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喜欢,所以生气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生气,翻脸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翻脸,说走就走,根本不会在乎自己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疼,他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在乎自己的心意。
他觉得他是在爱你,他就是在爱你。
第不知道多少次从嘴里咳出血来的时候,耳边全是嘈嘈杂杂的尖叫声,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嬴景文就这么放松的任由韵锦公公搂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往那嘴里灌着令人恶心的药汁。
“圣上,圣上?”
这样的声音一直能听见,但是嬴景文觉得自己好累,他根本睁不开眼来。
眼里干涩,浑身酸疼,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头顶的床幔似乎都在跟着旋转不停,嬴景文一点一点的用力将眼睛放大,他需要清醒,他不能生病,他不能倒下,他还要……他还要让嬴嗣音生不如死。
他能伸出那只手救他从冰池出来,他就能再伸出那只手推他下十八层地狱。
算是惩罚吧,惩罚他打着爱的名义骗了一个根本就不爱的人这么久,惩罚他明明还在骗人的过程中却又无可救药的真正爱上了一个,素未谋面,从不相识,甚至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出现的一个少年身上。
为了人家肯那么卑微,为了人家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还生怕人家有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嬴景文一笑,嘴角边又开始绵绵不断的溢出了血迹。
“韵锦……”低哑的一声喊出口来,吓得嬴景文自己都是好大一跳,这声儿,听着跟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圣上醒了?”韵锦一听着声儿便立马凑过来,伸手想扶嬴景文坐起来的,谁知道刚伸了手又才看到自家主子吐了血,才立马换了动作,先伸手去擦嘴角边的血迹了。
嬴景文有气无力的问道,“朕吩咐你们给各大世家送出去的信,有,有回应了吗?”
“有了有了。”韵锦立马回应道,“苍山幽月谷,揽月凌云峰,暗香门无夜宗都回信儿了,说是愿意跟随圣上一起除掉孝文侯这个祸害呢。”
“昆仑山呢?”
“昆仑山暂时没有动静,奴才明天再安排人过去催催。”
“记着,昆仑山若是敢表现半分要护沈清寒的意思,立刻除他们满门,一个也不留,然后把菥蓂那个老头子的人头给我送去冀北,送去沈清寒的手里……咳咳……咳咳咳,听见没有……咳咳咳……”
“圣上。”韵锦担心的用手去拍着嬴景文的背脊给他顺气。
嬴景文咳的满脸通红,可是一想起嬴嗣音这心里就恨的直痒痒,抓着韵锦的手腕便不肯松,好不容易咳干净了,又立马问,“漠北临安呢?嬴嗣音这么抢人,莫家连个屁都不放吗?”
“圣上,据探子报,那莫家大公子跟着穆家小少爷一块儿回苍山幽月谷去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家该是一头儿的。”
“沈清寒和嬴嗣音呢?他们两个还自自在在的在冀北快活吗?”
“孝文侯那边。”韵锦说话的时候稍显有几分为难,他道,“孝文侯那边儿实在是探不到消息,出去的人来报说,整个冀北都戒严了,没人进得去,也没人出得来。”
“是吗?”嬴景文脱力一笑,他道,“安排人继续给孝文侯爷送药,就说是圣上担心他身子担心的厉害,必须盯着他喝下去,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我……咳咳咳。”
“圣上先休息吧,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做事。”
知道嬴景文的倔强性子,所以韵锦也就不说什么招他心烦的话,面上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离开宫殿,合上殿门便开始无奈的摇头叹气起来。
嬴景文从小便是由韵锦照顾长大,这人心里想什么念什么,那他都是清楚明白的。
若是嬴嗣音和嬴景文两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一起,那倒也是段儿好事儿,可偏偏双方这性子就难容,太相似的人在一起总是不容易的,要不在某一件事情上各自固执己见,要不在某一件事情上互相懒于解释。
