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古代架空]——BY:放鸽子

作者:放鸽子  录入:07-08

  而流经区域有限,水质也不上不下的蔡河,地位就很是尴尬了。
  正因如此,哪怕每年官府也会拨出款项,让开封府尹派人对沟渠进行疏浚,但因数额有限,能雇佣的民夫也不多,多只照顾到另外三水,独独落下爹不疼娘不爱的蔡河。
  偏偏疏浚的难度,就在于距上回疏浚有多远——十几年来没仔细打理过,只放任自流的这些沟渠中,底部大多积压了经年留下的淤泥河沙。
  不仅让沟渠深度变浅,蓄水导水能力变差,也让河水更容易受地表尘土的污染,令水质越变越差。
  要想将经年累月的堵塞物清理掉,绝非易事。
  单靠手挖是不可能挖动那些已化作硬石块的积物了,尤其在些较为窄小或拐弯处,更加坚固,还需借助特殊工具来铲除。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东京梦华录》卷一“河道”条:“穿城河道有四:南壁曰蔡河,自陈蔡由西南戴楼门入京城,辽绕自东南陈州门出。……中曰汴河,自西京洛口分水入京城,东去至泗州入淮,运东南之粮,凡东南方物自此入京城,公私仰给焉。……东北曰五丈河,来自济郓,般挽京东路粮斛入京城。……西北曰金水河,……从西北水门入京城,夹墙遮拥,入大内灌后苑池浦矣。”另据《宋史·食货志》“漕运”条说:“宋都大梁,有四河以通漕运,曰汴河,曰黄河,曰惠民河(即蔡河),曰广济河;而汴河所漕为多”
  水质和排水方面的内容出自《北宋汴京城市居民生活用水状况初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因疏浚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于是接下来的这个把月中,与陆辞同吃同住的柳朱二人不但跟着担忧,也不敢用闲话随意打扰。
  陆辞也的确无暇分心关怀他们,而是切切实实地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其他策略的摸索之中。
  他在摸清楚物价后,就首先算了几笔具体到毫厘的账:有用于维护严重塞堵的排水沟的;有用于修建新的沟渠以连接现有水路的;有用于向工匠订制简易的河沙过滤器的;还有用于制作水磨的;甚至还包括用于改种榆柳等固堤绿化带的;以及用于开凿足够供应城北人家的官井的数量以及耗费……
  饶是陆辞在算学方面,要比这些真正的大宋人要占便宜许多,但要把一笔笔在短短几日内细细缕清,也够让他头昏脑涨了。
  当计算结果出来后,究竟采用哪项举措的性价比最高,也就变得一目了然了。
  赶在象征瓢泼大雨的夏季到来前,陆辞当机立断地拍了板,直接将浚河的人工拨走一半,干硬处改植绿柳,肥沃处则增加菜地面积,以此增强绿地滞留雨水的能力,顺带回补地下水源。
  根据他翻阅的古书显示,只要绿地标高普遍低于路面两指,发生内涝的可能性,就跟着大幅下降了。
  疏浚沟渠,说到底只是治标不治本,却很是造价高昂的方法。
  除非年年都有派人如此维护,否则几年放任下去,本就容易阻塞的水道,只会越发难以清理。
  陆辞在反复考量后,索性只让人疏通了阻塞最严重、沟渠宽度最窄小的少部分,在淘出积底的厚厚泥沙和石块后,他再命人唯一做的变动,就是凿多些供排泥沙的小孔。
  而剩下的,他就通过派人挖掘出连接相邻河道的小沟道,好让它们互相进行增排,以缓解暴雨时的排水压力。
  开挖一条两千步左右的排水沟,包括地、工钱在内,耗费将将超过两百贯,十八条也不过是三千六百贯钱,工时在一个月内;而疏浚河渠,增修排水闸门,则耗费极其庞大,哪怕仅是一面,都将高达四千贯,且工时长达三个月;每开凿一眼设备完善的官井,费用约在十三贯左右,这因工序简单,倒好办一些,完全可将工钱拿来发动附近居民力量,不需额外占用他所雇佣的人力……
  陆辞自开始动工时,就没想过要将留一个半成品下来,等到明年再继续,而是打定主意,要让蔡河起码在未来三十年内,都引不起内涝。
  这就意味着,所有工程都需在夏季到来前全部完成。
  陆辞清楚,不论是以后自己是否有空再将类似活计包揽上身,还是下回会否幸运得到批示的,希望都是微乎其微的,既然如此,就得在这回竭尽全力,争取做得尽善尽美才是。
  这样,也才算对得起寇相豁出老脸给他争取来的,这高达一万五千贯的优厚经费了。
  在刚开工的头个月里,陆辞还有时间回家稍作休息,到后头意识到工期吃紧,夏雨还隐隐有提前到来之势,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因春雨渐频,给施工带来了负面影响,后来但凡遇上连日放晴的时候,陆辞都让工人间进行轮换,好让工程连夜进行,不耽误片刻功夫。
