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来了一阵阵低声私语,晏南的名声在大陆有着一定的地位,多少世家小姐倾慕的对象,又有多少王侯将相期盼的人才,但是他们却从没有见过真颜。
他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番小的躁动,暮楚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东岳席位上的某位皇子,手里握着的酒杯吱吱作响,只听见‘嘭’的一声,酒杯落地,显示了主人有多么的不高兴。
暮楚压低了声线看向那人,眼中警告意味十足:“不会说话就给本宫闭嘴。”
娇嫩柔弱是用来形容女人的,这杂碎是想今天把命交代在这儿吗?
“皇兄,话说晏二公子也曾经是你的师父,好歹也该尽尽孝道扶一下呗。”那人不管着暮楚的警告,以为这是在国宴中他不会出手,于是胆子便是大了一些,说的话也是夹枪带棒,引起了诸多人的不满。
晏阳也没给东岳什么面子,直接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问道:“东岳是对舍弟有什么意见吗?”
“还是说贵国皇子对我南陵有什么意见?”
南陵和东岳本就开战过,东岳战败割让了边境六城,暮年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插在了他前面。
“我说晏将军不要这么严重嘛。”拓跋皓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看着倒是像缓和气氛的样子。
暮年听着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听见他说道:“这么小个皇子说话都这么没脑子,你和他计较不就是和脑残计较吗?”
东岳人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都知道漠北这位君主嘴巴毒,说出来的话也能够把人给气死,反而他们先挑的事还不能反驳。
这就叫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反观主角质疑的晏南,听着面前这群人就像着事不关己一般,反而悠闲的喝起了茶来,只不过周遭气压低了几分,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生气?”他旁边坐着的就是云镜。
“生气,怎么不生气?”晏南轻笑一声,倒是打开了自己的折扇,看着上面的字,他眸色暗了几分:“把我比喻成姑娘我也是乐意的。”
云镜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往日见你不喜拿出这把折扇,怎么今日舍得拿出来了?”
晏南低着头,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这一把折扇,神色莫明,沉寂了许久,忽然他笑了,笑得有些妖娆。
朱唇微启:“智尘大师送的扇子还是有用,至少可以提醒我心魔不要太深。”
云镜:“心魔太深固然也是不好。”
晏南:“皇上难道不知道我的心魔的源头吗?”
他缓缓转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云镜,那人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甚至没有伪装起来的任何破绽。
是掩藏得太深了,还是这么多年自己是一厢情愿?
公主回到漠北位置上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喝醉后会给心上人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刚才听着东岳皇子的话,心里更加的不好受。
漠北女子本就开放大胆,她更加是现任君主的亲妹妹,管教礼数便没有了那么多。
拓拔燕现在看着东岳就是一阵不爽,直接出口讥讽道:“既然东岳知道贵国太子殿下的师父是晏二公子,知恩图报这几个字怕不是被你们的教书先生给吃了。”
“况且,贵国太子殿下都没有开口讲话,哪里来的道理让你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开口了,这就是你们东岳皇室的教养?”
“那公主又是什么封号可以质疑朕的儿子呢?”沉默许久的暮年终于开口了,他虽然年长,但是在位却不如面前这些个小年轻,况且自己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打断,再不开口恐怕东岳的颜面都要被扫近。
两国相争,必定后面有着看好戏的人,晏南环顾了一圈儿,在场没发声的始终只有西岐哪一位君王。
说来也是奇怪,西岐在无声无息中易主,他甚至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是故意隐瞒还是另有所图?
