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行人[古代架空]——BY:风临玉树

作者:风临玉树  录入:05-17

  皇上略一思量,道:“水患灾害,应是工部负责吧?子扬,可有此事?”
  沈泽禹,字子扬,如今的工部尚书。
  众人一听,都开始窃窃私语。沈泽禹从容道:“皇上,确有此事。但臣已经派人维修了堤坝,也放款救济了灾民。这件事情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臣以为此等小事,不必如此张扬禀报。”
  许知萧失笑道:“沈尚书,朝堂之上,您说这话可心虚否?”
  话一出口,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听沈泽禹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有何心虚?”他又一拜道:“皇上,我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大小事务几乎都是自己出手,唯恐有了半分差池。而此人在这里胡言乱语,毫无证据的构陷、夸大,实在是不成体统!还请皇上明鉴啊。”
  许知萧道:“沈尚书,您说我毫无证据的胡言乱语,请问若是我有证据呢?我再请问,您有没有您的证据,能证明此事微小,区区几天就处理完毕了?”
  “此事本就是由我负责,我做了事,居然还要拿出做事的证据,还要反被咬一口?真是荒谬至极!”
  皇上被吵得头疼,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工部的侍郎呢?”
  “皇上,此人定有蹊跷。您万万不可被他迷惑。”一个半大的少年站了出来,“既然家中有长辈去世,不在家中守孝,反倒来朝廷上胡言乱语。如此狂妄之人,定是朝中的毒瘤。”
  少年全然没看见沈泽禹气的七窍生烟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个不停。许知萧在一旁忍俊不禁。皇上一挑眉,道:“这当朝榜眼,翰林学士可是朕特意夺情请来的,怎么在你嘴里反成了一颗毒瘤?照你这么说,朕倒成了大逆不道之人?”
  温言款款,入耳后却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位新来的侍郎大抵从未见过许知萧,以为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般的小角儿,便随口胡诌几句。此时他已然吓得面无人色,他跪倒在地,抖着嗓音道:“臣,臣不敢。”
  “罢了。”皇上冷冷看了他一眼,“此事,朕会亲自严查。若是谁在其中投机取巧,朕绝不轻饶。”
  又是几番周折,朝会才堪堪结束。退朝后,不顾朝臣们的目光,周径走向深红中的一袭白色。
  “许兄,空闲的话,我请你喝一杯吧。以茶代酒,可否?”
  “臣谢过晋王。”
  周径带他去了他同许知愚常去的那座茶楼。
  “许兄啊,不是我说你。今天沈老可算是丢人现眼了。”周径笑道,“这岷江水患,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并非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说,又有什么用处?”
  周径叹道:“是啊,你可知道大家为何都不说么?”
  许知萧略一思忖,道:“这沈老位高权重,大抵谁都不想因此得罪吧。”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叫他当众出丑?沈泽禹睚眦必报,今日一事,你给他使了绊子,他今后定然不让你好过。”周径喝一口茶,“再者,工部的事情,再怎样也落不到你一个翰林的头上。要动水利工程,便要耗费巨资。这其中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事理人情,都实在谈不上容易二字啊。”
  许知萧微微一笑:“据说皇上只让你旁听,不让你涉政?”
  周径又叹:“是。说是听政,但并不能处理决断事务。”
  “晋王殿下,”他端起茶杯,“若要让你涉政,这件事你会怎么处理?”
  周径愣了神。好一会儿他才道:“此事确实棘手。但除了这样当众挑出来,似乎并无其他办法。”
  许知萧一笑:“所以,若你是我,今日也会像我一样做。”
  “可是你我终究不同。毕竟我是皇子,我不用担心仕途,我……”
  “我也不求闻达于世,只是求个安心。”许知萧看着他道,“坐在朝堂之上受着俸禄,岂有心里不想想江湖生息的道理?”
  周径笑着摇摇头。“你该去多看看《道德经》。朝堂上讲究人情做文章,我行我素终究是下策。有时候你要达成你的目的,或许难免绕些弯子,但反而能够两全其美。”
  许知萧抬起茶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杯茶,我敬你。”
  “不敢当。朝廷中有你这样的清流,实在是百姓的幸事。”
  许知萧笑了笑。周径又道:“你私下找过皇上谈过官员贪污的事情,各人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总之,你还是当心一点的好。今天我当众约你出来,众人大抵都觉得我要拉你站我的队了。”
  许知萧吃了一惊想,朝中听闻有两党,一明一暗,他还从未要跟谁一派。他没想到的是,一派之中竟有周径。他应道:“晋王可有此意?”
