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尊卑,于是大惊之后,起身就要往外爬。只是他一动作,太子胳膊一伸把他压了回去。
“别动来动去,打扰本殿下睡觉!”
“是……”白家宝缩回了身子。
哭了半晌,把全身的力气都哭没了,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饿!饿的肚子咕噜乱响就又想哭了……
“想哭?”太子侧头问。
白家宝见太子一脸冷厉,胆颤道:“我……忍着……”
“能忍住?”
“不知道……”
“如果你敢哭出来,本殿下罚你三天不许吃肉!”
“呜呜……我不哭……哇呜……”
后来,白家宝在太子床上啃了一只猪蹄。现在想想,那只猪蹄什么味道,他是忘了,只记得很香!
第二十四章 大火
从往事中回转过神儿,白家宝侧头去看太子,烛火摇曳,太子的脸忽明忽暗,晦涩难明,就仿佛记忆中的人与现在躺在身边这位以冷血著称的太子不是同一个人!
“殿下,当时是您亲自从雪地里把我抱回屋的,是吗?”
太子静默半晌,开口道:“不记得了!”
白家宝有点失望,“哦……”
一时两人静默下来,就在白家宝闭眼要睡的时候,太子突然说了一句。
“今晚警醒一点!”
“啊?”
没有再答话,太子闭上了眼睛。
白家宝想着这一路走来,白天黑夜都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到了个安稳的地儿,还不能睡个踏实觉儿?
当夜,三更过后,武县后衙突然火光冲天。
里面的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奔走却因为门自外面锁上了而无法逃出去。一时哭声喊着嘶叫声四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烈火,毁灭着一切。
“来人!快来人!救驾!”
“太子殿下还在房中!”
“救驾!救驾!”
因为太子护卫队人数众多,后衙无法安置,所以身边只留了十余人,其余的都在城外安营。
可这场火是人有意为之,这十余将士虽拼命想进屋护主,却被四处飞来的火箭纷纷射中。
眼看大火越烧越猛,太子所在正房已淹没在火海里,想来再要不了多久就要坍塌了。这时,一带铁面的高大男人身形敏捷,躲过了纷飞的流箭,来到正房门前。看了一眼火势,竟没半点犹豫就冲了进去,一脚把门踹开,然后闯进了火海里。
而后院西北一处角落里,两个黑衣男子站在背阴出,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
等看到那位铁面宋先生抱着白家宝自火海里逃出来,其中一人长出了一口气。
“殿下,事情已安排妥当,咱们还是趁着容王的大部队没赶到之前出城吧!”
这里两个黑衣人正是太子顾流景和江劭凌,这一场大火虽是有人暗害,他们却也是知情的。于是来了一招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把这场火引烧到了别人身上。
容王是大荣唯一的外姓王,一向野心勃勃,恐已存反叛之心。这武县正是容王之封地,他特意转道此地,又送信让容王派兵护驾。
太子把他的安危绑架到容王身上,便不容有闪失,一旦出了事,那容王便逃脱不了干系。如今他真的出事了,甚至生死未明,容王见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定然对纵火之人怀恨。
而这嫌疑最大的就是二皇子!
不过这一把火,定然不能让二皇子安心,势必要一探究竟,可容王岂会给他这个方便。到时二人狗咬狗,无暇他顾。
如此,太子便能逃开他们的掣肘,深入奉圣教调查。
计划便是如此,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只是下一瞬,太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竟是满脸的惊愕。
“白小宝……他疯了!”江劭凌大喊一声。
正房院前,白小宝被宋先生泼了一瓢凉水清醒过来,慌忙四顾不见太子身影,竟要朝着火势熊熊的正房而去。
凭的那铁面宋先生如何阻拦,这白家宝跟傻了一般,趁着宋先生挡箭的功夫溜了出去。
眼见白家宝冲进了火海里,太子殿下拳头猛地握紧。
“殿下,这……”江劭凌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机不能失,殿下!”
太子眼睛一眯,“回去救人!”
“殿下!”
