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到林杰说他姐姐喜欢他的时候,他真的难以置信,那个喜欢坐在沙发角落看书,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弹钢琴,嘴角仿佛时刻在微笑的女孩子,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也有过心动,可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了,所以宋正荣觉得,他对她不是爱,只是习惯了占有。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宋正荣才明白,那就是爱。
他没说慌,她确实是不想看到两人继续斗,所以才跳楼自杀的。他永远忘不记,她跳楼之前,满眼泪水,嘴角却挂着微笑的脸,就在刚刚,听到林杰那样说,他只觉得自己心脏仿佛骤停了,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可他为了自己的秘密付出了那么多,此刻也不愿改变自己的心。想到自己为了那封信整天疑神疑鬼的样子,宋正荣有多心酸就有多愤怒,此刻,即使知道了那封信上并没有什么,方辰也必须死!他想把自己这么些年的担惊受怕,这么些年自己默默煎熬的那些痛苦加到方辰身上!
这边,方辰终于有机会捡起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刀,他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朝从后面环抱着他的那人刺去,那人手被划了一刀,松开了抱着方辰的手。方辰趁机稳准狠的朝他脖子一刀,那人当场毙命。
看到那人死后,方辰急促的喘了两口气,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迅猛的拉起了压在宋明文身上的人,然后狠狠的朝他心脏位置捅了进去。那人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倒在了地上。
宋明文看到方辰有些惨白的脸,着急的拉住他:“方辰!你伤到哪了?!”
方辰摇了摇头,没说话,一个箭步冲到宋正荣旁边,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说道:“叫你的人住手!不然我杀了你!”
宋正荣刚刚正想的出神,被突然出现的方辰吓了一跳:“你敢威胁我?”
方辰没说话,只是手上力道加重了,只见宋正荣的脖子瞬间流出了许多血珠,宋正荣看到方辰阴沉的脸,捏了捏拳头,喊道:“都住手!”
屋子里的人闻声看过来,都停下了手。
宋正荣笑了一声说道:“方辰,你要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资本和我谈条件,但是我很欣赏你的胆量,你是第一个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方辰冷哼一声:“是吗?我不需要资本,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反正我活着就是为了给我父母报仇,杀了你不正圆了我的梦吗?!”
“哈,你想要我死很容易,但是......你想过他们吗?方辰,你知道,我是影子的老大,我有多年来,你们作案的证据,只要我一死,证据就会立马送到警察局,到时候反正我已经死了,我不怕,只是苦了你们这些人,只能下来给我陪葬了!”方辰听闻手一抖,没有说话。
“你卑鄙!”宋明文愤怒的朝宋正荣吼道。
“卑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宋明文,你别忘了,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你也姓宋!我是方辰的仇人,你是我儿子,你说,他还会想和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你——”宋明文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是啊,他也姓宋......
宋正荣满脸得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倒不如你帮我,把他们都灭了,我就答应你不杀方辰,我把他关起来,让他永远不离开你,如何?”
唐浩军看着宋正荣,浑身不自觉的有些发颤,他愤愤的说道:“你闭嘴!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一根毫毛!”
宋正荣不以为然:“可是我已经伤了,我猜他后背现在早已疼痛难忍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还是没保护好他。”
宋明文睁大了眼睛看向方辰,方辰躲避了宋明文的目光,低头看着宋正荣,手上的刀又往里了一些。
“你闭嘴!明文和你不一样!你是养了他,这份恩情,他不会忘的!可是,你想想你把他当什么了?!杀人的工具?!还是你在影子的垫脚石?!”听到方辰这样说,宋正荣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情,可很快就被他藏起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他不是很高,站起来,刚好抵到方辰的下巴。
他侧了侧脸,用一种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音量对方辰说道:“其实,我只收集了宋明文一个人的证据,你杀了我,我就把他送进监狱,我想,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你痛苦了吧。”
方辰眼睛骤然睁大,隐忍着满腔的怒火,低声说道:“你有本事朝我来!何必把别人扯进来!”
