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陈恨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想想之前那些事儿,李砚该不会真的对他有点意思?不过这念头很快也就没有了,还是那之间隔着的江山在作祟。
从前陈恨观三国,有时候头脑一懵,觉着那主公谋臣之间好像有点猫腻,但他从没觉着汉帝与曹丞相、汉帝与张角之间能有什么。
帝王与反贼,那是宿敌,恨不能把对方挫骨扬灰的那种。
他与李砚,从前明君贤臣的时候没有什么,现在是明君叛臣。前世他造反,李砚肯定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所以他二人之间就更不会有什么了。
陈恨满以为自己想得挺对,还下定决心要找个机会,离他远远的。
吴端又从袖中抽出一本书塞给他:“噢,对了,这本话本子借你看。”
“拿走,我才不看。”陈恨说着就要把东西还给他。
“你是不是怂了?我就借你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你记得还给我,这东西我弄了很久才弄到手的,市面上最好的一本。”
“你才怂了。”
“诶,就说你和皇爷,是不是……”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皇爷喊我了,吴小将军自便。”陈恨将那书一收,大摇大摆的走回养居殿去。
李砚正看奏呈,陈恨一见他,动作便收敛了许多,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去研墨。
李砚吩咐:“添香。”
“诶?不如臣去换件红袖子的衣裳再来?”
“别胡闹。”
陈恨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去木架子前取下装香料的木匣子,捻起一粒圆圆的香料,换了沉水香。
这么多年李砚身边没一个姑娘家,陈恨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问题,当然上回在镇远府,陈恨已经知道了,他没什么问题,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
——侬作博山炉,欢作沉水香。
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这会子突然用沉水香。
小兔崽子还他娘的思春。
有一种多年崽子终于长大了的自豪感,陈恨一高兴,也不去想李砚思的到底是谁,手上动作一抖,又多撒了些香料进去。
然后,陈恨就被熏得流了鼻血。
他流鼻血时,与李砚的脸离得近了些。心道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都这么多年了,莫不是住在自己心里的姑娘终于觉醒了?
李砚用袖子给他擦净,又捏着他的鼻子,让他仰着脑袋。
“皇爷,不会是你长得太好看了吧?”
“胡说。”
“皇爷你生气啦?”
“没有。”
陈恨将自己的脑袋摆正了看他:“皇爷被夸好看,害羞啊?”
李砚不答,只是给他擦鼻血:“你再抬一会儿头。”
过了一会儿,陈恨心里有点发慌:“这血怎么停不下来?我不会失血过多吧?皇爷,我有点头晕。”
李砚看了看自己袖子上的血迹,把他推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转头让高公公喊章老太医来。
章老太医是学医世家,出过这么多年的诊,从来没有因为流鼻血这种小事劳动过他。本来并不放在心上,后来一看李砚的袖子上全是血迹,顾不得行礼,就要给他把脉。
这时候靠在椅子上的陈恨捏着鼻子举起了手:“是我,章老太医,流鼻血的是我。”
李砚也看向他,向章老太医解释道:“是他。”
章老太医忙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大抵是皇爷太好看了,我就流鼻血了。”
“不如咱们请皇爷回避回避?”章老太医笑道,“你怕是受不得屋子里这熏香,怎么就扯到皇爷身上了?”
一听这话,高公公与匪鉴将四处的门窗都打开了,风灌进来,陈恨倒是感觉好多了。
李砚却直接端起一碗茶水,往那炉里一泼,将燃着的香料全都浇灭了。
章老太医临走前道:“除了那香,恐怕也有一点别的缘故,你注意点。”
陈恨忙道:“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们走后,陈恨捏着鼻子站起来:“臣没事了,皇爷你继续批奏折吧。”
“章老太医方才说,有别的缘故。”李砚把他按回座位上去,一伸手将他收在怀里的书抽出来了。
他怎么连这个都能看见?
“这不是……这是循之……”
陈恨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李砚抓住了手。李砚将那书册放在桌上,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去翻那书。
陈恨也凑过去看,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
各中内容不表。
李砚将书册合上,似是了然:“你就是看这种东西才……”
“不是,臣拿了还没来得及……”陈恨慌忙解释道,“不是,臣根本没打算看,是吴循之非塞给我,说臣不看就是怂,但臣本来打算承认自己就是怂的,反正臣没看!”
