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这事不太可能,但是架不住傅居言这几天天天如此还一副思春样的表情,在加上两人虽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却摆在那,正修那张脸,确实吃亏了些。
两人暗示他时那扭捏的姿态,尤其是王大石不善这一套,那简直就是直话直说的模样也叫葛正修明白两人到底在担心什么,他攸然握紧了手中的竹杯,半晌垂眸平静道:“没有的事,你们多心了。”
两人打心底里暗暗着急,见葛正修就这反应,王大石差点没上去擂他,还是葛飞把他拽走了,“行了,大石哥,我看正修哥这是心里有数呢!再说了,居言什么人,就算认识时间短,我也不信他是那种人,你就别操心了。”
王大石真是直肠子,“不是你先怀疑居言看上那汉子的么?怎么叫就我操心了?”
迎面走过来的傅居言:“……”
两人:“……”
傅居言简直哭笑不得,这俩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这几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葛正修坦白而已。
他要怎么告诉葛正修,那个你以为的傅居言早就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死去了,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是来自异世的,一个陌生的灵魂。
不仅如此,这个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一个神秘到超越想象的空间。
这样的事实,谁能接受?
可眼看房子一天天建成,距离他为自己定下的坦白的日期越来越近,他却难以自抑地焦虑起来,虽说在决心将花茶制作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但越是想要开口,却越难做到不躲避。
而葛正修察觉不到吗?怎么可能。
他当然察觉到了傅居言对他的躲避,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傅居言的焦虑,但却不知道傅居言在拜访夫子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他的态度突然变成这样。
他握了握拳,伤势恢复的喜悦荡然无存,想到葛飞两人的话,决定和人说清楚。他不相信,从那天开始,傅居言没有察觉到他的感情。明明当时没有逃避,现在这样,是终于想明白,决定要离开了吗?
售卖猎物的那天,两人的谈话葛正修还铭记于心。
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想强求什么,所有的困惑都压在了心底,连无知无觉到来的感情在察觉到时被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好。
但是,他向外走去,这辈子第一次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他无论如何也要问明白。
第48章
两人在门外碰上。
“居言, 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修哥,我跟你说个事。”
……
“正修哥,你来吧。”
“居言, 你先别说。”
……
葛正修拖过身前人的一只手, 将人顺势拉到怀中, “居, 言。……我,”男人喉结滚动, “正修哥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委屈,你,你一定要走?”
他甚至不敢请求一句,能不能别走?
不敢听他说, 怕他开口就是离开。
傅居言正被他这番动作弄得懵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更加不知所云了,他迷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葛正修平日绝对不是如此寡断的性格,但面对傅居言,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男人迟疑地侧捧住怀中人的半边脸, 黑眸落在那张开合的唇上, 低低应了声:“嗯。”良久,“居言,能别,离开吗?”
不止现在, 还有未来。
这样优柔挂断形同女子模样的忸怩, 让男人简直懊恼。
但没有资本留住眼前人的恐慌让他顾不得这些。
自那天醒来,傅居言身上的变化男人看在眼里, 他看着这个哥儿从沉默怯懦变得神秘莫测,从敏感孤僻变得自信大方,变得,让人越来越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自觉沉迷得危险,却无法自控。
他也不想知道,如果傅居言并不打算告诉他。
如果能用严防死守的谨慎换来这个哥儿的丁点信任,他愿意永远在他守着那个秘密的同时,只去守着他。
傅居言怔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似的失笑,“你不要听葛飞哥和大石哥两个瞎说,我没那个意思。”
“我不是……算了,你刚刚要说什么?”男人颓然道。
对他的挽留避而不谈,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嗯,那个,正修哥,你来。”
傅居言把葛正修拉到房间内,因为一直关注于自己的问题,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
他把破旧木桌上的茶壶移到一边,里面是葛翠儿随时备着的开水。
从袖间取出一个精致的茶杯,在葛正修看来,那样美轮美奂的琉璃杯,他此生未见。
而傅居言的袖子里似乎藏了无数宝贝,似银非银的圆筒嘴小铁壶、木制茶筒、茶则、茶漏……
他数不出来但能分辨出是喝茶用的各种茶具。
“居言,你……”
“正修哥,古语有云:’一梦南柯,梦醒黄粱。‘谁能想到,有一天,传说不再是传说呢?你能感觉到的对吧?自我醒来,你所认识的傅居言,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处处与从前相悖。因为世上一日,梦中千年,在昏睡不醒的那段时间,我曾在梦里……”
傅居言一动不动看着面露惊诧的男人,将他的“梦中之旅”一一透露出来,将前世一遭当作梦一场,讲给这个男人听。
若他信,他愿意交出自己的信任将自己的底牌摊开,若他不信,此后所有都没有意义。
“居言,你没必要告诉我。”
葛正修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涩然嘶哑,像是在承受极大的冲击。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欢喜。
乍然听闻如此奇闻轶事,话本奇谈一样的怪诞确实让他难以置信,但他突然意识到——居言能告诉他这么多,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接受了他?至少,不会再轻易离开?
