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求鸾[古代架空]——BY:金克丝

作者:金克丝  录入:04-25

  但眼下这情况太过尴尬,总要想个办法来做缓解,仇君玉被慕延清抵在树下,站得腰腿都麻了,思来想去半天,才感叹地说:
  “慕延清,不是我说你……陶臻这自作主张的坏毛病都是被你给惯出来的,我看啊,等这件事了结,咱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治治他,若他不服,就让他下不来床!”
  慕延清这病症出在陶臻身上,仇君玉安慰的话不会讲,但收拾人的法子倒是一大堆。陶臻既然不顾他二人感受,选择一意孤行,事后对他小惩大诫一番也不为过,慕延清如今拿他撒气不打紧,反正日后这些账都要从陶臻身上讨回来。
  此提议甚好,仇君玉料定慕延清不会拒绝,但话毕后却不见对方回应,便动手在慕延清的手上拍了拍,道:“阁主大人,行不行您给句话,别扯我衣服了,都给扯坏了。”
  “哼,这还用你说。”
  慕延清这才发出一声冷哼,失控的情绪终于恢复如常,他松开仇君玉的衣襟,抬头时双目通红,眼角还带着未干透的水光。仇君玉难得给慕延清留面子,随即低下头去,佯装整理自己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前襟,有意识地避开那一束还残留着脆弱情绪的目光。
  慕延清方才失态,此时面对仇君玉也颇为尴尬,他清咳一声转过身去,将带血的九节鞭收入袖中,规整好仪态后,才阔步走到犀山众人面前。
  “闻旭,委屈你了。”
  因此事迁怒闻旭,自己确有不妥之处,慕延清先是亲自将带伤的闻旭扶起,后又让所有人起身听令。
  “眼下计划有变,陆衍,你先带人回阁中待命。”
  陆衍当即颔首领命,大手一挥便率众位弟子离开山林,闻昭则扶着受伤的弟弟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着,等候阁主下令。
  慕延清沉声道:“闻昭,即刻向武林盟传消息,说西域异族偷袭犀山,阁主慕延清重伤身亡,如今阁中群龙无首,还望武林盟出面主持大局,替犀山阁报仇雪恨。”
  “靠,又让老子背锅。”
  仇君玉在旁听了,狠狠地翻上一个大白眼,虽知慕延清此举是为稳住局势,不让寇言真起疑,但还是忍不住骂道:“去你娘的名门正派,真是恶心透了。”


第九十五章
  寇言真将陶臻掳出犀山,一路北上,陶臻被绑在马车上,全身穴道受制,双眼被黑巾蒙住,像牲口一样被扔在简陋的马车上。到了蜀南地界,一名白发金瞳,唤作任修的血月教徒前来接应,寇言真将随从留在镇上,与他一同带着陶臻出城潜入深山。
  这连日来,陶臻粒米未进,寇言真蓄意折磨他,只让随从每日喂他几口清水。而陶臻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却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随着进山的道路越来越颠簸,感受到的空气越来越湿冷,他便知自己这次赌对了。
  马车在山里急行半日,停在一处山腰,陶臻竖耳倾听四周动静,听见马车外传来风雪急摧山林之音,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厚重的车帘外寻一丝缝隙钻入车内,落到他的同样冰冷面颊上。
  寇言真先行走下马车,脚踏积雪却轻盈无声,随后便传来一声石门响动。这声响引动大地震动,任修紧接着跳上车,将陶臻从马车上扛下来,带他进入一条隐秘的地道之中。
  四周的空气潮湿又沉闷,却隐透着一股奇异的药香,方才双眼还能透过遮目的黑巾微见一丝亮光,如今却是彻底的一片漆黑。越到深处,鼻边飘荡的药香就越为明显,直至自己被带到一处微有亮光的地方,眼上黑巾被扯下,陶臻才惊觉这里竟是一座深埋地底的古墓!
  ——难怪犀山阁的探子始终搜寻无果,原来寇言真将他们藏在了地底!
  陶臻心中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在任修为他解开绳索与穴道之后,勉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虚弱地靠在石壁上。而任修却始终用那双诡异的金瞳冷冷地盯着自己,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模样。
  “他与白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颇有几分相似,你得不到白晚,但可以得到他。”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墓室内响起,寇言真缓步现身墓室。任修闻言起身,恭敬地退到寇言真身侧,沉声道:“谢主子成全。”
  寇言真低叹一声,安抚道:“白晚之事本就是我亏欠你,待从陶臻口中问出我想要的东西,便将他赏赐于你。”
  任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寇言真此话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到他的手中:“让他服下。”
  任修接过白玉瓷瓶向着陶臻走去,陶臻背靠石墙退无可退,整个人惊慌失措却只能束手就擒。任修毫粗暴地揪住陶臻的衣襟,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用力地掰开他的嘴,将瓷瓶里的药水全部灌进他的嘴里。
  陶臻被药水呛喉,摔在地上难过地咳嗽。他想把这东西呕出来,可用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寇言真见他这狼狈模样,笑着道:“陶门主,别白费力气了,我知你骨头硬,不会将起死回生之法如实托出,所以只好让你吃点苦头了。”
  陶臻面色青白交加,眼周红透,怒视寇言真道:“你休想!”
