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人后婚姻实录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35画生

作者:35画生  录入:07-27

  宋檀伸出手看了眼自己圆润的指甲,平静着说道:“他不是快死了么,等他凉了我再去给他收尸。”
  他对于自己的夫君说出这般大不敬的话,叫封建老派的人听是要抓他浸猪笼的,然而华易舍不得,李剑笙也舍不得。
  李剑笙只装作没听见,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檀离去。
  很久很久以后,李剑笙也忘不掉这个午后。
  通透得没一丝云翳的青空,晴朗的日光均匀地洒在宋檀在石桌上铺陈好的熟宣上,宋檀也披着这一身暖融融的绒光,他正清洗着笔,浓墨在清水里晕染开,水面纹丝毕现地映照出宋檀的眉目,李剑笙看得一清二楚。
  宋檀将手中的细笔甩了甩,不经意间有水珠溅落到李剑笙的衣襟上,他抱歉似的对着李剑笙笑了笑,“抱歉,你想画什么,我送你一副。”
  李剑笙不通笔墨,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说:“要不你画个我吧。”
  宋檀看了他一会儿,很快就舒展起了画笔,宋檀同他说道:“看好我的笔法,这是很简单的。”
  李剑笙前一秒或许是听着宋檀的话,在看他的笔尖所落之处,但很快地,他的眼中就装下了宋檀整个人。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檀作画,光阴在他身边渐渐地流转,他忽而就觉得宋檀这般风雅的人物,该与诗酒琴茶、风月花鸟为伍,什么复杂的尘缘世事都不应该对他羁縻半分。
  耳边的风声虫鸣消失不见,李剑笙宛如踏入了一片安静而欢喜的境地,这片境地,除开他与宋檀,再无其余人事。
  宋檀清楚地感觉到李剑笙这道目光的感召,但他仍旧自若地下笔。他没有追求形神肖似,而是以物喻人——在淡红浅紫的烟岚之间,在幽深高悬的山崖之间,一方石几,一树青松。
  宋檀将笔一收,有些自满地说道:“好了。”
  李剑笙凑近一观,他仿佛看到层层蔼蔼的烟岚在瞬间消散,天地山川骤然分明,混沌初开,在刀劈斧砍的悬崖,只有那一颗青松,不惧岁月风月,不惧雷电雨雪,孤绝傲然挺拔着。
  原来他在宋檀的眼中是这样的。
  他有些激动地语无伦次:“画的真好,我我我很喜欢,我要裱装起来!”
  宋檀点点头,懒懒散散地说道:“与其画人,不如作风物,在我眼中这就是你的形神。”
  李剑笙喜欢得不行,他自小习武,读书只是识字水平,根本没接触过这些文艺浪漫的事物,他端起了还未干了的画作,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宋檀瞧他如此,志得意满,果然自己的画工还是拿得出手的。然而他突然就看见了李剑笙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宋檀挑眉问道:“是哪里不得你满意么?不满意也不行,我一笔不改。”
  李剑笙连忙否认,他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不不不,我很满意,只是……只是这颗松树只有自己生长在此,看着有些孤独。”
  “那再给你加朵小野花?”
  李剑笙眼神一亮,“成啊。”
  宋檀坐下,拿过了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那你去找华易吧,我向来才疏学浅只会如此布局,他改画才是能手,没准他可以给你加上一群野花围抱着松树,左拥右抱就不孤独了吧?”
  李剑笙有些难堪:“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檀没说话,李剑笙斟酌着打破僵局,“不是教我作画么?我想学。”
  “学画野花么?”
  李剑笙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想学画人物小像。”
  宋檀笑了笑,说了句行啊,他复又提起笔,笔也不端,身形也不正,寥寥几笔就画了出了个什么,他对着李剑笙招手,“过来看看这是谁。”
  李剑笙受宠若惊,以为宋檀又画了个自己,他忙过去看,低头一眼,转瞬就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宋檀:“这是……我么?”
  宋檀讶异着说道:“我对你可是一贯很善良的,你再好好看看,这明明是华易。”
  洁白无瑕的宣纸上,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哈巴狗,正滑稽地踩着个绣球玩。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上□□注定是小李的劫,让我们为他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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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宋檀并未食言,还是教着李剑笙画了人物小像。
  期间陶瑾年还啃着一个苹果路过了一下,宋檀正在纠正着李剑笙的握笔姿势,他揶揄着宋檀说道:“我的天哪,你俩过家家呢?现在去华府,还能赶上你男人头七不?”