  这也就意味着,他连回家的闲暇都挤不出来了,得跟着连夜督工。
  他立马派人回去简单收拾了家当,就跟其他河工一起,住在在河道边临时租赁的住所里,每日与他们同起同归。
  身边也留了一健仆照顾起居,衣裳早换成了耐脏的寻常便服,鞋履上更是无时无刻不沾满了湿泥硬土。
  每当河工抱有疑问,他都丝毫不怕脏乱地靠近前去,亲自俯身下去,观察问题来源,再据实提出解决方案。
  唯一没变的灰扑扑的,恐怕只剩他那张白皙俊俏的脸庞了。
  负责阻挡狂蜂浪蝶的靠近的齐骆,也就在头个月里最为忙碌。
  在工程进行得最为密集忙碌的两个月中,也不知是受拒绝的次数多了让那些小娘子们暂且死了心,还是见着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成天弄得脏兮兮的、与河工们接触些臭烘烘的邋遢活儿、一改以往的优雅风流而绝了旖念……
  渐渐地,会来探听陆辞消息的冰人和各家下仆们,也就变得零星起来了。
  但包括齐骆在内的其他人,对陆辞的佩服之情,却是与日俱增。
  在亲眼看到陆辞事必躬亲,一双眼几乎从不离开河道前,根本没人能想象出,这位因三元及第而少年得意、之后更是屡遇贵人,一路平步青云,才及弱冠,就已官至正四品下的陆郎君,能这般不怕脏乱,是真真正正要将经年累月来不为人重视蔡河水,给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居住在蔡河环绕流经的城南一带的普通百姓,更是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惊喜若狂,再到沉默,最后是不问报酬,主动在闲暇时上前来请求帮搭把手了。
  对于每年都在夏天恐惧着滂沱大雨随时能让蔡河水泛滥,淹坏他们住宅的城南商行和民居而言,感谢这位穿着朴素衣袍、不惧脏乱地行走在泥泞间、亲自确定自己的指示能被河工们一点一滴地落实的贵人,可比那‘天书’热潮带起的求神拜佛,要来得可靠多了。
  一晃三月过去。
  日趋炎热,荷花盛开,陆辞亲自主持的蔡河水治理工序,也终于落上了帷幕。
  当他骑在马背上,穿行在街巷之中,亲眼看着河工们都喜气洋洋地对最后零散的工具进行拾掇时,忽闻天上闷雷滚滚。
  不过少顷,明明是白日里,天色却一下暗了下来。
  穹顶乌云密布,显然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但这次的开封城南的居民们,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逸,对这即将降临的倾盆大雨,是半点不感到惧怕了。
  陆辞望了眼暗沉沉的天色,只有条不紊地命人将事前备好的雨披和斗笠戴上,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有丝毫松懈。
  愣是坚持监督着确保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才彻底宣布解散,着人三日后去官衙领取工钱。
  这会儿由官府向民间征发的有偿徭役,每日酬劳在几十文到三百文间不等。
  陆辞知河工极辛苦,且在他督促下,众人干活也十分卖力,便在计算花销时,特意给他们算作每人两百三十文,算得上极优厚的了。
  众人欢天喜地地散去,陆辞不疾不徐地环顾一周,冲纷纷搀扶着,感激涕零地冲他行礼的百姓们微微一笑,在马背上拱了拱手,还了一礼。
  他明明身体上已是极度疲惫,面上却让旁人完全看不出来。唯有齐骆寸步不离地跟了他这么些天,隐约察觉出什么,一直紧紧盯着。
  当他还礼后,要调转马头时,就因这忽然转身,而一时间眼前发黑,身形踉跄一下。
  齐骆就骑马跟在一旁,对此隐有准备,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来,将他胳膊钳住了。
  “当心。”
  陆辞只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外加转身快了些,导致血糖一时间过低,才有短暂的眩晕。
  在齐骆这迅速一扶后,他也惊醒过来,顺势稳住身形,笑笑道:“多谢齐郎将。”
  齐骆并不作答,只确定陆辞不会下一刻就栽下马背后,才缓缓松开手,同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在宽松衣裳的掩盖下,那胳膊纤瘦得触目惊心,显然与这几个月的奔波劳累脱不开关系。
  他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不禁别开了眼。
  在再次接到护卫陆辞的任务,与其重逢时,他内心最羡慕的,是陆辞那快得不可思议的加官升职的速度。
