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古代架空]——BY:放鸽子

作者:放鸽子  录入:07-08

  这样的出彩人物,怎就毫无预兆地被打发到秦州来了?
  曹玮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其中玄机。
  他是将门出身,在京中待得时日却不算长,说得上话的友人几乎没有,更谈不上能有给他通风报信的渠道了。
  因此着实想不透,他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只抱个小小期望,耐心等个两三月,看是官家改变心意,撤回任令,还是他拨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能回京了。
  即使他万般希望会是后者,也做梦都不敢想,陆辞非但没因不情不愿而在路上光明正大地拖拖拉拉,却是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仅用了半个月功夫,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怕不是个傻的,就是个莽的。
  “呃,”曹玮盯着陆辞打量片刻,着实不能违心地认为眼前这风采照人的年轻郎君‘傻’‘莽’,下意识地也回了一礼,客气中带着明显的僵硬道:“你来得可比我想的要快多了。”
  陆辞眉眼弯弯,笑道:“不瞒曹知州,我慕您风采久矣,自打得知新任所就在秦州,当然得一路紧赶慢赶了。”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陆辞口吻打趣,内容却是发自真心实意?
  曹玮一下就被这话逗得放松了下来。
  他摸爬打滚多年,哪些人是交往得来,哪些人是骨子里傲气、瞧不起他这些粗人的,都能通过三言两语听出。
  他很快将陆辞归类到前者之列,朗声笑道:“早知如此,曹某就该先搓干净这一身糙皮泥灰,免得叫陆三元太过失望了。”
  曹玮高高兴兴地领着陆辞往任所去时,狄青紧跟在后,却突然间好似捕捉到什么,敏锐地转过头去,在临近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曹将军的相貌,城中百姓当然是认得的,哪怕记性再不好,也能瞧出那身战袍的不同来。
  此时见曹将军对一从未见过的漂亮郎君这般亲热,难掩好奇地围看过来的人群,也就越来越多,不复之前稀零疏落了。
  狄青紧皱眉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一阵,还未有结果,就很快因要追上陆辞的步伐,而不得不放弃了寻找。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所致,总觉得方才公祖与那曹大将谈笑时,有那么几道不善怨毒的目光投来。
  对曹将军渴望回京的心愿,城中将士都再清楚不过的了。
  而陆辞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曹将军的心愿得偿,兵士们为上峰感到喜悦之余,也对日后如何感到几分失落和彷徨。
  文臣领兵,镇守一方会是个什么光景,他们还能不清楚么?
  怕又是一个敷衍了事三年,待资满轮转,连军营都不踏足的了。
  最早迎接了陆辞一行人的那几名守城兵士,很快被同袍们追着问东问西,大多是想从他们这探知这马上上任的新秦州知州,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但他们也顶多是跟陆辞多说了几句话,看了几张纸,哪儿就谈得上了解了?
  被追问之下,他们只好绞尽脑汁,回想起陆辞当时的言行举止,回道:“……瞧着是个斯文和气的,咱这地方,还肯那么快来,想来也是个厚道人。”
  就在守城卫兵们难得聚在一起说闲话时,还几位没参与其中,仍坚守岗位的卫兵,验看过这两名叫张元和吴昊的文人的路验,不见有误后,也就爽快放行了。
  见仅是瞧着弱质彬彬的俩人成行,带的行囊也不多,他们还好心叮嘱了句:“越近边境,路匪就越是猖獗,单二人结伴,仍是凶险,最好是随大些的商队出行。”
  那两人神色流露出些微的不自在,在小声谢过提醒后,仍是执意就此出行。
  那卫兵见他们不听劝,只摇了摇头,心里道句祝他们运气好,也就不再多问了。
  说不准是有急事,或是家里有人在半路上接应,或就单纯是不怕死呢?


第二百零一章
  陆辞今晚所赴的这场宴席的一切开销,皆由秦州公使库所承担,其规模大小,自然也由库中所剩银钱的数额决定。
  即使秦州远不如别州富庶,不时捉襟见肘,但今岁的公使钱才发放不久,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那么快花光才对。
  陆辞的这个想法,当他真正抵达了宴厅后,就默默地否决掉了。
  因汾州的知州之位空置了一阵日子的缘故,他当初上任时,并未有人主持设宴来迎送他的上任。因此对迎送宴,他堪称毫无经验。
  更别而说这场短宴,还兼任了送曹玮去任的功用,更该隆重一些。
  尽管如此,他也能轻易看出,这场迎送宴办得实在寒酸得很,连京中一些个小富小贵的人家的生日宴相比,怕都还有所不如。
  曹玮来得早些,已在主位落了座,见陆辞来后,立马起身招呼,将他引到自己身边空置的主位上坐下,客客气气地给他倒酒。
  在随意寒暄时,陆辞早已经察觉出,曹玮的那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一笑,先将杯盏中的酒酿抿了一口,尝到舌尖传来的火辣后,面不改色地点破道:“曹知州缘何这般仔细打量我?”
