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离听到父亲的这番话,被茶水呛了一下,心想:他父皇应是健在的!
“那个……”季燕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望着他家大哥,“主要是我与云远商量着大哥也还未娶妻,我这当弟弟的也不好赶在大哥前面!”
果然,季父一听这话,就将矛头指向了季清如,“你弟弟如今都要成亲了,你这当大哥的也没个心仪之人吗?”
季清如见矛头转向自己,瞪了一眼季燕离,“父亲,我……我还不急!”
“不急,不急!我都听了多少遍了!”然后一脸不想看见两人的表情,“诺大个季府就我们三个光棍!别的官员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做祖父了!”
季燕离和季清如只能低着头听父亲教诲。
“听说,燕北的为了修复我们两国的关系特意派了使臣前来,已经在来往路上了。”
“是啊!居然是燕北的六皇子!”
“六皇子?就那个病秧子?”
“对,也不知那燕北的皇帝如何想的,派谁不好,偏偏派他,路上他要是出点意外我们该如何与燕北的交代?”
一下早朝,便有几名官员在讨论着今日朝会上的事。
正在和萧穆讲话的季燕离听到前面几位大臣的谈话后,走到前面礼部尚书身旁,“康大人,我近日对一本书中所讲略存疑惑,还想请大人赐教!”
康尚书一见是季燕离,客气道,“老臣尽量为季将军作答。”
“康大人客气了,康大人的才情朝中那是无人不知!”然后又说道,“您看,这也午时了,不如我请康大人去食仙居小酌几杯,边吃边聊?”
“那……季将军破费了。”
路过一旁的听完整个对话的程停有些嘲讽的望着季燕离。
因为李安的事自己好不容易又重新搭上了三皇子,却又因着前些日子计划失败,三皇子被罚禁闭,对他大发雷霆,程停自是对季燕离连场面话都不愿意说。
“季将军一介武将,又无需知晓书籍所讲,何必去为难尚书大人呢?”
安丞相听完程停的话,暗骂一声蠢货,气冲冲的走了。
安丞相本就因为李安之事不许寒儿与程停来往,在寒儿一再劝说下才重新给他一次机会,结果这蠢货还未到时候便将谣言散步出去,导致所有计划不得不提前,从而失败,害得寒儿被圣上责罚。
此时,竟然又说出这种话,真是愚蠢至极!
果然,朝中武将听到程停所言,一脸怒气的望向程停,“程大人这是何意?是说我们武将只能当一介莽夫,不配探讨学问吗?”
程停方才一心只想着嘲讽季燕离,却忘了身旁还有其他武官,赶紧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程停解释,那位尚书大人就说道,“康某人自知才疏学浅,但还是愿为季将军解除疑惑的!”
说完,朝着程停冷哼一声走了。
“听完康大人的解答,小辈顿时豁然开朗了!”季燕离说着又替他斟了一杯酒,然后说出今日真正的目的,“对了,小辈方才听闻几位大人在说着燕北六皇子的事,不知各位大人怎的对一异国皇子如此熟悉?”
那位大人喝了好些酒,有些上头,便将这些事徐徐道来了。
“你那时年幼,可能有所不知,那六皇子的生母云妃原是一赫赫有名的青楼女子,本是卖艺不卖身。偏偏被那假捏身份燕北的皇帝看上,与他相爱了。云妃也是性情中人,知道他的身份不愿困在深宫,便欲与他断了联系。”
他喝了一口杯中酒继续说道,“可就在那时,云妃却发现自己已有身孕,燕北皇帝知道后,马上派人将她接进了皇宫,此事本也是一桩美谈。但坏就坏在燕北皇帝对云妃的宠爱惹得其他妃嫔的不快,往她的安胎药里放了一些别的东西,害她早产,所以六皇子一生下来便比旁人体弱多病些。”
季燕离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抑制住自己情绪,“那云妃呢?”
“生下六皇子已耗费她所有精力,被太医吊着,硬撑着过了一个月便殁了!”
季燕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无法想象在那深宫里云远独自一人面对后宫的尔虞我诈,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宣燕北使臣觐见!”
朝堂上,李公公高喊道。
岑峥三叩九拜道,“燕北臣使岑峥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使臣,不必多礼!”
