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这才放心,他看着葵武不大自然的神色,知道必然是被葵母收拾了。
他们正说着话,府尹府管事来了,“葵大郎可在家?”
“在的。”葵武和青禾忙迎了出去。
青禾笑道:“今个管事怎地才来,我还以为府上有事,今个不过来了。”
“有什么事能大过小郎君的事。”管事同样笑呵呵的回话,“虽有事,但是对于葵大郎和葵夫郎而言可是大好事。”
青禾和葵武对视眼,二人便都心知肚明了。但还是得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请问管事这好事怎说?”
管事笑道:“是你们呈上去的奶豆,我家小郎君甚是喜爱,这不,夫人叫我过来告诉你们声,以后奶豆也每日都要。”
青禾忙给管事倒茶,同时故作惊喜的说了几句客套,这才起身去做奶片。
至于奶豆,青禾没刻意强调是不是新作出来,管事也就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管事你辛苦了,不管什么天都要劳你日日前来,从内城到外城便是坐马车也要半个
时辰吧,这里有些家里做的糖块,你别嫌弃,带着路上吃。”葵武把另一个包好的油纸包塞给管事,管事本是要拒绝的,但东西一到手,忽而发现重量不对,有点沉。
管事微眯了眯眼,对着跟来的马夫道:“你先把东西拿回车上,我去趟恭房就去找你。”
马夫点头出去,管事说是要去恭房,可马夫都走出院外他也没挪步,牢牢地站在堂屋中。
“葵大郎这是何意?”管事颠了颠手上的东西。
葵武道:“有点小事需劳烦管事帮忙。”
“小事?”管事问:“这礼可不像小事的样子。”
“于管事而言不过举手而劳,只是对我们夫夫确实做生意的根本。”
“哦,如此,葵大郎不如说说。”
葵武上前耳语番,最后道:“届时,管事只管指个又蠢又贪,你看着不顺眼的过来就成。”
期间管事一直没言,等听完才微皱着眉头道:“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这要是真出了岔子,我也得不到好。”
葵武微笑,“即是夫人亲手点的人,又与管事何关?”
管事略微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关卡,再次看向葵武的眼神变的悠长而富有深意。
“葵大郎好心思,这事我帮忙了。”说着把油纸包撕开,露出下面的粗布荷包直接揣进袖中。
之前葵武和管事谈事,青禾一直呆在厨房,人走了,青禾才悠悠从厨房出来。
“成了?”青禾笑问,态度与平时无二,半点看不出刚谋了个计。
“成了。”葵武同样笑,态度比青禾还自然。
“那成,咱们也该动起来,先去冯匠人那里一趟吧,把模具都带上。”
“葵大郎,葵夫郎,快快请进。”冯大郎开门看是葵武二人,顿时喜上眉梢,这两人可是他们的大主顾,上次的一个糖玫瑰模具就让他们赚了十两银子。除夕夜上的荤菜都多了好几道。
“可是来找我阿爹的,我这就叫二郎去喊阿爹回来。”冯大郎边引二人进屋边道:“我阿爹的师兄家里出了事,阿爹才去。”
“即是如此就不用特意去喊人,有冯大郎在也是一样的。”
冯大郎喜道:“不是我冯大郎自夸,我的手艺虽然比不得我阿爹,但只要不是糖玫瑰模具那等奇巧之物,我都成的。”
青禾笑道:“这次不是什么难得,就是想在原有的模具上刻几个字。”
“什么字?”
“葵氏制造。”
冯大郎笑了,“早该如此,现在葵夫郎做出来的东西内城外城都这般火爆,是该有自己的名号了。”
“劳烦冯大郎之后送到咱家的签子也要印上字。”
“这没问题。”冯大郎道:“要不要我雕个小印,也就小拇指甲那么大,可以沾着一些容易上色的可食用性的汁水印在吃食上。”
“这个好
,那就麻烦冯大郎帮我雕个了。”
别看那小印小,但冯大郎雕刻着却十分省力,几下就成了。
“多少银钱?”
