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小男孩再次抹泪,“我爹爹被那些官兵打过好多次,我们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后来我们家没办法,就把地和房子都卖了交给那些官兵,慢慢的,大家基本都把房子和地都卖了。”
“若是你们都卖了,那刘世昌又从哪里来的钱和粮食?”
“他,他……那些房子和地到他的手上后,他又以原来的三倍价钱卖给村民们,村民们根本没有钱买,他就说事租给村民的,只给一点钱,让村民们白白给他干活,可那些钱拿到手上只够一天吃一顿饭,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难民。现在,他听说王爷要巡查了,就把我们这些人给从镇子里面赶走了。”
詹毅听了道:“那这镇子,岂不就成了空镇?”
穆睿熙摸着自己的下巴,“不会,为了好好应付王爷,刘世昌和邵光欠自然会准备妥当,也许会给部分人一些好处,让他留在平湖镇。”
“公子说得不错,刘世昌许诺一部分人,若是愿意听他的话在王爷面前说好话,就给他们好吃好喝,还把房子还给他们,很多人都答应了。”
“但刘世昌心疼钱,就想着在这些人当中进行选拔,有力气能干活的人才能留下。没力气不能干活的人,都被撵出了村子,官兵还在大路上守着,不让我们这些难民走大路,怕我们被王爷看到。”
“真是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贪官!”穆睿熙冷哼,看来他这次走小路倒是走对了,终于是让他看到了什么叫贪官污吏!
第十九章 主仆对调
这之后,小男孩又和他们说了些西南地方的实际情况,他一个小孩子,懂得也不多,但从他的描述来看,这里的民情比穆睿熙想象中的要疾苦,不免皱起了眉头。
小男孩说,他是因为看到了一只兔子,就去捉兔子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父母走散了,这么小的孩子也记不得自己走的是哪条路。
毕竟事一条人命,与其让他自己在林子里面转悠,被猛兽给吃了,还不如让他跟着他们保险些,再者,穆睿熙也想从他父母口中知道些更详细的情况。
这之后的路上,两人带上了小男孩,顺便帮小男孩寻找父母。好在,小男孩和他父母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穆睿熙凭借着习武之人灵敏的听觉,帮他找到了父母,同时,还看到了一群难民。
男孩见到了自己的爹娘,一下就冲了过去,扎在他们怀里哭着,“爹爹,娘亲,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你这孩子,让你不要乱跑,你就是不听。”他的爹爹一个劲地在那里训斥他,而母亲却是一直念叨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一家三口抱作一团,周围人看了也是抹泪。
“还真是要多谢两位公子了。”白发苍苍,蓬头垢面的老者走至两人身前,弯腰欠身给两人道谢。
“老伯不必多礼。”穆睿熙忙抬起双手微微扶着这老者,“你们就是平湖镇的镇民?”
老者听后却是叹气,“我们现在已经被刘世昌撵出来了,已经不能算是平湖镇的镇民了。平湖镇,已经不复存在了。唉……”
一旁的镇民却道:“镇长,别那么早放弃啊,我们只要到了皇城上报皇上,皇上自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可我们离皇城那么远,在林子里面也没什么吃食,我怕,我们在半路上就……”老伯却是摇头。
听旁人说了这老伯的身份,穆睿熙倒是十分意外,“老伯您是镇长?”
镇长却是叹气,“现在已经不是了,那刘世昌应该已经认命了新的镇长了。平湖镇住了一群蛮人的平湖镇还算什么平湖镇!”
“住了一群蛮人?难道不仅仅是征税的问题?”穆睿熙眯起眼睛,心道:果然还有其他事情。
“那刘世昌之所以那么大肆征税,一方面是想要自己贪污些税收,但另一方面却是要孝敬蛮族人!唉……他任由蛮人在镇子里居住也就算了,可我们的粮食全都被那些蛮人给拿走了,真是,我这个老人家,心痛啊!”村长捶着自己的胸口,说着说着就涕泪纵横。
“岂有此理!竟向蛮族人低头!连知府邵光欠也是这样?”