觉得对方会懂所以什么也不说,觉得对方该懂所以自己憋着话。
多难啊,嬴景文若是有沈清寒一般识时务的眼色,分析局势的耐心,那也不至于同嬴嗣音闹成这般模样。
吩咐了人带着嬴景文的口信和药物去冀北,去的那人大抵也是知道自己又去无回了,所以特地向宫里要了一笔银子,安置好自己的家人,这才上了路。
沈清寒近日早起都不急着练剑了,大多时间会在房间里坐着读一会儿运气的心法,他自己觉得自己这心思够冷够静了,可嬴嗣音那厮张口闭口便是说他浮躁,说他拿不住剑是浮躁,运不起气也是浮躁。
这话听的沈清寒好几回都想同他翻脸,可又架不住自己确实是拿不住剑,运不起气。
嬴嗣音最近身子懒了,晚上睡的早,早上起的晚,以前夜里沈清寒翻个身都能醒的对象,现在好几回半夜都能沈清寒自己再起来给他盖被子。
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了,沈清寒也不愿意去多想,只念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学得一身本事,然后重新杀回皇都城,再把那可恶的嬴景文给踩到脚底下摩擦。
挂着浅青色床幔里的人影动了动,嬴嗣音撑着身子伸手撩开床帘,头发随意的散的身后,本是迷蒙半睁的双眼在瞧见沈清寒的时候又清亮了几分,他软着嗓子喊了句,“清寒……”
沈清寒侧头一瞥,没有理会。
屋子外恭恭敬敬的来了一行人,为首的那个沈清寒认得,是侯府里伺候的小厮,可是后边的这一行人,看着穿着和长相,却是十足的陌生。
那小厮进门便在沈清寒桌前拜倒,哆哆嗦嗦的禀报道,“沈,沈公子,皇都城来人说听闻侯爷身子不适,特地安排了太医送来治病的药方子,要请侯爷用药。”
冀北侯府以前的规矩,皇都城……也就是嬴景文身边的人,只要来侯府那都是一概不拦着的,虽然知道嬴嗣音如今身边换了人,可这规矩也没有亲口说要废除,所以小厮瞧着人也是为难的厉害。
思来想去,自己也没这个胆子做主不让人家进来,毕竟嬴嗣音这古怪脾气在江湖中那都是出了名的,更何况这些贴身伺候的人,那更是天天走在刀尖儿上,琢磨着带人来自己决定吧,若是侯爷说让人留下,便留,侯爷说让人滚,那自己以后拦着再也不让人进来就成。
由于进屋看见的便是沈清寒,于是小厮便直接朝他禀报了。
“吃药?”沈清寒略显的有几分吃惊,尤其是看到皇都来的人更是讨厌的牙痒,他道,“我们家侯爷身子这么好,还吃什么药?”
身后的人明显没把沈清寒放在眼里,说好听点儿,沈清寒现在不过是在嬴嗣音身边儿受宠,说难听点儿,大不了是个男.宠的身份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为首的男人满是嚣张的接过身旁人端着的还冒着热气的药碗,他上前‘客气’的朝沈清寒行了个礼道,“孝文侯爷打小身子便差,以往在宫里都是要天天用药的,后来搬回冀北,圣上也是一直念着侯爷的身子,特别安排了太医每日跟着瞧病,沈公子刚来府上,怕是不清楚,这药,还烦请给孝文侯爷送上一趟。”
沈清寒放下手上的书,“烦请小哥回去禀报你家圣上,我家侯爷身子好的很,不需要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就算他身子不好,我们冀北也不是没有大夫能瞧病,犯不着大老远的还从皇都跑来送药。”
“这话,公子说来怕是不合适,还是禀报侯爷一声为好。”
“……”沈清寒微微皱起了些眉,还算冷静道,“冀北侯府,我说的话算数,送客。”
“公子对侯爷同圣上的关系怕是有所不知……”
药碗端在手上,眼前却是突然飞来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
那书沈清寒是拿左手扔的,稍稍偏了些,但还是稳稳当当的砸飞了那男人手中的药碗,药汁飞溅了那些家伙的一脸一身,药碗则是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恼羞成怒,面前的人马齐刷刷的发出了一阵拔剑的声音。
本是在榻上听着,见场面有些难看了,嬴嗣音这才披上外袍,从床帘内探出身子走了出来。
☆、第77章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看见嬴嗣音的那个瞬间便立刻消散的干净,皇都城来的人几乎是动作一致的蹭蹭往下跪, 跟着便喊了一句, “见过孝文侯, 侯爷千岁。”
嬴嗣音也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到那些人面前, 弯下腰捡起那本被沈清寒扔出去的书, 用手拍了拍上头的药汁儿之后,又才回头把书摆到了沈清寒的面前,他低声哄着说, “怎么大清早的就开始生气了?”
“你没听见他们刚刚说的话吗?”
“听见了。”
“那我不该生气吗?”