  而陆辞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他,叫出了他名字,态度温和,他下意识也只认为,陆辞之所以官途这般顺畅,恐怕与其善于为人处世、交游交际这点最为密切相关。
  此时此刻,他却再无法这般认为了。
  这分明是踏踏实实地一步步,全凭自己努力,才争取来的啊。
  一想到先前那般揣测陆辞的自己,齐骆不由脸上微微一烫,感到几分羞愧。
  陆辞浑然不知,身边这沉默寡言的齐郎将,已悄然对他产生了肃然起敬的情愫。
  他对齐骆的印象十分不错,不只是对方尽职尽责地替他隔绝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桃花,还在工程最忙碌的时候,不顾弄脏身上军服,一声不吭地翻身下了泥堆,主动帮了把手。
  经千锤百炼的金吾卫的身体素质,当然不是寻常民夫比得的,哪怕只是几人之力,也帮上了不小的忙。
  陆辞打了个小小地呵欠。
  在向上头汇报时,得记得将齐骆他们的出手相助,也提上几笔才是。
  哪怕严格说来,齐骆需负责护卫陆辞的时段,仅限于他主持治水的期间,现已结束,他也该回军营了,齐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陆辞送回家中,才带人折返。
  强撑着与齐骆告别后,意识到公事完全结束的此刻,陆辞现满脑子想的,就纯粹是个累惨了的凡夫俗子会有的寻常念头了。
  他要赶紧进到温暖舒适的家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缓解这身腰酸背痛后,换身香薰过的干净衣裳,不管昏天黑地地尽情睡个饱觉,再邀冷落已久的友人们去樊楼大快朵颐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到家的陆辞,已是强弩之末,哪怕做了完美计划,最后还是睡熟在了沐浴的热汤里。
  从没见过陆辞这般筋疲力尽的模样,直让柳七和朱说给担心坏了,赶紧派人请了大夫来上门看诊。
  确定只是劳累过度,需好好歇上一阵子,身体其实无恙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等他们将大夫送出门,商量着等陆辞睡醒后,晚膳是从樊楼还是任店叫时,大门那边忽然又传来了动静。
  自陆辞进屋后没多久,外头就下起瓢泼大雨了,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十分可怖。
  商家全收了铺,街上行人亦是寥寥无几,又有谁会挑这恶劣天气上门拜访呢?
  柳七想也不想道:“怕是晏同叔吧。”
  朱说也这般猜测,便不假思索地起身,前去相迎。
  只是来人却彻底出乎了二人意料——
  那是一个生得浓眉大眼,很是精神,岁数瞧着在十二三左右,身形瘦削而高挑,单薄的襕衫被大雨浇得湿漉漉的,踩着一双底子快烂了的鞋,头顶着粗制滥造的斗笠的小郎君。
  见到柳朱二人,他毫不讶异,只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后,就从怀里掏出用防雨的油纸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一点没被雨打湿的信件来,半点不怯地询道:“请问,此处可是陆公祖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柳七(震惊):这难道是摅羽在汾州同哪位寡妇留下的风流债,都会自个儿找上门了?
  注释:
  文中物价皆来自《宋代物价研究》作者程民生


第二章 提及:
  修沟渠价格:
  宋仁宗时,渑池县开挖一条排水沟,“锸田千有二百步,平钱十有三万,僦佣三千工。农愿售地,市愿输金,役愿顾直,工一月已”。①沟长1200步,大概是包括地钱、工钱在内,共花费130贯。宋仁宗时,“自大河有东、北流之异,纷争十年,水官无所适从。”都水使者王宗望“谓回河有创立金堤七十里,索缗钱百万”,诏令从之。②在河北修筑金堤即黄河大堤70里,经费预算是100万贯,合每里14285贯。
  水井价格:
  至和元年(1054年),温州永嘉县开元寺的僧人利卿,“谨舍净贿壹拾叁贯文有余,重修义井一口,并置井阑甃砌等,上答四恩,下资三有者”。①这眼设施完备的公共水井,造价是13贯
  开禧二年(1206年),有位叫胡六八的居民,在某地“谨施官会壹拾贯文省,恭人普慈教寺十六观堂常住,开井一口”。②一眼水井的造价是10贯会子。


第七章 第二部 分提及劳力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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