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什么能化开他曾经冰封的感情,也只有那个外硬内软、一心只想着他的家伙吧。
那之后,石悦文竟然还是三天两头来找他,仿佛那晚的事没有发生过。
比之前不同的是,石悦文对他更加小心翼翼,虽然还是有些避讳在他面前办事,但偶尔又为了展现自己的信任,还是会只言片语地提到目前的状况。
因此乔羽商得知,朝中二王爷似乎已经被打压到喘不过气了。阿飞从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中判断,二王爷很快就会按捺不住。难怪石悦文之前那么暴躁,看来二王爷已经不满他的部署,甚至心急到开始不听他的意见了。
秋天仿佛一天之内就降临了京城,卷过了黄叶的风送来干燥而凉爽的气息,乔羽商一个人摆着棋谱,摆着摆着就出了错,步步都是自己和莫离下过的棋路。
似乎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尽管他们有互通消息,而且很多时候附着重要消息的,还有莫离的耍流氓,诸如“乔,好想抱你”“晚上沐浴时记得想我”“今晚睡时一起不穿衣服吧”“别让老狐狸碰你一根汗毛,让我知道了叫你下不了床”“我亲过这颗棋子哦,你可得留着”之类的……
乔羽商虽不爱回话,但恐怕现在如果莫离说要做个三天三夜,他也不会拒绝吧。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了一颗棋子,凑在唇边,冰冰凉凉的。
秋天将会有丰收祭,那是王朝最盛大的节日。尽管离正式庆典还有一个月,但地方官员已经开始动身朝京城赶来,谁也不敢怠慢。一时京城多了不少人,看似热闹,却隐隐藏着骚动的不安。
祭祀前半个月的深夜,石悦文突然闯进了乔羽商的房间。乔羽商一向浅眠,瞬间就醒了。
“快收拾一下,跟我走。”石悦文拉他起来,急道。
乔羽商看见石悦文另一手捂着胸口,血不断浸出来,吓了一大跳。刚要问,突然窗子被冲破开来,阿飞利剑直指石悦文。
石悦文立刻松开乔羽商,和阿飞对打起来。
一个阿飞当然不是石悦文的对手,但很快有更多人加入进来。由黑色与蓝色面具人带头,跟着数十个身形矫健如少年的人,竟全是天云派的。二王府的侍卫仿佛都消失了,影子都不见。
“快帮我!”石悦文冲乔羽商喊道。
乔羽商自然不会动,只静静看着石悦文越来越处于下风。
“小商,你——!”
石悦文终于明白了乔羽商到底还是骗了他,一瞬间睚眦欲裂,瞪着眼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当下顾不得再多,集中精力应对一群蒙面人。虽然被划伤了好几处,敌人数量又多,但石悦文凭借强硬的功夫,还是强行破开了包围,冲了出去。
封泽和阿飞带着人紧追其后,袭秋留下来对乔羽商说:“二王爷提前起兵行动了,但应该不是太子对手。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乱,你先跟我走。”
“莫离呢?”乔羽商问。
袭秋没回话,只一径用轻功向外跑。乔羽商跟上去,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29
袭秋带着乔羽商回了莫离家,嘱咐说:“外面现在很乱,有一部分二王爷的队伍进了京,你不要随处跑,先待在莫离这里。”
乔羽商忍不住又问:“莫离呢?”
袭秋犹豫了一会儿,道:“他没事,只是跟太子进了宫。今夜事多,祺王府不可能不被卷进来。”
“什么叫卷进来?”乔羽商感觉出不对了。
袭秋怕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烦躁道:“总之你老实待在这,别让莫离担心就是了,等天亮我才能探听到出了什么事。”
乔羽商不说话了,但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袭秋的表现,分明就是祺王府有了麻烦。可他只能安静地待在家里,捧着冰凉的茶水无眠度过这一夜。
天微亮时,袭秋回来了,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焦虑:“莫离入狱了。”
“为什么?”乔羽商惊得站起来,杯里的水全洒了。
“宫里说是他和二王爷串通谋反,昨晚在宫里行刺皇上。”袭秋咬牙道。
虽知道石悦文要拖祺王下水,很多行径都泼了莫离脏水,所以昨晚皇上才连夜宣他进宫。可袭秋怎么也猜不到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安了莫离这样一个大罪。
乔羽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弑君之罪可是要灭门的!他很想努力冷静下来思考,但整个人都有些找不着方向了。
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乔羽商才终于缓过来,急问道:“祺王府不是太子一派的吗?首领和太子打算怎么办?”