“该。”嬴嗣音笑着, 然后回头脸色便是一变,一道寒光落在那些皇都城来的家伙们身上, 他语气冷冷道,“听不懂话吗?还不快滚。”
“侯爷,可是圣上他……”那男人还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闭嘴。”嬴嗣音低骂一句,呵道,“滚。”
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孝文侯爷都发话了, 管不了身上还带着什么任务,堂下跪着的人都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个干净。
沈清寒抱着胳膊气的厉害。
“别生气了, 本侯不是替你骂他们了吗?”嬴嗣音伸手摸了摸沈清寒的头发,柔柔顺顺的,握在手里舒服的很。
“我在侯府说话根本没人听。”
“本侯听还不够?”
“那是今天你在,若是你不在呢?那些人是不是还得对着我拔刀?”沈清寒心情不悦的重新翻开那书, 发现上头脏兮兮的沾染了不少药汁的时候,又嫌弃的丢开了。
想着司马卫侯胡说什么欢迎加入冀北侯府这样的话,如今看这天底下的人,人人也都当他沈清寒在这地方不过也是同嬴嗣音以前的那些身边人一般,绚烂不过烟花的长短,便是要转瞬即逝的。
“本侯不会不在的。”
沈清寒厌烦的拍开嬴嗣音那跟摸小狗似得手指头,面上还是不开心的很。
嬴嗣音看着他那耍小脾气的模样也觉得很是可爱,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好法子,瞳孔放大了几分,然后又偏头道,“不如这样……本侯让你做这侯府的主人,以后你说话便代表本侯说的话,那就没人敢再对你无礼了。”
“什么意思?”沈清寒抽了一张白纸出来,面无表情拿镇纸压好,看样子是打算练练字。
嬴嗣音低头凑近了他一些道,“嫁给我好不好?”
他又说的是我,而不是本侯。
这话的杀伤力挺大的,至少沈清寒听在耳朵里是觉得嬴嗣音这厮又疯了。
手指头一抖,一滴浓墨滴在白纸上。
沈清寒皱着眉头回头去看嬴嗣音,瞧见对方一脸笑意的模样,便就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假笑来,“开什么玩笑呢。”
虽然现在这些皇族权贵们喜好漂亮的男孩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但是你说明媒正娶吧,这世上还真没哪个男人敢这么干的,再说了,就算他嬴嗣音想,人沈清寒也丢不起这个人不是,哪有男人嫁男人的,再说就算有,那也是嬴嗣音嫁他。
“本侯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别胡说了。”沈清寒把那张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掉,又重新换了一张新的来。
见沈清寒不乐意谈这件事情,嬴嗣音反倒是认真了,他伸手扳过沈清寒的身子,干脆一把把人抱起来,然后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沈清寒突然被人这么悬空抱起,心里头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动手拽紧了嬴嗣音的衣襟,他有几分不解的问道,“天还没黑呢,你这是又想做什么?”
“本侯想好好和你聊聊这事儿。”
“疯了吧,有什么可聊的,你觉得我会答应这么荒诞的要求吗?”
“本侯认真的。”
把穿着鞋的沈清寒放到榻上坐好,自己倒是光着脚的单膝跪到了地上,嬴嗣音抓着沈清寒的手,刚刚起床太着急护着这小子,所以也没来得及收拾什么,嬴嗣音头发还披在背后,衣裳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点不正式不说,整个人看起来还不正经的要命。
“嫁给我。”
“疯子。”沈清寒用力的去抽自己的手,但是奈何嬴嗣音用力抓的紧,他一时挣脱不开,知道嬴嗣音这厮又是个固执无比的人,心里头纠结到最后,无奈也只好低头道,“我就随口说句话,也没真上心,再说你们侯府的人听不听我的也不重要,快起来,一会儿旁的丫头们进屋来又瞧见了。”
“瞧见便瞧见,平日里也不是没瞧见过。”
沈清寒哑口无言,这话说的倒也是,嬴嗣音这人在外人跟前从来也不避讳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到现在沈清寒都忘不掉,以往两个人滚在床上时,嬴嗣音一个响指,那房梁上竟还能跳下七八个黑衣人来的事儿。
“你就是再跪个三五十年,我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沈清寒现在跟着本侯,本侯不过是想给你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以后孝文侯府便是你的家,本侯的全部,也都有你的一半,这是好事。”
“天底下哪有男人娶男人的?”
“本侯说有便是有,你若是怕人笑,或是怕人背后胡说八道,那本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