但是晏南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个西岐新的君主身上,而是拓拔燕口中的太子殿下。
东岳立了新储君,他为何不知道,而且,还是暮楚。
按照东岳皇帝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把手里的权利白白送给旁人,更何况是自己从小嫉妒到大的兄长之子。
看来,他消失一年错过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一场好好的国宴现在全是变成了一场君主之间的口舌之争,剩下的臣子也是低着头不敢吭声,似乎下一秒灾难就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东岳皇问得好,好。”拓拔皓笑着鼓掌,可以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他看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的妹妹,示意她坐下。
拓拔燕冷哼几声,提着裙子头都不回朝着外面走去。
“真是没教养。”这次又是那位皇子开的口。
众人眸色微暗,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么重要的场合故意说这些话来挑起几国之间的不快,想必不应该是一个皇子该有的魄力。
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背后还有一个人。
“你不说话会死?”暮楚压低了声线,心里咒骂道这玩意儿怎么今天尽碍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六皇子喝醉了,送回驿馆好好休息。”
“本殿不回去。”六皇子看着已经黑脸的暮楚,强顶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倒是硬气了一回。
暮楚眸色暗了暗,冷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快得让人根本捕捉不到:“不回去也得给本宫回去,别挑战本宫的耐心。”
“若尘!”他轻轻唤了一声自己身旁的暗卫,不再看着六皇子:“不回去就拖回去。”
离着暮楚最近的暮年听到这一席话气得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本想着到了国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这位小侄子会收敛一点儿。但是他想错了,一旦释放天性的狼就不会心存善念:“太子,这宴会还没有结束。”
毕竟是他的儿子,就这么拖下去岂不是扫了他的面子。
暮年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暮楚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他一反常态,没有顶撞暮年的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掌心里的平安符,眼中的柔情尽数可见。
原本以为他就这么收手了,暮年也就没说什么,但是暮楚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看着有那么几丝的渗人。
“皇叔,您刚才说什么?”
从暮楚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晏南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了东岳的席位上,少年的一举一动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是背道相驰,他甚至没有见过这一副样子的阿楚。
目光阴冷,性情却是阴晴不定,这种样子让晏南头一次感觉到了陌生,是从没有体会过的陌生。
他是看着暮楚长大的,少年什么脾性他也是了如指掌,只是现在,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了啊。
“是出了什么事吗?”他低声问道,心里却还是压制不了那一股惊涛骇浪。
“皇叔是觉得今天还不够丢人吗?”暮楚再次开口说道。
在旁人眼里他的语气表现就像是一个不服管教目中无人的人,甚至不把自己身在一国之主的皇叔放在眼里。
但是也只有暮年知道不一样,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么说东岳皇呢?”这时候,拓拔皓出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暮年走了过去。
“好歹,他也是你的皇叔不是。”
拓拔皓笑了笑,将酒坛放在了暮年的桌子上:“刚才东岳皇问了一个问题,朕的妹妹已经走了,不如由朕来替她回答吧。”
他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意味儿十足,看着是散漫,但是身上属于帝王的那一股威严还是不容忽视:“拓拔燕是朕的亲妹妹,漠北嫡亲公主,也是漠北唯一的公主。”
“哦,朕还忘了…”他猛的脑门儿,接着说道:“刚才晏南认了燕儿为义妹,按照这辈份的话,还是贵国太子殿下的姑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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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漠北之乱4——借刀杀人
听到义妹两个字,晏南差点儿就坐不稳,他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妹妹?
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也认为拓拔皓是好心,尤其是楚衡,他太了解拓拔皓这个人,明知道自己妹妹喜欢晏南,却把别人送给心上人做义妹,这不是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吗?
楚衡冷笑几声,心里一个劲儿的吐槽着拓拔皓的小算盘。
幸好他没有妹妹可以和他抢心上人。
“再怎么不济,燕儿也是嫡亲公主,身上流着的是漠北皇室最正统的血脉,可不是什么妃子小妾生出来的孩子。”拓跋皓丝毫没有去顾及漠北&东岳之间的友好颜面,从六皇子对晏南出言不逊之后他就站定了立场,如若是现在出兵东岳他也不是没有胜算。
“你..”暮年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嫡亲两个字一直是他的痛楚,就因为他是妃子所生才和皇位擦肩而过,而这么写些年还要委曲求全:“漠北陛下说话还请注意些。”
拓跋皓知道自己戳到了这老头的死穴,但也是见好就收,抱着酒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场宴会就成了漠北和东岳的口舌之争,回到东岳的暮年当场吐血晕倒,一时间也传出了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而作为导火线的晏南此刻还在迎春楼听着小曲儿,他的身旁站着的男人也是一脸无奈。
“你是故意的?”
