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真可怕的地方,圣人都露面了,葵家背后的人却还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周有钱眼神飘了很远,似乎想看透葵家背后的那尊大佛到底是谁。
许久才听他幽幽叹道:“许是叫我给猜到了,若是果真如此,才是真的可怕。”
葵二郎葵三郎一直在衙门外守着了,葵母葵父并葵小妹都在葵武家守着。他们纵然担心,但知道这会儿最主要的就是守好后方,不然等葵武青禾回来,后方却乱了,才是真的输了。
葵家二郎三郎不顶事,来几个人闹一闹他们就麻爪了,在叫谁趁乱浑水摸鱼偷看去了什么,那么奶粉方子许是就能叫他们给琢磨出来。毕竟聪明的人不少。
所以葵父葵母才会守家,至于葵晓花,她毕竟跟着葵武青禾一直做买卖了,再不问事,也比葵母葵父知道的多。
今个再次开堂审案,葵母葵父叫二郎三郎去听,他们和晓花在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晓花,你两个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案子怎么样了,这可急死我了。”葵母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葵父蹲在院子里瞧着门外,皆是一片担忧。
葵晓花跳起来,“阿娘,我去巷子口探探,许是能碰见谁知道信的回来也好问一问。”
“去吧。”
葵晓花蹬蹬跑出巷子口,不知道是不
是她心情的原因,今日街上好像格外冷清,似乎所有人的都去衙门门口听她大哥哥夫的案子去了,竟是一个熟面孔也没碰到。
晓花心里焦灼,就又无意识走出挺远。
“这不是晓花吗?”
直到被人从背后叫住,葵晓花才反应过来,“是项家嫂子和小娘子啊。”
葵晓花神色淡淡的。
“呦,你怎么在这,没去衙门里听你大哥的案子?”
葵晓花本来没在意,探头继续朝街上张望,听到项嫂子的语气怪怪的,说是幸灾乐祸又不像,可又确确实实能在里面听出几分侥幸来。
葵晓花这会心里烦,没闲心搭理她,皱着眉头乜了她一眼。葵晓花本就凶名在外,此刻做出不耐烦的表情,就像发怒要打人似得,项嫂子也就不敢往上硬凑了。
项嫂子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女儿小小声嘀咕道:“……幸好我家小娘子命好,自己有主意,没嫁给……不然怕是完了……”
项小娘子也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项家母子声音太小,葵晓花又有心事,根本没听清她们母女俩嘀咕些什么。
正在这时候远远的街头走来一群人,其中还有许多穿着官服的衙吏,簇拥着高举什么东西往这边而来,一片亢杂凌乱之象。而且看着还像正是往葵家方向而来。
项嫂子看见了,就嘴快道:“妈呀,不会是来你家封家或者捉你们的吧。天哪,也不知道害人命的事是不是连坐的罪!”
听了项嫂子的话,葵晓花不但不害怕后退,反而着急的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疯跑到近前才看清她大哥哥夫正被裹杂在其中,看到她大哥哥夫的这一刻,葵晓花才彻底放下心,只要她大哥哥夫出来那就是没事了。
“大哥,哥夫。”葵晓花冲进人群叫了声人,然后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青禾忙上去拿出巾帕给晓花擦干眼泪,“没事了,晓花,都过去了,别怕。”
“嗯。”葵晓花坚强的点头。
这时候葵二郎却神采飞扬的道:“小妹你哭什么,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三郎见二郎乐得说不清楚话,他解释起来,“小妹,皇都的宫中来人了,是圣人派来的,亲赐大哥为皇商,不日还能进宫面圣呢。你看那块匾是圣人亲笔书的,还有衙吏们抬着那两匹锦缎,都是圣人赏赐的。”
“真的?”葵晓花怎么也没想到,大哥进了一次大牢竟然进出这么个结果。她以为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极好了,没想到出来就成了皇商。
皇商岂是那么好当的,这背后还要有深不可测的人脉和势力。只这一个皇商名头,日后在狄水城就没人再敢惹了。
