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古代架空]——BY:苍梧宾白

作者:苍梧宾白  录入:10-05

  廖长星瞥了他一眼,冷静地道:“被骗是一回事,心甘情愿是另一回事,我既然承你一声‘师兄’,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挑。”


第75章 丹心
  闻衡正待说话, 外面弟子忽然进来通传,说是主峰派人来请他过去,使者已候在门外, 请他即刻动身。
  闻衡朝廖长星一望, 低声道:“来得好快。”
  廖长星毫不意外, 知道掌门不会让闻衡在玉泉峰上留得太久,起身整了整衣袖,对闻衡道:“走罢。”
  闻衡却端坐不动,对那静立候命的弟子道:“你去请那位使者进来, 我有话要说。”
  这下连廖长星也不解他是何意,闻衡暂且卖了个关子, 待得那使者进门, 他抬眼一望,却是个陌生的青年。
  那人看起来似乎与廖长星年纪相仿,腰悬长剑, 配着与深衣同色的深蓝剑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骄矜之气,见了闻衡和廖长星更不寒暄行礼,只傲然道:“掌门请岳师弟过主峰一叙,诸位长老都在, 请岳师弟随我前来, 不要教长辈们久等。”
  他态度有些傲慢,显然早知道闻衡曾是纯钧派的弟子,所以言谈间口称“师弟”,拿“长辈”说事,意图先从气势上压他一头,免得他拿腔作势。
  可惜闻衡这个人精根本不买账, 他微微一笑,转向廖长星:“当年我没选上亲传弟子,被发到了湛川城,后来又拜了别的师父,早不敢以纯钧门人自居,更无颜回山,因此许多人都不认得了。还要烦请师兄为我引见,这位少侠是谁?”
  那人被他噎了一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只是碍着廖长星在场,不好发火,冷冷地转过头去。
  廖长星一向端方持正,不偏不倚,若放在平时闻衡这么对上官潜说话,他或许还会提醒闻衡一句,但这半年来掌门韩南甫的作为实在令玉泉峰弟子心寒,上官潜见面就要给闻衡下马威,更令他顿生护短之心,难得没给人留脸面,顺着闻衡的话道:“这位是掌门师叔的弟子,行五,复姓上官,单名一个‘潜’字。他入门在你之前,想来从前应当打过照面,只是未曾往来,所以不大认得。”
  “哦,原来如此。”闻衡没什么歉意地道,“上官兄,得罪了”
  上官潜硬邦邦地道:“不必,你有什么话,请说便是。”
  闻衡道:“正要劳烦上官兄替我传一句话,我此番上越影山,是与一位故人有约,理当先去拜望他老人家。此事说来与纯钧派也有些关系,所以请掌门移步临秋峰,在下当在彼处恭候。”
  上官潜越看他越讨厌,拉下脸道:“休得胡言乱语,临秋峰是本门禁地,岂容你说进就能进!”
  闻衡也不跟他争辩,不紧不慢地道:“上官兄别急着骂,我有没有资格进去,待会儿自有定论,你只要把话带到就行了,旁的事情,不劳阁下操心。”
  上官潜震怒道:“我看你是故意挑衅!”
  “上官师弟!”
  廖长星眼看着他俩要打起来,终于出言喝住了上官潜,正色道:“来者是客,岳少侠更于本派有恩,不可出言无礼。你且先去回复掌门,我陪岳少侠上临秋峰,在掌门和诸位长老到来之前,不会叫他乱跑。”
  廖长星在玉泉峰理事多年,地位堪比半个长老,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上官潜纵然骄矜,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生硬地应了声是,连句告辞也不说,怒气冲冲地回主峰找掌门韩南甫告状去了。
  闻衡待他走远了,方道:“掌门人的徒弟都教成这样,难怪纯钧弟子出门被人追着欺负,可见柿子捡软的捏也不是白捏。”
  廖长星叹了口气,语带微苦:“纯钧派声威煊赫,如烈火烹油之盛,人人都沉浸在美梦里,就算是我,不经历这一遭,又岂知树大招风、过犹不及的道理。”
  闻衡道:“不止是纯钧派,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个个都是如此。不过平心而论,这里头也不全是当今武林的错,朝廷不声不响忽然来了这么一手,险些就成功了,可见是预谋已久,积怨甚深。”
  “师弟眼光敏锐,我亦不及。”廖长星道,“依你之见,将来朝廷倘若再对中原武林出手,纯钧派应当服软归顺,还是应当抵抗到底?”
  闻衡随手将茶盏搁在桌上,笑道:“师兄这可问住我了。”
  廖长星道:“此话怎讲?”
  闻衡道:“师兄,虽然结果都是一样,但朝廷出手的方式有很多种,可能是刀兵相见,也可能是瓦解分化,对前者自然要抵抗到底,可若是后者,有时连察觉都未必能察觉到,又谈何抵抗?”
