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会成也意识到自己说了疯话,伸出手想要补救:“筱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筱苑尖叫一声跑回灵堂,她见鬼了!她真的见鬼了!
赵会成痛苦地蹲下,抱着自己的头,用力锤了两下:“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狄斫说道:“你靠谎言得到了这一切,然后又亲手葬送。你说得对,我有很多种方法折磨你,但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恶心。”
他垂下眼睑,带着冰碴的话语从一双薄唇中传出:“就像,现在的秦家人一样。”
狄斫将赵会成交还给跟来的周慧子,交给她处置,相信周慧子会妥善处理的。
周慧子身边站着司阙,他手中有一个长盒子,见狄斫看来,笑着拍了拍盒子:“我要当一回快递员,送货上门,到付货款。一起去吗?”
他弯起双眼,眼中深不见底。
狄斫见到他身后站着无数冤魂,影影绰绰,争相露出狰狞之态。
“不了,我要回去接也行。”狄斫摇头说道。
也行还在辜宅里等待师父和爸爸呢。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绝了,我存稿箱时间设置错了,还好来看了一眼_(:з」∠)_
哦豁竟然没人催更,凉凉枪石锤
第104章 返程
返回辜家大宅的路上,一行人拦在路中,狄斫脚步不停向着他们走去,那行人反而退开一条路来,在之后步步紧跟。
那样一副不挑明,不先动手,却也不转移一分视线的架势,让人有些厌烦。狄斫没有理会他们,两条人命现在算在他头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庚坤信了狄斫,先一步返回,将所发生之事上报,等狄斫投案自首。倒不是对狄斫品行有多信任,而是因为他那小徒弟还在辜欣茗那里,刘庚坤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能让人引发云符保命阵法,绝不可能是件小事。西城区大范围可见天色大变,为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派了人来。
抵达辜家大宅,除去身后跟随的人,大门前也站着几个人,刘庚坤为首,严阵以待。
“狄斫,你不要妄图反抗,束手就擒吧,我已将事情原委告知辜委员,会从轻处置的。”刘庚坤好声气地说道。
狄斫说道:“刘道长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暂时不能跟你们走,我回来是为了接也行。”
刘庚坤闻言皱着眉头,严肃道:“狄斫,你先前说过认罚,现在是要反抗了?”
“刘道长,请你让开吧。”
一道女声从大门后传出,刘庚坤一愣,转身看去。
辜欣茗牵着也行走了出来,也行看到师父和爸爸站在门外,眼中满是兴奋。
很快他注意到狄斫身上有血迹,脸上也沾着干涸的血,爸爸站在师父身后,隐约能看到一些红色。也行迟疑着,紧紧拉着辜欣茗的手,眼中多了些疑惑,爸爸为什么没有反应,额头上还贴了一张黄符?
这些不同于往常的细节像是危险信号,也行开始焦虑害怕,想要挣开辜欣茗的手,到师父身边去。
狄斫看向辜欣茗:“辜阿姨,我来接也行。”
辜欣茗神色微动,笑了笑,面色从容地对迫不及待的也行说道:“喏,你师父在那里,去吧。”
也行迈着短腿扑向师父,被狄斫稳稳接住。他牢牢抱着狄斫的大腿,这个位置能更直观地看见秦霄蜀身上的血迹。也行的呼吸急促起来,仰头看着狄斫说不出话。
狄斫此时面对旁人,皆是一副平静不起波澜的模样,被团团包围也视若无睹。将也行的手握紧了,狄斫说道:“感谢辜阿姨这几日的收留照顾,只能日后再找机会报答。我还有一些事要办,今天就向您请辞了。”
“这样仓促吗?”辜欣茗想要安慰挽留,却看着他们不知从何处开口。她从刘庚坤那里得知陈证坚贸然出手导致的那件祸事,她不觉得是狄斫的错,可她终究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那个。
“嗯。”狄斫想了想,“因为一些闲杂琐事,来的时候也没有正经与辜委员会面,离开前还是应该亲口对辜委员道个别。”
辜欣茗连忙点头:“是啊,你还是先进来再说。”她呵斥守在门口的人让开,请狄斫他们进门。秦霄蜀从辜欣茗跟前走过,浓郁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辜欣茗心中忧虑更甚,这事若是父亲不肯松口,恐怕不能善了。
这几日辜惪留在家中的时间比以往要长,那株十八学士今日倒是虫少了很多,可花叶也枯萎凋谢过半,看来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盛况了。
当年老友秦教授送给他的这株茶花,是作为辜惪庆贺他幼子出生的回礼。这份君子之交不掺杂任何利益,辜惪听闻秦教授幼子失踪,在榕镇搜寻无功而返后,想要为其提供一点帮助,也被回绝。
辜惪浇水的动作一顿,事实上,那时秦教授应该是知道凶多吉少了吧。榕镇的那位板爷,秦教授与他有过怎样的往来,恐怕谁也不会知晓了。
庭院外传来一片脚步声,辜惪望过去,目光从那些人面上一一扫过。
狄斫坦然道:“辜委员,晚辈回来接也行,我们准备回峡市了。”
“你怎么能就这样走呢?”辜惪放下水壶,从庭院中走出。辜欣茗忧心地叫了一声爸爸,被他抬手拦下。
辜惪走下台阶,站到狄斫跟前,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你准备就这么离开?怎么也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啊。”
狄斫抬眸看向辜惪,他做好了力争的准备,没想到辜惪竟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欣茗,你也好意思说照顾阿斫他们,这点小事还需要来请示我吗?”