袭秋道:“太子昨夜也在场,首领半夜就去了太子府等他,现在怕是在商量。我得负责协助太子的属下调派京中人手,现在永王已经被抓了,他的军队也基本落网。你也别太慌,首领不会坐视不理的。”
乔羽商显得有些怀疑,在他印象中,一直不觉得芸妃对莫离有多好。毕竟只是儿子的替身,又不是亲生的。
袭秋见他那怀疑的样子,安慰道:“你别看首领那样,虽然莫离不是他亲生的,但她这些年有时又真像将他当成了自己儿子。有一年莫离和她在后山遇见老虎,首领可是替莫离挨了一口咬,小腿肉都掉了一块,险些就要瘸了。”
乔羽商满心担忧,只愿真如袭秋所说吧。
京城剧变之事被传遍街头巷尾,说法各异。其中最广泛流传的版本,是说永王记恨当年柳妃之死,陷害太子不成起兵谋反,被太子提前看穿,部署好了瓮中捉鳖。而永王从小的玩伴祺王辜负了圣上的恩宠,深夜企图弑君,给几代良臣的祺王府抹了黑。
乔羽商在一个小酒楼的包厢里听阿飞说完这些个消息,道:“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王爷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阿飞说:“你帮了我那么大忙,我自然不会负了你的委托。王爷也没怎样,虽然在牢里,倒也没人敢虐待他。事情没查清之前,谁敢得罪堂堂一个王爷啊。”
“那你查清了那晚到底怎么回事了吗?”乔羽商问。
阿飞点点头:“我跟宫中侍卫有些交情,据说当时王爷给皇上敬茶,谁知皇上喝了一口就有些晕,立刻摔了杯子。结果御医一来,查出杯子里有东西,但单种药物没什么效用,直到御医闻到王爷袖子上沾了药粉,发现二者合在一起,才让皇上发了毒。皇上因此暴怒,立刻下令把王爷关了起来。”
乔羽商思索道:“杯中有毒可能是宫中人陷害,那袖子上有毒……”
阿飞接道:“怕是王爷在府中就被下了手。”
“……欧阳婉?”乔羽商猛地想起来他们先前的怀疑。
阿飞同意道:“怕是了。我还在找人查她,本来以为她这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就没太注意,没想到竟挑了最混乱这个时候下了手。这样一看,她背后必定是有人的。”
乔羽商皱着眉头思索,没再说话。
阿飞突然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那晚有没有抓到石悦文呢,谁想你竟一句话都没问,满心都是你的小王爷。”
“哦对了,他怎样了?”乔羽商这才想起来。
阿飞倒真有点可怜石悦文起来:“被他逃了。不过我和那黑面具把他打成了重伤,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作威作福,你无须担心。”
乔羽商倒真的不能担心了,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去担心。
祺王刺杀的调查进行得格外迅速,短短三日之后,宣布属实。皇上震怒,念在祺王府几代的忠心,免了灭门之罪,但祺王嘉恒死罪难逃,定于五日之后问斩,由刑部黎旬岸亲自监督行刑。
事情来得太快,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乔羽商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他抓起剑就起身,被袭秋一把按住:“你干嘛?”
乔羽商用很冷静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劫狱。”
袭秋无语道:“你怎么比我还冲动?”