有他这番话,足够了。
男人这句话,让傅居言说不清是感慨还是释然,“正修哥,我把你当自己人,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和我一起走。”
至于他曾经信誓旦旦说的赚了钱就离开的话,抱歉,他不记得了。
两人都不是粘腻的人,傅居言说完这句话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是丢人啊,他年少轻狂曾要攻霸天下的雄伟目标,就这么被一个毁容的农家汉子给截胡了。
葛正修静静望着对面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少见的心脏狂跳,仿佛要随时破开胸腔炸裂出无尽的感动,他听见自己汩汩而流的血液,听见奔腾在里面让人迷陷的温暖,然后才是他掩盖在种种热血之下的心声:“居言,交给我。”
你的未来,交给我。
傅居言被那灼热的目光烧红了脸,不由转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花茶拿出来,仿佛又回到了为他泡制绿茶的时候,“茉莉花茶,尝尝。”
不堪一握的琉璃小杯,半盛的清莹绿茶,男人接过一饮而尽,不出所料,傅居言在这个男人眼里看见了极尽的惊艳。
“居言,……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技术吗?”
傅居言点了点头,“这是我亲手做的,那个世界,”想到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值得怀念的。”
男人神情莫测,“这就是你想要拿给绝坊东家的资本?”
跟傅居言待久了,男人或多或少学了他一两句。
“怎么样?”暧昧的气氛一打破,谈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傅居言忍不住道:“东陵崇茉莉,若我这茉莉花茶拿出来……”
“当得起东陵之最。居言,你天生合该如此。”
傅居言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摆摆手,“我本爱财,何必自谦?你别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喜欢这铜臭味的俗人。”
男人眼里的傅居言如何都让他不厌,听他绉文嚼句说了这么一句出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的这些学识,也都是从那里学的吗?”
“嗯,那个世界基本人人读书,这点还是挺好的。”
傅居言见他神情露出一丝艳羡,那略微带了点渴求和迷茫的神色,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活脱脱一大型犬,简直是迎面给了傅居言一击电击。
承认了自己他妈的已经弯成了蚊香之后,傅居言突然有点无法抵挡这样的美色诱惑。
他无意识舔了舔唇,想到男人的身世,顿了顿,凑近他悄声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拿来给你看。你喜欢什么?”
男人见他可能想歪了,眼中露出笑意,“我一个粗人,不喜欢那些,只是想到你以前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想来你梦到的那个世界,即使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也是有战乱纷争的吧。不知道说出这些话的人,是不是也是一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傅居言明白了,“你不就是想看兵书嘛!这还不好说,三十六计,我背都能给你背下来!”
葛正修讶道:“这个你知道吗?”
“啧,小看我!……哎,忘了一件事!”傅居言一拍脑门,这几天光顾着躲着葛正修了,他都忘了给洪起学院的那两位默书了,“正修哥,打个商量,你帮我誊写点东西,我给你默兵书怎么样?三十六计,我们……那个世界的兵哥必读!怎么样?”
“兵哥?”