冯大郎摆手道:“这点小事不要钱了。”
“哪那成。”
推脱几句,冯大郎道:“给三十文就成。”
青禾从冯匠人家出来就去了衙门,给了一百文铜钱,就有个小吏全程帮忙,基本没用跑腿就备了号。
雍启朝律法成熟,涵盖各行各业,只要在衙门里备了自家号,就不允许其他人冒用。
就好比糖玫瑰,日后别人家琢磨出来是可以雕刻的,但是却不是能葵氏的名号。否则青禾就可以去衙门里告他,一告一个准。
“这位小娘子,来看看咱家硬糖,三十文一斤。”又一个客人被张秋实抢走,张秋实不免洋洋得意的斜了眼对面的小摊。
“对,都是一样的,和他家一样一样的,就连进原料的地方都一样,你说味道一不一样。我告诉你半分不差,而且咱家还比他家每斤便宜三文。”
那小娘子看了看,“那行,给我来二两吧。”
“好嘞。”张秋实麻溜的称重收钱。
送走了客人,回头乜了眼对面,张秋实嗤笑着对自己娘子道:“什么煞神不煞神的,都是以讹传讹罢了。咱们这都欺负他欺负到骑他脖颈子拉屎了,他不也忍了吗?屁的尿性都没有,这要是换了老子,有人敢仿制我的商品,还抢我客人,人脑袋给他打成狗脑袋。”
张秋实的娘子跟着讥诮道:“他们想打人也得敢!敢动手,不等打到老娘身上,老娘就敢倒地,定要陪的他倾家荡产,把卖糖玫瑰的银钱都吐出来。”
这两人故意说的大声,周围人都听到了,青禾和葵武自然也能听到。
大家都等着看葵武和青禾的反应,没想到青禾不但没恼反而笑了,笑得特别好看。
“大郎,时辰到了吧。”
葵武看都没看对面,冷冷的讥笑声。
府尹府上,房门匆匆往内院而来,迎面与一个仆人撞到一起。
那仆人长的贼眉鼠眼獐头鼠目,他狠狠瞪了眼房门,骂道:“慌什么慌,这要是冲撞了主子,仔细你的皮。”
房门敢怒不敢言。因为面前这人不比府上的其他下人,他是小郎君的奶嬷嬷的相公,姓李,名叫李信。平时仗着这层身份没少耀武扬威。
“什么事这么慌张?”
房门忙道:“是给小郎君做吃食的葵家来人了,说他家夫郎昨个意外伤了手,今天的奶片不能做了,让我告诉采买管事声。”
李信平日里和负责采买的管事就不对付,他仗着是小郎君奶嬷嬷的身份高人一等,而采买的管事又觉得自己是管事,比府上的其他仆人高。总之二人谁也不服谁,都憋着口气,平日里没少言语奚落对方。
听见房门这么说
,顿时觉得这是个给采买管事上眼药的机会,于是抬脚就去了内院。
李信没想到采买管事消息这么快,他去的时候,管事已经把事情汇报完,府尹夫人虽然面有不虞,但没人挑拨,倒也不至于迁怒管事。
“夫人。”管事站在下头,“你看,咱们还要不要奶片和奶豆了?”
府尹夫人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怀里的小郎君却先嚷了起来,“要,豆!”
“好好,要奶豆。”府尹夫人哄着小郎君,对管事吩咐道:“家里奶片有,今个就不要了。奶豆昨天分了王氏些不够小郎君吃的了,你去买些吧。”
管事低头应是,刚要走,就有个小仆火烧屁股似得跑进来,“管事,你快去后厨房一趟吧,厨房里的婆子派人来说,大人今日点名要吃的那道菜,送来的却好像不对。”
“这……”管事转头看向府尹夫人。
府尹夫人挥了挥手,“郎君的事要紧,你去忙那边吧,葵家那头我派别人去。”
管事点头,临走前狠狠瞪了眼李信,李信回他个挑衅的笑。
府尹夫人问,“你怎么过来了?”
