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半夜潜入仵作间就是为了查看尸体。岑暮将裹尸布揭开,一具僵硬的女尸出现在眼前,腹部中刀失血过多致死,身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尸斑。
易朝端详着:“你查到死者身份了?”
“死者身份未知,看起来像是平常女子,他们也没有查到。”
平常女子?易朝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平常二字,伸手拿起尸体的手,只见指甲缝里有几丝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有点像古代探案了,暂时先更到这儿吧!到暑假再接着更,喜欢的请收藏一下。
☆、江阳迷案
“你看出了什么?”岑暮也跟着蹲下来问道。
“死者生前可能有人有冲突,你看。”
“她指甲似乎应该是在撕扯的时候抓伤对方,但是也没什么用啊,满大街的人难道要一个个查查谁身上伤口?”
一点线索又断了,易朝凝神静思,他在江阳县人生地不熟的,查起案子来,难免束手束脚。
岑暮吸吸鼻子忽然问道:“你又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什么?”易朝的鼻子可没有那么灵敏。
“好像是她身上的。”岑暮凑近尸体,尸臭味与原有的脂粉味混合在一起,如果不仔细闻确实分辨不出来。
易朝托起女尸的手腕反复检查,随后得出了一个猜测:“她可能是青楼女子。”
“何以见得?”
“你看她手上留下的手饰印痕,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怎么会戴这么多饰品呢?”
“大人,这就是你不懂女子的心了,但凡女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不,这个不一样,这和昨晚那个与你拉拉扯扯的女子手上戴的饰品很接近。除了手腕以外,十个手指上也都有饰品。昨日我在流光河上听小曲,也只有碎月阁的歌女会这样十指皆装饰。”
岑暮仔细回忆着,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两人身上用的香似乎是同一种,只是昨晚那个浓郁得有些呛鼻,而这个由于尸臭的中和,已经是淡了不少。”
两人简单交换了个眼神,立即行动起来。
江阳县最有名的青楼无疑是流光河南岸的碎月阁了,此处山环水绕,一派的春光融融,即使是秋天,也依然是最引人入胜的地方。
歌女们倚窗临河,对过客报以微笑,有时一句:“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断肠白频洲……”便能将过往的游子心绪勾得离乱如云。高阁翠楼,雕梁画栋,伴以美人轻歌曼舞,实乃醉梦人世,颠倒众生之仙都。
易朝从未进过烟花之地,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如何被冠以销金窟的名号。他默默跟在岑暮身后,权当见机行事。然一进门,便有热情的姑娘围过来,他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但毕竟有些心虚:“你要如何找?”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岑暮故意卖关子。
“哟!好俊俏的哥哥!不知您是想来听曲儿还是赏花?”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这儿管事的。
“找你们这儿最漂亮的过来。”岑暮从怀中拿出钱袋,豪气冲天地拍在桌子上。
“哥哥看看我怎么样?”旁边一个珠圆玉润的女子上前一步问道。
岑暮看了一眼,摆摆手:“不行!不行!姐姐你太过于富贵相。”
“难不成你喜欢那种清汤寡水的祸国殃民相?”另一个紫衣女子上前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种能让君王不早朝的那种!”岑暮的笑声极为爽朗,语言神态都似老手。易晓天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叫彩蝶下来!” 紫衣女子又转向易朝,“那这位哥哥呢?你要找什么样的?”
“不找。我陪他来的。”他很坦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说出这句话,离得最远的几个姑娘忍不住用手绢掩面而笑。
易朝看向岑暮: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方有点忍俊不禁,眉头一挑:“之后我再跟你说。”
彩蝶姗姗来迟,一副倦容:“姐妹们,有什么事吗?”