  曹玮哈哈笑着,直爽地承认了:“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做贼心虚,知晓这场宴席办得不行,怕你着恼哩。”
  陆辞莞尔一笑:“也不瞒曹知州,大鱼大肉,美酒佳酿,我在回乡的那月余里,可没少享受;在京中等候派任而虚度的那数月中,更未曾少用;我若是看重那些,也就不会着急往这边赶了。”
  那可不,京中林林总总的大小食肆,酒楼茶馆,在过去几年里,几乎都被公祖尝了个遍,也快腻了。
  是时候出来转转了。
  狄青暗暗点头,极自然地从大盆里舀了满满一碗的秦州特产鸡丝馄饨,往陆辞身前的小桌上专心致志地添。
  曹玮愈发觉得陆辞虽是文官,却半点没有文官的臭架子和坏脾气,更没一丝一毫地瞧他这大老粗不起的意思,不禁心里快活。
  他灌了一杯黄汤下肚,见陆辞手中杯盏还剩大半,心知对方多半不喜饮酒,便未去催,而是坦言相告道:“再给你开诚布公一回,那库里的公使钱,已被我花去大半了。除去用来备这场晚宴的钱,还剩下整整齐齐的三十五贯。”
  秦州好歹为军事重陲,朝廷自然不敢忘记,每年都拨来公用钱三佰贯。
  况且与别州相比,秦州位处边境,鲜少有官员来此,省了大量接待的开支,无论如何,都不当花费这般快才是。
  陆辞却未露出半分讶色,只平平静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颔首道:“多谢曹知州肯直言相告。”
  反倒是曹玮好奇起来了:“你怎就不追问我将钱都使哪儿去了?”
  陆辞笑了笑:“论起地方任职,我虽仅在汾州留过一年许,却也知晓边境的一些州郡,会将公使钱部分作为激励君兵用,犒设将校。在我看来,曹知州连须发都不理,硬说是好奢靡之人,怕也无人肯信;以您镇守边州数年不得归京的经历来看,说您为交结权倖,以为身计,也是无稽之谈。这么一来,那些钱的真正去向,唯有可能是用在将士身上了。”
  曹玮面上笑意更盛,诚心实意道:“不愧是三元及第的文曲星,竟全叫你说中了。只是于我而言,得以调离此地,与家人团聚为大幸,对你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了。别的不说,单是不厚道的曹前知州为你留下的这个公使钱的大窟窿,就不是那么好填补的。”
  他正为春去夏刚来,公使钱就去了大半,剩下大半年不知怎么应付那些开销的窘境头疼,就吹来了调任的及时风,却给接任之人留下个烂摊子。
  饶是曹玮自认脸皮颇厚,此时面对这和善好脾气的小郎君,也有些不好意思。
  陆辞却未怪罪,而是温和道:“曹知州言重了。三百贯的周转,我还是轻易掏得出来的。”
  他倒不是真捐进去,日后因将公私钱不分,回头再惹得一身麻烦。
  对于这种小不利,他只需暂‘借’秦州公使库三百贯,待周转过来,再将三百贯取回,便可迎刃而解了,自然谈不上麻烦。
  曹玮舒了口气,向陆辞敬了一杯酒:“那我着实得谢你,肯替我收拾这一残局。”
  陆辞可以选择帮他兜着,也可以选择将此事捅到上头去。
  前者一旦不幸出了意外,曹玮固然逃不脱,陆辞也铁定被连累;后者则能让陆辞被摘得干干净净,叫曹玮一人独担。
  即便不大可能叫曹玮因此获罪,但在台官口中,往往是无事生非,小事变大,谁知道到别人口中,会被歪曲成个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
  曹玮盼回京已盼了那么多年,实在经不起更多波折和变故了。
  眼前陆辞在得知真相后,明知要面对什么,却毫不犹豫地帮着瞒下,曹玮自是忍不住生出些许感激。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陆辞笑着,极给曹玮面子地仰首一饮而尽。
  见陆辞饮完这杯敬酒后,就只随意把玩空杯盏,曹玮也投桃报李地当没注意到,不催人给他满上,而是招呼人动筷起来。
  等一桌份量十足的肉菜下腹,曹玮的酒也越喝越多。
  不过这会儿,当他重新看向这瞧着身形高挑纤瘦,却贼他娘的能吃的陆辞时,眼神难免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你这瞧着也没几两肉,怎就这般厉害?”曹玮满脸通红,酒劲有些上头,却还未醉,便凑近了盯着陆辞打量,佩服道:“我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用得多,但这军营里头,我也没见过几个比你还厉害的。”
  陆辞心道:那是你与我同桌,未与狄青同桌,否则更会大开眼界。
  曹玮也不是等着陆辞的回答,自己已感慨万千地又灌了一口酒,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两级台阶下,安安静静地扫荡桌上食物的狄青。
  在狄青身上定格片刻后,他重新看向陆辞,正经道:“陆知州,年少有为啊!”