  “是吗?”寇言真一声冷笑:“迷心蛊可是好东西,想必你也曾听说过它。”
  寇言真此言一出,陶臻骤然变了脸色,他眼中愤怒的情绪被深深的绝望所代替,全身如被抽骨一般瘫软地跌坐在地,捂着发烫的咽喉簌簌颤抖。
  而此时的陶臻在寇言真眼中已与死人无异,待自己得到起死回生术后,他这个玄门门主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如今三大派覆灭,犀山阁摇摇欲坠,他终于是大仇得报。至于伽兰山上的替罪羊,等用医典破除结梦草之后,便可将其一网打尽,到时在武林大会上,以祸害武林的罪名杀之,一切便尘埃落定。
  寇言真胜券在握,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在离开犀山之前,就已吩咐手下将慕延清与仇君玉一并铲除。他冷眼望着陶臻,如睥睨蝼蚁,不再与他多费唇舌,命任修给他戴上沉重的手脚镣铐,便与其一同离开墓室。
  然而待寇言真走远后,一脸绝望的陶臻却从地上站起,用缩骨之法脱去手脚镣铐,松动了一下全身筋骨。随后他盘膝入定,让被五色针封住的内力缓缓复苏,在体内顺畅地运行。待真气流转一个大周天后,陶臻缓缓睁开眼,催动内力蓄于掌中,顷刻之间,浅白的掌心下凝出一团殷红血色,似有生命般在其中涌动。
  陶臻吐气收势,事毕后未防他人起疑,又用镣铐锁住自身手脚,唇角却勾起一抹浅淡笑意。他笑寇言真机关算尽,却难料犀山阁会与伽兰山联手,更不会想到,给自己强行灌下的迷心蛊,实则是助他提升功力的药。
  寇言真之前对自己软硬兼施,却始终未问出医典下落,如今有了迷心蛊,定然会将此物用在他的身上。故而陶臻便将计就计,让仇君玉向寇言真主动献出迷心蛊,以表结盟的诚意。但因自己另有计划,他又将这假的迷心蛊调换,换成有助于自己提升功力的药。
  毕竟血月教中高手众多,陶臻纵有赤火功相护,却仍是不敢轻敌。服下的药物虽有损身体,但此地凶险,不留后手恐难自保,剩下的这七日,他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潜出古墓,将消息顺利地送出去。
  陶臻心知此次独断专行,慕延清定会大发雷霆,想必此际正与仇君玉吵得不可开交。他深感内疚,却也希望他二人冷静之后能原谅他的固执,体谅他的苦心。
  而正待陶臻忧思之际,墓室石门却再次开启,但来人既不是寇言真,也不是那名金瞳教徒,而是一名衣着素雅,面容秀美的妇人。
  妇人走入墓室,手里拿着一碗白粥,陶臻随即抬眼警惕地打量她。见来者风韵秀彻,神清眸透,但因常年身在古墓之中,肤色却透出几分异于常人的苍白。
  陶臻见妇人走近身前,又佯装出几分畏惧模样,而妇人却漠然蹲下/身,把白粥递到他的嘴边。手脚上的镣铐由精铁制成,身无内力之人若被束缚,行动十分困难。妇人奉命为陶臻送食,却没有为其解开镣铐,只让他低头饮粥。
  陶臻断食几日,腹中早已饥饿难忍,但他却不能轻易顺从,便倔强地转过头去,以沉默对抗。而那妇人也毫不客气,直接上手强行掰开他的嘴,将白粥灌入他的口中。
  陶臻又是一番挣扎抵抗,一半白粥入了口,一半却从嘴角溢出溅落在前襟,妇人无视陶臻的狼狈,正欲转身离开,目光却忽地停在陶臻的胸口处。
  陶臻一路受尽折磨,身上衣衫早已凌乱不堪,此时前襟半敞,赤裸的胸膛便落在对方眼中。妇人不顾男女之别,一双眼紧盯着陶臻的胸口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墓室。
  而陶臻此际才骤然反应过来。
  糟了!连心蛊!