  他又随意地瞥看了一眼李剑笙的画作,只一眼,他就被一口苹果梗在喉咙处,把他噎得不行,好半天才喘匀了气,陶瑾年吐出了那块差点要他命的苹果,一点也不委婉的对李剑笙说道:“壮士,可以不要浪费我家的笔墨纸砚么?这不是糟蹋钱么?”
  陶瑾年这一席话把李剑笙搞得是又羞又愧,他连忙把自己的画揉成了一团揣进了怀里,看上去可怜得不要不要的。
  宋檀直接踹了陶瑾年一脚,瞪着他说道:“你初学时,还不见得比他好呢。”
  “哈?”陶瑾年煞有其事地啧了一声,“我初学丹青时候也没把一只鸡画成这样啊。”
  “那个……我画的不是鸡……”李剑笙弱弱道。
  宋檀雍容着说:“我跟他说,你画人物要找那种有特点的,但也不必选太熟的会干扰自己的创作思绪,最好是寥寥几面就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还要我和他都认识的,这样多少我好评判些。”
  陶瑾年心下生出一丝诡异的感觉,“所以?”
  “所以我画的是你。”李剑笙小声地在一旁补充说道。
  陶瑾年犹如一道惊雷从他头顶劈下,那只丑不拉几的鸡居然他娘的是他?
  宋檀直接伸手进李剑笙的怀里,将衣服扯开。李剑笙愣住了,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
  宋檀就快速地从中把那团揉皱了的纸取了出来,在陶瑾年面前用手摩挲铺平,还唯恐陶瑾年不信一般,他指着其中一个黑点道:“我觉着小李画的还成,你看他都抓住了精髓,把你这颗泪痣都给画了出来。”
  陶瑾年一时语塞,宋檀不嫌事大的又说了一句:“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觉得还是挺肖似的。”
  宋檀算是为着李剑笙出了一回气,李剑笙心下有些难以言说的小喜悦,他也不说话了,只静静地观察着陶瑾年的神色。
  陶瑾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尴尬的无以复加,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口便了一个由头:“天色不早我去看看陈敬泽那个狗崽子做好饭了没有。”说着,他故意地看了看李剑笙,“壮士就不在寒舍用饭了吧?”
  李剑笙再是个憨憨也听得出陶瑾年记仇了,暗示的不要太明显,就是不想给他饭吃的。
  李剑笙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他点点头说道:“我等下就走了。”
  小心眼的陶瑾年这才觉得夺回一城,心气稍舒,宋檀见他得意就要开怼,陶瑾年发现宋檀挑了挑眉,心下了然,自己嘴再怎么贱也比不过宋檀,脚底抹油似的跑远了。
  宋檀将李剑笙的画作铺在桌子上,用白银镇纸按好,鼓励着说道:“你方才做得很好,继续吧。”
  李剑笙经此一遭,自信心早就被打击一无所有,他犹豫地拿起笔,微微颤抖着不知如何下笔。
  宋檀在心里叹气,陶瑾年真是造孽。他上前握住了李剑笙的手,以自己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单纯地存着一个师者的想法,坦坦荡荡地施力带着李剑笙落笔。
  李剑笙从宋檀的手方接触到他的手背,就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震惊中。宋檀的掌心渗透着源源不断的温度,像是一团炽热的火苗,烤的李剑笙口干舌燥、心焦难耐、坐立不安。
  好在宋檀带着他画了几笔,就没有继续,他的目的处于安抚,李剑笙不抖了,他也就放开了。
  李剑笙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一眼也不敢多看宋檀,莫名心虚的他眼神飘忽了半天,最终还是落到了眼前的画纸上。
  这一教一学,时间就过的很快。宋檀抬眼向西方的天际望去,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已经将散未散地变得明明暗暗。
  此间院子的灯也渐次的明亮起来,宋檀回头望了眼还在孜孜不倦地练习的李剑笙,说了句:“时候不早,你回家吧,用顿晚膳。”
  由于天色一暗,看东西不大真切,李剑笙都是眯缝着眼睛来一笔一笔勾画的。他揉揉有些发干的眼睛,哦了一声,自然地收拾起了桌面这些东西。
  宋檀看着他又淡淡地说道:“我等下便去看华易。”
  李剑笙动作一顿,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将宋檀给他画的那副崖边松树图仔细地卷好,语气怏怏着说:“原来矫饰了一下午的辰光,现在又要让我回家,你只是不想同我一起见华易,为什么呢?”