“这两位公子要找倾国倾城的,可不就是你?”离她最近的一个绿衣女子说道。
“找我?二位哥哥想听曲吗?”彩蝶抱起琵琶扫了弦,慢慢调音。
“不了,可否叫你们所有的姐妹都出来一下。”岑暮从椅子上起来。
“所有?你是觉得我家姐姐不够漂亮?”红衣女子上前质问道,她的脾气似乎有点泼辣。
“这倒不是。俗话说各花入各眼,彩蝶姑娘美则美矣,然而不是我等喜欢的类型。”
“小梅,不得无礼。既然公子想找,那就叫姐妹们都出来吧。”彩蝶眼神里流露出冷艳的高贵感,目下无尘,在一众女子中颇为出类拔萃。易朝有些惊讶。
碎月阁的姑娘们接二连三地出来,集中在花厅里,各有各的风韵和特色。“二位尽管挑,彩蝶有事,恕不奉陪。”彩蝶神色恹恹地丢下一句话,打算回去。
岑暮极其快速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对着彩蝶上楼的背影喊道:“彩蝶姑娘,等等。所有的姑娘都在这里了吗?”
“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事就问老鸨,我不知道。”
“你今日的状态不太好?彩蝶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彩蝶在楼梯上回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有什么事呢?只不过是太累了!先告辞了!”她莞尔一笑,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老鸨这时才赶过来:“二位公子,可找到心仪的姑娘?”
“还没。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其他的姑娘?”岑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公子的眼光未免有些过高了!”
“哪里哪里,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假装一副难过的样子,找不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失望与沮丧。
“啊!对了!”老鸨拊掌,“还有两个去王公子家了,还没回来。”
“是谁?什么时候去的?”他追问下去。
“昨天。反正王公子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所以待久了也没事。”老鸨似乎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是哪个王公子?”
“江阳城首富王成君王公子啊!”说起此人来,老鸨笑得灿烂。
易朝拿到线索后,拉着岑暮往外走。
“哎!两位公子,你们不听曲子了吗?”老鸨着急地挽留。
“不了!不了!下次再来。”岑暮跟着易朝出门,一边朝老鸨告辞。
易朝在前面走得极快,腿长步子大,步步生风。
“易大人!”易朝没有听到,他正在思考那彩蝶的事,总感觉有点问题。
岑暮见对方没有理会,便又变着法喊道:“易大人,易晓天!你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对方回过神来:“你有何事?”
“都到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岑暮指指爬上中天的太阳。
“我不饿,你随意。”
“好吧。你等会儿。”岑暮去到包子铺,叫老板用荷叶包起来几个馒头。
“要么?”他递给易朝。
“我不……”
在易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不要时,他就直接拿起一个馒头塞到易朝的嘴里:“吃完了才有力气查,不许扔。”
易朝咬了一小口馒头,味道还行,就是这馅有点咸了。
他看着他吃起包子依旧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在好笑之余,竟也有种无法言喻的美感。
“你在看什么?”易朝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吃包子。
“啊,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岑暮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还未说碎月阁的姑娘为何在笑?”
“大人真想知道?”
“嗯”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有女伎,自然也会有男伎。大人知道?”
“有所耳闻。”
“不知大人对此持何种态度?厌恶吗?”
“人生一天地,万物皆蜉蝣。本来无可非,何来仇所怪?为生所迫,无需责怪。”易朝坦坦荡荡答道。
“大人还真是怜悯众生啊。”易朝没有再接他的话。
两人一路来到王府,敲开了门,却被告知王成君已经被官府先一步带走了。两人要找线索,只能去衙门旁听。
“对了,昨天王公子带回来的另一个歌女在何处?”易朝问开门的管家。
“歌女?那两位不是昨晚就走了吗?我不太清楚。”
来到衙门,许祝在堂上端坐,堂前的额匾上正楷端书四个大字:明镜高悬。但凡是所谓的青天大老爷,都喜欢搞这一套,以希冀显示自己的刚正不阿,然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头顶上悬挂着的四个大字,终究是不得而知。
他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堂下何人?与死者柳轻烟是何关系?”
王成君跪在堂下:“小人王成君,柳轻烟只是昨天来我府上唱曲,并无多大的关系。”
“昨天她是何时离开?”