“是啊,他们说蛮族人兵强力壮,他们斗不过,就只好用些钱财进贡。”
“猪狗不如,真是辱了我穆国人!”穆睿熙被气得双手紧紧攥着,骨节都在“咔哒咔哒”的响着。心道:难怪洪斌城里蛮人可以自由出入,想来那里也是如此,只是比较靠近皇城,知府不敢做得太过。
因为生气,穆睿熙的周围顿时围满了低气压,难民们瞬间就觉得压抑异常,后背也都是冷汗,看着穆睿熙的眼神不免多了些害怕。
倒是见多识广的老村长最先镇定下来,“两位公子莫不是要向西南去?”
穆睿熙点头,“正是。我们从皇城而来,想去西南看看,却没想我穆国西南处竟是这种模样,这是让人心寒。”
“去也是去得,现在刘世昌和邵光欠害怕王爷过去巡查,都花了大价钱在整修,现在那城里面都是富人,公子若是去的话,应该还是能好好玩上一番。”镇长道。
穆睿熙听后却道:“可我就是想要看原汁原味的西南民情,这些被动了手脚的,就算看了也不觉得有多大的意思。”
“这……”
“镇长是要去皇城告状对吗?”
“确实是这样,可皇城与我们这里相距甚远,我怕……”镇长又是摇头叹气。
“镇长不必担心,你只要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即可,自会有人相助,你们这一行人定会平平安安进入皇城。”穆睿熙指着他和詹毅来时的路说道。
镇长顺着这条路看去,却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为何面前这位公子会说有高人相助?
“这……敢问公子是何人?”
“只是一位要去西南的旅客。镇长,请带着你们一个镇子的人上路吧。”穆睿熙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继续往西南方向前进,“詹毅,走了。”
“哦。”詹毅赶忙牵着小灰,跟在他身后,“那么各位,再见了,听少爷的话没错。”
一圈难民看着两人的背影,面面相觑。
“镇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怪怪的,很神秘的样子。”
“总之不是简单人。就照着他们的话做吧。”镇长又回头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带着一众人继续往皇城的方向走。
往前走着的穆睿熙,一直用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在听到跟着自己的那几个高手少了两个后,终是放下心来,大步流星向前走。
这一路上他又陆陆续续看到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穆睿熙看着心里暗骂刘世昌和邵光欠这两个欺软怕硬的狗官,发誓一定要亲手斩了两人的头颅。
终于,小路汇聚到了大路,穆睿熙也不想再找其他的小路,但这大陆上全是官兵,这样走出去,定然会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可不想那么早就被那两个狗官识破身份。
贪污受贿?没有人给他们这个胆子,就算有蛮人威胁,也不敢搞出这么多的难民,上一世他在梁沛城中乌山寺里倒是结交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虽然身在寺庙,但却和庞德一样,是梁沛城的百事通,只是提早七八年去找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是和尚。
“詹毅。”
“少爷有和吩咐?”
“出了这小道之后,你是少爷,我是仆人。”
“诶?”
詹毅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穆睿熙,“少爷,没懂。”
他歪头疑惑地样子实在是有些搞笑,穆睿熙没忍住,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总之,照我说得做,唤我詹天。”
“好。詹天。”詹毅听话地说道。
“进了城之后,你不用说话,一切都我来。”穆睿熙从袖口抽出一片纱巾,遮住自己的脸。
“是。”詹毅应着。
等除了小路后,他就变成了手上抱着大灰,骑在小灰身上的少爷,而穆睿熙换了一身看起来相对朴素的衣服换上,成了一旁侍候的侍从。
从来没有骑过驴子,詹毅十分不自在,他扭捏着身子在穆睿熙耳边说着:“少爷,你在地上走,我有些不习惯。”
“是詹天,不是少爷。”穆睿熙提醒道。
“哦,詹天,我坐在小灰身上不习惯。”
“忍着。”
“少爷。”
“是詹天。”穆睿熙再次提醒,有些不满地看着詹毅。
“我叫习惯了,对不起,少爷。”这一路上的相处,比在王府相处的要亲密,詹毅成天这样喊着,自然是习惯了,“哦,不,詹天,我坐得难受。”
“忍着,到了城里面就不坐了。”
“是。”穆睿熙都这么说了,詹毅也只好忍着,可驴身上那个垫背,真的磨得他很不舒服,以前做乞丐的时候真是什么都能忍,现在着一点点苦都,看来是被少爷养得娇贵了,詹毅在心中叹气,鼓足了劲,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着,不能给少爷添麻烦。
如此行了一段路,穆睿熙看到了难民们说得那些官兵,这一路上去西南的人很少,官兵们看到他们自然是少不得盘问的。
“你们是什么人?”官兵拦住他们问道。
“我是詹天,这位是我们家的少爷詹毅,我们从洪斌城那里来,想要去西南看看。”穆睿熙脸心不跳地说道,詹毅按照穆睿熙的吩咐,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看着这两位官差点头。
官差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见两人身上的衣物却是价格不菲,穆睿熙身上又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自然是相信了他们的话。不过还是免不了会盘问些东西。
“这好好的,不在洪斌城享福,去西南做什么?”官差问道。
“少爷想看看蛮荒之地是什么样的,我被他求得没办法,只能偷偷带他出来。”
官兵听了大笑:“那你回家准免不了受罚。”
“小少爷从没出过家门,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只要平平安安回去,老爷夫人应该不会罚的太狠。”
“你们往西南可不能出梁沛城,梁沛城再以西就是蛮荒之地,那里可都是蛮族,去了的穆国人都是有去无回。”官兵提醒道。
穆睿熙皱起了眉头,“往蛮荒之地的城门不是封锁的吗?”
