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翡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表情,道:“哪里哪里,你这么说,反倒像本尚书劫持了他一样。”
高公公惶恐地低下头,道:“岂敢岂敢啊!大人,陛下一旦有转好的迹象,奴婢保准先提醒后宫再提醒大人。”
如今肖云翡已经是六部尚书之一,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这肖云翡还得给他几分薄面,还得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仍旧是客客气气,只是似乎其中又有些不一样的变化在发生,他很清楚,这是地位上差距的拉开,让高公公对肖云翡逐渐产生几分敬畏。
肖云翡现在每说一句话,传到高公公的耳朵了,多了一份思量与生畏,她继续道:“高公公的表侄一表人才,相信他寒窗苦读数久,今年一定会高中。”
高公公眼珠子转动一下,似乎琢磨起来了:“奴婢承尚书大人的吉言。”
“奴婢,还想尚书大人多加注意,不要去后宫,还有更不要过问,以免引火烧身。”高公公说的自然是太后了。
说罢他赶紧弯腰拘礼。
肖云翡不语。
她很清楚自从自己上次在临安差点被太后淹死后,她周边一直隐隐有一股毒戾的目光注意着她,明明像夜间蛰伏的毒蛇却一直没有行动。她想看来自己是受了陛下的保护才会摆脱了太后的视线,而自己又顺利完成了勺原的招安后,就令陛下更加重视她,也加派了人手保护她。
对于陛下的恩惠,肖云翡是记在心里的,并且他说到做到这一点,就可以让肖云翡记得这个岳父一辈子的好了。
而这次未来岳父突然病重,应该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才会躺在床上的,想到此处,肖云翡看向了后宫突然就明了了,原来罪魁祸首是太后。
看来天家母子暗中较劲已经到了白热化了。二十多年了,天子终于对自己母亲欲壑难填的权力心,感到了绝望,他彻底不再抱往母亲能有膝下弄孙,去退隐的心思。
待肖云翡转身便要走。
殿内的明光帝却派人来传唤她了。
肖云翡暂时放过了高公公,也警告了高公公,他们高家,他高公公就剩一个表侄养老送终了。
她原本不是那种喜欢威胁的人,但若是能达到目的有效,她不介意用一用,只是最后对生杀大权把握尺度就可以了,其他的震慑下不听话的人倒是颇见成效的。
待肖云翡跪在地毯那刻。
高高在上的陛下,终于带着一声病气的声音,呼喊她:“沧离啊。”
距离一年之久,她再次听见了这个陌生又亲切的称呼了,肖云翡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因为上次明光帝的身体是在康复之后,而这一次,他却病倒在龙榻上,再没有直起过腰来了。
同样他圈禁了太后,禁足了馆陶在康庄殿,还训斥了皇后。
可以说,他同床共枕他膝下女儿,抚育过他的三个至亲的人,都被他一举拿下了。
肖云翡不动声色地跪在地上,她眼尾渐眯,唇角下撇,情绪绰绰、脑子依然是开始快速思考未来岳父在病重的时候,仍旧操心的事情。
果不其然。
明光帝收拾了自己认为的威胁后,终于找上了赵相的头上去了。
他漆黑不见底的墨眸,凝视着肖云翡,让她有种背对深渊的一股不安感,他命令道:“朕命令你十天内找出赵相的所有的罪证,将他一网打尽。”
肖云翡饶是有心里准备,也被这一出打的措手不及,她抬首露出惊愕的表情但却没有回答,过会儿再仔细想想,这番话又有一番试探和暗示的意思,究竟是试探还是暗示她什么?
