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余多右手扶额,偏着头瞅着他,半长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透亮的黑眸半遮半掩其中,有一股日韩风。
“我倒是想!条件不允许!”
他被顾长青那个小家伙吓坏了,现在还没有一点儿精神。
“哦……”
面条已经没有半点热气儿,汁水也被吸食干净,已然坨住,孤零零躺在桌上……
最终这顿中午饭推到了晚上,和晚饭一并吃了。
*
“咦咦……呀咦!”
一看到顾洋,小长青就兴奋的挥舞着小手要抱抱,要挣脱韩淼的怀抱爬过来。
顾洋只当没看到,他现在对这个小东西有些阴影,需要缓一缓,还是余多抱过了小长青,小长青像是有些怕余多,到了他怀里就安安静静坐着,黑黝黝石榴一样的大眼珠一个劲儿使劲儿瞅顾洋。
“三哥,松松都这么久没见你,还是真喜欢你。”
顾河憨憨的说道。
“对了哥,你一直没出房间,有个事一直没和你说。”
“什么事?”
难道是糖园出了什么事?
“就是那个余霜怀孕了,说是……你的……”
顾洋差点把饭给喷出去,第一反应就是看余多,没想到余多比他还淡定,眼都不抬逗着小长青,顾洋心下稍安,不过想到自己下午无缘无故闹得那一通,稍稍有点心虚……
“然后呢?”
这个女人还真让人不省心,他出去两个月就给他弄出个孩子,还真是有胆!
“你不在,我们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好在余霜也没有太多要求,就是让她们一家都去糖园上工就行,其他倒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怕是全村子都知道那孩子是你的……”
顾海接过话茬,也有些看余家不起,若不是估计余多在场,怕是说得要更难听。
“小三子,这孩子?”
顾海挑眉看着顾洋,眸中询问的意味很是明显。
“没喝呢你就高了?怎么可能的事儿!”
米雪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替顾谦细细剔了鱼刺放在碗里。
“没影儿的事儿,二哥。”
顾海点头示意自己明了,顾洋和余多什么关系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小长青,还有迷迷糊糊的顾谦,大家都心知肚明,顾海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能是顾洋的,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总要遮掩一二。
“现在该怎么办?三弟你不在,我们也不敢做什么,就怕惹恼了那个女人,她有个三长两短不碍事,就怕污了你的名声,在赖上你就得不偿失……”
米雪皱眉,这种事情还真是难办,毕竟肚子里揣着一个,怎么说都是理,她也和韩淼商量过,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到时候再说,先看看她要干什么吧,吃饭吃饭!”
除了有些觉得恶心,顾洋没有别的感觉,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若是让这么个女人赖上他,他就不用混了,招呼大家伙吃饭,看两个正主都没有丝毫担心的神色,顾家众人也便心安。
*
热气袅袅,靡靡茶香,温热的水流刺激着每一个毛孔,顾洋泡在宫大夫给他调制的药浴中,觉得要飞起来。
“吱呀”
余多提着一桶热水进来,试试水温,添了一点儿热水。
顾洋湿漉漉的大手抓住余多小臂,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掌印。
“多多,一起泡吧,真舒服!”
余多也没有推辞,三两下剥虾衣衫,人影一闪就坐在顾洋身侧。
“你是不是生气了?”
半天没有吭声,顾洋心底有些惴惴,毕竟余霜闹了那么一出儿不是。
“没有……”
温热的大手撩起略微滚烫的水流,顾洋被烫的一个激灵。余多修长有力的大手开始帮顾洋搓背。
“分明就有!我都感觉出来了……我和她……”
明显晚饭之后余多心情一直不高,现在的话着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余多轻笑,搔搔顾洋腰间软肉,前方的人顿时一僵,一阵挣扎,溅起大片水花,顾洋顺势躺进余多怀里,不同于他,余多身上满是隐藏在肌肤之下的腱子肉,看着不明显也不夸张,却是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手感颇好,顾洋一直爱不释手。
“嗯,我知道。”
虽然顾洋瘫在他身上,余多还是尽职尽着按照宫神医的教导细心帮他按揉穴位,加速药效的吸收。
“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
顾洋坏笑着扭过头,色色的在余多身上七瞅八瞅,最后学着流氓调戏小媳妇儿的样子,抬起余多棱角分明的下巴。
“自从遇见你之后,除了进山那一次,从来没分开超过一个时辰……”
“你这是在夸我了!”
