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一个小伤口都能要了您的命,如果您在那边出事,会分詹军师的心的。”飘摇道,“我不知道詹军师在做什么,但感觉也很危险,所以……”
顾情愣愣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飘摇的声音降了下来。
“你说的对。”顾情声音轻柔,“我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了。”
飘摇见顾情笑的僵硬,便没再多留,“药烫,您凉一凉再喝。我出去了。”飘摇道。
顾情点点头。
日落,黄昏,夜幕。
飘摇几次从门后走过,都看到顾情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偏头倚着门,一个背影愈疲惫,不知道在用什么表情看着池里尽情绽放的荷花。
下了朝,章继尧又把孔覆一带回了家,孔覆一已经许久没来过太尉府了,再次前来居然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你先等一会,我去去就来。”章继尧道。
孔覆一点点头。
夜静了下来,章继尧走到女儿房间,轻轻扣了扣门。
“谁?”章溪娆的声音响起来。
“我。”章继尧答。
“爹?”章溪娆已经熄了灯,章继尧赶紧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爹,为什么还不能放我出去。”
“对不起,外面太危险了,爹实在不放心你。”章继尧道。
“你不信任我?”
“爹都是为了你好。”章继尧没有多和她说话意思,只撂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孔覆一也没等多久,看章继尧急匆匆又赶回来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慌。
“太尉找属下,这么晚来……”
“给你个美差。”确认完女儿安全的章继尧好像放下了一颗心,靠着椅子道。
孔覆一没敢接话,太尉府一向节俭,晚上除非来了很多客人,不然就点几盏小灯在正堂中。屋内有一点昏暗。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与皇上请命,让你去镇压十三王爷的造反。”
“属下知道。”
“那个人,很好办。他的底细我很清楚,十三王爷生性暴躁,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内外兵阵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叛军里有一半都是自己人,到时候你去,随便打打,杀了十三王爷封口,等着领功就行了。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太尉早就知道他要反?”
章继尧笑笑,“每年上报的兵吏人数都和实际相差很大,自己私自屯兵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屡屡拒绝上朝,进贡。他做的这些大不敬的事,我全都替他瞒着了。”
“这,这是为何?”孔覆一不解。
“为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那一失。詹星若想问题一向滴水不漏,能考虑进去的他全都考虑进去了。对付他自然得早做准备。没有任何弹劾十三王爷的奏折,他便不可能知道关于十三王爷的事。”章继尧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木椅上,打出慢悠悠的节奏。
“他不知道,又要如何考虑呢?十三王爷早就想反了,差个借口而已,我不过借了他个火。”
章继尧一笑,“那些事我就不具体和你讲了。你把我安排好的事情做妥善就可以。”
“属下明白。太尉实在高明。”孔覆一赞叹道。
“还有,把你安排在东北边境的大军,调回来。”
“调走?”孔覆一一愣,“不是要镇守边疆,以防蛮夷……”
“不不不。”章继尧拍拍手,拍了拍孔覆一的肩膀,“蛮夷正被西北军缠着,你尽管带回来,我自有安排。”
“可是,太尉,东北军一直都是在边疆,这……”
“我是太尉。”章继尧道,“你听令便是。”
章继尧语速一慢,孔覆一就不禁打了个寒蝉,只得收声低下头。
“我答应过你,让你跟着我平步青云,是谁让你当了大将军,你可不要忘了。”
“属下不敢。”孔覆一忙道。
“你去便是,这一战平乱回来,我自会向皇上给你邀功。”章继尧道,又意外地和蔼起来。
孔覆一琢磨不透这太尉的心思,只知道跟着太尉做便是了,于是应了声就退下了。
章继尧目送孔覆一走远,才自己钻到书房里挑起灯,拆开了一封满是风沙的信。信上是胡人将领汇报的西北战况,章继尧明明记得自己把粮草的通道全部都切断了,还在能运粮的要道关口都安置了眼线,按理说一旦有粮草向西北输送,就应该立刻被发现并且掐断。
但是这么些日子以来,西北大营再也没有上奏请求粮草,关卡没劫到车队,如果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没有粮,那是怎么打的仗呢?