“朕听闻六皇子也随你前来,可是在使馆住下了?”
岑峥道,“是,六皇子自小体弱多病,一路以来路途颠簸,身子骨就更不好了,便未能觐见皇上,还望陛下恕罪。”
“岑卿不必如此见外,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日便好生休息,明日朕特设晚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臣使谢过陛下!”
“季将军请稍等!”
季燕离下完早朝正准备打道回府,听到身后岑峥的声音。
“不知使臣有何吩咐?”
岑峥笑着说道,“我曾在燕北就听我小儿提起过季将军的名字,季将军在边疆一战好不威风,将那匈奴之人打的落花流水,心中倾佩不已,早就想见见传闻的季将军。使馆与季府又是同路,不如劳烦季将军在路上为臣说说将军是如何识破匈奴之人的计策的。”
这话在一旁的大臣耳里听来就是因着季燕离识破他们二皇子与匈奴人的阴谋,所以对季燕离心生不满了。
季燕离却注意到岑峥说的在燕北就听他小儿听起过他的名字,他还姓岑……
“使臣过誉了,季某人不过是凑巧发现罢了!”
“使臣一路辛苦,季某应当护送使臣回使馆。”
说着,季燕离替岑峥掀开马车的帘子,“臣使请上马车。”
“有劳季将军一路护送,为表谢意,岑某想赠予将军一些从燕北带来的桂花糕,不知季将军是否喜爱?”岑峥下了马车,站在使馆门口说道。
季燕离突然心跳加速,然后望了使馆门口站立的士兵说道,“喜爱!”
“那便请季将军随岑某去取一趟了。”
“自然!”
“站住!”使馆门口士兵一见季燕离准备进去,阻止道,“皇上有令,为保护使臣安全,不得让人靠近使馆!”
皇上这招,明则保护,实则暗中监视与防止大臣与燕北的人联系!
季燕离轻笑道,“我季燕离还怕他对我使炸不成,我不过是进去拿些桂花糕罢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
那士兵一听,原来这就是季将军,也知晓他与燕北的恩怨,两人一思量便放行了,“还请季将军早些出来!”
“自然!”
第21章 若梦(21)
岑峥将季燕离带到一处别院门前,“季将军,为你准备的桂花糕就在房内,还劳烦季将军亲自去取,臣就不方便进去了。”
季燕离推开门,就看见一块白白净净的桂花糕站在自己眼前,没忍住,也不管房门口还站着的岑峥,走过去就抱着桂花糕啃了一口,舌尖触碰到那块桂花糕,忍不住往里探寻。
软软糯糯的………让人爱不释手!
门口的岑峥见状,默默替他俩关好房门,候在门外。
好半会儿,季燕离才舍得分开。
莫云远看着门外的身影,想起方才老师还在,燕离就……
“你……”
季燕离将莫云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云远,你听!”
“他说他想你了!”
莫云远轻笑,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些年来,燕北与北齐的关系愈发紧张。
景铭计划失败后,不但不检点自己,还教唆自己党派之人上奏皇上派兵攻打北齐,妄图将北齐收复。
这半月,莫云远好不容易私下联络与自己亲近的官员,朝中与景铭的人周旋,才逐渐稳定住朝廷纷乱,劝说两国应以黎民百姓考虑,不应为了此事而开战。
燕国皇帝崇安帝看着面前一封又一封的奏章,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忽然,陈公公说六皇子求见。
“景渊拜见父皇!”
“渊儿!”
崇安帝已许久未见景渊主动找过自己,激动得想要拉过景渊好生瞧瞧。
莫云远不动声色的躲开。
崇安帝自知对不住景渊,八岁便特例赐了他云渊府,在府中派人悉心照料着,知他从小身子薄弱,也不强求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每次宴会,景渊府中都会派人以六殿下偶感风寒推脱了。
崇安帝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叹了口气,猜测到了他的来意,“渊儿来,可是为北齐一事?”
莫云远也不否认,这些天自己明里暗里的举动,崇安帝都看在眼里,“是,景渊愿跟随使者一同出使北齐,以修复两国关系。”
“胡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就是数月,路途遥远,若是途中……”
“与两国的黎民百姓相比,儿臣这算不了什么!”
