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霖笑笑,“今后我给你的东西,你收了就是,不用请示七殿下。反正我给你的,就是七殿下给你的。”
说完回头对着厉染挤挤眼,“我回去了,派几个人和我一起打个牌呗。”
厉染说了一声好,一边的龚全以为自己听错了。
厉染已经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杨凤霖额前的汗,“正午太阳猛烈,你要出去,等太阳落山暑气弱一些再走,龚全这两天会住在宫里,让他陪着你。”
杨凤霖偏头躲了躲厉染,有些不自在,含糊说了一声知道了。
探头对厉染身后的龚全笑道,“晚上见。”
龚全一时没反应过来,抱着盒子又要跪下去,杨凤霖连忙喊道,“别跪了,在皇宫里头没办法,等出去了这些虚礼能不做就不做。”
回身招呼了一声八角,又懒洋洋没啥力气的靠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出了书房。
龚全抱着盒子,沉,真沉。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以七殿下对杨凤霖的态度,看来对这个亲王颇为不一样。
明明他是来保护七殿下的,怎么就成了保护亲王。不过既然七殿下都开口了,他可不敢说不字。
厉染转过身,看着龚全还恭敬地抱着箱子,双手交叠摸了摸手里的佛珠,“今后,亲王给你什么,你收着就是。”
龚全应了一声。
“以后跟在亲王身边好好保护他,他怕热,夏天屋里少不了冰,要是午后他想出去,你要拦着。他要是不愿,你就说我会迁怒你,他向来看不得别人因他的缘故受罚。”
龚全点头,心中却是惊诧万分。
“去了太原道,天气寒冷,他体质受不得寒,防寒的暖炉手炉都不能断。不论他去哪里必须紧紧跟着,他性子是好相与的,有什么直接和他说便是。龚全,你向来心细,功夫也好。他,我不能时刻看着,我不在的时候,凤霖就交给你了。”
龚全半弯着腰对着厉染行礼,“七殿下放心,龚全定不负殿下嘱托。”
话落,门外传来赵长松的喊声,“龚全,原来是你小子来了,来的刚好,快和我去搬床。”
搬床?搬什么床?
赵长松揽着他的肩膀,“愣着干嘛,走啊。”
龚全回头看了厉染一眼,只见他神情平静。
“赵长松,记得早些回来,凤霖还等你打牌。”
龚全脚下一个踉跄,这次进皇城怎么和他想的处处不一样。
赵长松拉着他出去,见他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指了指,“你拿的什么?看着挺沉的。”
龚全也没多想,“亲王给的。”
赵长松一听是杨凤霖给的,立刻眼睛发亮,停下来一把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是几十条金灿灿的金条。
龚全吓的差点把箱子扔地上,我的天,这得多少钱……难怪这么沉。
“我是不是得拿回去还给亲王,这也……”
他这一年的薪资补贴都没有这里头一条金条多。
赵长松看他受惊过度的样子,很是好笑,“亲王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
“说让我给兄弟们分了。”
“那你分了就是了,今后亲王给你什么,你拿着就是了。”
龚全啊了一声,“这也……无功不受禄,这……”
赵长松拍了一把龚全的脑门,这孩子,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死板。
“亲王不是外人,给你,说明你事情办的好,你收下就是了。今天这回是见面礼,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的。你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亲王殿下可比高冷的七殿下好相处多了。走走走,搬床去。”
龚全一头雾水,“搬什么床?要这么大阵仗?什么床这么精贵?”
赵长松眯着眼,一脸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的欠揍表情。
“床头上一颗小宝石就能买下皇城大街一个店铺,什么概念知道吗?一个皇城店铺等于太原道中心区的一条街。”
满脑子只有刀枪棍棒的龚全懵了,第一天到皇城就飞来横财,第一件工作就是搬床,听赵长松一说,这哪里是搬床,这搬的是整个太原道中心区啊。
杨凤霖非常不愉快的抱着冰盆发呆,自从厉染说了喜欢,对他的言行举止哪哪都够得上喜欢的边了,管的比老杨还宽,不仅天气热不准出去,连冰的东西也不给吃了,也不知道老杨背地里和他说了什么,这几天他屋里备的都是温开水。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唯一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八角竟然十分的赞同,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管住少爷了。
八角切了一盘水果进来,放在杨凤霖跟前,拿过他怀里的冰盆,
“少爷,可不能这么抱着,不能贪凉,要是让七殿下见着了,又该说你了。”
杨凤霖单手拿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我是你少爷,还是厉染是你少爷。”
八角笑嘻嘻,往后退了两步,“少爷的话要听,七殿下的话也要听,他也是为了你好。”
杨凤霖趴在桌子上,后背一层薄汗弄得他十分不舒服。
“你去花楼见着花娘了吗?”