“只是一年前事情,现在那城门大开着,蛮族人经常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位官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官兵拍了一巴掌,“说这么多做什么!若是让高校尉知道了,你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没说什么,他们过去了,自然也能看到。”官兵耸了耸肩膀。
“这两天听说王爷要来巡查,城门可是都已经升起来了。”
“你这不也说了吗?”
“我……”
我穆国的军中竟还有这样的无能之辈!穆睿熙看着眼前犯傻的两人,若他是将军,早把二人杖责了,但现在他还是要好好扮演一个侍从,“二位官爷,我们可否离开了?”
“可以,可以,你们走吧。”两人因为城门的事情还在吵着,自然是不理穆睿熙和詹毅两人了。
穆睿熙就这样牵着小灰的绳子往前走,心中却是对西南这一代越来越失望,这里不论文官武官,看来是都要换上一换了。
第二十章 进入梁沛城
一路上又遇到几个官差的盘问,穆睿熙都按照之前的话说了,官差们也都给他放行了。
穆睿熙心中更是对这西南地区的兵防失望,詹毅手上抱着一只熊崽,竟然都没有人盘问,也不知这些官兵是干什么吃的。但这样的官兵也确实让他进入梁沛城轻松了很多。
两人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梁沛城。
平湖镇的镇长说得不错,邵光欠确实是把梁沛城好好休整过了,放眼望去,连街道都是干净的。街道两遍,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都有小贩在那里吆喝着,看上去热热闹闹的,完全看不出那些难民是从城里面被撵出来的。
可实际上,如果认真看,却能看到那么一丝丝的违和感,每隔几个摊贩,就能看到几个官兵在那里绕着,酒馆门口有官兵,旅店门口有官兵,就连小巷子里面都能看到官兵在搜查着。
而且,明明在洪斌城里面还能看到些蛮人,可在这梁沛城里面,竟然一个蛮族人都见不到,这实在是不应该。
穆睿熙走到离他比较近的一个摊子前,准备打探一下情况,却没想,他只是在那摊子前面一站,就有七八双眼睛盯着自己,虽然只是很隐秘的盯着,但习武的他自然是能够感受到的,本打算问些城中事情的他,立刻改了口。
“老板,我和我家公子想要在这里住店,想问一下,这里哪家旅店住的比较好,比较划算?”
“这,这。”做着糖人的小伙,在被穆睿熙问了之后,显然有些紧张,他看了眼在他周围晃荡的官兵,咽了咽口水,抖抖霍霍地对穆睿熙道:“你往前走两条街,再右拐,有个叫天方客栈的地方,那个旅店不错,老板是本地人,人很好说话。”
“本地人?你不是本地人吗?”穆睿熙狐疑地看了这小伙子一眼,小伙子被问了后不知所措起来,眼睛根本不知道该看着哪里,只能低头继续做自己的糖人。
“这个,我,我自然是本地人。”
穆睿熙见他额头上全都是汗,也不多问,只是想他拱手,道:“这样啊,那多谢了。”
“不用谢。”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