  陶臻心头一惊,想到方才运功时,必然会影响体内的连心蛊,他忙低头看去,果真见到胸膛上浮现出一粒红印。但他转念一想,这连心蛊世间少有,知晓此蛊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这妇人就算觉得这枚红印可疑,也不会就此疑心到连心蛊上。
  如此想来,陶臻才微微定下心神,他来时虽被蒙住双眼,但能依稀感觉到光源。他估算着时间,想着离入夜还有两三个时辰,便就地而卧,静待夜晚来临,修炼赤火功时周身会散发热气,唯有夜里才能避人耳目。
  暗无天日的墓室会让人心中生出孤独与恐惧,而陶臻心间却被所念之人填得满满当当,即使身陷地狱,也无畏无惧。


第九十六章
  陶臻被关在阴暗的墓室里,再次沦为寇言真的阶下囚。任修与那名妇人每日各司其职,一人负责给他送饭,一人负责给他灌药,如此三日过去,无人察觉陶臻异常。
  陶臻暗中修炼赤火功,功力日益精进,这日深夜,他亦如往常那般运功修习,而一个时辰后,墓室外却传来一声机关响动。
  陶臻未失警觉,将这声微响收入耳中,迅速起掌收势,把流转的真气收回丹田内。墓室内唯有一盏微弱灯火,陶臻抬眼朝石门处望去,一道黑影却倏然闪过眼前,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周身大穴也被骤然制住。
  陶臻心中惊愕,正欲调动真气冲开穴道,而那道掠至身前的黑影却死死地扣住他的脉门,让他真气阻滞,动弹不得。来人虽以黑巾蒙面,但浅淡的双眸却让陶臻一眼看出其身份,而她在探过脉象后,又动手扯开他的前襟,目光定定地落在心口处的连心蛊上。
  陶臻一惊,暗忖那妇人果真是知晓连心蛊的来由,想必已对自己起疑。但那妇人若怀疑自己,大可将此事禀明寇言真,又怎会深夜独自到此,暗中调查他的身份?
  此事蹊跷,陶臻深感疑惑,惊疑不定,而这妇人却在此时解开他受制的穴道,将遮面的黑巾猛然拉下,同时道:
  “博格达这个臭小子,居然给老娘找了一个男媳妇。”
  妇人黛眉微蹙,言语间透出不悦,用审视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陶臻,而陶臻闻言却是一怔,镇定的神情倏然变换,难以掩饰地露出满面惊诧。
  “这样惊讶做什么?”妇人见他神情,却是蹙起眉头:“难道你进来之前,努尔洪没告诉过你,他在武林盟内插有眼线吗?”
  妇人虽未直言坦露身份,但这世上能辨赤火功,又知连心蛊,还用这番语气说话之人,除了努尔洪之妻,仇君玉之母阿依若再无他人。陶臻此前从慕延清口中得知什那族在武林盟内插有眼线,但未曾料到,这名眼线的身份竟是如此特殊,故而才有此惊讶。
  而见阿依若有此一问,陶臻尚不敢怠慢,忙一正神色道:“在下虽得知眼线一事,但族长却未告知其身份,方才一时失态,还望夫人见谅。”
  “夫人?族长?”阿依若目光一凛:“你都嫁予我儿了,怎还不改口?”
  阿依若既已亮明身份,便向陶臻摆出长辈的姿态,她露出真实面目,灵动的神色着实与仇君玉有几分相似。她说罢后,双眼仍是紧盯着陶臻不放,陶臻面上一红,只好难为情地低下头,拱手道:“孩儿陶臻,见过娘亲。”
  见过礼后,阿依若才将话头引入正题。
  “说吧,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阿依若不宜在此久留,陶臻便将外面发生的事对她简述一番,而当提及送消息出古墓这一计划时,阿依若却突然道:
  “如此说来,这都是你一人的计划?”
  陶臻一愣,随即颔首。
  阿依若倏然变了神情,沉声斥道:“胡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来去自如?这古墓里机关重重,每条墓道都有人看守,你能躲过几处?还妄想将这里的消息送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面对阿依若毫不留情的训斥,陶臻面色不惊,从容道:“此事凶险,我从未想过全身而退,但阿娘在此处,便可助孩儿一臂之力。”
  阿依若听出陶臻的言下之意,哂笑道:“我如何助你?若我能将消息送出去,又何苦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留到今日?”
  陶臻淡然一笑:“阿娘不是不能,而是不愿,阿娘要保护族人,才故意与什那族断了联系。”
  阿依若听后不言,似在等着陶臻说下去。
  陶臻继而道:“什那族西迁而来,若想在中原立足,重建基业,必然要对江湖各派了如指掌。故而在这二十二年之中,阿爹未雨绸缪,在江湖帮派中安插无数眼线,而阿娘则奉命潜入血月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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