  陆辞被夸得莫名其妙,曹玮已满脸羡慕地看着狄青,不甚利索地补充完了话:“我在你这岁数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还是个一瞧就是练武的好苗子的!”
  狄青:“………………………………”
  他猝不及防地听得这话,差点没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好喷到这没长眼还胡咧咧的大将军脑门上。
  陆辞也被曹玮的胡乱判定给弄了个啼笑皆非。
  真论起来,他身为占便宜的一方,还是想笑居多的。
  但见狄青已经满身黑气,他还是明智地止了笑意,竭力平静地解释道:“曹知州误会了,那是我认的弟弟,可不是你以为的那般。”
  “喔。”知晓是误会后,曹玮不由满脸尴尬,半晌才讪讪补充:“难怪,我就琢磨着模样咋不肖你。”
  陆辞:“……”
  他是不是还差点被当绿帽兄了?
  气氛微妙冷凝时,自知说错话的曹玮咳嗽几声,匆匆忙忙地转移了话题:“你那弟弟若是对习武有些兴趣,不妨多寻寻灵射营的李超……”
  陆辞知他也窘得很,轻声谢了一句,无形中就化解了方才的局面了。
  唯有内心憋闷的狄青还耿耿于怀。
  他!怎能被误认作公祖家的儿郎!
  什么大将军,分明是个眼瞎的!
  狄青气得够呛,一时间彻底忘了读到曹玮过往辉煌战绩时的心生向往,心里又酸又怒,却无处宣泄。
  尤其他年纪太小,陆辞不让饮酒,连借酒浇愁都不得,唯有借羊乳浇愁了。
  雪上加霜的是,话题转了没几圈,曹玮就极自然地问起了陆辞的夫人:“既然你连弟弟都带来了,怎不带其他家眷?莫不是还在路上?”
  陆辞淡定回道:“家母体弱,不堪远行,且于乡中经营铺席,颇有滋味,也不愿随我赴任;其他几位情同手足的友人,于京中有职事在身,也来不得;狄弟素来与我亲厚,自然要随我一同来了。”
  狄青还没来得及感到些许甜蜜的宽慰,就被曹玮接下来的话给绷紧了神经:“哎!”
  曹玮瞪大了眼,错愕道:“你竟还未曾婚娶!这话当真?”
  他上下打量陆辞一番,果断摇头,表示不信:“说什么胡话!莫说是似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即使次个几等的,京里也有数不清的人家愿倾家之财,招你为婿吧,如何可能还未婚娶?”
  他好歹在京中住过那么些年,哪儿可能不知道榜下捉婿的多么疯狂的盛事。再说难听些,单凭三元的名头,纵使陆辞是个身怀不能人道的隐疾的,也绝无可能会愁娶。
  真不知陆辞是如何从那些防不胜防的围追堵截中脱身的?
  狄青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已是警钟大作,浑身高度戒备。
  他也称得上经验丰富了——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多半只会发展为曹玮热心地列出友人中膝下有待字闺中的女郎、向仿月老牵红线的后续的!
  即便公祖自有主意,基本上不可能答应,也会叫他跟着煎熬一顿。
  就在狄青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头,对于曹玮的问题,陆辞却是微笑不改。
  他不急不慢地给人满上一杯酒,就云淡风轻地移开了话题:“比起这些微末小事,我更想请教曹知州的是,你年初就如此积极犒劳军士的背后缘由,可是与西北方向近来频传的一些异动有关?”


第二百零二章
  曹玮被问得一怔。
  半醉的眼里如有一缕精光掠过,他将已饮空了的酒盏缓缓放下,大方地笑着承认了:“据我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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