崇安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莫云远 “你当真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
崇安帝更愿意听到莫云远说他是为了他自己,这些年来,崇安帝动过几次立莫云远为太子的念头,但都被莫云远私下里不咸不淡的推脱掉了。
莫云远知道他又起了要立太子的念头,这次他没再推脱掉,“此事还是等儿臣回来以后再议吧!”
崇安帝见景渊终于没再直接拒绝掉,连忙点头,“好好好,你此番去北齐,路途遥远,朕多派些人护你安全!”
“父皇可有使臣人选?”
崇安帝见景渊这样问,自是知道他已有人选,“还未,渊儿可是有推荐之人?”
莫云远也不客气,“殿阁大学士——岑峥!”
崇安帝问道,“朕记得岑峥在你幼年时曾是你的老师?”
“是!”
崇安帝见景渊为了争储,开始培养自己心腹,很是高兴,“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季公子,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过了,你该回了!”
门外的岑峥估摸着时间提醒道。
季燕离许久未见莫云远,问了些云远在燕北的事,与莫云远才腻腻歪歪的呆了一小会儿,自是不愿意分开。
莫云远虽也不愿分离,但为了不惹人怀疑,还是对季燕离劝解道,“你先回去,不急于此时,明日晚宴还会再见的。”
季燕离突然想到,“圣上已见过你容貌,若是……”
“我在燕北有一名心腹会些易容之术,之前我未在府中也是他替我应对着。明日我会让他将我面部易容,只留下如今的三分容貌。”
“如此便好!”季燕离不情不愿的放开莫云远的手,“那我明日晚宴再去寻你!”
“好。”莫云远从方桌上拿过食盒,“喏,给你的桂花糕!”
季燕离欣喜的接过食盒,“这可是云远亲手做的?”
莫云远在燕北时便学着做了些桂花糕,今日特意早起去厨房做了些桂花糕,交代岑峥将季燕离带来。
“是……”
“若你不喜欢……”
季燕离赶紧护住桂花糕,“哪有送于我后,再拿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云远你亲手做的!那我得好好尝尝!”
岑峥见季燕离还未出来,不得不又开口,“殿下,季公子……时辰不早了。”
季燕离叹气,“我总算知道岑止岑行那没眼力见是随谁了。”
莫云远被季燕离逗笑。
门口的侍卫见季将军去了这么久就只为提了一盒桂花糕,季将军的脸上似乎还特别的春风得意?!
第二日晚宴上
“朕听闻景渊身子虚弱,不知这两日在北齐住得可还习惯?”
莫云远今日特意换了一身黑色外袍,再加上易容之术,与原有面貌只有三分相似,“回陛下,景渊到了北齐后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
萧若寒好不容音才从禁闭放了出来,见到燕北皇子免不了一番拉拢之意,“六皇子远道而来,若寒敬你一杯!”
景渊冷冷淡淡的拿过一旁的茶盏,“三皇子客气了,我身子不好,不便饮酒,我便以茶待酒了。”
萧若寒见这景渊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不过……三皇子倒是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萧若寒一听这话,以为自己都扬名到燕北了,顿时喜笑颜开,“六皇子在燕北听说过本王?”
“是!”景渊也笑,“常提人提起。”
季燕离听到这话,虽不知云远是何意,但还是向萧若寒投去同情的目光。
皇上也好奇道,“景渊在燕北可都听谁提起过寒儿?”
景渊笑道,“我那三皇兄倒是常常与我提起过三皇子。”
萧若寒听到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抬头见父皇正望着他,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手脚慌乱的踢到了方桌,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皇上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阴沉,冷冷的看了一眼萧若寒,又想起了前些时候那些谣言和寒儿的上奏似乎来得有过凑巧……
安丞相一见这个情况,赶紧对程停使了眼色。
程停立马说道,“臣听闻燕北六皇子要来,特意请来红鸳楼的容音公子为六皇子表演助兴!”
季燕离本还在幸灾乐祸,一听这话紧张的望着莫云远,用眼神示意自己并不知情,自己是无辜的!
莫云远心情顿时有些不太美妙,笑着回应道,“是吗?那我倒是很期待了!”
容音一上来,就感觉到气氛怪怪的,还总觉得时有时无的从哪里传来了一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