“大约是亥时。”
易朝与岑暮被拦在门外,听见那人说戌时,眉头微敛,对一旁的岑暮道:“亥时离开王府,走回碎月阁也不过一刻钟地时间,为何柳轻烟会跑去流光灯街?”
“会不会是她们想去那玩?”
“不太可能,因为亥时之后的灯展已经差不多收摊了。”
“也许我们应该回到那里去看看。”岑暮看着对方皱眉便提议道。
堂上许祝又询问:“另一个柳絮在哪儿?”
“柳絮姑娘是跟轻烟一起走的,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王成君颇为愠怒,他仗着自己是当地的首富,自然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他向讼师使了个眼色,讼师立即会意,从袖口中拿出状纸,递给许祝。
许祝展开状纸,里面夹着几张交子,他眉头不受控制地跳动一下,心想:这个家伙,现在易朝在门外看着,我怎么好收?
他瞪了一眼讼师:哼!不识时务!
“啪!”惊堂木一拍,底下的众人纷纷陷入迷惑,只听见许祝站起来厉声吼道,“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贿赂朝廷命官。来人,关起来!”
“许大人!你不讲信用,以前是如何答应我的?”王成君被差吏拖下去,边挣扎,边喊。
堂下围观的众人只纷纷叫好,解气。想来这王成君在江阳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早有数不清的人对他心怀不满,看到他沦为阶下囚,自然是不胜欣喜。
“易晓天,你怎么看?”
“许县令倒像是做给我看的。去大牢问问?”易朝看着县令,后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在这一章已经出现了,大家猜到是谁了吗?
☆、江阳迷案
“问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不如去现场看看。”岑暮道。
两人产生了分歧,面面相觑,最终是分头行动。
易朝直接去关押王成君的牢房。
“哟,这不是那位多管闲事的易大人吗?怎么有空来看我?”王成君揶揄道。
“昨晚柳轻烟和柳絮走的时候有何异常之处?”易朝开门见山问。
“我怎么知道,你的仆人杀了人,却让我来坐牢,你们当官的都是这样吗?”
“你又如何得知是我仆人杀了人?”
“我好歹也是江阳县的地头蛇,像你们这几个人的行踪我都了如指掌。”王成君一脸坏笑道。
“为何要监视我们?”
“那倒不是监视,只是你们一行人太过于招摇,我得时刻提防着。”
“既然如此,你手下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吧?”
“知道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王成君转身,背对着他。
“凭这句话,我也可以猜测是你手下的人杀了柳轻烟,再嫁祸给小七。”
“易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
“不然,你为何贿赂许县令?”
“我先交点买舒服的钱,这样在这里会过得好一些。”王成君呵呵笑起来。
易朝自觉从他嘴里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离开。
与此同时,岑暮在流光灯街的巷子深处查看,这里的血迹都被冲淡了不少。他蹲在地上,检查地面的情况,只见拐角处掉落一支发钗。
他走过去,拿起一看,是一支玉簪,纹的是一条鱼。端详几眼后,便收入怀中。从此处到王府,起码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为什么柳轻烟会来这儿?还有那个柳絮去哪儿了?难道被抓走了?小七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儿?刚好又被更夫看到?这一切似乎有点巧合过头了,倒像是被人可以安排的。
他倚靠在巷子的墙壁上,把前前后后的事件梳理了一遍,背后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一只手拍在他肩上,他被吓了一跳,回头:“是你啊!吓死我了!”
来者正是易朝,“有何发现?”
“喏,只发现了这个。”他拿出玉簪,递给易朝。
“我们应该去看看柳轻烟的住处。”
“恐怕不行,有价值的东西不都让官府搜走了吗?就算官府不收走,她的姐妹们难道不会私下分了吗?”
“不一定,还是走一趟比较安心。”易朝摩挲着玉簪上的大鱼纹,目光深邃。
两人来到碎月阁,直截了当地跟老鸨说道:“我们来查柳轻烟的案子,立刻带我们去!”
老鸨一听这语气,也不敢再多说其他的话,两人凶恶严肃起来,活像两尊阎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