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村长媳妇杨淑还有李梅子的娘回来之后气不过,说了不少石家的小话。对于石家将石菖蒲卖给白苏,还不准办宴席的事情自然都是知晓的。
还以为这两个小子以后就那么静静的在村边上的白家过日子了,可是现在看来……
一些有阅历的村民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几分其中的意思。和大人们的稳重不同,小孩子在听见喜糖两个字的时候可不会顾及那么多。
“喜糖喜糖,大哥哥我也要。”“喜糖喜糖,小石头哥哥,我要吃我要吃!”本来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快速将两个人包围住。
石菖蒲人生第一次面对这种热情的围堵,整个人都傻住了。白苏倒是安之若素,淡然若水。回身将糖果盒子直接拎了过来,塞到了石菖蒲怀里。
这一整盒的糖果,里面上百个,总共也不过一两银子而已。白苏无所谓,石菖蒲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接过东西,然后下意识的分给围观的小孩子。
等一人分了两个之后,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回头去看白苏,白苏笑着推了推他。
“杨叔吃糖。”“大爷吃糖。”“婶子吃糖。”
既然村里人把自己当傻子,那石菖蒲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就当一回傻子。给小孩分完之后,拎着大大的糖盒子就去找那些坐在门口的人。
一人抓一把,也不细数有几个。从头到尾分了一圈回来,盒子里还有半盒子。白苏笑眯眯的看着石菖蒲,村里那些刚只是围观的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一般的精彩。
手里被塞了一把喜糖,看着那两个小子,然后和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梅子姐,请问婶子在家吗?”等小孩转了一圈回来,白苏照旧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李梅子也是看着石菖蒲动作,被弄的一愣一愣的。
“在,在家的。”
“那还请梅子姐告知婶子一声,我和菖蒲等下上门道谢。”
大人们被塞了一把糖,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小孩子才不管那么多,以前在人教唆着喊石菖蒲小傻子可没糖吃。现在跟着喊一声小石头哥哥就能吃到糖,就算手里已经有了也不妨碍他们多喊几声。
小孩子嘴里塞了一个,手里抓着一个。围着石菖蒲和白苏继续闹,然后石菖蒲也就继续从盒子里抓糖给小孩子分。
白苏笑眯眯的看着,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倒是那些围观的村民,看着石菖蒲手里一把一把分出去的糖,就算是分给自家孩子的,都忍不住的心疼。
哎哟这小傻子哟,看起来是真的不会过日子啊。还有那个白家小子……
啧啧啧,看起来是真的喜欢小傻子,可也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哟。
“好了,我们要先回去了,以后你们再找小石头哥哥玩吧。”明明是温和的笑容,明明声音都没有提高几分。
可白苏低头看了一眼围着的小孩,那群小孩也就真的乖乖的站到了一旁不挡路了。
“好!~”小孩子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娇娇气气的应声。那乖巧的模样,看的几个父母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青的。
平日里在家上房揭瓦的臭小子,怎么在白家小子跟前这么听话啊。
白苏将石菖蒲抱着放回车上,自己牵着羊拉着车回了家。将一车东西全部拉进院子之后,两个人才开始面面相觑。
车子还能随便放,可是牛和羊不能啊。白家前面都是‘杂草’,但还有一半是种着在石菖蒲看来精贵的草莓,肯定是不能放在前院让它们霍霍的。
但是后院茂盛的菜园子,也没有搭建牛棚啊。
白苏抬头望天,也有点想笑。
“这些等下再弄吧,我们先去送媒人礼。”
“媒人礼?”
