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只叹是血缘的力量,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萧皓轩是一个敏感的人,从小的环境让他最懂察言观色。更何况顾遥是他最在乎的人,没有人比萧皓轩更能察觉顾遥的变化。
顾遥说起萧楚屹时不再只是称赞,而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浅笑,连发呆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化不开的情深。
再后来,顾遥连自己都不能欺骗。那悲伤又爱恋的表情,他从未对萧皓轩露出过。
那一刻,萧皓轩就知道顾遥爱上了萧楚屹。那一年,萧皓轩只有十一岁,他就把连自己都不明白是不是爱情的情愫永远埋葬了。
萧皓轩当然也希望顾遥爱的是他,可对萧皓轩来说,顾遥不仅仅是想得到的人,更重要的,他是萧皓轩生命里的唯一。
因为这个唯一,只要顾遥快乐,萧皓轩什么都愿意做。包括放弃自己的爱恋,甚至离开顾遥,让他能远走天涯,得其所愿。
顾遥不在的三年,萧皓轩眼里只有学习和政事。就像顾遥期望的那样,他要做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他更加频繁的接触萧楚屹。就是这样,萧皓轩开始懂得为什么顾遥会爱上他的父皇。他也更加勤学刻苦,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变得像萧楚屹。
等顾遥再一次回宫,萧皓轩已经变成大人,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顾遥保护的孩子。
可萧皓轩对顾遥的感情从未变过,这个人是他生命中永恒的太阳。
所以萧皓轩也疼爱顾遥的孩子。他甚至希望顾遥和萧楚屹能消除隔阂,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得到他想要的爱情。那样萧皓轩也会高兴,会安心。
后来顾遥和萧楚屹两情相悦,再没有烦恼忧伤。萧皓轩打心眼里的开心,真好。
只是从此他的心里再没有其他人。
也许顾遥在萧皓轩心里太沉太重,也许顾遥这束光太暖太亮,让萧皓轩再看不见他人。
他总是冷冷清清的,一如他父皇当年。但萧皓轩不需要装花心风流,越发的冷漠无情。
他有几个侍妾,是当初建府时通人事的丫鬟。萧皓轩并不在意,偶尔会去疏解需要,仅此而已。
在情事上萧皓轩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的,为此萧楚晔不知偷噎过他多少回。
萧皓轩一直没有册立王妃,顾遥希望他能找一个喜欢的人,所以在等他开口,没有直接指婚。
顾遥不说,萧皓轩也不提。一来二去他已经二十岁,早过了应当成家的年龄。
萧皓轩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夏国要与大燕联姻,希望将皇帝嫡亲的双儿嫁到大燕。年龄、身份还有正室空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萧皓轩。
萧楚屹和萧皓轩提起时,不过希望他见一见那个皇子。可萧皓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没有耽搁,三月后便把人娶进了门。
一个可有可无的王妃换两国交好,边境安定,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洞房花烛夜,萧皓轩面无表情的走进新房,按礼喝了合卺酒。
众人退出去,只留两人在房里。萧皓轩看了一眼夏晨欢颤抖不止的手,沉声问他,“你不是自愿的?”
夏晨欢一愣,悦耳的声音响起,却夹杂着凄凉,“我是自愿和亲的,以保大夏国百姓平安。”
萧皓轩低笑一声,原来和他一个目地。如此也好,省了麻烦。
萧皓轩一挥袖,连盖头都没掀就出了新房,宿在偏室。独留夏晨欢一人坐到天明。
第二日萧皓轩领了黄河赈灾的差事,督促筑堤修坝,拨款放粮,再回来已是两月后。
他也没有想着去见自己的王妃一面,像是早已忘了这个人。
晚上萧皓轩在院中散步,却听得不远处传来琴声。弹的很好,除了顾遥,萧皓轩再没听过这么好的琴声。
他微皱着眉,循声而至,却蓦地呆在原地,目眦尽裂。
弹琴之人一袭白衣飘飘,轻拨琴弦,婉转的琴声流入夜色。这人长得十分精致,柳眉杏目,高鼻挺额,竟和顾遥有几分相似。萧皓轩仿佛看到了顾遥在他面前奏琴,一颗心停跳一分,随即怦怦跳个不停。
那人弹到一半看见萧皓轩,一怔,断了琴声,慌忙低头行礼,“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萧皓轩方回过神,心里涌起失落,原来是他新入府的王妃。萧皓轩盯着夏晨欢,眼神愈暗。
当夜萧皓轩要了夏晨欢,既粗暴又温柔。明明平时淡薄寡欲,此刻却想把这人干死在身下,干的他哭泣求饶。可看见夏晨欢的脸,萧皓轩又生出万般柔情,舍不让他落泪,想好好宠他。
从此之后,萧皓轩常常去夏晨欢那里。每次都把人折腾到精疲力尽才肯放过他。
可除了欢爱,萧皓轩对夏晨欢总总冷冷的,不愿多与他多说句话,有时甚至是觉得厌烦。
夏晨欢虽然长得像顾遥,可性格完全不同。他性子颇为冷清,平日里安静得很,甚至面对萧皓轩时懦弱胆怯。萧皓轩就是不喜欢他顶着那张脸,却完全不像那人。
可萧皓轩心里再怎么排斥,还是忍不住夜夜宠幸夏晨欢。他仿佛被下了魔障,在那人面前才有熊熊燃烧的欲望,戒也戒不掉。
萧皓轩好像是把夏晨欢当作替身,却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那人。
他认定了自己对夏晨欢无情,可是夜夜缠绵,萧皓轩当真能毫不在意吗?夏晨欢舍身相救,他能毫不动摇吗?那人把一颗真心放在他面前,他能视而不见吗?