  “当然。”周径舒朗的笑,“当朝榜眼,才华横溢,又风流盖世。你这样的人才,谁不想要?”
  “那么晋王接近知愚也是为了此事?”
  “这,自然不是。”周径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周某不算君子,但也绝对不会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我同知愚,亦是有缘才相识,绝不是有意为之。”
  许知萧拱手道:“既然如此,承蒙信任,知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报心寒

  周径端起茶杯道:“许兄客气了。”
  二人不再多叙,随意聊聊茶叶品质之类,许知萧就道别离开了。
  周径回去换身衣服,又出来在街边小摊上吃了碗面。天色阴沉,似要飞雪。一碗热热的汤面下肚,他心满意足打几个响嗝,负手向许家走去。
  周径在隔街徘徊一会儿,摸出几文钱给了旁边一个小孩。
  “去,告诉门口那个大爷,说有人来找他家二公子。”周径遥遥指着许家门口一个扫地老者。
  小孩乖乖跑了过去。门口大爷抬头望一眼,立刻会意,慢吞吞转身进了院子。
  一会儿,许知愚拖着身子跑了出来。
  人跑近了,周径才大惊:“知愚,几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这样差。”
  许知愚怆然一笑:“这几天已经精神许多了。说实话,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饭睡觉。更别提出门了。”
  “走吧,我带你稍微走走。”
  二人上了邻近的一条街。快要过年了,正是各家置备年货的时候。街上好像赶集一样热闹。妇人携了小孩,一簇簇的在各种摊子前扎堆。
  许知愚低着声音道:“晋王殿下,这么多人哪。你就不怕被认出来?”
  “你可比我显眼太多了罢。这片街上,有几个不识得你许知愚的?”周径含笑看着他。
  许知愚扯了扯嘴角。是啊,何止这片街道,就连整座城,也怕没有识不得许家悬壶济世的父子俩。
  周径瞧见他面上又有忧郁,叹口气道:“唉,我终究是局外人,实在没法说什么。不过失去至亲一般的切骨之痛,我也体味过不少次。”
  周径笑道:“说来好笑,小的时候遇到这些事情,每日每夜哭得睡不着不说,眼睛也成了两个肿泡。后来见得多了,如今也渐渐麻木了。皇族内部的事情,桩桩都是流着血,用人命换来的。”
  “念迟,你若难受,也不必为了宽慰我说出来了。”
  “既是为了你,又有何不可?”
  “……”许知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径亦知自己失言,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干咳一声道:“我从生下来到今天,就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想必,她大抵早已不在人世了。至于她因何而死,也从未有人跟我讲过。”
  许知愚瞪大了眼睛:“这……”周径又道:“我儿时有一个小表妹,她是宣妃的女儿。我们俩从小耍的甚好。高墙之内,有个玩伴很不容易了。后来她突然发病去世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死的实在蹊跷,”周径苦笑,“她同我每日爬树下水,身体好得很。从未见她有过什么病。”
  “还有我的姨娘,其实说她是我的后母也不为过。”周径继续道,“我不是皇后之子,但姨娘视我为己出。识文断字之类,处世哲学种种,都是她教我的。”
  “姨娘她,最终因得罪了熹贵妃,被活活打死了。”周径的眼眶红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就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许知愚胸口好像被堵了块石头,压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良久,他的胸前湿了大半。
  周径狠狠摁了摁眼睛道:“知愚,你别哭。姨娘告诉过我,哭是没用的,而且别人还会觉得你很好欺负。”
  他指尖轻轻掠过许知愚爬满泪痕的脸颊,道:“姨娘走的那天,我就发誓以后不许自己再掉半滴眼泪。”
  许知愚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他在想,世人都说,周径是个怪胎,是个奇才。可是,谁又生来如此呢?谁不想做一个正常人?
  没有人知道,他周径经历过什么,他是如何才变成外人眼里这样冷峻、倨傲的。那时候年幼的他,要默默承受多少不为人知的歧视、排挤、欺侮,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眼看他胸口已经湿了大半,周径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知愚,你眼泪真的好多。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哭的男人。”
  他轻声道:“人活这一世,有的先苦后甜,先遭一番罪,再让你尝些甜头。我呢,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也还活得好好的,没人敢惹我;你爹呢,就是天上下来渡劫的神仙,时候到了,他也就回去了。你在这哭,自己委屈自己,你觉得他会不晓得吗?”