这一刻,她更倾向后者。
肖云翡刚要说话。
明光帝再咳嗽几声,病兮兮道:“沧离,从今日起,你搜寻赵相的罪证时,顺便帮朕教导太子。”
肖云翡整个人一滞,想到那只小老虎,还是棠儿的亲弟弟,虽然调皮,可确实是个难能可贵的苗子。
她便沉身道:“陛下何故所托,您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了。”
明光帝不再同他废话,事实上,他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身体引发的病变,嘴唇是骗不了人的。而且明光帝没必要骗人,他确实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今年太子也才最多十一岁,可明光帝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病情复发,很有可能难以再恢复,所以他急着对付赵家,就是认为自己快要倒下了。
无论多久倒下,而倒下之前,必须先干掉赵家。
明光帝再次咳嗽几声,再掏出手帕轻轻捂住嘴唇道:“朕觉得你已经猜到了,朕为什么会一病不起。”
“沧离,如今没有君臣,只有岳父对女婿的重托,为了棠儿,为了她身后的皇室,你必须十日内找到赵相的罪证,无论多少,朕都会一并处理了。”
肖云翡轻轻抬头盯着明光帝道:“臣遵旨。”
明光帝满意的点点头道:“沧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肖云翡其实心里有一个大概轮廓的猜测,但是她不确定,也不敢去明确,明光帝打算什么时候处理赵相。
对,是选在什么时间去对付赵侃赵相,并不是说要去收集什么关于赵家的罪证,那是明光帝身体还好的时候才会去选择做的,因为还有选择的余地,可现在,他没有余地了,便逼急了,不会再对赵侃讲几分情理了。
肖云翡琢磨了一下,她稍微试探道:“陛下,可曾经掌握过赵相的罪证?或者蛛丝马迹。”
明光帝的眼睛微微眯着,道;“未曾。”
看来赵相还挺难对付的,可她觉得赵家已经走到头了。
明光帝看着她又道:“他一向喜欢留后手,又永绝后患。赵相是不会留下破绽。”
肖云翡配合着帝王一步步道:“那陛下之见,依臣该如何开这个头。”
明光帝立即道:“从赵炳天身上下手,无论任何代价,十天后,赵家不倒,太后一旦插手你的亲事,你就没处后悔的机会。”
听这语气,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肖云翡霎时间沉默了。明光帝这是将自己彻底绑在他的船上了,现在还让她不折手段去打击赵相,去用他曾经不屑用的手段,看来明光帝是真的急了,他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打垮赵家的一天,所以目光投向了风头最盛的自己。
毕竟,太子还小,天子斗赵家尚且吃亏,那太子更不用说了,人家赵相还是太子的外公。
利益弊处一瞬间让肖云翡毫不犹豫做下了决定。
肖云翡道:“臣遵旨。。”
“很好。很好。很好。”明光帝的尾音高兴的拉长了,可没过一会儿,他脑袋一倒便又歪倒在榻上,吓得太医冲过来把脉。
高公公就赶紧将肖云翡拉出来,再让太医去明光帝的身边候着。
等出了殿门。
高公公特地请她走在宫道上,说:“尚书大人,赵炳天昨日已经出宫回府了。”
肖云翡点点头道:“高公公,最近几日但凡后宫的人,都不许他们接触,就说陛下需要清静。还有必要的时刻,太极殿内的奏折偶尔搬一些进去,敲打敲打那些头脑不清醒的人。”
肖云翡自己以后就是皇室的人,她也要继承自家的爵位,和皇家绑在一起,所以绝不能让明光帝一脉之外的候选人坐上大周国天子的位置。
高公公想到自己的表侄子,他唯有低头道:“诺。。”
肖云翡便直接走出了宫门。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明光帝的信号了,她再不通透,怕是最后一点被他信任的委以重任的机会就要失去了,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对不对系统?
叮—— 宿主有何吩咐。
我是不是还有五万积分。
叮—— √。
我可以兑换地毯式搜索的道具卡吗?
叮—— 五万积分可以兑换特级道具卡,目前有三种,一种是北斗搜索引擎专门锁定犯人。一种,全周监控引擎卡。一种是锁定引擎卡。
最后一个锁定引擎卡有什么具体的功能。
叮—— 此卡功能不稳,但它的随机搜索的范围却覆盖全面,只不过信号弱,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够找到锁定的东西。
那我用五万积分兑换锁定引擎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卡的功能稳一点。
叮—— 只要站在高处即可,但也得看运气。
我知道了。
肖云翡叹气几此,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果不其然。
只隔了三天,赵炳天失踪了,但他很快又被人抬回来了,只不过赵炳天透露了一个信息给他的老父亲了。
那就是他身上有策龙鞭的钥匙。
如此重中之重的钥匙落入了赵家的手里,顿时谣言满天飞,而赵相亲自将钥匙交还库兵家族,却遭到库兵家族的拒绝。而后转向皇室,又遭到了重皇族的奚落与谴责。一时赵家在京城陷入极度尴尬的局面,落得被人猜疑,被人疑目盯着的状态。
一下子整个皇室似乎都开始盯着赵相,甚至赵家,听说入京的赵家子弟,都被城官扣留在外城不得进出,而城官那么有底气全是因为皇族的命令。
之后赵相不得不将赵炳天送出京城,让他不得入京,才稍微转移皇族们的目光。
而赵相也终于将他那充满寒芒的目光,转向了肖府。
能这么简单粗暴,直掐要害陷他儿不顾的人便是肖云翡。
赵相曾经拜托照顾赵炳天的肖云翡,她还没有食言了,她会抱住赵炳天的性命,同时,还赵相一个人情。
正当赵相想敲打肖云翡,他从未刁难过她,她却彻底倒向了陛下那一边对他疯狂撕咬,这一出忘恩负义的举动传出去将让肖府颜面扫地。
肖云翡为此直接抓出了他将账本交给自己的事迹,将刘守成如何倒的一并拆穿,非得跟他拼的你死我活为止。连脸面都不要了。
赵相为肖云翡那豁出去,两败俱伤的态度而感到气愤与震惊。
看着肖云翡的所作所为和肖太傅开始如出一辙,他这是遇到肖家的疯子了!