太子不再多言,用黑纱蒙住面,然后提剑冲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一颗棋子
那宋先生武功虽高,此刻被几个黑衣人围住却也不能立即脱身,所以无法去救白家宝。太子一身黑衣,与这些杀手无二般,混淆了他们的视线,反倒能冲出重围去火场救人。
那正房屋顶已是摇摇欲坠,太子冲进里面,见白家宝被烧断的房梁挡在了内屋里面,正是慌乱惊恐之时。
太子踢开那房梁,抵着热浪冲进里屋,拉起白家宝,可再想往外冲,厅间已在转瞬间塌陷。
“殿下……咳咳……”白家宝握紧太子的手。
太子四下看了一眼,当下立断抱起白家宝,自窗子冲了出去。
二人在地上滚了几圈,还未定住身子,已有好几只流箭射了过来。太子一边挡着一边拉着白家宝往江劭凌那边靠拢,等聚到一起,他们合着宋先生往之前留好的后路退了去。
四人摆脱追击来到巷子深处的一户小院,推门进去,那陈县令自屋里迎了出来。
如此这般,白家宝再傻也看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设的局。他虽是局中人,但却并不知情。
想着自己傻乎乎返回火场,结果扒开床上之人,却是一具不认识的死尸,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蠢,平生第一次!
“殿下,您没事吧?”陈县令拱手问候。
太子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尔后问陈县令:“事情可办妥了?”
“是,不过需明晚才能行动。”
那陈县令说完,见太子脸色阴沉下来,于是赶忙解释道:“下官找的那人正好得了一件差事,后天要去禹州奉圣教总坛送信,本官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让殿下深入奉圣教。”
太子睨了那陈县令一眼,“此处可安全?”
“下官明日会去县衙,想法搅乱他们的视线。”
太子点了一下头,正要往里面走,却下意识回头看了白家宝一眼,见他坐在房前石阶上,低头垂目,一副沮丧的样子。
太子吩咐其他人去休息,而他则来到白家宝身前。
“殿下,在您的计划中,我此刻应该是一具焦尸,对吗?”白家宝抬头看向太子,他坐在这里,待静下心思,便越想越是惊恐。
太子为何要让其他人误会他俩的关系?为何要与他同塌?为何用一具死尸代替他?
因为他要形成一种假象,那就是他白小宝和太子一起被火烧死了!
而更为可怕的是,他爹在得知此事后,势必把矛头对准二皇子,待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后,太子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哼笑一声,“比起一具焦尸,本殿下觉得你哭天抹地的样子,更能证实本殿下的死讯!”
“若宋先生没能救出我呢?若有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若太子推算有失呢?”白家宝一连三问,可问过之后,他却把自己问明白了。
太子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因为他死或活,都在太子的算计之中!换一句话说,太子殿下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
“本殿下唯一遗漏的一点,那就是没有算到你会返回火场!蠢货!”太子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白家宝平日里懦弱胆小,爱惜自己的小命,却肯在那等凶险之下返身回火场救他!
白家宝觉得太子这话等于啪啪扇他的脸,一边扇一边还恶狠狠的问他:“疼吗?要不要再重一点?”
疼!疼得心都要碎掉了!
第二十六章 生死不顾
白家宝哂笑一声,自台阶起身,与太子对立。
“殿下,小人并不觉得自己蠢,而是机敏!”
“哦?”
“小人与您同塌,若您死了,而小人即便当时活了下来,待日后圣上追究下来,小人也是没有活路的,不但小人得死,白家上下白余口只怕也逃脱不掉。可若小人与您一同丧身火海,同为受害者,圣上没准还会感念小人的忠心,给白家一点封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白家宝抬头看着太子,满脸带着狡黠的笑。
太子盯着白家宝,寒意已初露。
“只是您都筹划好了,为何要回去救小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太子脸色一沉,大步往屋里走去。
白家宝笑了一笑,先开始想到太子不顾自己死活时,确实很伤心很难过,可又想到太子到底回去救他了,那点伤心难过也就淡了。
翌日一早,用早饭之时却迟迟不见白家宝身影。
那宋先生虽是白家宝的护卫,却是个冷情之人,好像只要白家宝没有生死之患,他就绝不出手,现下已经拿了两个包子回屋继续睡觉了。
太子不说话,江劭凌便安心吃饭,还是那陈县令出于礼数进屋去喊人了。只是刚进去没多一下,便急匆匆跑了回来。
“殿下,那白公子发高烧呢,人昏昏沉沉的,下官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太子蹙了一下眉头,“别去!”