余多:…………
自以为的到答案的顾洋翘起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歌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顾洋,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额!”
顾洋浑身僵住,大气不敢喘,原因就是要害被余多不甚温柔的禽住,顺着余多眸光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窍的长刀立在桌子上,寒光差点闪瞎顾洋的眼。
“哼!”
完成了宫小柒的要求,余多径直起身离开,独留顾洋在冷水中凌乱。
……
春夏交替,难得好天气,不冷不热,不干不燥,顾洋领着小黑和自己的枣红色小母马遛弯,顺带完成了对小母马的承诺。
看着小黑逐渐由排斥,到漠不关心,再到让小红啃食它周围的嫩草,顾洋嘿嘿笑着,不论是追人还是追马,看来都不能太要脸,脸皮厚死缠烂打才是王道!
小红已经开始亲昵小黑,虽然喘着粗气看似不耐烦,到底没有一蹶子踢开小红。看来不久之后他们家就要添新成员了!
春乏秋困,尤其是在这样的好天气之下,太阳被薄薄的云层遮住,顾洋上眼皮下眼皮打架,打了个哈欠。
“小黑砸不准乱跑!吃饱叫我回家!”
小黑鼻孔喷出白气,蹄子难耐的刨着草地,明显是对顾洋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不满,小红适时出现,轻轻蹭着小黑颈部,缓缓撕咬它黑亮的鬃毛,小黑慢慢平静下来,一黑一红两匹马渐行渐远,温柔的风打碎落在青翠草地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嘶!”
“啊!”
马鸣声中夹杂着女人的尖叫,顾洋被惊醒,就看到小黑小红围着一个跌坐在草地上掩面哭泣的女人,赫然就是余霜。
制止住两匹有灵性的马,示意它们去一旁吃草,顾洋颇有些玩味儿的打量着狼狈的余霜,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那里来的脸皮和勇气。
“洋哥,霜儿疼……”
手肘处有一处擦伤,嫣红透过碧色的衣衫洇出来,余霜也不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顾洋,眼里万种风情算不上,十几种还是有的。
余霜一听到顾洋回来之后,火急火燎的追了过来,为表达贴心,还带了一些吃食,可是刚才也葬生在小黑的马蹄之下,她暗下决心,不论是哪个劳什子大哥还是他的马,等他进门之后,统统让他好看!
“啧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冥顽不灵……”
对于这种机关算经的绿茶,白莲花,顾洋着实看不上眼,对余霜也没有多少好脸色。
“洋哥哥……你……”
余霜姣好的面容透露出羞愤,沁满泪水的眸子满含不可置信,以及对于顾洋的控诉。
“你怎么能这么说……霜儿……”
说完便化身“嘤嘤怪”,看的顾洋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之前和你说的你没听懂是吗?懒得和你纠缠……”
毕竟是孤男寡女,外边还有着余霜怀着他孩子的闲话,顾洋不想和她有过多瓜葛,打算领着两个神兽回去。
第四十章
“顾洋!顾洋我知道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求求你……”
余霜直接跪在地上,顾洋侧身躲过,没有受他一这一跪, 拉起小黑头也不回就走。
“顾洋!你说过会风风光光娶我回家的!你说过你会一辈子爱我的!”
余霜秀发披散, 声嘶力竭的吼着。顾洋还是没回头,脚步不曾停顿半分。
余霜慌了,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明白眼前的顾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忍她揉圆搓扁的拿捏在手心里的人了。
可是,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眸光落在还没有凸起的小腹上, 余霜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顾洋越走越远, 她没得选!重重举起粉拳……
“啊!”
身后传来持久而尖锐的哀嚎,吵得顾洋实在是心烦,隐隐觉得不好, 回头一看, 已经和土豆差不多的余霜缩成一个球儿,浑身战栗,好像很痛苦。
“阿西!”
