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夏秋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小师兄。”他迎上,“那日,对不起,我……”小檀很是自责,紧着的眉未曾舒展。
“我知道,没事的,我等你。”夏秋笑笑。
“我……那日踢到你哪里了?疼不疼?”小檀抓着他胳膊,已经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了,明明心里想保护他,没想到却失手伤到了他。
“没事。”夏秋走近。
“小……小师兄。”小檀像相识第一晚那般,一点点往后退去。他害羞了,回身要走,“嘭。”额头重重地碰在了柱子上。
“噗嗤——”夏秋忍俊不禁。
“嘶……”痛死了,又是这样,小檀委屈巴巴的模样令夏秋乐开了花。
“小檀。”夏秋拉他回身,额头贴在他受伤的额上,“我爱你。”紧扣住了双手,夏秋略带笑意地说:“我把我这生,就交给你了,可你千万,别负了我。”
“小……唔……”
夏秋吻上,将小师弟压在了柱上,久久不肯松手。
小檀心生安宁,不管怎么,小师兄还是自己的,白衣小公子很是开心。
松开唇,小檀笑着,夏秋好久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含笑握住了他手,“走了。”
“嗯。”
出了来,刚好碰见了曲诗诗,还好他们提前出了来,否则就尴尬了。
“娘。”
“师娘。”
曲诗诗笑:“死秋儿就会乱跑,你不是要回桃花坞吗?走啦,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差你了。”
“嗯呐,走。”夏秋拉着小檀跑去了。
“哎。”急得曲诗诗在后面叫,“慢着点儿,别把小檀摔了。”
“小檀心不瞎!”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跑去了。
小檀笑嗔:“现在心也瞎了,你把我的心偷走了,害我又是坐空又是摔倒又是撞柱子的。”
夏秋顾笑:“我把我的心给你啊。”
“好啊。”
“我们回桃花坞,那里的桃花很美——我带你去听。”
“哈,好啊。”小檀如获至宝,只要是夏秋想做的,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都会去陪他。
上车时,夏秋握着小檀的手,也不避讳自家爹娘和白箫,突然问了一句:“一辆车能坐三个人吗?”
夏决明回道:“五个人都没问题。”
夏秋一喜,“那成,把白箫拉你们车里。”
就这么被嫌弃了?!白箫气极,抱胸冷笑:“小秋你个断袖,别在车上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切。”
“你……才没有!”夏秋脸红,虽然想做,但还是厚着脸皮说不会。
车上,刚上车的夏秋就忍不住了,挤到了小檀的怀中,“我也想坐你身上,嘻嘻。”
小檀微笑,“好。”便抱着他,“小师兄,那个,去桃花坞不能常跟你玩,师父说了,每天都得习剑,还叫我离你这傻子远点儿。”
“妈诶,不活了,成天被白箫欺负也就算了,还被自己爹娘这么损着玩。”夏秋嘟嘴,委屈。
小檀低唇俯在他耳上,“你还有我啊。”
“嗯哼?”他忍不住笑,“真讨厌。”
两个人搂着腰,又亲热起来。紧接着,马车轧到了石头上,“轰隆”一声,“嘶……”夏秋紧眉,和小檀分开了些,“你咬到我舌头了,好痛。”
小檀的纤指挡在唇上,笑说:“不是故意的。”
夏秋扑上,“我也要咬你的。”
“试试再说。”
两个人在马车里乱闹,最后人家车夫都忍不下去了,“两位公子安分一点,马车都快翻了……”
“……知道了。”夏秋捂嘴笑,“不闹了,我们玩游戏。”
“好啊,玩什么?”
“嗯……我写,你猜。”他拉来小檀的手,“如何?”
“可以,放心,难不倒我的。”
“那我写啦。”夏秋想了想,写字不停,一边又偷笑着,“猜。”
小檀出口:“锦罽拥覆纱帐摇。”
夏秋笑喷:“厉害!”
“呃……”小檀捂脸,“小师兄真污。”
“我只写,你念的,哈哈!被我耍了吧?”开心!一个字,爽!
“哼。”他笑,“这么着,我也会写。”
“呐。”夏秋伸手,“写。”
小檀的指尖依然冰凉,不紧不慢地写下一行字,“好了。”
夏秋咬着左手食指,“你写的这什么啊?‘水月王高见缸交’?”
“噗——容我笑会儿。”小檀掩袖笑喷。
“快说嘛,‘水月王高见缸交’这什么意思?”夏秋拉着他袖子撒娇。
小檀笑,“冰肌玉骨贝齿咬。”
夏秋拍手大笑,“你写的,你又念!哈哈!又被我耍了!”两个字,好玩!