他要去太原道了,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定数,怎么的也该和花娘说一声。
“少爷,我正要说这事,花楼关了。”
杨凤霖挣扎着爬起来,“你说什么?关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八角也奇怪,花楼要歇业,花娘都没和少爷说一声。依着花娘那爱钱如命的性子,怎么可能关了花楼。
“对了,侍卫长前天还让我和您说一声,说是花娘让他给您带了句话,让您今后别再去花楼。”
杨凤霖低着头,手指戳着跟前的芒果。
这事情不对,老杨不让他回家,连商行也不让他去,花娘无缘无故关了花楼不说,还让别去找她。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还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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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全小哥哥~划个重点,他会陪凤霖很久。
第四十六章 这个亲王,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样
杨凤霖正发呆,门口来了一个侍从说是七殿下让他去一趟书房。杨凤霖起身整了整衣服,顺手端起还没有吃完的一碟子水果去书房找厉染了。
杨凤霖进了厉染书房,靠在一边的门框上看他,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找我?”
厉染抬头看了他一眼,“过来。”
杨凤霖哦了一声,踱到他身边,厉染拿了一把新的扇子给他,“答应要给你做新的,拿去。”
杨凤霖兴奋的把碟子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放,拿起扇子打开一看,果然满扇子的花生,颗颗饱满可人,连花生壳上的纹路都被细细描绘,画的可真好。
杨凤霖很喜欢,“你今后就是不做皇子,单单卖画也能发家致富。你物都能画的这么好,人像一定也很不错。厉染,给我画一幅呗。”
杨凤霖这话本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再看厉染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僵硬,对上杨凤霖的眼神难得的有些闪躲.“我不画人像。”
一贯淡然的语气,似乎为了掩饰什么连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些。杨凤霖听出他话里的不自在,赶紧说道,“那还真是可惜,没事,有这个也够了,谢谢你啊,厉染。那没事,我就走啦。”
杨凤霖晃晃手里的扇子,见厉染也没有留人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厉染突然叫了他一声,杨凤霖转过身,“还有事?”
厉染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握着笔杆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嘴唇微张。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杨凤霖等了他一会,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这人心里肯定又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了。
“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厉染,随着本心就好。”
杨凤霖走了,厉染低下头,看着底下的画,墨汁晕开,画算是废了。厉染将手中的笔放下,盯着那晕开的墨汁愣了神。
出发去太原道的日子总算是定下了,出发当天议会派了应扶林为代表替厉染送行。杨凤霖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应扶林瘦了一些,好在精神不错。
杨凤霖走到他跟前,应扶林对他行了礼。
“亲王殿下,一路顺风。”
杨凤霖知道这里人多,他不应表现的和他太亲密,毕竟他们两个的绯闻可没因为他进皇室而淡下去。
“老杨和阿致就拜托你了。”
应扶林点头,“你放心。”
一句你放心,杨凤霖算是彻底踏实了。
厉染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应扶林礼节性的朝他点点头,随后身体一侧,挡住了身边的杨凤霖,厉染的脸色慢慢的沉下来。龚全小声的问一边的赵长松,“执行长和亲王的关系是不是和传闻说的那样……那样……”
赵长松心想,这绯闻传的可真远,都到太原道去了。
“你觉得执行长像吗?”
龚全一愣,这个又看不出来,当初七殿下……不是也看不出来吗?
