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服[古代架空]——BY:天堂放逐者

作者:天堂放逐者  录入:04-02

  离开野集的时候,墨鲤把小瓦罐也带上了。
  虽然占地方,也沉了点,但能派上用场。
  墨鲤没有走远,他就在孟戚视线范围内熬药,打水还是他们一起去村里找的井。
  井口有石头盖着,井水倒没有什么异味,只是水少得可怜,大概只能供得起四五个人的用度。
  村里没有明显的破坏痕迹,都是年久失修后的坍塌,破屋内也没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倒像是多年前雍州战乱的时候,这个村落集体迁走了,后来虽有人想在这里落脚,也因为缺水放弃了。
  墨鲤随手捡了一些腐坏的木料,就回到祠堂生火。
  孟戚镇定不乱,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面对的麻烦,他甚至不再盯着墨鲤不放,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在他眼前浮现的幻象。
  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他早已忘了。
  闻着逐渐弥漫的药香,熟悉的名字在心头一掠而过,扭曲的幻象变得平缓。
  随着记忆断断续续的浮现,他确定了——身为楚朝国师的孟戚,其实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行军打仗路过白沙河时,他跟旁人起了分歧,而李元泽没有采纳他的策略,于是心里十分生气,溜出了帐篷跑到隐蔽处变回原身,挖了个坑躺进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怒火全消。
  因为有暴露的风险,这种事他并不常做。
  沙鼠的原形也没有什么用。
  除了小、好藏,偶尔可以偷听到旁人说话。
  ——这事武林高手也能做到,用不着变成鼠。
  再说变回原形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连护住自己都有点够呛。
  被山猫追、被蛇咬、被黄鼠狼叼,还被一窝田鼠撵。
  谁让这只沙鼠胖呢,一看就很好吃。
  当然那些眼瞎的小东西们,都被忽然变成人形的胖鼠收拾了,这种摇身一变成为它们无法抗衡的“巨大存在”,感觉怎么那么有趣呢?
  孟戚闭了闭眼,他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头痛,想不起来。
  人有父母,妖应该也不例外。
  可他不记得这些,沙鼠在中原可不常见。
  幻象与记忆并非依照时间顺序出现,它们七零八落的,有些是重要的事,有些就像骑马路过所见的景色。
  一时见大雪纷飞,一时又见菡萏满池。
  矮树野坡,河渠城郭。
  北地塞外,秦淮酒家。
  他也曾有过朋友,看似无话不谈,大醉一场终归陌路。
  药味越来越浓,草药的气味逐渐变成一种令人舌根发苦的涩。
  孟戚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拍了拍,他睁开眼,就又看到了墨鲤。
  他眯着眼睛估猜了下瓦罐的位置,然后顺着墨鲤的手掌摸到了。
  有些烫,凑近之后觉得更苦了。
  孟戚皱着眉头喝完了药,眼前的幻象终于停歇了,慢慢凝固,又顽固地不肯消失,看起来像是融化的蜡。
  “现在如何?”
  大夫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很远传来的,很模糊,好歹听清了。
  “不太好,我似乎在恢复记忆,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走马灯里,看得我眼花缭乱,什么都分不清。”
  孟戚慢吞吞地说,他从容得很,一点也不慌乱。
  “头痛吗?”
  “喝药之后,好多了。”孟戚继续感受着腕上传来的碰触,气息平缓。
  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有了困意。
  等到墨鲤诊完脉,发现自己的病患竟然就这么靠坐在蒲团上睡着了。
  “……”
  墨大夫轻手轻脚地收了东西,灭了火,把瓦罐里的药渣倒了,还为孟戚理了理衣裳——之前变回人形的时候穿得太急,人又昏昏沉沉,竟把衣服折腾得凌乱不堪。
  等到理完,墨鲤停下手,看着熟睡的某人发愣。
  要不是身处破祠堂,这忙前忙后的架势,倒像是药铺的葛大娘了,药铺的账房葛叔就是这种倒头就睡不想管家里杂事的模样,虽然每次刚躺下都要被葛大娘撵起来,指使得团团转。
  墨大夫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跟病患计较这些了。
  他选了外面的位置,瞅着能挡住漏进来的风,然后也闭上眼开始歇息。
  ——有床的地方躺下睡觉,没床的地方调息打坐。
  夜深人静,墨鲤的内息运转了十二周天之后,意识逐渐沉入丹田,灵气在奇经八脉游走,循环往复。
  紧接着一部分灵气莫名流溢,牵向了身边的孟戚。
  原本墨鲤会在天光亮起的时候苏醒,结果到了晌午时分,他仍然没有动静。
  一些野狗在村里游荡,它们没进祠堂,只是因为闻到了药味找到这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之后,隐隐地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心生畏惧。
  野狗夹着尾巴就跑了,连头都不回。
  日落月升,夜色重新笼罩废村。
  四下甚是安静,这一晚连夜枭的号叫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
  约莫在二更天的时候,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他们互相抱怨着错过了宿头,忽然看到前方有村落,连忙快步上前。
  “这里根本没有人!”