“五日之后就行刑,你让我怎么理智?”乔羽商沉着脸。
“你先听我说完,这么快行刑是太子和首领商量过后,向皇上提的。莫离在这次永王案里被石悦文陷害得不浅,朝中也对他之前的罪名草草了事有诸多不满,加上这次弑君之罪实在难以洗清,就算强行将他放出来,怕以后也很难在朝中立足,反成了太子的累赘。本来太子是想就这样弃了祺王这颗棋子的,但首领说她向太子求了情,会在行刑当天将莫离换出来,放他逃离京城。”
听了袭秋的解释,乔羽商才松了口气。
袭秋继续道:“所以那天你准备好行礼等在城门口,假莫离斩首的时候,就是你带着他私奔的时候了。”
听他说私奔,乔羽商一时有点不好意思,只说了声:“谢谢你们。”
袭秋摇头道:“我没做什么,我听莫离说之前首领阻止你们在一起,这次就当是补偿了,也不枉莫离为他卖命这些年。”
这五天对乔羽商来说,是等待重新开始的日子。而对莫离来说,却是最痛苦绝望的时刻。
他待在阴冷黑暗的牢房里,抬头只能望到小小一个方块的明亮天色。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上路之前,还有机会见乔羽商最后一面。
太子在宣布莫离罪名那天晚上来看他了,对他说了一个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十六年前芸妃出嫁时,其实已经怀有了身孕。在遇到祺王之前,她早已与当时的皇上相爱,并有了他的孩子,却一直没有告诉他。那一年嘉恒去世,芸妃在绝望中隐退,又让莫离顶替了祺王的位置。
种种这些,太子却是早就查到了的。
本来莫离并非真祺王,就算知道再多秘密,太子也不觉得她是威胁。但去年的时候,欧阳婉透露说皇上其实早就怀疑祺王是他的孩子,又如此器重宠爱。如果以后莫离有心称自己是皇上的儿子,怕皇上多半是要信的,毕竟那眉眼还是能看出皇上年轻时的一些影子。
一个“皇室血脉”知晓自己太多秘密,太子自然将莫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借着石悦文和永王的陷阱,他在朝中煽动群臣对祺王的敌意,又让早就已经收归自己麾下的欧阳婉派人刺杀,谁料还是让莫离逃脱。如今这一场弑君戏,他终于成功将莫离拖下水。
为了不让天云派暴动,太子和芸妃商议,谎称会在行刑前将莫离换出来,让他远走高飞。那么,他就终于能正大光明除掉这个碍事的祺王了。自此之后,祺王府自然就掌握在了欧阳婉手中。
听欧阳婉说,莫离还佩服她对组织的忠诚,真是天真。欧阳婉与他青梅竹马,嫁给莫离之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
听了所有这一切,莫离自然是震惊的。不仅是因为他一直效忠的太子竟是最后要杀他的人,更因为芸妃对他这个假儿子没有半点心软,为了太子一句话就轻易可以除掉。
那一晚,莫离并未表现出惊慌或恐惧,只是对太子说:“看在我效忠你多年的份上,让我在死之前见一见我爱的人吧。”
太子看了他良久,终于点头:“可以,但你若是给出半点暗示,闹出什么骚动,我就立刻让人杀了他。”
行刑前的一晚上,乔羽商被带到了莫离面前。被关照过的狱卒很给面子,将乔羽商放入了监牢之后,退了下去。
莫离一见他,就忍不住一下搂住了这个想了好久好久的人。
乔羽商被勒住腰背,险些喘不过气来,失笑道:“明天就一起走了,你非要急着现在见我做什么?”
莫离眼眶一红,鼻子泛着酸,不敢松了手让乔羽商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只好搂着他道:“我好想你。你知道监牢里又冷又无聊,我实在忍不住。”
他原想见了面就与乔羽商大吵一架,然后让他放弃自己赶紧走,那他就不会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可一见到这人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莫离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抱紧他的手。
莫离松开乔羽商,亲吻他的眼睛,“以前我真傻,居然总把乔这么漂亮的眼睛遮起来。”
乔羽商脸一红:“瞎说什么呢。”
“乔,记不记得我说过,你看见了我的模样,要八抬大轿娶我回家的。你的腰带就先给我作聘礼吧。”莫离突然说。
乔羽商都没来得及阻止,腰带已经三下五除二被解下来,他哭笑不得:“你别胡闹,这是在牢里呢。”
“放心,我交代过,他们不会打扰我们的,最多就听听墙脚。”莫离说着,已经将手探入乔羽商衣襟中,一下找到了他的乳尖,捻弄起来。
乔羽商敏感的身子有些酥麻,都不知道莫离为何这样急切,可他就是没办法拒绝这人,半推半就中已经被他推倒墙边,衣衫半解地摸了个遍,两人很快就热成了一团。
等到莫离稍稍褪下裤子,从他身后进入的时候,乔羽商腿都软了,伏在墙上不断喘着气。许久不曾欢爱的后`穴尤其的紧,疼痛与结合的快乐牢牢攥紧了他,让他每一处都敏感至极。
莫离似乎久旷难耐,捏着他的腰臀顶撞得极狠,像是要镶嵌在他身体里似的,弄得他快要跪到地上去。
乔羽商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咬着牙,还是泄出了细细的低吟,撩动着身后人的耳膜。
莫离亲吻他的后颈:“感觉到我了吗?乔。”
“嗯……”乔羽商侧头与他唇舌交缠,上面与下面都不放过与之交融的机会。
莫离深深埋入他的体内,轻声说道:“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
他不甘心,他做鬼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乔羽商。他就是任性到即使做了鬼,也想缠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