肖云翡内心也苦,因为她的时间相当于明光帝的时间,如果她不去做这个恶人,迟早,明光帝先倒下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有实力扳倒赵家。
就算是她也得积累十载的实力才能对付赵家,可那时,大周王朝说不定会因为皇室积弱,而让赵家为主的世家势力彻底骑在皇室头上,届时他们会架空皇室,到时候整个大周会为之动曳,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赵侃可能不会反明光帝,但是,其他人并不会这么想,这一点且看晋朝那几个皇帝就知道了,一旦赵侃百年后,那就没有人能约束赵家与其联合的世阀势力,到时候,大周会处于动乱下,被外敌趁虚而入,会内忧外患,损失巨大。说不定一个国运急转而下直接灭国了。
肖云翡还不想大周出事,起码,她的棠儿不能成为前朝公主,她为了李棠都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而如何,她最多能做的就事情便是时常劝诫陛下对赵侃手下留情。
毕竟官场无情,人却有情,只要心软了,赵侃就有活路。
终于两人闹的不可开交时,皇后被解了禁足,由她暂代为处理赵相和肖云翡之间的恩怨,但效果不佳,见面就掐,而赵相这一次后,再也毫不犹豫向肖云翡开始做出了报复的行动。
只不过,她的损失非常的大,远在粤州瞬间被关城了,肖云翡的产业大受打击,而且城内时不时有盗贼潜入她的铺子偷取东西,还美曰其名劫富济贫。
还有肖家的一切,还有表亲,有几个不是失踪,就是被人杀害。
这六天下来,肖家总共死了三十一个自称过嫡房的人。
肖云翡捏紧拳头,不听提醒自己要沉住气,自己沉不住气的时候都会去揽月阁看看,偶尔还能遇到小太子,只不过这一刻太子多少已经有了储君的气势。
另外,关于肖云翡收受贿赂的消息也满天飞,一度传的有板有眼,就差那么个证据了。
一下子朝廷上的官员个个看戏,有的聪明的却猜肖云翡为什么这么不顾自己的底子,去和赵家碰撞。
很多官员寻思着,一个毛头小儿刚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根基未稳,怎么就敢挑战文官之首了。她自己都是文官之一,这么个斗法,肖家迟早会出事。
而且肖家最近确实出事了,只不过死的都是旁支,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她不可惜。
因为嫡系除了她已经死光了。
直到,在别人眼里,她以自不量力去对付树根庞大的赵家,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最后一天,肖云翡这十天一直站在了杏花楼最高的一层,杏花楼总共六层,而京城最高的楼层是廖望台。总共三十八层,高的可以触及山巅白云,夜里众星可揽月,望不尽,摸不着的天空。
肖云翡站在这里,她身上的信息一直强弱不定。
果然还是不行吗?
叮—— 都说了可能需要一个月。
叮—【哥哥】— 十天内简直为难你。
赵相根基深,我暂时不可能找出他的马脚,而且陛下给我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并不是特地为难我,而是我真的和他一样是同坐一条船的人,只要我找不到,那太后就会亲手插管棠儿的婚事。
更何况,陛下根本没有打算让我去找,我找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障眼法罢了。。。
同时,李棠回宫就失去了消息。这也是为什么,我处处写信就是到不了李棠那,而李棠毫无一丝反应回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