  “只有我一个人时候,谁要杀我我就杀谁,这是很简单的事;但纯钧派有上百人,你怎么知道谁想硬拼,谁想投降,谁是己方,谁是内奸呢?”
  “再往大了说,就算纯钧派上下一心,誓死抵抗到底,中原武林可不是只有咱们一家,覆巢之下无完卵,别的门派都服软了,单剩下一根纯钧派独苗还有什么用?以卵击石不叫英勇,只是平白送死罢了。”
  廖长星若有所悟,道:“中原武林各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唯有同进同退。”
  闻衡淡淡道:“话虽不错,但师兄要记得,我方才说过‘结果都一样’,这才是最要紧的。倘若易地而处,你是京城里的皇帝,要对中原武林开刀,难道就轻轻割一下小惩大诫么?不斩草除根,便是后患无穷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廖长星道,“只要朝廷起了杀心,纯钧派就没有选择,必然要抵抗到底。不但门派内要上下同心,还要与其他门派联手,共御外敌。”
  闻衡点了点头,不需他再继续往深里说,相信廖长星已经懂了。他起身道:“走罢,师兄,咱们去临秋峰。”
  方才这一番话对他触动甚大,廖长星还没完全从纷乱心绪中抽身出来,落后他一步,望向闻衡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千。
  他在越影山上学艺时,一心只在练剑上下苦功,对外界事不听不问,廖长星知道他聪明,却很少见他动用这种聪明。那时在四个入门弟子里他最看好闻衡,甚至想过就算他不会武功,凭着他的聪明,也足以做玉泉峰的智囊,舒舒服服地托庇于纯钧派门下。
  可惜按照纯钧派的裁汰章程,闻衡最终还是选择离开,廖长星纵然遗憾,但以他的身份,终究无法动摇这个结果。
  如今四年过去,闻衡重新出现,美玉终得展露光华,他成长为一个耀眼的人,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一个小小的玉泉峰已不足以令他停下脚步,他必然将走向更高更远的巅峰,甚至终将凌驾于越影山之上。
  廖长星从闻衡身上看到纯钧派之外的“可能”,反观自照,蓦然惊觉自己被困在方寸之地太久了——在纯钧派这十余年中,他是秦陵的二弟子,是玉泉峰的大管家,庸庸碌碌地背靠大树,坐井观天,却既未受过风雨洗练,也不曾经历江湖浮沉,全然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握剑,更不知该为何而战。
  如果他毕生的追求只是记账管家,当初就该安分地留下山下,做个求田问舍的普通商人,又何必在山上清苦严苛地度过如许岁月?
  宝剑蒙尘,尚有重见天日之时,可丹心蒙尘,还有谁能替他拂拭?
  闻衡都走出去好几步了,才发现廖长星没有跟上,回头一见他在怔怔出神,不由奇道:“师兄?”
  廖长星应了一声,抬步向他走来,那语气竟带着一点久违的轻松:“没什么,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闻衡不爱追问,但见他好似忽然卸下了重重枷锁,眉眼间一扫先前颓唐阴郁之相,也知道想开了是一件好事,遂玩笑道:“师兄可要跟紧了,待会儿万一掌门见怪,还得指望你救我一命。”
  廖长星与他一道出门,向临秋峰走去,随口宽慰道:“看在你救了纯钧派的份上,掌门如今当敬你三分,只要你不把临秋峰掀个底朝天,想必掌门都能宽恕,不会对你太不客气。”
  闻衡干笑一声,讪讪地道:“师兄真看得起我……我怎么可能掀得动临秋峰呢?”
  除非临秋峰底下本来就是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最后一句后面应该接个“略略略”
  连熬三天夜,实在挺不住了,这次先更三章,下周再努努力。


第76章 还剑
  出了客院, 走到玉泉峰下山的路口,闻衡对廖长星道:“师兄,劳你先去临秋峰藏剑阁等候, 替我稳住掌门和诸位长老, 我去去就来。”
  廖长星疑道:“怎么, 你要找的人不在临秋峰么?”
