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自己的弟弟对这位肖大人,已经达到了非常崇拜的地步。
只是为什么崇拜?难道就因为她说的一些漂亮的话吗?
暂时未知。
而肖云翡却不知道达喜已经默默掂称她的份量了。
肖云翡听到箭术顿时脸一绿,她提醒道:“事先说明,我并不擅长箭术,到时候出事,你可得自己负责。”
达喜不以为然道:“只要箭头不是对着我的族人。”
只觉得她在说笑话,不会射箭,那怎么可能?他认识的大周人都会射箭,而且大周人科考也会考核射箭的本领,虽然不影响考试分数。
待两人来了靶场。
达喜拉起他的虎皮弓箭,一箭射出去,百发百中,直接射中靶子的虎头图形。
“肖大人请!”
肖云翡刚拿起弓箭就看见有个西凉人在警戒线外怨恨看着他,她记起来是刚刚那个一起欺负百姓的西凉人。
她微微蹙眉拉起了弓箭朝着靶子射了过去。
瞬间,旁边的警戒线外守着的西凉兵顿时捂着脚趾,他痛苦叫起来:“嗷嗷,大周狗官,不,这位使团大人射到我脚趾了。”
“你是专门朝我射的。报复我的兄弟,也报复我!”
肖云翡就纳闷了,她是很讨厌这个人,可她明明是对准靶子的。
她就道:“本官一直指着前面不信问问你们魁主。”
达喜看着肖云翡的站姿和弓箭姿势,确实从力气的方向可以证明她是往靶子上射的。
达喜道:“哈达,你好歹是百骑手,别丢脸,本魁主可以作证他确实在向着靶子。”
原来是个百骑长,顾名思义就是管辖一百个骑兵的士官。看起来还是个精英级别的武官。
哈达不服气道:“可为什么射到我这边来了?”
肖云翡甩了甩头发道:“可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箭抖术吧。”
达喜就让她再发一箭,肖云翡这次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朝靶子射过去,只听“咻”一声,那弓箭直接歪到人家大腿。
哈达大腿被弓箭射穿,现在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杀猪般喊:“啊啊啊!”
肖云翡:……
“魁主给哈达,哈达做主。”
达喜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肖云翡的双手,只觉得干净又白,但却透着诡异的气息:“你的箭法实在匪夷所思,快放下弓箭。”
肖云翡感觉自己被鄙视而且还被当做人间失控的凶器对待了,她不服气道:“我最后试试?应该是意外,不会出现第三次。”
“请。”达喜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他亲眼看着她,倒要看看这一箭还会虚发吗?
只听“咻”一声,肖云翡的再一箭,直接甩到哈达的另一条大腿上,两条腿都没能幸免,哈达气得一个歪头在地上磕晕了过去。
达喜沉默了:……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种精准度。
过了一会儿,看着略显尴尬的肖云翡,达喜问道:“你有何解释。”
肖云翡抬头望天,摸了下鼻子,很不负责道:“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达喜笑呵呵道:“有意思。”
这不说还好,肖云翡起码懂得羞耻,一说反而激起她的学习新。
肖云翡便道:“确实有意思,不过,本官能请你教我射箭吗?”
达喜整个一滞,他语气僵硬道:“大人说笑了,大人的箭术自成一派。无人能敌。”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还退了愣头青达瓦一步,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像是在护着弟弟。
肖云翡一脸的问号:“说归说,你为什么要远离我三步?”
她举起弓箭顿时引起达喜的警惕。
他冷声劝道:“大人放下弓箭,才能平易近人。”
肖云翡有了点脾气了,她握着弓奇怪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拿着弓箭很吓人,不知道能不能上战场镇住敌人?如此就可以兵不血刃了。”
达喜冷呵呵道:“说笑了。大人。”
肖云翡觉得他开始在打发自己,她知道自己的箭术很烂,但没想到连达瓦的大哥都忌惮自己的弓箭。
她道:“我放下弓箭,你就能好好说话吗?”
达喜见她一副你怕死的样子,他挑挑眉道:“难道你觉得本魁主是乌合之众,会被你的箭给伤到?”