  宋檀哪里能发现少年的隐晦心思,他变相承认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坦然着说:“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你。”
  李剑笙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了回去,宋檀能去见华易,自己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嘛,那还有什么难过的必要呢。
  只是再怎么粉饰太平,他的心中仍旧却无法控制的意识到:就算他与宋檀相处在同一方天地,用着同一支笔,同一张纸,宋檀还是会主动与他拉出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与朋友来说这个距离简直是恰到好处,可是于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李剑笙来说,这个距离确实足以让他难过。
  他勉强地在嘴边扯起一个微笑,是给宋檀,也是给自己。
  李剑笙将该拿的东西都拿好,拱手说了句告辞,脚尖一点,蜻蜓点水般施展着轻功翻过墙,刹那间,他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宋檀看了一会儿那堵高高的围墙,小声嘟囔了句:“死小孩儿,跑得倒是快。”
  李剑笙走后,有服侍着他的小厮上前询问宋檀是否要传膳。宋檀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是不会和华易扯太久的,于是他说:“热着吧,我回来再吃。”
  宋檀出门前反反复复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在平复着心绪,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再跨出烟光满大门那一刻,宋檀忽然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无数的念头汇入了静默的脑海中,消失不见,无悲无喜。
  他什么都不想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贯穿着游人如织的街道,安安静静地与各色衣裳擦肩而过。一切热闹喧腾的场景都在宋檀周围出现又消失,他充耳不闻,将一切都看做了模糊的背景。
  快乐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
  他进华府进的十分顺利,外面传的实在太难听,宋檀这几日又不在府中,简直就是坐实了外界传言一般。然而府中规矩严苛,华易阴晴不定,这群仆从们见到了宋檀也只是面上流露出讶异之色,宋檀怎么还敢回来?只是敢想,却不敢多置喙一句。
  静过了头,就显得平静之下定有暗流涌动。但宋檀根本不怕,他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地就走去了华易的卧居。
  他们定定地看着宋檀的背影,忐忑不已,心下都有种山雨欲来,华易要搞死宋檀的感觉。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人还是不要想太多。
  华易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强悍,每一天按时按点的吃药,按时按点的保证睡眠。不过几日,已经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如果不看他缠绕着层层绷带的胸前,他现在与正常人根本无二。
  那下地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华易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虽然强撑着直立起身子来还是有些钝痛感,但并不是不能忍,他缓缓地走到桌前,捡起了一块牛乳苏,刚放到嘴边咬上一口。
  身后的房门忽然传来“吱呀”一声,正是慢慢打开了的声音。
  华易眉头一皱,自己已经吩咐过有事没事都不要过来打扰他,怎么这群人不听呢。
  他不耐烦地转过身,阴沉着一张脸,说道:“谁让你进来……”话还没完全落地,华易就闭嘴了,他的脸上神色转变的非常迅速,从烦躁到震惊再到狂喜,不过须臾之间。
  宋檀眼睁睁的看着华易表演变脸,他倚在门框上,八风不动直视着华易,他抬起了手对着华易挥了挥,“晚上好啊,华大人。”
  华易简直以为自己做梦一般,在梦里宋檀确实是时常造访着他的,华易睁大着眼睛看了宋檀许久,想要再看清他一些,最后还是哑着嗓子有些不自信地解释道:“宋檀,我方才不是说你。”
  宋檀正站在风灯下,灯火莹然招致不少蚊虫逐光,他扇了扇自己身边飞舞着的小虫,平静着说道:“哦,说我也没事。我确实是不请自来。”
  然而怎么驱逐这群小虫还是围绕着宋檀打转,宋檀啧啧两声:“虫子太多,受不了了,我走了。”
  一听他要走,华易自然是不允许的,他几乎着飞奔着,宋檀一眨眼的功夫,华易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扯着宋檀的衣袖,轻声说道:“屋里没有虫子,你进来吧。”
  宋檀看了他一眼,华易这动作起的颇大,胸前的伤口处的白色绷带已经泛出点点红泽,宋檀讲自己的衣袖从华易手中拽回来,与他擦肩着,进了屋。
  他并未着急着坐下,先是用目光逡巡了一遍华易的卧室,“这是我第二次见你的屋子,你这屋子装饰的不错,赏花逗鸟挥毫展卷都一应俱全。”
  “第二次?”华易也有些懵,原来他从未向宋檀展示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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