从前她是我未婚妻,对她好,不是应该的吗,我和她没有相处过,自然不会余情未了。”
曲鸿阔松了口气,这个解释确实像顾泽的为人,并非顾泽凉薄,而是从来没有相处过,至于书信来往,他这个弟子向来理智,肯定不会因为几封书信生情。
曲鸿阔放心下来,笑着道:“李家人……”
“她如今进了荣王府,你和她没有余情最好。”
顾恒心下恍然,又是一个皇子啊。
曲鸿阔接着向他说起前因后果。
今年四月,皇上出游巡天,李贵人随行侍驾,李大人也走通门路想方设法跟了去,同行的还有李夫人母女。
具体怎么回事,曲鸿阔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李贵人招了家人过去陪伴,当天皇上正巧点了她侍寝,接着......
李夫人母女连忙告退,路过荷花池的时候,李彤不小心弄脏衣裳,宫女带她去阁楼梳洗,谁知......
到了阁楼以后,李彤便昏迷过去。
再醒来,她和三皇子睡在一起。
听说原本她是要给皇上侍寝,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阴差阳错,她和三皇子被人抓奸在床。
这件事情当中,不仅有李珊的手笔,还有李夫人的谋算,还有七皇子妃似乎也插了一手,李彤无辜中木仓。
三皇子也是倒霉,原先准备去阁楼的,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七皇子,不过,七皇子临时有事耽误,换了三皇子过来这边。
反正这件事情没谁真正受到损失。
除了荣王后院多了一个女人,包括荣王在内都没有被皇上责罚,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对于皇家来说,这只是一件爬床的小事,李彤并非后宫的女人,现在也不是在宫里,她和皇子睡了,皇上顶多笑话儿子风流,心里不会太在意。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也是,三皇子本来就是一个风流多情种。.
☆、第87章 第 87 章
顾恒沉默了片刻, 心里有一丢丢同情。
听说三皇子被人抓奸在床已经不是第一次。
爬床这样的小事, 如果发生在别的皇子身上,皇帝或许还会责备儿子两句,但是换成三皇子,皇帝只会一笑置之,他对这个儿子的风流已经无语。
反正三皇子就是皇室的一个奇葩, 风流韵事多不胜数, 顾恒在扬州都听说不少。
据说......
哪个女人如果想要攀高枝儿,算计三皇子准成, 这货就是一个来者不拒的,哪怕明知是算计, 他也会兴致勃勃往套里钻。
听说, 三皇子的后院探子快要多成筛子。
听说, 荣王府的女人流产数量特别多。
听说......
总之三皇子的后院乱得很,死亡率也特别高, 荣王这人风流多情也无情, 宠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的小心肝,厌烦你了,不需要荣王亲自下令, 后院女人就能把她生吞活剥。
李彤进了荣王府, 未来的日子......
顾恒的表情一言难尽,心里同情了三秒钟很快就收敛情绪, 种什么因, 得什么果, 他对李彤没有恶感,但是李家人的态度足以让他迅速划清界限。
顾母曾经去了李府要求提前完婚,李家人自己不答应,李彤也没有答应的意向,如今她的日子是好是坏,全是李家人求来的。
顾恒丝毫没有心理压力。
说他无情也好,自私也罢,相比起李彤,他更感动曲鸿阔的心意,作为监考官,曲鸿阔此时唤他前来,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弹劾。
“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回去赶紧把事情处理了,别为了这些小事影响心情,你若没有考中解元......”
顾恒笑道:“弟子领命。”
他知道曲鸿阔的意思,考中解元他才能真正搭上承恩侯府这座靠山,否则,没有正式拜师,名不正言不顺,曲鸿阔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
顾恒不担心荣王为难他。
荣王风流成性,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女人曾经有个未婚夫,但是李家人不一样,李家为了往上爬,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谁知他们会做些什么。
顾恒回家后。
家里一切如常。
李家派来的嬷嬷早就不见踪影。
顾恒东张西望:“人呢?”
顾母惊讶:“什么人?”
顾澈大声嚷嚷:“今天家里没人来。”
顾父坚定点头:“澈儿说得对。”
顾恒哭笑不得,他们该不会以为自己眼瞎吧,出门的时候他就碰见李家人,并且,顾母眼眶通红明显刚刚哭过。
顾恒道:“李家来退婚了?”
顾母大惊失色:“泽儿,你怎么知道。”
顾恒道:“老师告诉我的,李彤进了荣王府,让我把婚事处理掉。”
顾母气愤填膺:“好哇,原来是攀上王府了,我说那老货怎么鼻孔朝天,还说她家小姐金尊玉贵,夫人舍不得女儿吃苦,让我是识相一点拿出信物,否则我儿的前途......”
顾恒眉梢一挑,李家人果然不讲究。
顾母伤心道:“婚事我已经退了。”
她儿子少年英才,凭什么去受那份委屈,真当李家女儿是天仙呢,李嬷嬷刚一提出退婚,顾母果断取回信物,半点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就把婚事退了,她怕儿子回来发现什么,直接把李嬷嬷扫地出门。
原本她想先瞒着,等到科举以后再说,谁曾想......
顾恒点点头,已经处理了就好。
顾澈噘着嘴道:“我不喜欢汜哥哥了。”
李家人太坏了,看不起哥哥,还把娘给气哭了。
顾母心疼道:“泽儿,你放心,等你考中举人,娘帮你选门好亲事,定要让李家人好好看看,没了她李彤,我儿能娶到更好的,荣王,咱们大晋百姓,谁不知道荣王风流成性,我看李家能得什么好。”
顾父忧心忡忡:“今年乡试......”
顾母气愤道:“李家人其心可诛。”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偏偏在乡试前几天,摆明了不想儿子中举。
顾恒连忙道:“我的婚事不急。”他可不想太早成亲。
顾母反对:“这怎么行。”
顾恒笑道:“我现在年纪不大,当以读书为主,四年后我若没有金榜题名,娘再帮我挑选婚事不迟。”
“这......”顾母犹豫不决,儿子读书是好事,但她害怕儿子是因为退婚一事伤了心,因此才不愿考虑婚事。
顾父高兴道:“我儿有志气。”
好吧,顾母什么也不用想了,一家之主都已经答应,她哪怕担心儿子,暂时也只能先观望。
顾恒心情还不错,自古以来被逼婚的青年都很苦逼。
终于解决掉一件麻烦事。
回到院子。
顾恒便把他和李彤之间来往的东西全部毁掉。
信件,礼物,绣品......所有东西一样不留,要断就断的干净,他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荣王再怎么荒唐也是皇子,并且,荣王除了私生活混乱之外,其他方面可圈可点。
所有皇子都斗得厉害,荣王却能置身事外,顾恒觉得这也是一件本事。
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乡试来临。
顾恒不负众望考中头名解元。
顾父考中三十三名,他的学问本就扎实,又有顾恒帮他划重点刷题库,他这次若是不能考中举人那才叫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