“可你方才还看了。”
“臣就看了一眼!而且皇爷你也看了。”
“朕是看了。”他没想到,李砚竟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李砚又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没什么可害羞的,民间的朋友还会一起去喝花酒。你脸红什么?”
“臣没有。”
“其实朕有点好奇,你真的可以……”
“臣不行!”
李砚笑问他:“你不行?”
陈恨的脑子混得很,忙解释道:“不是,臣行……”
“行?”
“不是,我不……总之臣不能像书上写的那样。”
李砚笑着传匪鉴来,让他将书送回镇远府吴小将军手上,还给小将军带了话:“再有下回,就把书送还给吴老将军,而不是吴小将军了。”
陈恨暗道,看李砚的模样,大概也不喜欢这种东西,他就说他和李砚之间哪能有别的什么。
李砚却转头问他:“你现在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恨(扶额):我的感觉很奇妙,就像看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家长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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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朕膝下几子……五皇子狠戾,六皇子羸弱。唯七皇子温良恭俭,德才出众,可王天下。望爱卿……尽力辅佐。”
被老皇帝钦点的顾命大臣许观尘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直接来到了三年后。
龙床帐暖。
他揽着锦被偷笑,没想到七皇子原来也喜欢……
“你醒了?还来吗?”
——被老皇帝以狠戾一词评点的五皇子萧贽掀开锦被,如是道。
《我仙友多!我罩你!》
仙君林信,人如其名,林信,临幸,爱美人儿。
某日吃醉了,连西山天池的“公鱼”都不放过,最终被罚历经千世情劫。
千世情劫之后,林信看破情爱之事,结交了一众仙友,日子不要太逍遥。
看见落单的仙君,林信立即上前勾搭:“诶,这位仙君,我仙友多,要不要我罩你啊?”
西山天池的“公鱼”顾渊微微垂眸,应道:“好啊。”
后来——
林信:“鱼兄,你就别再试探我了,就算现在你脱光了,把身上鱼鳞都剥了,我都不会动心的,而且我劝你也不要沉迷情爱之事。”
“那是龙鳞。”顾渊走近一步,脚尖抵着他的脚尖,低声道,“从前是本君纵着你,竟忘了,这世上还有强取豪夺四字。”
第14章 抵足(1)
陈恨在侍读时接过一个艰难的任务。
历史任务:
伴读八周年纪念任务:君臣同榻(1/1)
任务期限是一个月。
陈恨知道,古时君臣同榻是很寻常的事情,可以增进感情。系统派的任务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系统忘记了,要同榻而眠,对君臣双方都有一定的要求。
比如,喜欢梦中杀人的君主,不能轻易尝试这种方法,否则一早起来,就只能给谋臣办个风光的葬礼了。
再比如,睡觉睡得不安稳的臣子,也不能尝试这种方法。一早醒来,要是发现自己双手环着君主的腰,脑袋靠在君主的胸膛上,还算是小事。若是一不小心把君主踹下床去,那他就可以准备迎接一场即时葬礼了。
当时才十七岁的陈恨深感生活不易,叹气道,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男人,早晨肯定都有点儿反应。到时候无论是面对着面,还是背对着背,又或是面对着背,都会很尴尬啊!
再说了,这时候李砚才十四岁,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这回事。要是李砚一时好奇,问他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回答?
再再说了,要是李砚又一时兴起,非要跟他比比,这种事情,挫伤了谁的自尊心都不大好啊!
所以陈恨从接到任务的六月初就开始发愁,十七岁的少年,愁得整个人都蔫儿了。
轮到他伺候笔墨时,李砚拿走他手中的松烟墨,自顾自地研墨,问道:“你是不是连着几天守夜,没睡好?”
陈恨回神,垂首道:“臣失神了,臣有罪。”
李砚放下墨锭,提笔在纸上落墨,道:“回话。”
可他又走神了,只低头,拿墨锭在砚台里画着圈儿。
李砚喊他:“陈离亭。”
“臣有罪!”