这是一片牧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放任不管,余霜十乘十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洋骂一句脏话, 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跑回去,冷汗已经浸湿余霜衣衫, 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顾洋一瞧, 余霜身下的草地已经被染红一片……
把佝偻成虾米的余霜从地上抱起来,已经有些迷糊的余霜嘴角扯起,觉得她赌赢了,可是还没等她高兴,顾洋直接把她扔到小黑背上,一拍马屁股,小黑飞一样跑回村里,余霜直接被颠簸的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
“真是晦气!”
虽然已近夏天,河水还是有些凉,顾洋挽着裤腿再给小黑洗澡,至于他的外套,早就扔了。
“把腿抬起来!你这蠢货!”
像是直到顾洋在骂自己,小黑前蹄儿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掀起一道水幕……
“噗……”
顾洋吐出一大口冷水,没想到居然连匹马都来欺负他,不过到底是余多的爱骑,还是尽职尽责的从里到外刷干净。
“嘶……”
微风掠过,顾洋打了一个寒颤,浑身湿漉漉的拉着小黑往家走。
“怎么搞成这样?”
余多迎面走来,脱下外袍裹在顾洋身上,不由分说抱起人足尖儿轻点,几下就落在院子里。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现在是下水的日子吗?”
利落的寻出干净的衣衫,而顾洋早就把自己扒光,钻进暖和的被窝里,余多见状也就把衣服放在一边,出去炖了一锅姜糖水。
“呼……”
一缸姜糖水下肚,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热起来,顾洋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余霜!”
把瓷碗放在一边,顾洋裹紧身上的被子,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前摇后晃,坐不老实。
“关她什么事?她把你推进去的?”
看着顾洋这个小身板,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余多表情有些危险,看来余家那伙儿人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有那么弱吗?”
顾洋没好气儿的白他一眼,接着说道:
“我不是在后山放小黑吗,她不知道怎么摸过去了,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莫名其妙的流产……就是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Duang!”
大门被摔得震天响,顾河喘着大气儿跑了进来。
“你慌什么?”
顾洋紧紧身上的被子,发现没有漏出什么,这才看向一副“大事不好”模样的顾河。
“三哥,不好了!”
明显是狂奔回来,顾河脸色涨得通红,喘息的厉害。
“先喝点水,慢慢说,不着急。”
余多给他倒了一杯水,顾河“咕咚咕咚”喝下去,开口道:
“三哥,余霜流产了,说是因为你,余霜许配的人家也带着人打过来了,说是要讨个说法,三叔公马上就要到了!”
还真是冥顽不灵!
顾洋抓过衣服穿了起来,来没来得及扎紧裤带,乱哄哄的人群已经到了近前。
“吵吵什么!”
顾洋一脚踢开房门,也不整理了,衣衫凌乱的走到院子里,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你就是顾洋!”
都是陌生面孔的一拨人中,一颇为壮硕的男子拎着锄头,满脸戾气,虽是询问,语气满是肯定。
“你有事?”
顾洋不紧不慢的系紧衣带,不温不火的看向领头的男子。
“有事?事儿大了!”
说着通红着一双眼就要抡锄头,被村子里的人拉住。
“怎么,跑我们村来欺负人了?”
“说话客气点,我们村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西凤村这边脾气暴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纷纷警告外来者,若不是被亲眷拉住,怕是要打起来。
“栓子,回去!”
对面村子站出来一个老者,把刘栓子一家几个龙精虎猛的兄弟压回去。
“顾三哥,你们村子怕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老者掠过顾洋,直接询问西凤村辈分最大、须发皆白的三叔公,没有把顾洋放在眼里,意思是顾洋没有资格和他谈话。
“我老了,出来走动的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下河村,你且说来听听吧,岁数都不小了,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顾海搬来两把椅子,三叔公善意的拍拍顾海的手,笑眯眯坐下了。
刘生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肚量,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拒绝顾海的椅子。
“我们村儿栓子和你们村余家定了亲你可知这事儿?”
刘生直入主题,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