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报,永以为好[古代架空]——BY:山又言

作者:山又言  录入:10-04

  裴既明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言砚,然后又低下了头:“还好。”
  “都金屋藏起娇来了,这叫还好?”言砚不咸不淡道。
  “什么!”裴既明皱眉:“谁金屋藏娇了?我没有!”
  言砚挑起半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既明:“扬州城内,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终成眷属,这可是一段佳话。”
  裴既明想了下,便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心里不满自己的私事传的这么快,他抬头看向言砚:“是孟晔!”
  “嗯?”言砚略显疑惑:“什么孟晔?”
  “我那天救的人是孟晔。”裴既明道,然后就把孟晔的遭遇给言砚说了一遍,言砚也感慨不已,想不到一载而已,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裴既明看出来言砚心情很沉重,就倒杯茶递了过去,言砚并不接,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裴既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为何不告而别?”
  裴既明手一抖,茶水洒出大半,落在地上又溅了起来,溅湿了言砚的衣摆。
  言砚没有看自己的衣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既明。
  裴既明故作镇定地将茶杯放到桌上,他背对着言砚,声音因为紧张沙哑了许多:“我是裴永的儿子,鹿鸣的徒弟。”
  “所以就要和我划清界限?”言砚淡淡道。
  “不是的!”裴既明突然回身,一脸惊慌地看着言砚道:“我从未如此想,我只是…只是…”
  “你之前说过的。”裴既明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言砚道:“你最讨厌六合司和缥缈峰的人。”恰巧,我都占。
  言砚沉默了半晌,冷笑一声,道:“没错,你说得对,你们缥缈峰的人就是讨厌!装疯卖傻的将人留在我身边,治好了后一声不吭地又跑了,我却从头到尾什么也不知道!活该我被你们缥缈峰耍是吗?”
  “我没有耍你…”裴既明着急解释:“我只是…”
  言砚回忆起当时在京口,鹿鸣为何频频招惹自己,还不是因为他的宝贝徒弟?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被人耍,凭什么?自己早该怀疑的,裴既明武功那么高,还被那么多人追杀,奈何当时…色令智昏!
  言砚心里一团窝火,越烧越旺,为何自己从小到大受的窝囊气,总与六合司和缥缈峰脱不开干系!
  “言砚,我害怕。”裴既明犹豫着拽住了言砚的袖子。
  言砚一怔,裴既明也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差点失态,他带着鼻音低声道:“我不敢见你,我怕你讨厌我。
  裴既明心一横,直接道:“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最讨厌的人的徒弟。”
  言砚心中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轻声问道:“所以你就不告而别吗?”
  裴既明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又低下了脑袋,他道:“我原想着亲自去找你赔礼道歉,可前段时间我碰见了齐昭,他说你去游山玩水了…”
  “游山玩水!”言砚刚熄灭的怒火又窜了起来,他想想自己近一年的奔波劳累,真是对谁都没这么上心过!自己在奔波劳累,这小子他娘的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言砚被自己气笑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啊!玩的可开心了,没你们拖累,我乐得自由自在,只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还欠着我巨债!”
  “我还了。”裴既明连忙道:“我派人送去竹舍了,只是你不在,你去…游山玩水了。”裴既明心里也有些不满,自己那么牵挂他,他却在游山玩水。
  还敢提游山玩水!言砚下巴紧绷,他后退了一步,朝糖芋儿如沐春风地笑了下,客客气气道:“是吗?原来放竹舍了,我原本就是来要债的,既然你已经还了,那咱们就银货两讫了,告辞,裴大人。”
  言砚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裴既明顿时愣住了,言砚要走?
  “言砚!”裴既明下意识地叫道,可言砚早就迈出房门了,裴既明急忙追了出去。
  言砚正迈开步子往外走,“言砚!”裴既明着急忙慌地叫着,追了过去,他跟紧言砚的步子,走在言砚身侧,无措道:“很晚了,你留下吧。”
  言砚目不斜视地走着,裴既明慌张地都结巴了:“言…砚,你别走了…”
  裴既明凭自己多年的察言观色,从言砚紧绷的侧脸中看出言砚生气了,他后悔不跌,当初是自己不告而别的,有何资格不满言砚游山玩水?