又被媳妇耍了,“……”小檀当即不乐意了,“极品坑夫。”
“略略略。”
“哼。”
夏秋哄着,偎在他怀中,“那我们再换个游戏玩嘛。”
小檀扯着他脸蛋,“你再耍我,你……你就耍吧,我能把你怎么着。”小檀扶额,“我这极品宠妻。”
“哈哈。”
是夜,客栈吃饭,夏秋嚷嚷着要喝酒,白箫表示支持。曲诗诗笑骂:“不许喝,明早还得赶路呢。”
“曲姐姐最好了,不管不管,我也要喝。”白箫撒娇。
曲诗诗笑喷,扶额一句:“问你姐夫。”
“姐——唔——”
“不许叫我娘姐姐。”夏秋过去往白箫嘴里塞了半个馒头,“也不许叫我爹姐夫。”
“唔!”白箫生气,“噎死我了!”
“哼!”
曲诗诗笑:“秋儿,对小叔叔要讲礼数。”
“我呸!我才不跟畜生讲礼数。他之前还叫我哥哥来着。”夏秋愤愤不平。
曲诗诗笑喷,“不省事的两个小冤家。”夏决明也摇头叹息。
“要生的秋儿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就许配给白箫了。”曲诗诗笑个不停,“两个真是对儿小鸳鸯。”
“呃……”小檀侧了侧头,似乎有意见,但是人家不说。
曲诗诗一句话,两个人都尴尬了,“我才不娶他。”
“我还不嫁呢!”夏秋驳回去一句,看向小檀,笑眯了眼,“要嫁就嫁小檀这样的。”
曲诗诗又笑骂:“可别糟蹋人家那么好的孩子,人家志在江湖,你给我在家安分习琴。”
“嘿。”夏秋跳出了座,“怎么就糟蹋他了?!我……”憋住,千万不能作践小檀,别惹得小檀生气了,“我……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也志在江湖啊。”
小檀温笑,“小师兄还是在家带孩子比较好。”
“……”
“噗——”举桌笑喷,小檀再一次神补刀。
“我简直跟你们一个个都有仇,嗯,还是那种深仇大恨。”夏秋撇着嘴入座,“哼。”
“好了好了,快吃饭,三个不省事的小冤家。”
藕花深处,在水一方,“莲华以信字当头,主人为何还不肯放过这个孩子?”风骤问道,凝气卓立。
“再等等。”莲华轻声说道,看着怀中的小可爱。
“主人。”
他抱着那个婴儿靠在主座上,强调了一遍:“我给争渡的条件是,她杀了夏秋。呵,知否、争渡相继背叛我,你也想反了?”莲华冷笑。
风骤厉声回道:“清儿是知否的孩子!你害死了她,还要继续害她的孩子么?!”
莲华却轻描淡写地反问:“知否知否,你喜欢她?”
风骤觉得好笑:“我喜欢她?呵,知否那么喜欢你,为了你她从一个无名小辈位列七剑客!为了你,凡是你说的她都一一照办!你到底对她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她到死你都不肯可怜她一下?”
莲华轻笑:“我对女人没兴趣。”
“你……”风骤一剑插在地上,那剑上刻着的“风”字很是醒目,“身负莲华七剑客的恶名,这把剑我从未用过。莲华,我们恩断义绝——知否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就此毁在你手里的。”
莲华未吱声,雨疏上前拦着,“风骤,别冲动。”风骤毫不客气地推了开,执意要走。雨疏双眉紧住,如今的莲华,真的土崩瓦解了么?只剩他与主人二人。“主人。”他想让莲华服软一次,留下风骤。
可莲华的表情分明很淡,“让他走。”
“主人说过,离开莲华,就得死。”雨疏愁着眉。
他笑,“我说过?呵,我说过在我莲华手下,必须无条件地服从,谁听了?”
雨疏拱手低头:“雨疏誓死追随主人,誓死效忠莲华。”
座上的那个人面无表情,“这种话,你们六个说得多了,我也听腻了。
“主人,雨疏真的……”他似乎有别的话要出口,眼神中也多了些许不该有的情意。
“退下吧。”莲华有些累了。
“……是。”心知主人的痛处,雨疏却从来不能分解半分愁,只得退下了。
莲华脑中的景象,只是与一个白衣少年在一起,那时的日子何其的欢乐,他们相互打闹,甚至就寝也从不分开半步。如今的莲华已横行江湖,却从未开颜欢笑,他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嗯……”一行清泪滑过那张苍白的脸庞,少年已经长大,“你到底在哪里?”