辜惪笑着转向辜欣茗,辜欣茗回过神来,欣喜点头,拉着狄斫往外走。
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也行就被带回了房间,辜欣茗嘱咐几句后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狄斫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也行松开他的腿跑到秦霄蜀面前小心观察,不一会儿溜溜跑回狄斫身边偷偷张望,控制不住跑到离秦霄蜀更近一点的地方,然后又跑回来。
这样往返跑了几回,狄斫有些头晕把他按住了。也行小心伸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但干掉的血有些擦不掉,也行忧心忡忡:“师父,你又受伤了吗?”
“没有,是别人的血。”狄斫蹲下,抱了抱也行。
也行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可是你和爸爸身上有好多血,我很害怕。”
“那我现在就带他去洗澡,洗干净就没有了。”狄斫轻轻说道,“也行,你不能总这么害怕。很多时候,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害怕是没有办法解决任何事情的。”
也行抬起手背擦擦湿润的眼睛,没忍住突然大声哭了起来:“那我最后害怕这一次,好不好?”他哭了几声,瞟着一动不动的秦霄蜀,“呜呜呜,爸爸他再也不会抱抱我了吗……”
“不会的,他只是暂时这样,师父很快会让他恢复的。”狄斫不能继续听也行哭下去,放开手站起身,“我带爸爸去清洗干净,你要不要一起?”
也行抹着眼泪抽噎:“不、不要了,我要一个人,一个人哭一会儿,呜哇……”
“不要哭太久。”狄斫揉了揉他的头,拿上衣服带领秦霄蜀进入浴室。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哭声停止,狄斫放下心来。
狄斫脱下衣服,然后帮秦霄蜀去除身上的衣物,一个细卷从外套中掉了出来,狄斫手疾眼快接住,才不至于掉到水里。
狄斫将手里的外套放到一边,好奇地把那用皮筋固定的细卷打开。摸起来像是相片纸的质感,但哪里会有人弄这么大一张照片。
秦霄蜀说要回去拿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竟然用这种方式“偷运”出来,亏他会想。狄斫展开那张纸,看到照片上竟然是自己。
那不知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一脸眼高于顶,手里还掐着两条小奶狗,现在看来真是有点傻。
狄斫下意识嘴角一翘笑起来,几秒后抬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另一只手迅速将照片放到一边拧开了水阀。
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狄斫放下手,辩不出脸上的水痕究竟是什么。看着站在水流之外的秦霄蜀,狄斫默默继续脱掉他的衣服。
顺着手臂流过去的水在秦霄蜀脚下汇聚成红色,那双沾满血液的手狄斫牵起来搓了搓便露出原本肤色,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额头上那张符极为碍眼,狄斫手有些颤,咬紧牙根将符揭了下来。
秦霄蜀猛然睁开双眼,纯黑的瞳仁中映出狄斫的身影,但他很快重新闭合眼睑,陷入无意识状态。
额头正中一个浅浅的圆坑残留,没有血液可以供它淌出。
狄斫拉着他的双手前进一步,踏入淋浴范围之内,细致地将他身体每一寸清洗干净。狄斫的心逐渐真正平静,一丝不苟地完成两人的清洁,最后穿上衣服。
全程秦霄蜀任由摆布,残余的一魄尚能根据狄斫的话语做出一点反应,仅仅是这个也成为狄斫不可放弃的信念。他已经没有别的可以指望,仅此而已。
干净的衣服换好即将要走出浴室,狄斫拧开门把手的动作停顿,侧转上身,回头在秦霄蜀唇上印下一吻。
冰冷的,和墓中那个吻没什么两样。
狄斫转过头将门打开,没有看见身后人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哭够了的也行坐在床上,没等狄斫吩咐就乖乖收拾起自己的小行李,收拾完自己的就去帮师父,虽然他们的东西都不多。
收拾完行李,也行盯着秦霄蜀额头上的伤口一直看,狄斫还以为他又要有什么问题,却见他跳下床跑到自己的包包边,翻出一个东西拿回来。
“师父,给。”也行将手里的创可贴往前一伸,眼巴巴看着。
狄斫最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印着熊猫吃竹子的儿童创可贴贴在了秦霄蜀的脑门上。
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婉拒了辜欣茗的挽留,狄斫没有再多留一晚,带着也行和秦霄蜀坐上了返程的列车。
上车过程倒也没有很麻烦,办法总比困难多。
但坐上车反而变得奇奇怪怪的,狄斫只能刻意无视对面投来的视线。
也行吃着小零食,吃困了就趴在狄斫怀里睡觉,十分合情合理。但是旁边的秦霄蜀是怎么回事?