宋正荣轻笑一声:“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被判死刑,这不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复了吗?方辰,有时候死可比活着容易多了。”
方辰只觉得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不!不可以!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方辰都不愿再冒这个险了,他缓缓松开了手,却没注意到,宋正荣正从手里掏出的刀。
“小心!”唐浩军一把推开了方辰,然后抬脚踢飞了宋正荣手里的刀,一个转身就扣住了宋正荣的脖子。
宋明文立马把方辰拉到了自己身边,掀开他的衣服,一条触目惊心的刀口就展现在了眼前,宋明文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颤颤巍巍的轻轻摸了那刀口一下,方辰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忙把自己衣服拉了下来,说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方倩晓也看到了,她眼睛瞬间红了,从方辰手里一把抢过他的刀,直逼宋正荣而去。可就在要捅到他的那瞬间,唐浩军抱着宋正荣一个转身,躲过去了。
方倩晓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浩军说道:“唐浩军!这个时候你还要帮他?!”
“不是!晓晓,你先听我说!你冷静一下!”
方倩晓喘着粗气,愤怒的说道:“好!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来!”
唐浩军看了方辰一眼,然后又看向方倩晓说道:“晓晓,他手上有我们每个人的证据,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敢轻易冒这个险,不是我怕死,是我害怕你们受伤啊!我看得出,老A喜欢你,他也有那个本事,让你的证据不传到警察手里,毕竟潜水的面子还是在的。可是他能保住你已经很难了,你觉得他还能腾出手来保住方辰吗?!”
方倩晓怔住了,两只眼突然显得有些无助。
宋正荣打岔道:“谁说他能保住——”
“你闭嘴!宋正荣,你别以为我真傻,影子内部的关系网我还是清楚的!”然后唐浩军又看着宋明文说道:“至于宋明文,我知道,宋正荣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即使他进监狱也最多会被关几年,不会判死刑,可是方辰不一样!”
唐浩军突然激动的看着方倩晓说:“没人会帮他!况且宋正荣那么恨他,一旦警察抓住了他,他必死无疑!但是我能,只有我能帮他!其实每次他做任务,我都偷偷跟着,不光是为了保护他,我还故意在现场留过我的痕迹,只要警察仔细看看,认真点,就能发现我的线索。到时候,警察就只会怀疑我!不会杀他了!不会!那方辰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看向唐浩军。他仿佛一头失控的野兽,发了疯一般,让人有些害怕。
☆、第三十八章
方辰震惊的抬起头说道:“唐浩军!你!你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对你是真的!只要任何人敢伤害你,我都会送他下地狱!不过现在没事了方辰,你不用怕,啊,只要宋正荣死了,他就没有办法把我的足迹抹去,警察就会顺着我的线索走下去!你是安全的!你放心你放心!”
唐浩军似乎有些发疯,他使劲扣着宋正荣,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脸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宋正荣的手下看到这幅场景,就打算上前救人,可被唐浩军喝住了:“别过来!不然我立马杀了他!”宋正荣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的咳嗽着,被唐浩军拉着慢慢往窗子那边移动。
方辰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说道:“浩军浩军,你听我说,他没有我的证据,他骗你的,你先别冲动!”
唐浩军大笑了两声:“方辰,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我还值得你关心吗?呵,方辰,也许这样,你才能永远记住我!也请记住我永远爱你!”
唐浩军说完,没有一丝犹豫,一刀捅进宋正荣的心脏,然后抱着他一纵从窗子跳了下去!
“不要!”方辰跑到窗边,企图拉住他,可太晚了,眼前只留下了唐浩军满脸幸福的笑容。唐浩军和宋正荣都倒在了血泊中。
这边林杰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时,趁机拿起刀解决了屋子里宋正荣仅有的几个手下。然后抱住了跌坐在地上的方倩晓。
宋明文两只脚仿佛被灌满了铅,他怔怔的愣在原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全身麻木,看着前方说不出一句话。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屋子里都安静了下来,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半晌,林杰扶起方倩晓,满眼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方倩晓这才回过神,颤颤的说道:“浩......浩军哥,他......死了?”