退出门来的雨疏心情低落,一双眼睛红红的,“拿剑来。”他接过了杀手的剑,月下身影舞剑,剑锋过处,残花败柳——他真的想保护好莲华。
第22章 藕花深处谁再寻
时隔数日,夏秋等人还在返回桃花坞的路上,夏秋有多动症,这就无聊了,“什么时候能到啊?”
小檀微笑,“别着急,应该快了。”
“快了,哼,估计还得半个月。”夏秋靠在他身上,“好无聊啊。”忽地想到一个好点子,欢喜道:“咱们把白箫拉过来呗?合伙玩死他!哈哈!”
小檀笑,“好主意啊。”他拍手赞成。
而后——白衣箫箫打着哆嗦被逼到了夏秋这辆马车上的一个小角落,“你……你们想干什么?”感觉大事不妙啊。
夏秋不怀好意地笑,“快点,吹支曲,再唱首歌。”
“你妹!我又不是青楼歌姬!”白箫不从,咱也是个高冷的大家公子,不从,坚决不从。
“你吹不吹?”霜雪寒气逼人。
“呜呜呜……小檀你也帮着他欺负我。”白箫无奈,迫于小檀的武力,还是从了吧,“吹就是了。”
“小檀,你点曲子。”夏秋开心,还是自家夫君有办法。
小檀想了想,“就《藕花深处》吧。”
“藕花深处?这是曲子名?”夏秋只知道这是个地名。
“嗯,之前听小渡哼唱过,她说是她姐姐教的。”
“你会吗?”夏秋问白箫。
“笑话!”白箫执箫,“我白箫诗词不行,跟箫有关的曲子,我可是……”
“吹!”
“……别这么凶嘛,等我想想。”
夏秋向小檀笑道:“果然是吹的。”
“哼。”白箫白了他一眼,“这《藕花深处》好像是我小时候的曲子,现在……应该能吹出来,听着啊。”
“嗯。”
箫声袅袅,如炊烟朦胧,心似飞絮,不知飞向了何处……
你白衣一袭误入我心深处,手把箫来谱一曲,从此心有归宿。莲华的剑我的殇,你说你守护。一颦一笑回眸谁在哭?纵然天下都尽输,藕花深处他回顾。回顾,惆怅来去太仓促,故剑情深是否为我再停步?停步,依旧是藕花深处我心处。
你裙袂一展误入我心深处,身傍君来听一曲,多少泪洒江湖?白玉的箫我的情,你说你知足。一步一趁眉眼谁如初?纵使他人千般误,藕花深处我延伫。延伫,可叹是非太虚无,在水一方是否为我再听取?听取,依旧是藕花深处我心处。
一曲毕,白箫思绪繁杂。夏秋挨近,轻轻拉着小檀,悄问:“你干嘛点这种曲子啊?”
“我……我只是听过开头几句,我也不知道《藕花深处》曲调极悲啊。”小檀后悔。
夏秋笑:“不亚于我的《广陵散》。”他回头又在白箫面前摆了摆手,“你没事吧?”
白箫神情不对劲,精神有些错乱,“我……头越来越痛了……”他闭上了眼。
“别伤心别伤心,来抱抱。”夏秋嬉笑伸手去抱。结果白箫直接幻作了原形,夏秋一抱抱住了小檀。
“呃……”
小兔子又爬上了夏秋的身,趴在了他的头上。“呵呵,可把白箫玩坏了。”夏秋笑了笑。这边小檀还在生气呢,拨开他的手,自己端坐。
“嘻嘻。”
半月有余,总算是到了桃花坞,其实夏决明和夫人早想回来了,只不过这种念头不强,经夏秋这么一坚决要求,终于决定回来了。
桃花坞桃花千里,盛开时,宛若置身花海,桃香更是远播千里之外。夏秋扶着小檀下车,“好香啊。”小檀笑道。
夏秋表示不屑,“你还没碰上桃花盛开的时候呢。现在都快入冬了,好多桃花都谢了,不过——我想桃花林那边的桃花应该还没谢,我带你去。”
夏决明与夫人在桃花坞里有座差不多大的屋院,邻近桃花林。
趁着爹娘收拾东西,白箫伤心,夏秋拉了小檀往小树林去了。桃花在落,桃叶纷纷,小檀伸手便可接得数瓣。四周一片粉色,夏秋早就看腻了,只盯着小檀。
“这里一定很美。”小檀欣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