赵长松将他拉近一些小心道,“你没看出来七殿下对亲王上心了。到了太原道你可别和那几个乱说,这人啊,都是要处的,你没处过就算我把亲王说的再好,你也不会信。今后你跟着他有的是机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吧。”
说完,拍拍龚全的背,转身进车厢检查东西去了。
龚全愣在一边,果然见厉染神情严肃,看着杨凤霖的方向都要出火了。突然,厉染一转头,对上龚全。被那冷冷的视线一扫,龚全顿时浑身不自在,急着转身进了车厢,高声喊道,“老赵,我帮你。”
“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线索了吗?”自从觉得花娘关了花楼这事有蹊跷,杨凤霖就暗地里托了应扶林让他查查,这背地里究竟有什么猫腻。
说起这事,应扶林指了指腕上的手表,杨凤霖想了想,“和花娘以前的事情有关?”
应扶林不语,又指了指他,杨凤霖惊讶的拂开他的手指,“和我有关系?”
应扶林放低了声音,“有人去找过花娘,之后花楼就被砸了。花娘消失之前,去见过你家老杨。而去找花娘的这个人叫梁羡颐,这么巧,我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告诉我,他近段时间一直打听你的消息,还派人盯着你的行踪。”
杨凤霖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认识叫梁羡颐的人。
“不过凤霖,你最好不要和梁羡颐扯上关系,这人有些麻烦。”
能让应扶林说麻烦的人,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听说梁羡颐在找十几年前的一个女人。凤霖啊,这不会是你哪里欠下的风流债吧。”
杨凤霖呸了一声,十几年前,他才多大,哪里来的风流债,真要有那也是女人,他怎么可能去招惹一个男人。
“反正你家老杨让你别回家一定有他的理由。原先听说梁羡颐打听你我还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你跟着厉染去太原道正是时候,太原道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梁羡颐本事再大,想派人进去打探你的消息也是不容易。”
杨凤霖忍不住好奇,梁羡颐是个什么人,很少见应扶林谈起一个人如此郑重。
“他好好的打听我干嘛?”
应扶林脸上的神情有些玩味,“说起他,就不得不说厉染刚死去的那个倒霉哥哥。”
杨凤霖接道,“这个我知道。厉诤的父亲。”
“想必你对这个一生风流,最后半瘫在床上的子爵大人也有些耳闻,说他是皇室耻辱真是一点都不为过。这人有个嗜好,最喜欢少年少女。”
应扶林脸上难得有些厌恶,“这个梁羡颐说的好听一些是他干儿子,从小养在身边,可谁不知道干儿子是假,陪床人是真。这些个贵族,玩人的手段那可是精彩的很,据说这位梁先生从小就得子爵大人的喜爱,陪他的时间也最多,就算后来长大了,不再像少年时期那般鲜嫩,子爵也离不开他。由此看来,他的手段有多厉害。”
杨凤霖听得背后一阵恶寒。
应扶林知道杨凤霖向来不喜欢这种事情。
“听说……”
杨凤霖有些不耐烦,“你就不能一口气都说完,一下听说,一下据说的,快没时间了,厉染都看过来好几回了。”
你还知道厉染看过来好几回了,他那眼神要是刀,我怕是身上都没块好肉了。
“他那身体早年就被玩坏了,长年药不离口。坏了身子,做不得男人了,脾气古怪的很,行事阴狠毒辣,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不想回头再遇上他第二次。”
药不离口,一身药味。杨凤霖突然想起在监察院门口遇上的男人,不会就是他吧。
咦……杨凤霖胃里一阵翻涌。
刚想开口再问,厉染来了,看着他说了一句该上火车了。
杨凤霖对应扶林使了个眼色,应扶林会意,行了礼,退了两步站在一边。厉染让杨凤霖先上去,杨凤霖应了,临上车厢前,一脚都踏上去了还不忘回头对着应扶林的方向用口型说,“让着他点。”
应扶林好笑,看来你对男人的不喜欢,到了厉染这里都得打个折扣啊,凤霖啊,做人这么双标可不行。
你走了,把麻烦留给我了。
应扶林笑道,“七殿下还有事情吩咐?”
厉染单刀直入,“你派人查梁羡颐?”
应扶林看了一眼车厢入口的方向已经没了杨凤霖的身影,“殿下这消息来的也真快,这要去太原道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和凤霖有关?”
自从那天见过梁羡颐,他看凤霖的眼神一直是厉染心里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