其实两天前章继尧就收到了这封信,他来来回回读了几遍,西北胡军来的信里,说月渚的大军好像突然有了力气一般,“趁我不注意,在这偷吃。”章继尧边念边把地图摊开,西域那一块未标注的灰色地带赫然亮在他眼前。
章继尧用手指在西域的地图上戳了戳,“好你个詹星若,跟我玩暗度陈仓。”他收起地图,不禁冷笑一声,用笔在地图上,从西北到东北画了长长的一条线。
“还是太嫩了。”章继尧卷起地图,这时候十三王爷已经举旗造反的消息刚刚传来,章继尧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都刚刚好,叫孔覆一来,我与他一起上朝。”章继尧安排下人道。
五六年前,章继尧刚当上太尉,看中了当时还在做副将的孔覆一,许诺他荣华富贵,立将封侯,这么多年,孔覆一竟从没怀疑过他。
章继尧把灯挪近了些,昏黄的光撒在信纸上。他反复地摩擦着,“中原人,到底还是愚蠢。”他边说边低下头,仔细的嗅着信纸捎来的风沙气息,好像透过那些层层叠叠的灰尘能闻到胡族草原的芬芳一般。
“我为这一刻等太久了,我们都等太久了。”他呢喃着,“我们早就该收回我们的土地,早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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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暴雨将至,风云莫测
夏日的太阳烈烈的烧着,无争一路快走回来,汗顺着脸颊淌下去。
“这么热的天真是难捱啊,还不如冬天。”无争一下接一下的晃着手腕,扇子在空气中划出唰唰的声响。
“冬天你也埋怨冷,到了冬天你就怀念现在了。”詹星若正伏在案前整理卷轴,被无争烦躁的踱步声打扰的写不进去。
“心静自然凉。”
“我知道我知道。”无争道,边说边来回走着,忽然扇子一收,在手上打出啪的一声,“天关估计更热,有顾成渊受的。”
詹星若刚低下头,又被无争这一句叫了起来,不由的皱了皱眉眉头,无奈的呼了一口气。
“无争,你先坐下来。我有话问你。”詹星若伸手指了指对面,无争点点头,坐了过去。
“章继尧这么多天没有动静,皇上又不上朝,你去打探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收获?”詹星若问道。
“我是想去几个老臣府里走一走,但是都告病不肯见我。”无争道。
“嗯。”詹星若喝了口茶,毫不惊讶的点点头,“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他们都互相盯着呢。谁也不敢轻易和你我有瓜葛。”
“我就不信这朝中全是章继尧的党羽?”无争一提起来便生气,从那日变法决定下来以后,朝廷总是迟迟不推行下去,他到处拜访,却没有人愿意见他。
“那倒不会。只是他们毕竟也是士族。这个时候公然站出来反对自己,怎么说都不太过得去吧。没有人应你实属正常,这个时候你多去拜访拜访你的皇叔们才对。”
“皇叔们都被分的那么远,我挨个走一遍,还不要半年。”无争道,老皇帝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兄弟分出去,各送一小块封地,两个王爷只见隔着十万八千里,生怕他们有什么联系。
“那倒也是。”詹星若道,“其实这变法我本也没想它能走多远,不过是用来刺激刺激士族,给西北挣点时间。一旦西北防线破了。”詹星若顿了顿,“你可就没有杀手锏了,无争。”
无争一愣,心里那口静静的井好像突然被人砸了一块石头下去。
“阿离这是什么话。”
“你自然明白。”詹星若看都没看他,便把话题终止了。
“总之当务之急,还是聚拢宗亲,让王爷们分一点权力,他们若能出兵助你,你的路也能好走不少。这是一点,另外,我们能活下来还是活下来的好,既然西北能保住,我们也得找靠山保命。”詹星若笔一停,把刚写好的名册推给无争。
“这些是我调查的,你可以接近的王爷们。你看一看,哪个有什么特殊情况。”
无争拿着上上下下的看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十三王爷造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突然没了动静。”
无争倒没从名册上看出什么,他自小被留在皇宫,和这些分的老远的皇叔自然也不是很熟悉,只有逢年过节偶尔见见,看名册上记录的那些,无争不得不感叹詹星若的细心,他好像比自己还了解自己这些皇叔。
“父皇不是已经允了章继尧的请奏,让孔覆一去了。”
詹星若皱起眉,“那没有动静就更奇怪了。孔覆一是章继尧的心腹,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把孔覆一的兵力分出去。而且说了出去镇压造反,一点消息都不打回来,总觉得不太对。”他想了想,还没什么太具体的思路。
“陈江呢?最近有跟你汇报什么情况吗?”詹星若问道。
“有。”被这么一问无争忽然想起来,摸了摸居然没把信带身上。
“我看的头痛,你口述吧。”詹星若道。
“无争说西北的粮草应该不用再运第二次了。”
“哦?”詹星若微微侧头,“怎么说?”
