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古代架空]——BY:小阿瑶

作者:小阿瑶  录入:03-08

  萧凌垂头听训,也知自己是离经叛道了,故而不敢辩解。
  见状,自幼就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的萧誉也不忍心再多苛责,只是叹气道,“把心思都收回来吧,不要再有往来了。明儿我就替你张罗亲事,我瞧着大学士陌桁家的长女就很是不错。”
  “是不错。”萧凌冷着个脸,淡声说着,“正巧快选秀了,皇兄若喜欢就册封嫔妃留在身边吧。”
  —句话,气的萧誉将茶杯重重的捲在桌上,“说你的事,你又往我身上扯什么?就是从小太纵着你了,才会越来越不知深浅,做事无法无天。”
  本就因楚天璃的那句“舍不得荣华富贵”梗在心口极其不舒服,又发生了这些乱糟糟的事,又被萧誉训斥。此刻萧凌就像全身被塞满了火药,随时要炸开一般。
  忍不住顶嘴道,“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咱们荆国的哪一条国法写着不许我和他在一起了?皇兄若怕我丢了皇室颜面,就把我抹去族谱赶出宫去。”
  “你……。”萧誉气的扬起手,吓得萧凌侧头躲避,只是萧誉的巴掌在半空中颤了颤,始终没舍得落在萧凌的脸上。
  待萧誉离开后,萧凌一个人憋闷的想哭又哭不出,就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直到怀中的玉牌不小心脱落,发出“铛”的一声。
  萧凌弯身拾起,紧紧握着楚天璃送给他的礼物,像只无助的小猫儿缩坐在墙角。
  楚天璃的那句话,还是很伤他的。他犹豫是因为他也顾及着皇室颜面,顾及着皇兄与母后的疼爱,就算要浪迹天涯是不是也应该把一切交代清楚。可他,怎么就会认为自己是贪图富贵呢。
  接连十几天,楚天璃都没在来找过萧凌,而萧凌又被禁足,连寝殿都出不去。
  乌云遮蔽着天空,天闪雷鸣间倾盆大雨天而落。
  萧凌靠在敞开的窗边,狂风挟着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好似落泪一般。
  自己寝殿周围虽然增加了防备,但萧凌是知道楚天璃的轻功的,只要他想就一定能进来。可已经十几日未见,他生气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喜欢过?
  用力擦去脸上的水渍,萧凌再次翻出怀中玉牌,摩掌着上面的图腾,“楚天璃,你若再不来见我,咱们就—刀两断。”
  脸上的水珠有了温度,是从眼角滑出。
  后来,等待就成了煎熬,煎熬过后,是看似被遗忘实则不能触及的伤。
  三个月后,萧凌终于等来了楚天璃的消息。
  那日,他怏怏的趴在桌边愣神。自出事后他经常这么魂不守舍的发呆,再不似从前顽劣,脸上也不见笑容。
  平南王萧擎安走进来,看着萧凌日渐消瘦的模样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萧凌幼时就喜欢黏着他这位皇叔,而萧擎安也是疼爱萧凌比疼爰自家孩子还多些。
  “凌儿。”平南王出声。
  萧凌抬起头,反应退缓的回了句,“皇叔。”
  再次叹气,平南王走到萧凌身边,“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段时间一直派人找那个楚天璃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逮到了他的踪迹。”
  数月来压在心头的沉闷如同瞬间被扫空,萧凌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终于融进了光芒。
  “皇叔,你可别骗我,他在哪?”萧凌急切的问着,恨不能立刻找到楚天璃,质问他为何许久不来。
  “凌儿,你还是忘了他吧。”平南王皱着眉头,“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待你,整日寻花问柳的,只怕早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平南王的话像是一把尖刃的利器,刺透了萧凌的身体几乎将骨髓脉络都蚀空。蜷曲的指尖微微发抖,才八月末的天儿,却犹如数九寒冬,将萧凌一寸一寸的冰封。
  许久后,萧凌微动双唇,只说了三个字,“我不信。”
  或许这不信也只是萧凌残留的最后一丝骄傲,不是不信是不愿相信罢了。若没有变心为何迟迟不肯出现?若没有变心怎么会不肯相见?
  “我知道你不会信,不肯死心。”平南王道,“我这次来,一则是想告知你,二则也是打算带你亲自去看。”
  萧凌那会儿被这突来的消息冲昏头脑,他什么都没怀疑,什么都没多问就随着平南王出了皇宫。
  之前禁足都不肯让他离开寝殿,为何突然又肯带他出宫了?以楚天璃的轻功若是被人跟踪怎么会没有察觉,平南王怎么可能轻易知道他的下落?就算知道楚天璃的下落,他又是用什么办法让楚天璃出来相见?