也许顾遥这束光太闪、太亮,让萧皓轩看不见其他。
可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属于萧皓轩的那个人就在那里,只要他回眸一看。
—TheEnd—
第52章 番外·萧楚晔
萧楚晔是大燕的九皇子,可他的母妃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在宫中位分不高,又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不愿去争宠,只知明哲保身。皇帝不宠她,可是偶尔会想起她来,连带着也见萧楚晔一两面。所以比起萧楚屹来,萧楚晔反倒更加不引人注意,不上不下,不招人待见也不被排斥,这就是大燕的九皇子,至少是在他认识萧楚屹之前。
萧楚晔第一次真正认识萧楚屹是在他四岁的时候,到了四岁,皇子们都要去国子监读书学武了。萧楚晔开开心心的去了,他本就机灵聪明,又是个跳脱的性子,但毕竟才四岁,没有什么心眼。
萧楚晔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快,虽然称不上智慧,可是看过的文章是过目不忘,背得一手好书。那时皇子们的功课就是每日要书读百遍,再滕抄百遍,等这些都做完了,太傅才会讲解其中的意义道理。萧楚晔背的快,哪用百遍,读个三五遍就背下来了。
每天太傅都会照例校考各皇子的背书情况,这萧楚晔是不用说,背的滚瓜烂熟。太子的功课有师傅额外教导,还不至于出错,皇四子萧楚帆和当时还在世的黄六子萧楚瑾功课都做的好,所以这总答不出来的只有皇五子萧楚桓和皇七子萧楚屹。每当这时,太傅问谁会背,萧楚晔必然举手,将下文如流水般背出来。
几次下来,萧楚屹没什么,可是萧楚桓的脸色就难看了,被太傅骂就罢了,还让比他小的弟弟踩脸,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那时皇十二子萧楚睿的母妃菀贵妃并未入宫,皇帝在六宫中专宠萧楚桓的母妃淑妃,加上淑妃出身高贵,萧楚桓更是在宫内肆无忌惮,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一日放学之后,萧楚晔身边的伴读太监都被有事唤了去,萧楚晔就一个人走回宫中,他每日是必经东苑荷花池的,现在是冬天,荷花早就没有了,虽然池水还没有结冰,可是冷的刺骨。
这东苑的荷花池本就少有人来,萧楚晔冷的厉害,急匆匆的往回走,他刚刚走到一个转角假山的死角处,感觉身后若有似无的被人拍了一下,他正回头,一个小太监就尖叫着落入水中,而萧楚屹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又冷冷的看着池塘里尖叫的小太监。
萧楚晔早被吓傻了,那小太监不识水性,又落到冰水中,双手挣扎着扑腾几下,眼看就要落下去了,萧楚晔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大喊救命,却被萧楚屹一把捂住了嘴,比他高一头的人冷声说:“如果不是我把他推下去,现在就是你被他推到水中,死的就是你。”萧楚晔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毕竟只是个孩子,吓得浑身发抖。
萧楚晔看着只比他大三岁的萧楚屹,那人冷冷的看着小太监不动了,一点点沉进去,拔脚就走,不再看他一眼。
萧楚晔吞了口口水,急忙跟到萧楚屹身边,他没怎么和这个七哥说过话,萧楚晔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萧楚屹皱眉看他一眼,这人看着挺聪明,难道只会背书吗,“那是萧楚桓身边的小太监,你日日在大家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他自然想除之而后快。”萧楚屹说完见人目瞪口呆,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是不忍,又道:“你以后别老显摆,枪打出头鸟知不知道。”说完又自己走了。
萧楚晔眨眨眼,立马又跑到他身边问道:“那你为什么救我?”萧楚屹皱皱眉,当时他见萧楚桓身边的太监鬼鬼祟祟地跟着萧楚晔,就知道要出事,至于为什么,萧楚屹丢下一句,“就你看着还顺眼点。”走的不见人影了。萧楚屹这些个所谓的兄弟里,真就只有萧楚晔看着顺眼,他就当手闲了。
萧楚晔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萧楚屹远去的背影,眼里冒出崇拜的火光,七哥刚刚实在是太帅了!怎么能那么霸气!而且还救了自己!七哥还看自己顺眼哎!从这一刻,四岁的萧楚晔心里就坚定了志向,以后他都要跟着七哥混了!