他那时想的是,自己竟然在想方设法爬上李砚的榻,自己简直就是有罪。所以李砚一叫他,他一激灵,就把请罪的话给喊了出来,一边喊还一边给他跪下了。
李砚摔了笔,微怒叱道:“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臣没想什么。”
李砚一摔笔,那就是大动静,惊动了外边所有的宫人。李砚一挥袖,将所有人都遣下去了,还让宫人把门给关上了,独盯着陈恨看。
陈恨心虚,忙不迭给他磕头,不知为何,李砚却更气了。
不知这位爷儿今日又是怎么了,恐是文章写不出来,朝他发脾气。于是陈恨只俯身跪着,不再说话。
“你……”
六月的天,陈恨却冷汗直流,该不会要去领板子了吧?
李砚一个你字拉得好长,最后却道:“去里边榻上睡觉,睡饱了再过来伺候。”
这阵子陈恨为了找到做任务的机会,总是自荐给李砚守夜,一连守了好几日,李砚只看见陈恨守夜,自然这么想。
十四岁的皇八子被母亲兄姊宠得太好了,尚不明白世事复杂,看起来很傻的陈恨,除了没睡好这一件事,心里还可以藏着很多的事。
不过皇八子不明白,陈恨还是明白的。大白日里跑到爷的榻上去睡,他嫌脑袋太重才会这么做。而且任务说的是君臣同榻,没有李砚的榻,他不上。
因此陈恨仍跪在地上,推辞道:“臣不敢。”
那时候他有一群伴读朋友。镇远府的小将军吴端,徐右相府上的大公子徐醒,沈御史府上的庶三公子沈咎。
徐大公子矜骄,沈三公子清冷。因为同是李砚的伴读,又因为陈恨帮吴端打过架,所以吴端与他走得最近。
吴端在外边听宫人说,爷朝陈恨发脾气了,摔了好些东西,而陈恨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他一听这话,便连忙赶了过去。
他看见陈恨失了魂一般从书房里走出来,忙迎上去,轻声道:“你怎么了?爷平日不是最喜欢你了么?怎么忽然就惹他生气了?罚你了没有?”
陈恨摇头,李砚没为难他,一挥手便让他回去了。不过看模样像是真生气了。他若是生气了,自己还怎么和他同榻?他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任务,所以他沮丧。
吴端松了一口气:“没罚你就好,你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
陈恨不语,仍是走神。
吴端年长陈恨几岁,长得高些。上一回他二人被皇三子身边十几个人按着打,吴端回去之后勤学武艺,练成神力。
他退到陈恨身后,别着他的胳膊,就把人给架了起来:“我娘托人给我带了荷叶酥,你不是很喜欢么?去我房里一起吃一点。”
陈恨晃了晃双脚:“我靠!你先放我下来。”
害怕陈恨被自己惹哭,原本想打开窗子悄悄看一眼的皇八子,啪的一声就把窗扇给合上了。
听见关窗子的声音,陈恨想见皇八子生气的样子,就更难受了。他被吴端架着,好像一棵被霜打坏了的小白菜。
吴端喊道:“诶,离亭?你怎么了?你别死啊!”
听见吴端叫魂的皇八子再一次打开了窗子。
……
六月初接到的任务,到现在是六月二十八。
期间,陈恨为同榻而眠努力过两次。
第一次,陈恨守夜,给李砚讲《三国演义》的故事。
正讲完了刘皇叔和诸葛丞相,他试探着道:“爷,有一种说法,叫做君臣同榻,爷听过没有?”
“没有。”
“像方才的刘玄德与孔明先生,应该也同榻而眠过。因此孔明是智绝,更是忠绝。”
好像是暗示得不够明显,陈恨再喊了一声爷,就要顺势凑过去。但是李砚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是生气了?还是害臊了?
陈恨想了件有意思的事情来哄他,便拉拉他的衣袖,道:“爷,你说若是我给曹丞相当随从……”
李砚也不管那位曹丞相究竟是不是真的,猛地翻身坐起,叱道:“你敢?”
陈恨一愣,怔怔道:“爷快躺下吧,这大热的天气,一动又要出汗。”
说着,陈恨又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脖子,看他是不是热了。而李砚则好像被捉住了后颈的兔子,也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