晏南微磕着双眼,漫不经心的在床榻之上翘着二郎腿:“什么故意的?”
男人又道:“你想借那个皇子之手挑起漠北和东岳之间的战乱,来达到你复仇的目的。”
“你想错了,这出戏不是我安排的,那个皇子我的确不知道。”
楚衡一愣,也是,东岳和南陵背地里也是势同水火,六皇子没必要帮着自己的敌人。
“所以,还有一个人正在布局,而且那个人我们已经见过面。”晏南刚开始也是想不通,生性胆怯的六皇子为何会在宴会上主动挑起事端,他只动用了拓跋燕的这一枚棋子,六皇子主动挑事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对方也想让东岳和漠北为敌,至于其中的目的他也说不清。
“见过面,你是说那天鬼面人?”楚衡微微一愣,他们和那天的鬼面人接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对方武功高深三番几次都没有接近真颜,要不是晏南刚到北国那人也跟着来了,他们也不会查到勾栏院全部人被灭口居然和东岳有关。他也不会这么快洗清嫌疑,让晏南安心在北国接受治疗。
只不过,令楚衡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要挑起两国战争。
台上的曲子唱完,晏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台上的戏子,伸手将一锭银子扔在了他的怀里:“继续唱。”
又是一首新的曲子,戏子着女装,画着女娇娥的妆容在台上婀娜多姿,晏南嘴里跟着哼着小调,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显出一股风流。
“我查了六皇子最近的动向,他和鬼面人接触频繁,幕后的人也就是他无疑,只不过对方的身份我们无法确认,是友是敌暂时还不明白。”
他眸中透露出一股戏谑的流光,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嘲笑的神情:“皇室中人吃穿住行一向最好,六皇子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我猜他们交易的最终目的应该就是皇位。”
“那,暮楚岂不是有危险?”
晏南眸色微暗,他的小阿楚给他带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替他拿下皇位,但现在看来是不怎么需要了,毕竟他的少年已经开始成长了。
“派些人暗中保护阿楚,要是那个六皇子动了他一根汗毛,我不介意杀了他。”
楚衡没有放过他身上散发出来强列的杀意,晏南从来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精心布局了一年的局,他们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却也是心甘情愿的做着他的棋子,即使是被利用得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躺在软塌上的男人已经睡着,这些天晏南睡觉的时辰也越来越长,他知道这是毒快要发作的前兆,虽然毒是抑制住了,但是内力薄弱的晏南根本无法承受毒发时的痛苦,每次都会疼得陷入沉睡,那就是几天几夜。
楚衡看着软塌上蜷缩着的人,这个姿势却是最缺乏安全感和保护的,他轻叹一声,弯下腰在晏南额间落下一吻,轻轻的,浅浅的,不带一丝情绪,他满脸怜惜的将人抱起,转身走出了房间。
六皇子这边也已经是焦头烂额,原本父皇病倒他就有机会,但是他低估了暮楚的手段,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后支持他坚国,现在朝堂上支持暮楚的也是有三分之二,他不得已再次出宫,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子。
一进入小院,他看见那个男人依旧戴着一副面具,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六皇子来过这里几次,也是为了交易的事情,但是他这次也是束手无策:“阁下不是说要助我登上皇位吗,现在暮楚已经成了监国,万一我父皇一出什么事,那整个东岳不就是他的了?”
“阁下要的效果我已经做到,不知道阁下何时能够兑现你的承诺。”
他说了一大堆的话,鬼面人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逗着笼中的鸟儿,似乎是将他当做透明人一般。
六皇子自以为是天之骄子,自己在皇宫说话也没有人敢怠慢,现在自己都三顾茅庐好几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还不被人待见,他心里也是极其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