  裴既明拉住言砚的袖子,慌张道:“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言砚,你别生气,对不起。”
  言砚不轻不重地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裴既明又气又急:“言砚!”
  裴既明再次跟了上去:“我不对,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告而别的,你别气了。”
  言砚心中窝火,打定主意要走,根本不理裴既明的苦苦哀求。
  裴既明忽然想起了很久前言砚对他说过,求人得服软。
  服软?裴既明眉头紧皱,他抿了抿嘴唇,再次抓住了言砚的袖子,低声央求道:“幼清哥哥,我错了。”
  言砚身形猛地怔住了,裴既明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乘胜追击道:“你别走了。”
  言砚不可思议地侧脸看向裴既明,裴既明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我说错话了,别气了,好不好?”
  言砚:“……”没脾气了。
  言砚不表其态,但显然已经动摇,裴既明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轻声道:“幼清哥哥…”
  言砚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别开目光,语气平平地问道:“我之前治的那人是皇帝吗?”
  “是。”裴既明忙点头。
  言砚缓缓转回了身子,义正言辞道:“我留下可是为了皇帝的身体,明天我还得再为他看看。”
  裴既明一听言砚不走了,立马点头道:“好,那你住我房间吧,其他房间还没有收拾,我怕你住不惯。”
  “用不着!”言砚没好气道,然后甩开了裴既明的手。
  裴既明又赶紧道:“那我让人给你收拾屋子。”
  言砚不理他,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了。
  裴既明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窃喜,还好言砚留下了,他一转身就看见房顶上十二个人正古怪地看着自己,他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只剩下十二道身影在房顶凌乱,眼神中包含着不同的意思。
  “刚刚那个是都督?”
  “他在撒娇?”
  “那人是谁?”
  “………”
  次日,晋安帝大清早地就将裴既明召唤了去,裴既明行了礼之后就站在了晋安帝的旁边,和往常一样沉默不语。
  晋安帝笑着问他:“朕听说昨晚你房里留了人?”
  裴既明解释道:“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晋安帝笑着点了点头,总归是留下了,他先前总赏赐裴既明一些古玩珍宝,可看得出裴既明没有多喜欢,他又想着送裴既明几个人,可也摸不准这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人。
  近日不知为何,听说这孩子喜欢男人,晋安帝本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今日一大早就听说了他房里留了个人,还是个男人!
  裴既明上心地补充道:“就是为您治病的那个大夫。”
  晋安帝诧异道:“哦?是他啊。”
  “嗯。”裴既明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担心您的龙体,所以才留下来的。”
  晋安帝心里好笑,担心他的身体不来找他,偏偏去找裴既明吗?看来那大夫与裴既明交情果然很深。
  晋安帝温和地笑了笑:“是这样啊,那朕再将他传来为朕瞧瞧身体。”说着,就派人去传唤了。
  没多久,新江郡守罗引先来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臣见过陛下。”
  “罗卿免礼。”晋安帝抬了抬手,问道:“京中情况如何?”
  罗引皱眉道:“回禀陛下,京中传来消息,安王控制了朝中数名大臣,要求他们拥护自己为帝,并且放言…您…”
  “说朕已故是吧?”晋安帝不以为意道。
  罗引立马跪下,紧张道:“陛下恕罪!”


第84章 应约建康
  “罗卿起来,你何罪之有?”晋安帝拢了拢衣衫,云淡风轻道:“朕只是没料到,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晋安帝抬眸看向裴既明,笑问道:“裴卿,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裴既明不懂朝廷的弯弯绕绕,只是言简意赅道:“属下会保护好陛下。”
  明明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异常安心,当年裴永也是这个年纪和他遇上的吧。
  晋安帝微微眯眼,不由得回想了下,却无论如何也将裴既明的脸与裴永的脸对不上,也是,裴既明毕竟长得像母亲多一些,而且,裴永无论何时,周身总笼罩在一股阴鸷的氛围里,而裴既明,这孩子更多时候让人看不透。
  晋安帝按下脑中这些没用的想法,对罗引道:“为今之计,需得尽快回京。”
  “陛下所言极是,只是新江城外处处都是伏兵。”罗引为难道:“恐怕陛下一出城,就会遭到伏击。”
  “朕信裴卿。”晋安帝淡淡道。
  罗引着急道:“陛下,这无关信任,纵使小裴大人武功高强,陛下也万万不可涉险啊。”
  裴既明斟酌道:“陛下,罗大人所言有理。”
  晋安帝思索着问:“从新江回建康只有一条路吗?”