江劭凌冲那陈县令摇了一下头,“此刻外面风声正紧,两虎环伺,你出去请大夫,很有可能暴露殿下的行踪!”
“那白公子……”
那宋先生许是听到了陈县令的话,自他那屋出来,二话没说转身就进了白家宝的屋子。江劭凌上前探看,见那宋先生执起白家宝的手腕,正与他诊脉。
江劭凌回到座位上,啧啧了两声,对太子小声道:“这个宋先生可真不简单!”
武功高强还会医术,独来独往,从不与旁人多说一句话,这世外高人难不成都是这种臭脾气?
太子心思不在这些杂事上面,他沉思了一会儿后,冲陈县令说道:“昨晚我们一身黑衣救出白家宝,那些人虽是亲眼所见,却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你回到衙门,想法牵引他们的目光放在不知所踪的白家宝身上。”
“殿下这是何意?”陈县令不懂。
“你且去办就是!”太子无意多说。
那陈县令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赶紧出门去办事了。
“殿下,您想把白家宝推出去?”江劭凌想了一下问。
“棋局已经摆好,不能因为一颗棋子而乱了整盘棋!”太子冷声道。
江劭凌点了点头,“而且比起与我们同道去禹州,他留在武县,暴露于众人眼前,其实更安全一点!”
太子没说话,这些都是后话,重要的是他这盘棋必须下好!
这边二人刚说完话,宋先生自白家宝那屋走了出来,竟是大步直冲太子跟前。虽他带着面具,可一身凌厉之气还是显露出来,吓得江劭凌赶忙起身护住太子。
“宋先生,你这是……”
那宋先生停到一步之外,低头看着太子,眸色深沉。
“白公子可是着了风寒?昨晚惊惧交加,又吹了一路冷风,不过想来也没大事……”
“他有了身孕!”宋先生盯着太子,“未足一个月!”
第二十七章 杀了他
当宋先生说白家宝有了身孕时,竟是波澜不惊,好似寻常之事。
“既然你探了他的脉,想来没什么大事,身孕……呃!身孕!”江劭凌瞪大眼睛,“你你……你确定你会医术?还是脑子不清醒?”
太子顾流景猛地盯住宋先生,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宋先生冷哼一声,“白家宝有了身孕!千真万确!”
“怎么会……”太子一时也惊住了。
“怎么会?”宋先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事,太子应该更清楚吧?”
江劭凌回转过神儿后,突然爆笑起来,“宋先生……哈哈……枉我以为你是世外高人,无所不能,原来……原来也就气质七八分像!庸医啊!你难道没看出来,他白家宝是个男子!哈哈……这大概是本将军今年听到最好笑的话了!”
宋先生不理江劭凌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太子身上,“殿下可知龙孜一脉?”
古有志怪小说,传言龙孜一脉隐居深山,族人全是男子。龙孜人中,有的人虽是男性的体征,但却能孕育生子。
“那是传闻!不,它只是志怪小说里虚构的情节!”江劭凌插嘴道。
宋先生哼了一声,“传闻未必是虚,志怪小说也不全然是假!”
“你是说白家宝是龙孜人?”太子殿下蹙起眉头。
“我不知道!”宋先生低呵一声,“不过,白家宝有了身孕这一点,我敢保证!”
听了这话,太子猛然站起身,朝着白家宝那屋走了去。
屋内,白家宝躺在床上,因为生病而脸色苍白,额头有细汗,身子不时抽搐一下。太子走到床前,稍稍犹疑了一下,还是托起白家宝的胳膊,用另一只手去探他的脉象。
太子略通医术,但从未给人诊过脉。不过喜脉与普通脉象大为不同,一断便能断出。
太子凝神静气,细细感知,而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反复确认之后,他眸色突然一沉,放下白家宝的胳膊,随后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像之前说的,棋局已经摆好,他绝不允许一颗棋子坏了整盘棋!
白家宝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想到之前,自己身中媚毒,为了不留意外,他才不去青楼,转而去了勾栏院。好巧不巧的碰上了白家宝,而更为凑巧的是,他身为男子居然能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