“顾成渊一次给的太多了。陈江说都快能吃到明年了。”无争话音一落,詹星若竟出奇的笑了笑。
难得放松的呼了口气。
“这是一方面,另外蛮夷好像没力气了一样,软绵绵的。可能是打的没人了,竟是些老弱病残上来。”
“蛮夷这场仗的损失这么大?”詹星若听到这里有点好奇,“明明前些日子还势不可挡的。”
无争被这么一说,也有点不明所以起来,“陈江是这么说的。感觉蛮夷好像快被打没了。”
“点过人数没有,他们伤亡的情况?”
“陈江没说。”无争答。
“尽快,以防他们再刷什么花招。今天立刻就通知陈江。”詹星若嘱咐道。
“好。”无争答,刚要起身又被詹星若喊住。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他道。
无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忙的太乱了。”
詹星若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无争进来连日奔波基本没有休息。
“你要稳得住,沉得住气,才能观得见大局,你不是普通尔尔,你是太子。”
“我明白。”无争低下头。
詹星若召唤侍女给无争倒了一杯茶,微微发苦的茶水好像让无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十三王爷的事,你了解多少?”詹星若问道。
“他……”无争想了想,“他常年在北方,我和他交集应该是最少的。而且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在中秋回来过几次,但是真的很久以前了,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无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时候你可能还没来太子府。”
“那么早?”
“嗯。”
“那看来他已经很多年不听皇上的召唤了。”
“差不多。”
詹星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莫非他早就有造反的意思?这么多年在积攒兵力吗?”
“一定是呀。若他早就想反,应该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这种事情哪有一时兴起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一点察觉都没。”詹星若忽然道。
无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这……”
“不止你我,皇上和朝里的大臣,没人提过他。这个人就像不存在一样,无论好坏,一点消息都没流进来过。”
“你这么一说……那这是为何?”
“为何,那就是有人故意把他藏起来了。”詹星若道,“章继尧既然那么放心的把孔覆一派过去。”他摇摇头,叹自己蠢,“我早该想到。”
“什么?”无争问。
“你是不是忘了,孔覆一的大军在什么地方?当年他为什么认识章继尧?”
无争一惊。
“他接了章继尧守东北的班。乘风侯把章继尧支到东北去,章继尧极力把孔覆一推上去,自己又去了西北。”无争道。
“就是这个。”詹星若点头。
“所以孔覆一的大军都在东北?”
“对。”
“那镇压了十三皇叔以后,他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军队带进来了?章继尧早就安排好的?”
“不知道。”詹星若摇摇头,“我还猜不到。如果这些年章继尧都替十三王爷藏着,那十三王爷这件事,就不是什么意外事件了。这是章继尧留的暗箭。”
无争小心翼翼的吐了口气,等着詹星若的下一句话。
“这支箭,就是这个时候用来以防万一的。”他道,“章继尧要是早就知道了是十三王爷有想反的心,还敢第一时间就把心腹差过去,恐怕已经精密的布置完了。十三王爷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受人蛊惑,为人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