  许知愚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周径忍不住笑了:“知愚,你再哭,我以后就当众叫你许妹。女孩子都没你这么多眼泪。”
  许知愚哑着嗓子道:“你娘,你妹妹还有你的姨娘,她们也是神仙来渡劫的。”
  “嗯。当然了。”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衬着暗橘红色的天际,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知愚,我带你去吃带你热乎的罢。”
  许知愚还未应。街边突然跳出一个麻子脸的大汉。
  麻子脸细细盯着许知愚看,几秒钟后扯开嗓子喊道:“你,就是你!就是你害惨了我,害惨了我全家!你这个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你、你不得好死!”
  周径皱眉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在这里含血喷人。”
  麻子脸哼了一声,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他父亲本就是个庸医,再带上他个小庸医,别说治病了,没害死人都算别人运气好!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来的东西,害了人反倒不认了?”
  许知愚的脸色白了白,镇定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害了你什么了?”
  “装!还装!”麻子脸气的直跳脚,他的声音已经惹来了不少人围观,大家都认得许知愚,但没人敢上前说句话,都在一旁窃窃私语。
  “我今年年初生了病,找的你爹给我治病。吃了药我好歹是好了,可药一停,没过几星期就又得了更重的病!想来你家的药,吃了就不能停是吧?你们这能叫医生?你们这就是奸商!”麻子脸叫道:“来啊,大家都来看看!他们这一家子,都是些骗子!告诉你,这样的人实在是死有余辜!上天都不想留他祸害人世!”
  话一出口,许知愚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坠冰窟。周径骂道:“你吃了药被治好了,说明许家药有作用。你再得了病,那是你自己的事,关他们什么事?把你治好了,你反而还恩将仇报。你这种贱货,简直活该犯病!”
  麻子脸气的面色发紫,挥舞着双臂冲了上来。周径比他更快,一抡胳膊朝着他的鼻子给了一拳,一时间麻子脸鼻血横飞,周围看客都惊呼不停。
  周径把他抡倒在地,边踹边骂道:“你这杂种!照你这么说,吃一次药以后今生都不用再得病了?我这就送你下地府找此等灵丹妙药去,也好圆了你个混账的梦!”
  麻子脸嘴里咕咕叫个不停,脸上红的紫的,惨不忍睹。周径对付他,简直像对付三岁小儿一般。麻子脸欲要还手,周径总比他快些,几巴掌扇得又狠又稳,鞭炮似的炸在整条街上。众人竟无一敢上去拉架的。
  麻子脸抱住了头,嗷嗷的吼叫,企图翻身逃走。周径却还不停手,一抬腿勾翻他的身子。嘴里还在骂:“平日里你这种东西老子都懒得看你一眼!打你,真是脏了我的手!”
  许知愚上前,机械的拉了他一把,低低的道:“念迟,够了。咱们走吧。”
  周径站起身,往地上唾了一口,指着一圈圈围观的众人道:“我周径告诉你们,日后还有哪个畜生想无中生有,惹是生非,想找许家麻烦的,比他这个下场更惨!都给我滚!”
  一听是皇子,周围各人霎时安静下来,都抖了一抖,而后立马呼啦啦的散了。麻子脸也忙不迭手脚并用的爬走了。
  许知愚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周径的火还没下去,借着劲一把又把他拽了起来。
  许知愚的手冰凉,嘴唇也发紫了。他半个身子倚在周径身上,在他耳边问道:“念迟,那个人他,没有大碍吧?”
  周径气得险些笑出来:“当然没有!你还在担心他?你……”
  “不是,许知愚闭上眼道,“我是怕万一他报了官,平白给你惹一身麻烦。”
  周径心里一动。他搀着许知愚走到上午的那家面馆,许知愚却吐出一句话:“念迟,我想回家了。”
  “好,我先送你回去。”周径喊来个车夫。
  雪片子飘了有一阵了,地上闪着荧荧的光。许知愚闭着眼睛靠在周径的肩上,周径侧过头,恰好能看到他长长的、正轻轻颤抖着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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