“就是当兵的,那都这么叫。”
“居言,你让我帮你写什么?”
傅居言将那日自己去洪起学院遇见宫云岚和拜访安夫子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说道:“这都四五天过去了,你也知道我,咳,我写字不行……”
葛正修忍不住笑了,“现在开始吗?我去宁哥儿屋里拿笔墨纸砚。”
“不用!”
既然已经摊开,傅居言就不怕让他知道更多,“你等我一会儿。”
傅居言跑到万能的茅房里,从里面弄出了两个大箱子,发现自己居然搬不动,硬是推着推进了屋,家里没人,宁哥儿整天钻屋里琢磨他爹每天交给他的习字任务,明哥儿整天跟葛飞家那小胖子玩得连家都不着,他弄出动静也没人发现。
葛正修听到外面的擦擦声,出去一看,傅居言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大木箱子,正艰难的两手拄着往前推,他连忙走过去搭手,一肩膀上抗一个给弄到了屋里。
傅居言看着,捏了捏自己肩膀上的二两肉,哼了一声。
他打开箱子,翻箱倒柜倒腾出一排廉价毛笔,几瓶墨水,还有黄乎乎的前世人们烧给下面的人的纸,也不知道他这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不过他没管这些,就当废物利用了,放着也是挡地儿,除了那几瓶墨水,其他的也不显眼。
葛正修简直有些目瞪口呆,难得一直寡淡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居言?”
“嗯?”撅着屁股差点倒栽进里面去的傅居言涨红着脸从箱子里爬出来,“怎么了?这都是我搜罗的……嗯,那个世界没用的东西。放心吧,公平交易,没偷没抢,保你安心使用。”
这是重点吗?
葛正修第一次被他噎住,不知说什么好。
居言真的能将梦中的东西,通过那个什么空间的玩意儿带过来?虽然傅居言说得认真,但其实葛正修当时的重点一心在傅居言对他的态度上,还以为傅居言所说的隔空取物是自己的臆想,没想到,这是真的?
葛正修真正的感到震惊了,望着傅居言那张不知不觉变得水灵嫩白的脸,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居言,你跟我说实话,你……你是不是什么精怪?别怕,我没别的意思,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
第49章
“啊?”
傅居言石化了。
这男人想象力这么丰富, 怎么不去写书呢?
想什么呢?
“葛正修你可真聪明,哎你待着别动,看我后面多出条尾巴没有?我虎妖来着。”
傅居言一言难尽地幽幽道。
葛正修再愣也知道傅居言在打趣他了。
“别闹, 居言, 正修哥没见过什么世面, 突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儿……”
傅居言斜了他一眼, 和着他以为这事儿很常见?还有,这才刚说开了, 媳妇儿就叫得这么顺嘴了,这男人背地里真没练习这俩字儿?
葛正修还是有些恍惚,傅居言也知道这事确实让人匪夷所思,给足了他时间消化。
他默默把箱子重新关上锁起来,在葛正修不在的时候装进了空间, 不是他故意躲着,而是他怕他看见他这一手, 再惊吓一回。
事实证明,面瘫的神经是无比强大的,不管内心深处有多么震惊多么不可置信,至少面上葛正修和他当初第一次看见空间时相比, 显得是相当淡定了。
而且还能冷静地思考做事, 比如说,人家当天晚上就非常有前瞻性的把傅居言一直盖着的薄被给撤了,换上了他偶尔临幸一下的麻布单被,说白了就一层布。
平日里两人睡觉的时候, 男人是什么也不盖的, 实在凉了,会把单被拿出来盖个肚子。但是这里十天里有九天是太阳当空照, 且又少雨,凉爽的夏夜真是不多见。所以一直是傅居言两个换着来盖,这两天热,他觉得这具身体已经被他的灵泉水调养的不那么虚了,索性就抛了薄被一直在盖着单被。
但是这会儿,傅居言洗漱完围着那单被瞅了瞅,尤其是盖在了男人肚子上的单被,“你冷了?”不能吧,现在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这男人已经每天拖得精光就差遛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