一个四岁孩子说的话,也许隔天就忘记了,可是萧楚晔没有。这天之后,他发扬了自己跳脱的厚脸皮性子,时时刻刻围在萧楚屹身边,萧楚屹做什么他就学什么,萧楚屹去哪他就跟到哪,萧楚屹冷脸瞪他,他就一口一个七哥叫的讨好。不得不说,对于七岁的萧楚屹来说,死缠烂打这招刚好管用,慢慢的萧楚屹真心把他当作弟弟,肯叫他一声小九了。
从此以后,皇九子就被归到了萧楚屹一党。可是萧楚晔觉得这是他一生最明智的选择,追随一个明君,得了一份皇家少有的亲情。
不得不说,萧楚晔跟着七哥过的快活。萧楚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萧楚晔只要跟随他的步伐就好,装傻风流,安排势力,出兵打仗,辅佐社稷,一步步走来,他做七哥让他做的,很有目标,同时还照拂百姓,有利天下,所以萧楚晔活的快哉。
可只有一件事不如他意,萧楚晔从来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十四岁那年追随萧楚屹的步伐参了军。他不后悔参军,可他后悔去了七哥的那个营,遇到了白忱。
萧楚屹也是十四岁的时候参军,从营长做起,而他有一个得力的副营长,也是好哥们,白忱。
要说白忱家世倒是显赫,不是皇亲国戚,豪门重臣,而是江湖第一大帮,书剑盟的少盟主。盟主白焱诚为了历练自家儿子,这才把人丢到了军营中。白忱和萧楚屹都是胸怀大志,有勇有谋之人,两人相见恨晚,不久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萧楚晔到营里的第一天就见到了白忱。而打从第一眼,萧楚晔就不喜欢白忱。那人站在萧楚屹旁边,身形高大修长,一头黑亮垂直的发,鼻梁高挺,嘴唇性感,重点是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萧楚晔被他看的全身发毛,靠!这人那里像个士兵,分明是个妖媚的小白脸!
可后来证明萧楚晔的话只对了一半,白忱长的妖媚不假,可绝对不是小白脸,他从两岁就开始修炼书剑盟的绝世剑法,武功深不可测,外表看不出来,却是一身的肌肉,萧楚晔每每见到人都要动手,可是十几年来就没打赢过一次。
若是只有武功不如人,萧楚晔也就忍了。可偏偏白忱也看自己不顺眼,处处与他作对。他操练,这人要在旁边指手画脚,他吃饭,这人死死盯着他嘴里的肉,他洗澡,这人也要在一旁看着,这些萧楚晔都忍!可他上战场杀敌,白忱都要挡在他前面,抢他的战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楚晔不知与人翻了多少次脸,打了多少次架,可是武功打不过,嘴上他也说不过,躲他还躲不掉,白忱就是随时随地可以找到他!
萧楚晔这个憋屈啊,从小到大就只有白忱让他这么憋屈过。好在四处征战了七年,他随萧楚屹回帝都述职,赋闲在京,白忱也要回去继承书剑盟,管理大小事务!这回萧楚晔开心了,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受白忱的气,他做梦都能笑醒。
可也就得意了一个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萧楚晔再也不想见到的人,就从房梁上悠悠地飘到他面前,挥挥手中的密函,“我来给楚屹送信。”萧楚晔黑着张脸,真想一掌劈死眼前的人,他咬牙切齿的吼道:“你给七哥送信送来我府上干嘛?!”,“………”之后每隔十天半月的,裕王府内都要这么吼上一吼,下人们都见怪不怪了。
如果说以上这些还不能让萧楚晔和白忱翻脸的话,接下来这件事是让萧楚晔彻底恨上白忱了!
萧楚晔回京时已经21岁了,早过了成家的年纪,只是他一直在外打仗,所以没立王妃。这次趁着打了胜仗,母妃给萧楚晔求了个王妃,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女儿,听说长得貌美如花,人又温柔会持家。
萧楚晔这个开心啊,谁知旨意下去半月,还没等聘礼进了人家家门,户部侍郎就上书请罪,说他女儿不忠,竟已芳心暗许他人,若是硬要逼她嫁给萧楚晔,宁愿以死谢罪,请皇帝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