  闻衡笑道:“这位老前辈性情古怪,不爱见生人,我还是独自去找他比较好,免得惹他老人家不快。”
  廖长星想了想, 说道:“也好,横竖是他们有求于你, 我替你顶上一时半刻应当不难。”他瞥了闻衡一眼, 似乎有话要说,临到嘴边又咽下了回去,只道:“快去罢。”
  闻衡便回身往后山方向走去。这些年后山没什么大变化, 一草一木仍是熟悉的景色。闻沿着林中道路衡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玉泉峰与临秋峰交界处,禁地界碑一如当年,杀气腾腾地屹立在原地,再一抬眼,便可望见临秋峰山顶上隐约飞檐, 那里正是昔日珍藏纯钧剑的藏剑阁。
  他信步走入树林深处, 很快寻见自己要找的地方。那块堵住洞口的巨石如今已爬满青苔,与周遭景致和谐地融为一体。闻衡飞起一脚,踢开石头,只觉一股幽凉的冷风擦着面颊拂过,带着地底特有的淡淡霉味,他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这回再无阻隔,径直落入地宫密道之中。
  闻衡用的还是老法子,估摸着快要到底时,举手朝地面挥出一掌,借此缓冲,稳稳地落在地上,衣摆带起的风吹得尘土四散。他擦着了火折子,一朵明黄焰火闪烁,照亮了身前一方墙壁,上面刻满了稀奇古怪的字迹和图画。闻衡知道这些东西看不得,正要移开视线,目光无意间掠过墙壁,视线忽然微微一凝,定在左手边一片字迹上。
  许是小时候被他父王按着头学写字的后遗症,闻衡对字迹格外敏感,这一大片弯弯绕绕的文字怎么看怎么眼熟,他必定曾在哪里见过,但这么猛地一想,又很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飘忽灵光。
  他对着墙壁愣了好一阵神,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他是自己想事情入神,不是叫那些古怪字画魇了去,想抽身也容易。闻衡心道:“正事要紧,还是先去交还纯钧剑,左右这些字我已经记下,日后再慢慢参详不迟。”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回手摸了摸背上的纯钧剑。就在这一刻,恍如一道闪电从天直降,劈散了灵台迷雾,叫那冰凉坚硬的铁剑一激,闻衡蓦地抓住了谜团的线头。
  他飞速卸下背上长条包袱,解开布条,抖出纯钧剑来,火光之下,剑上金文反射着点点微光,那笔势宛转曲折,可不正跟墙上字迹如出一辙!
  闻衡霍然起身,举着火折飞快浏览满墙密文,竟真叫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字迹。
  他拇指摩挲着两个凹凸不平的文字,那模样活脱脱像是在墙前入定,可只有闻衡自己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想起顾垂芳曾说过,祖师爷正是循着纯钧剑找到越影山的地宫,无独有偶,薛青澜也说过,垂星宗西极湖下也有一座地宫和一把同样材质的奉月剑。
  既然宝剑与地宫是同一时代的造物,且往往相伴出现,那么拥粹斋供奉那把“玄渊”宝剑,对应的该是哪一座地宫?
  三把宝剑,三座地宫,这世上会不会还有深埋地底,尚未现世的其他地宫?这些地宫究竟是何人所造,又有什么用处?最重要的是,纯钧剑和玄渊剑为什么会被收藏在宫中?朝廷知不知道宝剑与地宫的关联?聂竺当年潜入纯钧派盗剑,究竟是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还是另有隐情,背后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而这背后的秘密,与朝廷如今对中原武林的忌惮态度,是否也存在着某种关系?
  他脑子转得飞快,一时间无数零碎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闯宫当夜每一个片段、九大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他拎出来,逐字逐句地重新审视。
  “你学过凌霄真经,又有乌金令牌,却不知道纯钧剑的来历用途,甚至不知道它还有同类剑器,你到底是不是步虚宫弟子?”
  步虚宫?
  对了,他当时还纳闷过,纯钧剑是纯钧派的镇派之宝,为什么九大人却拿乌金令牌和步虚宫来问他,这三者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等等!
  闻衡脸色遽然一变,伸手入怀,摸出了那块宿游风留给他的步虚宫玄冥楼主令。
  乌金令牌入手分量颇沉,闻衡虽一直随身带着,却一直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它。此刻他左手纯钧剑,右手乌金令,忽而从那沉甸甸的手感中找到了共同之处,拿起来细看,果然见那乌铁都是一般的黑中泛着金沙,如夜空中缀满细碎星子,触手却又极冰冷坚固,二物相撞,声如击玉敲金。令牌上浮雕的字迹,同纯钧剑铭文和这满壁的石刻文字,无论是笔画还是结构都十分相仿,必然是同出一脉。
  宿游风将这块令牌赠送给他时曾说过,这是步虚宫沿用多年的文字,在中原早已失传,只在昆仑山上还在使用。
  所以……这些地宫的建造者,其实是昆仑步虚宫?
  可是这样庞大的地宫势必然要耗费数不清人力财力,更别说那些珍贵的武功秘笈,一个越影山地宫就养活了整个纯钧派。步虚宫既有偌大的能耐,早该一统中原武林,又为什么要在昆仑山上隐世不出,甚至连江湖中都没有几句关于这个门派的传言呢?
推书 20234-10-04 :卿,此剑乃信物[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4) 晋江 2020-09-10 完结总书评数:15 当前被收藏数:66庄离:偷药给我师父补身子,怎么算贼?沈放:你,罢了,这些事你说了算。庄离:那什么你说了算?沈放:那些……庄离:啊?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死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