葵晓花跟在队伍里往家走,路过项家母女跟前,她狠狠瞪了项家母女二人眼。项家母女尴尬的恨不能原地消
失。
一行人回到葵家,葵母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拍着葵武的肩膀喜极而泣,“我这辈子生了一帮子儿女,就你这么一个是有本事的,唯一缺点就是丑了点。不过命好,娶了个好夫郎。我别的不求,但求你们日后若有孩子长的像青哥儿多些。”
葵父也跟着咧嘴乐。
“快快,去拿火盆来,跨了火盆烧去一切坏的,以后就都剩下好的了。”葵母又张罗起来,叫两个儿媳妇弄这弄那的。
等一切都弄完了,青禾才觉出疲累来,就想到了葵武。这些日子,葵武就没吃饱过,有什么都要先可着他。
青禾心疼了,赶紧回屋取了五两银子给葵晓花道:“小妹,你拿着钱去周屠户那里买三斤羊肉,剩下的你看着买些猪肉下水骨头什么的,再买些菜,回来我做饭。这些日子累你们也跟着担惊受怕,大家伙都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哎!”晓花高高兴兴的应着跑出大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那块圣人亲手书写的匾就挂在葵家的大门上方,配上葵家的高墙,倒也有几分高墙深院的意思。
葵晓花甜甜的笑着回过头,跑去买肉了。
葵晓花回来,葵母和两个弟媳妇抢着要做饭,青禾是心疼他家大郎,想着大郎这些日子就没吃好过,他家大郎就爱吃他做的东西,便坚持不肯。
葵武撩开门帘进来,“夫郎,让二弟妹三弟妹做吧,你进屋休息下。”
青禾心疼葵武,葵武又哪能不心疼他。
“没事,那就留下帮我。”青禾道:“大郎,你出去躺会儿,有阿娘他们三个帮我累不到。”
葵武知道青禾的心思,见他坚持,还有葵母帮忙,这才点头。
青禾做了羊羹、爆炒羊肉、羊骨头煮的羊杂汤、红烧肉、梅菜扣肉、二色腰子、西京笋、脆筋巴子、鸡蛋摊饼、麻婆豆腐并煎白肠抹脏红丝等。
几乎全部都是肉食,只有几道素食。米饭是用大铁锅蒸了那一大铁锅外,还买了二十胡饼、三十羊肉包子并二十馒头,另有三坛子小酒。
吃过酒饭,葵家人都吃醉了,就分了屋子在葵武家里昏睡了半天一宿。
直到第二日午时葵家人才陆陆续续起来,这个时候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再次精神起来。
葵家的亲朋也陆陆续续上门探望,不管这些人在葵家出事后,是立刻躲了还是上前帮忙的,青禾只做到心里有数,并没表现出来,他觉得完全没必要。能交的便交,不能交的以后他家出事自家也这般袖手旁观就是了,全然当个熟悉的陌生人。
至于曾找上门退货的,见葵家没事又凑上来的。青禾仍旧是笑着接待,并没给他们难堪。说白了,他们就是个买卖的关系,人家帮是情分,不帮
是本分。实则是没有必须帮忙的义务。
休息了一日,青禾又请了冯唐氏冯安夫妻、夏丰大海和卫清平吃饭。这些人虽说只是他家帮工,但主家出事,尚且能固守本心尽力相帮,青禾葵武念着这份忠心,以后肯定会重用他们。
最后才单独宴请了胡大志,他毕竟就算是客人了。
然后才去康靖王府上道谢,谢礼没带金银,都是些新奇的吃食。毕竟人王爷帮他们看的也不是钱,而是人情。
康靖王笑道:“早就听说葵夫郎不但厨艺好,手艺更是精巧,今个算是开了眼界,不知道这几样皆是何吃食?”
青禾忙道不敢,随后介绍道:“这是草民新琢磨出来的吃食叫做饼干,这几样虽然都是饼干类,但口味吃感并不相同。这几个是夹心饼干,分别是奶油、抹茶口味。这种叫做曲奇。至于剩下这种饼干,分别是核桃酥、腰果饼干。”
青禾又指着最后一样道:“这是松塔,一口咬下有七层,外面的是奶油,吃的就是它的酥脆。”
虽然都是饼干类,但做法全都是迥然不同的,口味更是不一样。康靖王一时间见了这么没吃过的品种,且各个看着都很好吃的饼干,也馋。
每样都仅矜持的试吃一口,看似像是品出哪样喜食,哪样不喜吃,其实只有康靖王自己明白,哪样他都爱吃。
“葵夫郎好手艺,本王今个有口福了。”
葵武与有荣焉,面上的骄傲之色比他自己被夸奖还难掩饰。青禾只觉得这样单纯的因他而骄傲的葵武很是可爱。
青禾笑道:“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就让草民给王爷做顿饭,能得王爷赏脸也是草民的福气。”
康靖王哈哈大乐道:“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他又吩咐副将道:“去驿站把杜公公接来,就说他今个有口福了,本王请客,葵夫郎做饭。”