站都站得稳稳的,怎么坐着反倒东倒西歪,明明就靠着窗还要往他肩膀上靠?
长时间没有休息让狄斫有些难以支撑,狄斫伸手把秦霄蜀扶正,但秦霄蜀很快又向他的方向倒下来,对面坐着的两个女孩一直看着这边,不时窃窃私语。
狄斫浑身僵硬,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后一次把秦霄蜀扶正,然后自己靠在了秦霄蜀的肩膀上。
他就不信这下还能倒下来!
这个姿势果然凑效,秦霄蜀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狄斫靠着他的肩膀放松下来,困意袭来,勉强坚持了片刻,还是闭上眼睡着了。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孩眼睁睁看着,那生得极好看的小哥睡着后,被他靠着的帅哥也偏头轻轻和他的头相抵,没有惊醒对方。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读懂对方的眼神:这车坐得太值了,四五百的票钱竟然还有狗粮发。
第105章 送快递
钱新乐回到家里,清洗了身上的血迹,还有那根不久前买回来的降魔金刚杵,繁复花纹的沟壑间残留着猩红。水龙头不断涌出透明的自来水,钱新乐任由水流淌,不断地冲刷在手上。
哗哗的水声在寂静的房子里不绝于耳,敲门声也被掩盖在水声之下。
自从收养钱新乐的禅师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房子没有多大,不过四十来平,有时甚至会觉得空旷。
钱新乐从放空状态中回到现实,终于听见一点杂音,伸手压下水龙头,支着耳朵听门外的声响。
“咚咚咚。”
“咚咚咚。”
每三声停顿一下,礼貌等待回应。门外的人像是笃定清楚门内有人,没有放弃离开,不断敲击,也丝毫没有因为没人开门而暴躁,仍是不疾不徐。
这就找上门来了?钱新乐心中有些不屑,还以为钟易那家伙既然敢做那些事情,起码的胆量也要有一些,心理素质应该远超常人,不至于那么快就什么都交代了。
不过来了问题也不大,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钱新乐对着镜子拨了拨额发,整理仪容后,从容不迫地走向门口,心里做好了被抓捕的准备。
钟易被带走时还算体面,他可不能让自己变得狼狈。
钱新乐将手按在门把手上,一下将大门拉开,门外却不是他想象中上门抓捕的警察,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你找谁?”钱新乐短暂惊愕后问道。
年轻男人笑了笑:“你有一个快递,需要本人亲自签收。”
男人手中拿着一个长约一米五的方盒,钱新乐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大物件,他狐疑看着门外的人:“你搞错了吧?我没有买过东西。”
钱新乐没有心情和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伸手就要把门关上,却被对方撑住了。
亲自上门送快递的司阙表情镇定自若,双眼暗含锐利:“不会错,就是给你的,我很肯定。”
情况有些不对,这人就算不是来抓人的,目的也绝不简单。钱新乐警惕起来,转念一想,手中力道放松,对方一点一点将门拉开,踏入门槛内。
“房子里很干净啊。”司阙看了周围一圈,房子内虽然没有多余的摆设,边角旮旯灰尘不少,但他所说的干净不是这一层面上的干净。
“不好意思,我进来把你的房子弄脏了。”司阙回过头,看到钱新乐身边围着的重重鬼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钱新乐反手关上门,走了过来:“没什么。你送这一趟累了吧,放下东西喝杯水再走。”
他毫发无伤地从包围的鬼圈中走出,那些鬼像是不能近身,纷纷让开。
钱新乐背对司阙拿了个玻璃杯,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转身递给他。司阙接过水杯,往下看了眼,似笑非笑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