“对,之前是村长家的婶子和李梅子的娘帮我向你家提的亲,现在人都娶回来了,自然是要去送媒人礼谢媒的。”提到提亲的事情,石菖蒲快速低头钻进白苏怀里。
对于这个越来越会撒娇的小孩子,白苏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呢?毕竟这样的小孩子,可不就是他故意惯出来的吗。
将牛车直接栓在前院,羊也就随意的放着。白苏从车板上找到之前买的媒人礼,一份儿一份儿的放好。
石菖蒲连忙去将奶羊拉了回来,栓到了母牛旁边。小牛犊倒是很乖巧,一路跟在母牛身边不敢远离。但石菖蒲也没敢放松,还是将小牛也栓了起来。
院子里虽说杂乱的很,但一半是精贵的草莓,一半是白大哥种出来的药材,可不能毁坏了。
“行了,走吧。”白苏背着背筐,里面放了一份儿谢媒礼。要去两户人家,可礼物也不能一口气都拿着。
拿着礼物去送礼只送一半,总是有点不好的。再说村子就这么大,等下再回来一趟也没什么。
石菖蒲急忙看了一眼根本没动的板车,看着那一大堆东西就那么随意的放着。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的跟着白苏一起走了。
锁好房门,两个人直接去了李梅子家。现在这个时间点,本来下地的人都回来了。再加上之前白苏也算是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不仅是吴梅花,李梅子的爹,另外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全部都在家。
“婶子,叔。”白苏进门拱手行礼,石菖蒲乖巧的跟在旁边一起鞠躬。
“哎哟你这孩子,这么大礼数做啥,都是邻里邻居的。”吴梅花连忙将人扶起来,笑的格外灿烂。
不说白苏那背筐里满满的东西,就说白苏直接上门谢媒这事儿就足够她开心了。这张让她长脸的事情,吴梅花恨不得天天来几次。
白苏爽快的卸下背筐,直接将东西拿出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身子,这是十斤猪肉和十斤糖,谢你促成了我们这十全十美的姻缘。”
十斤肉,十斤糖,那东西拿出来简直摆满了一桌子。李家人还没来得及震撼于白苏的大手笔,就被白苏的话先镇住了。
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
大家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石菖蒲只负责站在白苏旁边傻笑。李家人再看向石菖蒲,目光里都多了几分怜爱。
虽说还是那个小傻子,可这个小傻子给他家带来好东西啊。最后白苏又给了吴梅花一两银子,很是直白的说了还要去村长家谢媒才告别了热情了李家人。
说是要去村长家,白苏回头就带着石菖蒲又拿了同样一份儿谢媒礼去了村长家。干脆利落不多话,冲着杨淑再三感谢放下谢礼和银子转身就走。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让村里人都看到他丰厚的谢媒礼。关上房门,隔绝了村里越来越热火的议论声。
接下来,该为他们两个的肚子努力了。
第035章
“其实,不需要这样的。”
石菖蒲又不是真的傻,看着曾经什么都不需要在意书生意气的白苏,为了他开始和村里人频繁接触,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过来其中的缘由。
石菖蒲自己都嫌弃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爱哭包。可是看见白苏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让他克制不住的想哭又想笑。
十八年没人在意过的小可怜,突然被人这么细心的包容着。石菖蒲都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只知道现在的他,要是离开白苏恐怕会死吧。
没有人能在尝试过这样的温柔以待之后,还能轻易的转身离开。起码他,现在整个心都已经栓在了这个叫做白苏的人身上了。
石菖蒲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一丝哽咽。白苏就当没听见,将用的频繁的那个小罐子又挂在了火堆上,看起来盘个灶头的事情真的不能再等了。
新挤出来的一小盘羊奶倒进去住着,用干净的白纱布包了一些茶叶一起放进去煮。羊奶补人,但是味道腥不怎么好喝。白苏也没喝过,不过生的羊奶都能味道一股子腥膻味儿。
这房子也是白苏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还有一种是加杏仁一起煮也能去腥味儿。可惜家里没有杏仁儿,之前买东西的时候也没碰到。
好在茶叶也有同样的作用,不过茶叶毕竟是茶叶,可能喝完有点提神。
大锅里也烧着水,比挂的瓦罐这边快了许多滚开。白苏快手快脚的冲了浓浓一碗黑芝麻糊,又给里面加了很大一勺野蜂蜜。
没有回石菖蒲的话,将勺子和碗塞到小孩手里笑眯眯。石菖蒲抿了一下嘴,乖乖的接过东西开始喝。
看着小孩乖巧的模样,白苏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对于小孩之前那句话,心里倒是一片冷然。看在小孩的面子上,他是不会太过为难石家。所以石仗义说不让办宴席什么的,他也能忍。至于之后他会做些什么事情,只要没违背双方之间的约定想来石家也没资格管自己。
心中的冷然在看见小口小口喝着芝麻糊的石菖蒲之后,瞬间春暖花开。那些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就不让小孩纠结了。
白苏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小孩抬头疑惑的看过来。白苏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去准备等下要做的饭。果然不愧是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的东西,效果就是比一般种植的强大一些,不过几天的时间,石菖蒲的头发已经变黑了不少。以前发黄干枯的发质,也有了一定的改善。
心里快速定了几个食谱的膳食方子,手上也做着相应的准备。看着一案板的东西轻叹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给小孩进补自己也跟着吃了不少。
总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希望不要丢人的流鼻血吧。
身为村子里人最新的谈资,白家院子里一派温馨。可身为第二被议论的石家,此刻的氛围就很是古怪了。
石仗义带着石二江去给住在镇上的石四海送粮食去了,石大田和石三江做完地里的活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
家里的女人都在,只是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杨春花今天没有咋呼,就显得整个石家安静了许多。石三河放下锄头说是回房休息一下,石大田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下才向着自己的房子那边走去。
石家的院子是大,可里面住的人更多。有时候家里人都出来站在院子里,都显得挤挤掐掐的。
“大柱,你胡咧咧什么呢,再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杨春花一声怒吼,吓的石大田都是一个激灵。
皱眉看向厨房的方向,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这几天的事情本来就让石大田心情烦躁,还以为杨春花能看着点眼色安分一点,结果这才一天的时间就又故态萌发了吗!