“多谢王爷。”葵武抱拳。
他明白这是康靖王给他提供机会,一是感谢杜公公,还他人情。二也是趁这个机会交个人脉。
康靖王只是笑而不语。
张副将领命而去。
青禾索性就撸起袖子烤烧烤。这烤串可是全民美食,老少皆宜。不管你多有钱,当多大官,就没几个能拒绝得了的。
肥肉、肉筋、大筋皮子、心管、胸口、板筋、脆骨还有五花肉卷冬菇、骨髓等等经典的必不可少的烤串上来,本还有些宫里矜持劲的杜公公却是端不住了。
烤羊腿也好,烤全羊也罢,什么吃法杜公公这个跟在圣人身边的没吃过。可还是被青禾烤出来的烧烤给俘获了,一开始还好,能端住矜持。等几杯酒下肚后,杜公公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这鱿鱼不错,这么烤着吃确实比别的做法好吃,再给杂家来十串。”
伺候的小仆忙应着,颠颠跑下去
告诉青禾。
康靖王坐在上首食案上也吃的高兴,左手边下首是杜公公,他对面是张副将,张副将下首是葵武。几人乃是分食,这是宴客的礼节,只有自家人在一起吃饭时才会围坐一张桌。
康靖王道:“本王倒是很喜欢这胸口,烤得干巴巴的,可一口咽下去却是一包油,但又不会油腻。配着葵夫郎推荐的蒜食,味道是极美的。”
张副将已经不说话了,没什么好说的,都好吃。一样的烤肉,葵夫郎烤出来的就是不一个味,也是奇哉怪哉。
康靖王这边吃得高兴,王妃那里却蠢蠢欲动。
“前院王爷为葵武引荐杜公公,特意设宴款待,是葵夫郎亲自下厨的。”婢女说着自己打探到的情况。
王妃闭着眼睛不咸不淡地轻颔首。
婢女这时候又道:“王妃,婢子去的时候见着了葵夫郎,他知道婢子是王妃身边伺候的,就给婢子拿了几串烧烤说让王妃试试,若是喜欢尽管派人再去吩咐。”
说毕想了想又加了句,“听说前院王爷和杜公公吃的就是这个,不管王爷还是杜公公都说好吃。特别是杜公公都追加了好多次了。”
王妃这才睁开眼睛,“杜公公是圣人跟前伺候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竟都喜欢,看来这葵夫郎烤出来的肉应该是特别好吃。去吧,给我拿点我试试,少拿点,看我不喜欢。”
“是。”婢女应声取来烧烤,青禾给王妃婢女的都是不重样的,王妃吃着肉筋后觉得美味,还想再吃却是没有了,不得不又去吃别的,结果别的也好吃,还想再吃又是新的种类了。
最后王妃到底没忍住,追加了不少烤串且还吃多了。
杜公公吃完烤串,青禾又给上的饭后甜点,就是那酥油泡螺、泡芙和各种类型的饼干。
杜公公吃到最后走不动道了,也不知道是撑的,还是醉的。
康靖王也吃得心满意足,脸上发着红晕,他微醺道:“张副将,你送杜公公回驿站,他留在本王这里不合规矩。”
葵武这时道:“张副将也吃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不若草民送杜公公回去吧。”
“可。”
葵武扶着杜公公和青禾一道出了王府,坐着马车把人送回驿站。走的时候,留了一个匣子在杜公公的床头,里面是五百两银票。
杜公公手摩挲匣子睡了过去。
休了七日,葵家摊子就再次开了起来。这次在酥油泡螺和泡芙的基础上新推出了各种口味类型的饼干。
知道葵家出摊,康靖王、府尹大人和杜公公也够给面,纷纷派了自家马车,还是带着名号的那种,招摇而来。本来还在观望着持怀疑态度的人一看人家王爷府尹,甚至宫里杜公公都吃,也就不再怀疑了,反而吹起一股风潮,似没来吃一吃葵家的小食,就是落
伍跟不上潮流的人了。
因葵家那档子事,摊子上原本那些跟着混的人怕受连累都跑了干净,只剩下卫清平和另外两个帮工。青禾也就把人都留下来了。
青禾重新分配了下分工,“卫清平,你现在烤串都学会了,自己也能上手了,今个开始你就正式独立做主厨。也就不算学徒了,我每月给你九百文工钱。”
本来签订的合同头年是没钱的,没想到青禾竟会突然提出给钱。卫清平知道这是因为葵家出事他没跑或者落井下石的缘故,推脱一番也就高高兴兴应下。
“你负责晚班,和冯嫂子与赵五一起。你们值晚班,各司其职,你就负责烧烤,赵五你就负责招待客人点单打扫桌子等。暂时可能会忙,明个我就再给你招个帮手。至于冯嫂子,有客人要吃水煎包你就做,没有你就负责收钱,其他的一概不管。若是我查账的时候钱和账单对不上,我只管和你说话,多了少了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