林杰看着她有些不忍心回答,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方倩晓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听到她的哭声,方辰终于也从窗子边直起了身子,闭了闭眼,嗓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他抬手擦了擦眼角,艰难的忍回去了。
他慢慢走到宋明文身边,想拉他却又不敢,手悬在半空中,半晌才开口说道:“明文……我……”
宋明文缓缓抬起头,迎上方辰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他们......都死了吗?”
方辰没有说话,只是别过脸去,不忍心再看他一眼。
“你告诉我......他们都死了?”宋明文还在追问着,只是眼神空洞,不知看向哪里。
方辰掰过他的身子,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明文,事情发生到这一步,我们谁都没想到。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现在我们得先回去了,不然过会有人发现了,报警的话我们谁也跑不掉了。”
方辰努力使自己保持理智,唐浩军的死,宋正荣的死都几近让他奔溃,他只觉得身心都很累很累,但是此刻他不能倒下,他知道还有方倩晓,还有宋明文,他们都还需要他。
看着宋明文眼神渐渐聚焦,眼眶红得惹人心疼,方辰使劲把他搂在怀里,宋明文喃喃的说道:“可是......他保险箱的密码还是我的生日啊......”
听闻,方辰心猛的疼了一下,他拉开宋明文,轻轻的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明文,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扯进来。但是现在我们真的得先回去了,你和林杰他们先走,我会把浩军和......宋伯伯带回去,让你好好安葬他,以报养育之恩。”
宋明文看着方辰,只觉得心脏仿佛有上百只虫子在咬噬着,他想说话,却发现开口说不出一个字。看着宋正荣掉下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懵了,原来人在极度害怕时,竟做不出任何反应。那个男人就这样死了......
方辰有些疲倦的转身对林杰说道:“今天谢谢你,但是现在劳驾你帮我把晓晓和明文送到我家,可以吗?”
林杰看着满脸憔悴的方辰,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忍住了,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唐浩军就那样跳下去了,为了方辰,义无反顾。而另一边,虽然宋正荣死了,父母的仇就算报了,可那毕竟是宋明文的父亲,各种矛盾压迫着方辰,对方辰来说,是一种无形的窒息。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安全送到。这里......还得你处理一下,辛苦了。”说完就去拉方倩晓和宋明文。
宋明文轻轻将他手推开,说道:“不用了,你带晓晓先走吧。方辰受伤了,我得照顾他。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你们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回来。”
林杰听闻看了方辰一眼,方辰点了点头,默许了。林杰回头看了宋明文一眼,抱住方倩晓就回去了。
他们离开后,宋明文和方辰开始清理现场,默默把宋正荣和唐浩军的尸体搬上了车,全程两人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车开出去半晌,宋明文看着窗外,才喃喃的说道:“我……现在又变为孤儿了。”
方辰听闻,怔了怔,转头看了宋明文一眼,他面无表情,可却有眼泪从眼里一直往下流,他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宋明文的手。
“明文,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啊,还有晓晓,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啊。”
宋明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方辰,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你也知道了,就是老宋杀了你和晓晓的父母,呵,我现在也算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了,你是不是——”
方辰猛的刹住了车,掰过宋明文的脸,说道:“是不是什么?恨你?明文!你在想什么?!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我心疼你!我爱你!我怎么可能恨你!”
他紧紧盯着宋明文的眼睛,继续说道:“这件事,如果实在要论个对错,那错的人是我!是我把你扯进来,让你面对这些残忍的东西!”
宋明文拼命摇着头,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急切的说道:“没有!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要是你以后不想见到我了,我也可以离开!我去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永远不用再见到我,我——”
方辰愤怒的吻住了宋明文,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宋明文瞪大了眼睛,想推开方辰,奈何方辰的力气很大,他能感觉到方辰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