  “…这倒不是。”罗引回忆道:“新江四通八达,有许多前朝留下的暗道,从暗道出城,再从水路回建康,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不可。”裴既明道。
  “暗卫无孔不入,如影随形,陛下回京定要多人护送,肯定会被发现的。”裴既明继续道。
  罗引迟疑了:“这…”
  裴既明深呼吸一口气,道:“还有一个办法。”
  晋安帝微笑地看着裴既明,裴既明沉声道:“调虎离山。”
  罗引也明白了,他想都不想直接跪下,颤抖着声音请求道:“臣愿假扮陛下,从正门出城引开叛军。”
  晋安帝犹豫道:“罗卿…”
  “陛下乃国之根本,万民所托,只有陛下平安无事,这江山社稷才能安稳,请陛下恩准。”罗引声泪俱下。
  晋安帝感慨道:“罗卿拳拳爱国之心,朕深感欣慰。”
  裴既明站在晋安帝身后,他从侧面观察着这位从始至终神色都变化不大的帝王,他不相信陛下没想过调虎离山的计策,由自己提出,再由罗引应允,陛下…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罗引是个明白人,所以才那么快地请命,裴既明将这些七绕八拐的心思抛诸脑后,他的职责便是保护好眼前的天下共主,其他的,不归他想。
  “裴卿。”晋安帝温和道:“朕命你保护好罗卿,务必将他安全带回来。”
  “臣领命。”
  “谢陛下!”
  二人同时应道。
  天下谁人不知六合司是专门保护皇帝的,晋安帝此举,虽为保护罗引,却也让罗引成了矛头所向。
  晋安帝懂吗?也许懂,也许不懂,帝王心思,非人所能揣测。
  “陛下。”王恪礼从门外走来,恭敬道:“言大夫在门外正侯着。”
  罗引适时道:“陛下,臣先告辞了。”
  “罗卿下去歇着吧。”晋安帝余光瞥见了裴既明似乎绷紧了身子,不由得莞尔一笑:“将言大夫请进来吧。”
  言砚颔首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袍衫雪白,长发如墨,俊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举止间尽是风清月明,整个人如茂林修竹般端正,又似天边散云般风流。
  晋安帝不由得眼神一亮,这样的人,若是裴卿喜欢男人,确是抵抗不得。
  裴既明虽说早知他可能会人模人样地出现,啊不是,是严肃认真地出现,但一年未见,小裴大人着实又被惊艳了一把,他不由得歪了歪头,严肃地思考着,言砚为何会这般好看?
  言砚走到离晋安帝五步远的地方,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晋安帝和颜悦色地抬了抬手:“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言砚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谢陛下。”
  言砚抬眸,目光不经意从晋安帝身后的裴既明身上划过。
  晋安帝温声道:“先生如何称呼?”
  “回陛下,草民姓言,名砚,字幼清。”言砚回答道。
  晋安帝笑道:“朕未曾想到,言先生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还这般一表人才,先生于救朕于危难之际,朕实在不胜感激。”
  “陛下言重了。”言砚微笑道:“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实为草民之荣幸。”
  晋安帝抬起了手腕,笑道:“先生再为朕瞧瞧吧。”
  言砚莞尔:“是。”
  回答是,而并非遵命,这让晋安帝感觉自己平易近人不少,对言砚的好感也加深了几分。
  言砚给晋安帝认真地把了把脉,斟酌道:“陛下龙体已无碍,只是思虑太多,夜不能寐,所以体力略显不济。”
  晋安帝询问道:“朕之前为何会晕倒?”
  “毒。”言砚思索道:“西陵水蛭,一种毒虫,细如牛毛,初进入人体会麻痹人的全身,后游走于人的心脉间,能耗尽人的心血。”
  晋安帝这才一阵后怕,然后皱起了眉头看向裴既明,意有所指道:“西陵?”
  裴既明会意,道:“安王。”
  安王司马琏,这言砚有所耳闻,先帝在世时,安王为太子,当今圣上为燕王,后先帝弥留之际,废太子,立燕王,惹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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