肖云翡再次仰头很不负责道:“不会,但人生难免有意外。要不要试一试?西凉的勇士,以武对武,才是你们与对手的尊重。”
达喜立即道:“你我不是对手。”
果然这家伙怂了。
肖云翡不死心道:“罢了,我再射最后一箭。”
她举起弓箭直接用力,然后放下弓弦,只听崩一声,这锋利的弓箭直接插在了地上。
达喜看见这次总算没误伤人了,他鼓掌道:“好箭法。”
肖云翡满脸的黑线,她抽着嘴角道:“总魁主也有一张金玉良口。”
达喜点点头道:“这下子你可以放下弓箭吗?”
肖云翡立即扔了弓箭,那弓箭还弹了起来,吓得旁边收弓箭的人躲的远远的。
肖云翡见此脸色更难看了。
她道:“罢了,不擅长的东西,我再坚持也没有任何用处,相反还会误伤友军。达瓦,下次你来教我射箭吧。”
而达瓦就安慰道:“大人,达瓦擅长投木仓,下次我教你。”
肖云翡现在对弓箭有着谜一样的执着,她道:“不能是弓箭吗?”
“谁知道你下次会射到哪里,误伤人就不好了。。。” 比如旁边躺着的那个哈达刚刚被拖走地上还有两条血迹呢?!这赤、果、果的证据不是明摆着你的弓箭有毒。
随即肖云翡她提起袖子抹眼,有点遗憾道: “罢了,都是风的错。”
达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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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一次暗杀
达喜见她放下了弓箭就匆匆带着肖云翡去了自己的营地。
西凉军人的营地大多数是当做自己的家来居住。这里的设施不比城墙那样坚固, 官衙,都是一些类似于蒙古包的屋子。
西凉人在这里还保持着自己的风俗习惯, 除了像达喜这样的贵人, 才会选择居住城内的官衙。
达喜将肖云翡邀请进自己的主账内, 他坐在虎皮凳子上,旁边立着中原人的宴会矮桌,他自己坐着跟旁边跪坐的位置搭配起来, 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这就是周凉结合吗?
怎么有种非主流的土潮美在这里?
达喜道:“大人要品尝一下我们西凉的烈酒吗?”
肖云翡倚膝跪坐在蒲团上,她看向坐的很高的达喜, 以她现在的视线,看他现在就跟个巨人一样。她感觉自己的脖子仰着有点酸了。
“魁主可成亲了?”
达喜到底比其他西凉人要对周国的文化包容,并且说起话来也有点周国文人的气质。他道:“尚有一妻, 只不过不在勺原, 我安排她回她的母族了。”
他的做法完全符合常理,现在的西凉人就像失衡的天平低端, 随时可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若不是明光帝看重或许他们就没有任性的资本了。
这一点达喜心里十分的清楚。
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有资本就能解决任何危机。
肖云翡举起酒杯看了看,她还没有喝,只是道:“那就好,醉态百出, 媳妇可是不会疼的。”
话出旁边的达瓦就震惊了。
大人还真的有未婚妻了?
达喜则问道:“肖大人可娶亲了?”
肖云翡想起李棠, 还想起自己两人冷战的几天,她颇为无奈道:“有一个未婚妻。虽然未定婚,但我俩已经私定终身, 并且得到了老丈人老丈母娘的同意了。”
“只待这次招安成功,本官就能回到京城与她成亲了。”
说到成亲二字时,达喜的漆黑的眼神分明闪过一丝冷光,他看向肖云翡又恢复了平常。
他问道:“哦。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肖云翡毫不犹豫道:“天家岳父,天家岳母,天家的女儿。”
话音落下,达喜的神情终于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了。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看来此次的人,不仅仅是身份极其不简单,并且,针对她的人似乎也很多。
可惜的是眼前的大官,面貌纯良,说话听着喜感,还一副很好骗的模样。
达喜看向了弟弟,最后犹豫了一下,他开口提醒道:“大人,中原有句老话叫众叛亲离,腹背受敌。”
肖云翡整个人一愣,她还没喝酒就收到这样的话,实在是有点扫兴。但肖云翡也很清楚,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她确实也发现了一些疑点,比如温青背后的势力为哪个?还有对她下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肖云翡心里记下了达喜的一句警言,她抬头笑道:“总魁主,中原还有一句老话,叫儿孙满堂,阖家美满。”
达喜便再也没有说着事,既然她那么自信,最好有自信的资本。
到时候如果她死在勺原,恐怕又会被大周人记在他西凉人的头上,那他西凉人野蛮粗暴,嗜血成性的名声将会更加的污名化了。
这也是达喜为什么提醒肖云翡的原因?不仅仅是她,其实达喜曾经也跟其他官员说过,可惜,他们终究是逃不过暗算。
达喜招手指着酒杯道:“不妨喝点酒再回去。”
肖云翡看看自己手里大周国瓷杯,再看看达喜手中的类似元朝的瓷青高足杯,她心里多少有些对达喜改观。能在这个小细节安排好的人,说明他是个通透的人。
他虽没有入乡随俗,但也没有逼迫别人,而且选择了互相尊重。
肖云翡忍不住对达喜高看一眼,她道:“那本官倒是想尝尝你们这里的酒。”
很快有人西凉女人过来上酒了,看起来肖云翡酒杯里只是底酒,还不是他们的西凉人的完成品,只不过这次他们端上的是奶酒。
肖云翡仍有西凉女人倒酒,只不过那西凉女人时不时对她泡媚眼,暗示什么,让肖云翡顿时掩起袖子不敢让她看自己。
这西凉妹子也太开放了吧!