  这些,萧凌都没想过,只想着见到楚天璃势必问个清楚,为何要负了我。
  高耸的悬崖边上,山谷的风声发出诡异的呜咽,像是谁在哭泣着,令人心底发怵。
  “皇叔。”萧凌莫名有些心慌,“楚天璃怎么会在这?”
  “别急,他很快就会过来。”平南王面色深沉,少了些慈爱。
  果然,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袭熟悉的身影踩着密林中的树枝飞身而来。
  楚天璃,萧凌在心中默默唤着他的名字,却站在原地不曾迈出半步,只是远远的看着。
  再看到萧凌后,楚天璃并未露出太多的惊讶,而是从那双狭长的眼中散出了怨念,令萧凌心底泛寒的怨念。
  “阿凌。”楚天璃扬唇冷笑,“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说什么?”萧凌疑惑不解。
  楚天璃那悲愤又痛苦的神情几乎要把萧凌的心都给搅碎了。
  站在萧凌身边的平南王忽然怒吼道,“少废话,你玷污凌儿的清白,死上一万次都不足惜,就应该把你千刀万即了。”
  说完,抽出腰间佩剑。而就在此刻,像是得到某种信号般,林中涌出一大批藏匿的侍卫,不由分说的冲向楚天璃。
  “皇叔。”萧凌彻底被眼前的情形惊住了,大声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想杀他么?”
  “他必须死。”平南王语气中的狠戾吓得萧凌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
  忽而,只听平南王喊着,“小殿下有令,若能取楚天璃性命,封官进赏。”
  谁的令?萧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从小就崇拜的皇叔,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透过层层人影,萧凌与楚天璃只有一次目光碰撞,萧凌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恨。
  以楚天璃的身手完全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可他就像发了疯似的只顾拼杀,没有半分想离开的意思。终究是寡不敌众,被蜂拥的侍卫伤的浑身是血。
  “住手,都给我住手。”
  任凭萧凌如何嘶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从他的话。情急之下,萧凌抢下平南王的佩剑抵在自己的颈前。
  “皇叔,你再不让他们停下,我就死在这里。”眼泪滚滚而落,萧凌知道楚天璃是误会了,他必须要和楚天璃解释清楚。
  脸上的鲜血映着楚天璃凄惨的笑容,那笑容不似从前温和,倒是有着让萧凌心悸的狰狞。
  “阿璃,我o”
  萧凌想解释,却被楚天璃打断,他似从前那般对着萧凌招手,“阿凌,你过来。”
  推开平南王的阻拦,萧凌飞奔着跑向楚天璃,他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然而,楚天璃却是一掌拍在萧凌的胸前,萧凌不堪重击的吐出一口鲜血。
  “阿凌。”楚天璃眼中有恨,亦是有泪,“是我错爱了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泪水从楚天璃眼中落下,他哭着也笑着,从万丈悬崖纵身跳下。
  没有施展任何轻功,就像一片枯竭的落叶,坠落,不断的坠落……


第111章
  桌上的烛火因灯芯过长而摇曳的摆动着,掉落的那颗白子打乱了棋盘。人静,心不静。
  从凌少主脸上的神情揣摩不出爱恨,面色平静的就如同一潭死水。但桃灼知道他内心还是极其痛苦的,情绪隐藏的再深也会被眼睛出卖。
  “后来呢?”桃灼轻声问着,因为凌少主的故事也心情低落,“少主为何离开皇宫?”