  “行了,好歹能遮风挡雨,找个有屋顶的房子……等等,就这间了。”
  吵闹声吵醒了墨鲤,他睁开眼,很快意识到这是有人来了。
  他转头去看孟戚,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墨鲤一惊,好在他目力过人,很快发现了铺在蒲团上的衣服。
  ——孟戚没有半夜里脱了衣服出去游荡的病,自然是又变成了胖鼠。
  墨鲤挑开衣服,刚摸到那只软绵胖乎的沙鼠,祠堂的门就被推开了,对方还举着火把,照得四周亮晃晃的,墨大夫下意识地把依旧沉睡的胖鼠塞进了自己怀里。
  “咦,这里有人?”
  墨鲤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他看着也不像鬼,倒是没能吓那些人一跳。
  “这……先来后到,不过这祠堂大得很,可否容我兄弟几人进来躲躲风?”举着火把的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很有礼数,他身后的人却是十分不耐。
  “大哥,这祠堂又不是他家的,江湖规矩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
  说话的人一伸头,看到了墨鲤的脸,声音就哑了。
  “看着像个书生,难怪大哥这么客气了……”
  来人嘀咕了一阵,又问了一遍,见墨鲤点头,这才鱼贯而入。
  墨鲤侧过身体,直接对着墙壁,以手撑颌做打瞌睡状,实则是遮掩自己胸口鼓出来的那一小块。


第57章 私欲危殆
  这座祠堂不算小, 只是一口气进来了八个人, 看着就有些拥挤了。
  这群人都是窄袖短摆、脚蹬厚底靴,一副武人装束。
  ——背着布条裹着的兵器,腰间还挂着革囊。
  这革囊不是装钱用的,一般里面会放暗器,有时候暗器还要淬毒。
  那种宽面微翘的厚底靴里面也暗藏玄机, 靴头可以弹出一片利刃。不要小看这块刀片, 除了在打斗中暗算人之外, 它更多的作用是应急。
  比如双手被绳索捆住, 别人来救的时候解不开死结, 上哪儿去找刀?
  又或者重伤在身很难动弹的时候,有野兽出现虎视眈眈,蓄力一蹬或许还能杀死野兽。
  这些走江湖之人推崇的救命玩意,秦逯都跟墨鲤说过, 薛令君还曾经拿出一些旧物给墨鲤翻看,特别是有连发机簧的暗器筒。
  内家高手的特征明显, 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些精巧的机关就不同了,它们通常都有平平无奇的外表,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
  这些深夜进入废村的人,很明显都是老江湖。
  他们手上有厚厚的茧子, 步伐力道很重, 上身粗壮,应该练得都是外家功夫。
  墨鲤没有继续看, 他垂下眼,用另外一只手托住胖鼠。
  沙鼠只是动了动,没有醒。
  它似乎沉溺在梦境之中,圆滚滚的身体上覆着一层柔软的毛发,墨鲤碰触之后才意识到这里对沙鼠来说似乎有些冷了,毛摸着都不暖。
  隔着亵衣传出的热度,显然十分熨帖。
  胖鼠把脑袋靠得更近了一些,细小的爪子还下意识地磨蹭了几次。
  墨大夫身体一僵。
  沙鼠体型虽小,爪子的力气却不算弱,毕竟是要刨坑的。这样无意识地磨蹭,是持续不断地蹭在同一点上,不巧的是,那一小块恰好是右胸微微突起的地方。
  除了外衣之后,墨鲤没有穿更多的衣服。
  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心跳震动的声音,配上清冽似泉的气息,在胖鼠的感觉里,它就像是躺在柔软的沙洞里,不远处是瀑布轰隆隆落入湖里的声音。
  湖岸边被阳光晒了一天的沙粒十分温暖,四面一点光都没有,黑漆漆的,这应该是个安全的巢穴。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温暖的、干净的、不会被打扰的好地方。
  胖鼠当然不愿醒来了。
  它挥动着爪子,本能地想把坑刨深一点,因为在睡梦中力气不是很足,也因为动作太大不安全,所以它的刨坑动作更像是在蹭爪子。
  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蹭停停。
  墨大夫忍无可忍地隔着衣服把沙鼠挪了个位置。
  ——怎么这沙还在流动?