整个过程倒酒的速度非常慢,西凉女人像是有意等待肖云翡的回应。
肖云翡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表示一番宁死不从的表情,让西凉女人只好可惜的打退堂鼓了。
待人走后。
肖云翡端起酒掩饰自己松口气,她道:“不是你们西凉最烈的酒。”
达喜就暗有所指的提醒道:“喝这些奶酒不容易醉,而且有杂质它会变色,这白乳乳一片便是最新鲜的奶,等夜深了,你喝完觉得尽兴了就留下来住一夜。”
“不过我劝你最好住一夜。”
他口中的杂质有很多可能性,比如下料等等,还有留下来住一晚,看达喜的表情分明是不容肖云翡去拒绝。
肖云翡调笑几分缓解气氛道:“你这个劝怎么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达喜同样学着肖云翡这一副面笑意不笑的表情,他道:“大人说笑了,在勺原住一夜,会让你受益匪浅。”
肖云翡道:“你派人保护吗?”
达喜看着她身边的两个护卫,心里早就掂量了起来,这两位不出意外都是高手,尤其是从他带着肖云翡到处逛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这两个护卫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明明他们就在眼前,可达喜却感觉他们仿佛不存在那般。
看起来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尤其是那个男的。。。
达喜就闻到:“你需要吗?”
肖云翡笑了笑,她有些显摆起自己的两个护卫,道:“不需要,好了,本官就听你一回。”
达喜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草木哨子,他扔给了肖云翡,肖云翡伸出手刚要接,没想到暗影十八出手接住了,他检查了一下才还给了肖云翡。
达喜并没有任何不悦,他看着肖云翡道:“这个哨子大人拿好了。以防万一,只要遇到危险吹哨子说不定就能解决危险。”
肖云翡对他的话忍不住持着怀疑的态度:“为什么是说不定?而不是一定?总魁主话里有话。”
达喜道:“当然,是本魁主的人自然会因为哨子不对你动手,但别的,本魁主管不着。大人好自为之!”
临末,两人最后对饮一杯,肖云翡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奶酒润过后,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她忍不住张开嘴巴呼气,随即感觉一股类似水蒸气的烫意从脖子上升到整张脸,然后她打开的嘴巴就喝出了一口白烟。。
让肖云翡闭上嘴巴忍不住郁闷了,这哪是酒,分明是烟酒吧。
这种奶酒她不会再喝第二次了。
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该不会加了什么要严打的东西。想到这里,肖云翡瑟瑟发抖起来。
很快,夜晚时分,肖云翡被安排到隔壁的帐篷去睡了,而且周围还是其他的西凉士兵住着,她像是被安排到一个被虎视眈眈的地方。
因为蒙古包这种帐篷,只要里面有灯光,就很容易看到隔壁的蒙古包的人在做什么?
肖云翡刚开始还能看见几个人去拔线,那细细的线条在她看来就是一团阴影,只不过对方好像拉的十分激动。
她就像看皮影和卓别林无声电影一样,观察西凉士兵的动作,只不过很快各大蒙古包的灯火熄灭了。他们的影子随着隐入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