李信忙谄媚道:“我也是刚从房门那里过来,知道葵家的事着急过来和夫人说。”
府尹夫人嗯了声,李信赶紧跪下,“夫人,既然葵家那头没人去,不如就叫小人去吧。小郎君怎么说都是小人婆子一手奶大的,这种经口的大事小人实在不放心别人。”
站在小郎君旁边的奶嬷嬷也赶紧道:“夫人,他也是心疼小郎君,总比别人放心些,就叫他去吧。”
这采买的事向来都是好事,不管多少,只要经手都能沾到好处。
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奶嬷嬷,这点面子府尹夫人肯定是要给的。
“行,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多谢夫人。”李信高兴的一个劲磕头。
李信耀武扬威的去找管事要葵家地址时,采买管事的脸都是青的,可又不能不告诉他,恨的额头上青筋都绷了出来。走时候甚至不得不告诉他,硬糖也要买一斤。
一想到他走时采买管事的那个样子,李信就觉得一阵痛快。他赶着马车来到北角街,远远就看见一家胡行,胡行下果然如采买管事所说有个小摊子,摊前是一个面容清隽,眉目温柔的双儿,和一个魁梧有力充满煞气的壮汉。
“可是葵大郎?”李信从马车上跳下来,趾高气昂的问道。
“是。”葵武不卑不亢应了声。
李信又高高在上道:“我是府尹府上今日负责采买的。”
本以为拿出这层身份葵家毕竟要点头哈腰谄媚恭敬,没想到那葵大郎和葵夫郎愣是木头似的杵着,不咸不淡的应着。
“何事?”
李信简直不敢相信葵家夫夫的态度,“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府尹
夫人小郎君的奶嬷嬷的相公,我的一句话就能让小郎君不要你家东西。”
葵武撩了撩眼皮子,这下连应声都不愿意了,李信气得恨不能甩袖子走人。他本以为走这一趟,抬出这层身份,葵家为了多多卖货怎么也要打点一下,不说交好,给个几文钱换几句夫人跟前的好话也值啊。
其实李信这种想法本就没错,当初青禾知道红袖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就格外殷切了些。只可惜,这次李信打错了主意。
而就在此时,对面的李秋实赶忙过来,“郎君何必与他们这种人生气,你要买什么,他们有的,咱们家都有。”
李秋实觉得葵武青禾傻透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不知道利用,那就别怪他抢机会了。
“你家也有奶豆糖块?”
李秋实哽了下,奶豆他确实不会做,但是糖块他有啊。
“咱家有硬糖,和他们家一样一样的,而且每斤比他们家便宜三文。”
李信皱眉,“才便宜三文。”
看出李信的不满,李秋实又心有所图,只能咬牙道:“十文,我给你便宜十文,只要你能让夫人要的硬糖以后都用咱家的,那么但凡日后府上买一斤,我就给你三文的利。”
“当真?”
“当真。”
李信飞速的想着,反正他家和葵家的东西一样,他家婆子又在小郎君跟前伺候,很得脸。那么稍微提到那么两句,只要东西一样,这个面子夫人必然会给。
“行。”李信在李秋实这里买了硬糖,回头到底还是在葵家买了奶豆,临走时恶狠狠撂话道:“得罪了我,你给我等着。”
青禾好笑的点头,“我等着。”
李信怎么也没想到青禾竟然还敢还嘴,气得倒仰,愤然而去。
回去自然少不了在府尹夫人跟前添油加醋了番,果然如李信所料,府尹夫人脸色难堪。
她冷哼,“葵家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我就非他家不可了吗?”
奶嬷嬷也道:“那葵家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夫人你就该把人叫来狠狠训他们一顿。”
如此也好叫葵家知道她在夫人跟前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小觑她老头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宝宝小时候是个胆大的,看鬼片都只挑半夜看才觉得有氛围的那种。可是上高中那会儿有晚自习,我放学的时候大约是八点多不到九点,走到家跟前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天路灯坏了。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我,真的是直勾勾的一转不转的那种。当时本宝宝有种被鬼片中的恶鬼盯上的感觉,回家就和本宝宝的麻麻说了。麻麻很生气,觉得那女人很没有礼貌,不管怎样都不能那么盯着人看啊,还是大晚上的。本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道半夜本宝宝就发烧了,后来本宝宝的麻麻也给本宝宝请人看了‘外病’。不过再次本宝宝要说,有病得看医生,切莫迷信,当时本宝宝吓病也是打了针的。
心疼小妹。那种感觉好吓人。感谢在2020-03-18 17:33:20~2020-03-19 19: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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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计成
“来人, 去把……”府尹夫人正要吩咐人去捉拿葵家夫夫,忽然被身后一阵惊呼打断。
“红袖,红袖你怎么了?”
府尹夫人回头, 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红袖不知为何昏倒在地上, 被其他几个小丫鬟围着掐人中。
“这是怎么了?”府尹夫人起身来到红袖身边问。
虽说红袖身份上是个下人, 可到底贴身伺候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人真出点什么事,府尹夫人也着急。人心总归是肉长的,处久了便是养只消遣的宠物都是有感情的,何况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