  胖鼠稀里糊涂地抓住了墨鲤的衣服,想要稳住自己。
  墨鲤只能再次往墙角挪动,把大半个身体都藏进阴影里。
  那几个江湖人去外面捡了废弃的木料,还带了蜡烛,阴冷的祠堂里立刻亮堂了很多,火舌剥嗤剥嗤地卷着柴火,他们把随身携带的肉干跟馍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人额角有块疤,他看到墨鲤身边的瓦罐,心里一动,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人紫红脸膛,一脸的络腮胡,他皱着眉拉住了年轻人。
  “老八,你做什么去?”
  年轻人努了努嘴,嬉皮笑脸地说:“借瓦罐,让大家伙儿喝口热水。”
  络腮胡大汉想了想,夜里很冷,井水太凉,他们轻装简行的,也没带什么能烧水的器具,只能叮嘱道:“是人家的东西,你好好说,不要拿了就走。”
  年轻人随口应了,也没当回事。
  他走到墨鲤身边,蹲下来问:“喂,书生,能借你的瓦罐使使吗?”
  墨鲤摇了摇头说:“这是熬药的罐子,你们如果要用来烧水,估计得洗上好几遍再煮开一次热水才能刷掉里面的味。这村子缺水,你们没法这么浪费。”
  年轻人一愣,他伸头一看,果然药味扑面而来。
  他连忙倒退一步,忍不住骂了一声晦气,扭头走了。
  “大哥,我看这里别住了,那是个痨病鬼!”
  “怎么说话的?”
  络腮胡子叱喝一声,然后冲着墨鲤歉意地笑了笑,伸手就把那年轻人拎到了旁边教训:“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天寒地冻的,你冲人家发什么横?痨病是要咳嗽的,你进来这么久,听见人家咳嗽了?”
  “可他……”
  年轻人被这么一骂,心里更火了,不依不饶地说,“可他的态度也太差了,我借个罐子,又不是不还给他,还说什么药罐子,多晦气啊!”
  “那本来就是个药罐子,难不成要别人骗你不成?”络腮胡子被逗笑了,他揉了一把年轻人的脑袋,笑骂道,“再说了,洗罐子的事谁去?你去吗?”
  这时另外几个汉子也围了过来,递给年轻人一块烤热的肉干,笑道:“大哥你就别怪老八了,前天他在客栈里,被一个书生指桑骂槐地骂了,心里有气呢!”
  “对啊,我最厌烦这些穷酸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喜欢指指点点地说人闲话。”年轻人故意提高声音抱怨。
  “好了。”
  络腮胡子一边啃着馍,一边含糊地说:“江湖规矩,不要对不懂武功的百姓出手,人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天下书生成百上千,一个书生招惹了你,别的书生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平白无故地迁怒什么?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人家睡得正好被我们吵醒了,还指望别人对你笑脸相迎?”
  他声音压低了,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但瞒不了墨鲤。
  墨大夫垂眼,隔着衣服慢慢抚着沙鼠,看起来倒像是受了惊吓在拍胸口。
  年轻人瞥了这边一眼,不忿道:“这不就是个破祠堂,又不是他家,还不许我们来?”
  “确实不是他家,可这也不是你家啊!”络腮胡子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对年轻人道,“吃了就休息吧,肉干都塞不住你那张嘴!”
  墨鲤占了避风的地方,这些人也没过来,另外挑了个角落生火。
  烤着烤着,那年轻人又憋不住了,小声问:“大哥,你觉得那书生是什么来路?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脸,跟姑娘似的。”
  “什么姑娘,少见多怪,这叫玉树临风。”络腮胡大汉肚子里面居然还有点墨水,他嗤笑道,“南边的人都比北地汉子生得清秀一些。”
  其他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起来,笑老幺这是想女人了,瞅着谁都跟姑娘似的。
  年轻人被挤兑得脸色涨红,他那就是个比方,又不是真的看错了。
  “可拉倒吧,说得就像你们没想过女人似的。”
  然后就是嘴快地揭短,什么六哥心系江湖上的某某女侠,四哥昨天看到客栈的老板娘都迈不动腿了,最后络腮胡大哥都遭殃了,被曝随身藏着一块苏绣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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