“啊呀老大媳妇儿你轻点,不要吓着我大孙子。”
石大田脸色难看的往厨房那边走了几步,就听见他娘的声音。和别人或孺慕或爱戴的感情不同,石大田对他娘只有深深的……厌恨。
别看石大田是家里的老大,还是个男孩,可从小因为不善言辞的缘故一点都不得张惠娘的喜爱。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读书天赋之后,更是无视的彻底。
下面的老二老三,基本也是同样的待遇。如果只是无视,说不定石大田都不会产生厌恨的情绪,最多可能也就是伤心吧。
可如今的石大田已经二十七了,都已经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爹了。就算曾经年幼时有几分天真,这么多年也早就被磨灭了。
张惠娘很喜欢石四海,不仅是因为石四海从小嘴甜,更是因为石四海会读书。石大田是真的不知道,他娘为什么对读书那件事儿那么大的执念。甚至会因为没有读书的天赋,就怨恨自己的儿子。
怨恨,说来可笑,石大田也是年满十八之后才发现张惠娘对他们兄弟三个的怨恨。大裕朝有着女子年满十六最好十八才嫁人的习俗,但男子娶妻的年岁却没什么限制。有钱人家的情况如何石大田不怎么清楚,但村里同龄的汉子差不多十六都娶了老婆。
村里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女大三抱金砖’。可为什么石大田等到十九才娶到老婆,要知道石大田可是石家的长子。
从十六岁开始,也不是没有人给石大田介绍。石家那时候家境还算殷实,又是能帮得上的兄弟几个。曾经介绍的人里面,长得好看的,做事勤快的,甚至也曾经有个秀才家的闺女看上了石大田。
可是张惠娘都不同意,那时候的张惠娘说要帮他选一个最合适的,他心仪的姑娘。
十六岁的石大田听到这话的时候,对张惠娘的孺慕之情达到了顶峰。甚至还悔恨自己平日里太小家子气,才觉得娘亲不喜欢自己。
然后怎么样呢,然后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那是隔壁村的一个少女,做事儿干脆利索人也爽快。十八岁的年纪,笑起来就像一朵花一样。
石大田兴冲冲的跑回家,告诉张惠娘自己要娶那个姑娘。石大田永远忘不掉当时张惠娘那晦涩的目光,还要嘴角上扬的弧度。可是那时候被情爱和张惠娘虚假的母爱冲昏了头,石大田并没有发现这一切。
然后,张惠娘说服石仗义去那个姑娘家提亲了。
给二弟提的。
当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石大田趴在河边吐的昏天暗地。第一次觉得人生是那么的恶心,恶心于他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娘。
石大田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去拼那一把,如果那个姑娘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弟妹,他后半辈子还怎么过下去。
石大田没有去找那个姑娘,也没有再去找张惠娘。拉着二弟直接找到石仗义,坦白自己爱慕那个姑娘的事情。
石二江震惊,石仗义更是差点没气疯了。好在石二江本来就不认识那个姑娘,也谈不上什么喜欢。好在石二江还认他这个大哥,所以最后那门婚事就那么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