  “蛊毒初发作时,就好像被推进万丈深渊中,被蚀骨的疼痛包围着,挣不开也躲不掉的,就是想寻死都使不出力气。那会儿宫中御医、江湖郎中,流水似的迎来送往,可皆是束手无措。”
  凌少主顿住声音,似是在脑中整理着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过往,许久后才又说道,“皇兄以为我撑不下去了,哭着跪在我床边忏悔。原是他为了断我念头,与皇叔谋划着杀害楚天璃。且又知道楚天璃身手了得,便以我的名义一路追杀,意在让他对我产生怨恨,不再往来。”
  又一次停下了话语,凌少主低头摩拳着棋盘上的棋子,因力气过重手指甲泛出了淡白。
  之前的事还能不停歇的讲完,可如今却是断断续续的总是要沉默一会儿。桃灼想着,其实那一刻对少主来说才是最煎熬的。最爱的人带着仇恨离去,又以残忍的蛊毒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最亲的人一直在隐瞒欺骗,偏又在他最痛苦之时说出所谓的真相。爱情、亲情,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所以,在我盼着阿璃的那段时日里,他却一直在躲避着'我'的追杀。”凌少主似乎是想苦笑,只是动了动嘴角却始终没露出什么表情。
  “一时间万念俱灰,我想寻死,皇兄却日日夜夜守在我殿中,连国事都置之不理。我也恨过,怨过,可终究血浓于水,我也心疼他。蛊毒无解,我不愿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就求着离开宫中。也是皇兄对我有愧,虽不忍却也允了,对外只说我患了重疾,早逝。”
  至此,似乎一切尘埃落定。为了皇室颜面,被阴谋毁掉了爱情。也是因为楚天璃的不信任,被爱情毁了一生。曾经也是单纯顽劣的少年,蜕变成脾气怪异阴晴不定的凌少主。
  桃灼小心翼翼的说道,“少主,其实楚天璃也没什么错。”
  “没错么?”凌少主眸色忽然间阴沉下来,挥手扫落了桌上的棋盘。棋子散落一地,白色围绕着黑色,黑色又包裹着白色,犹如凌少主的那段过往,没法单一的去判断对错。
  可无疑,凌少主是最无辜的。
  他盯着桃灼冷声说道,“他怎么没错?他但凡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就不会害了我一辈子。他不信任我,从来就没信过。”
  桃灼不敢再说话,蹲下身子默默的拾起地上的棋子。好在凌少主对他一直不薄,并未真的迁怒于他。
  将所有的棋子归置到棋盒中,桃灼又去热了水,为凌少主沏了新茶。
  吹拂着热气,凌少主问道,“你是不是搅入朝局中了?”
  什么都瞒不住他,桃灼也没想隐瞒,点头道,“是,如今皇帝病的已经无法下榻,一众皇子蠢蠢欲动。我是不愿再过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想为自己谋个出路。”
  凌少主未语,桃灼从侧面看只见他睫毛轻颤,雾气在睫毛尖儿上凝结出细小的水珠,衬出了哀伤之色。
  如今病入膏肓的皇帝,却是当年最疼他的兄长。
  桃灼轻问,“少主,你,要入宫看看么?”
  沉默了片刻后,凌少主摇了摇头,“萧凌,十八岁那年就殁了,葬在皇家陵园中。”
  夜已深,桃灼留宿云烟小筑。
  与凌少主同床而卧,桃灼猜想着少主这些年过的实在寂寞,所以才愿意和自己靠近,想缓一缓那无尽的孤独。至于凌少主为何不排斥自己,桃灼觉得大概是十八岁的自己像极了十八岁的凌少主,单纯的傻傻的爱着,却又被伤害着。
  被凌少主的故事扰的心情沉重,桃灼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还有话想说,想问,却不太敢开口。“少主。”憋了许久后,桃灼还是忍不住很小声的唤着。
  一片安静,只有彼此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桃灼以为是凌少主已经睡了时,听到淡淡的一声回应,“嗯?”
  桃灼抬手蹭了蹭鼻尖的细汗,壮着胆子低声说道,“我,我也想听听关于夙夜的故事。”
  凌少主睁开眼,是比外面的月色还要清冷,令桃灼心底发寒。
  “你今儿话太多了,别再惹我生气。”凌少主警告着。
  桃灼将头缩进被子里,不敢胡乱去打探关于凌少主的过去了。
  片刻后,只听得凌少主鄙夷不屑的说道,“一个狗奴才而已,能有什么故事。”
  桃灼探出头,杏眼里充满真挚的劝说道,“可夙夜是真心喜欢少主的,少主何不放下过去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桃灼的好意只换来三个字,滚出去。
  瑟瑟寒风中,桃灼冻的手脚发麻,双手抱怀的在月光下不住的蹦跳着。好在凌少主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半柱香后,命哑奴将桃灼带去云雀楼。
  这一夜,凌少主都没有入睡。他第一次与人敞开心扉谈起了过往,曾以为那些爱恨会烂在回忆中随着自己长眠,不料也有忍不住想倾诉的一天。
  脑海中都被那些痛苦的过往占据着,期间也浮现出夙夜的面孔,但很快又被凌少主赶出。
  夙夜是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就算细说着讲起来,也不过是当年凌少主扔给他一个馒头,他就誓死追随不曾离开。是他召集了一些江湖高手成了凌少主的影卫,也是他趁情蛊发作时将少主玷污。一而再再而三,直到凌少主如上瘾似的完全依赖他这个“药引子”。
  夙夜的事三言两语就可以讲完,但他带给凌少主的屈辱却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翌日,正是年节。
  桃灼站在烟霄阁外的温暖旁,静等着凌少主起床。这云烟小筑实在清冷,没有一丝过年的气氛,也难怪风玄苍他们几个在自己府中筹备年节时喜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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