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古代架空]——BY:苍梧宾白

作者:苍梧宾白  录入:10-05

  薛青澜不敢与他对视,别过脸小声道:“已经抱过了, 可以放下了……叫别人看见了不像话。”
  “我这书房旁人等闲进不得,别说抱一会儿,你就是在地上打两个滚也没人能看到。”闻衡非但不放开,反将他向怀内一搂,防止他坐不稳掉下去, “而且这话说的, 怎么好像见面就抱着不撒手的人是我一样?”
  他虽揽着薛青澜,神态却亲近温柔而不显狎昵,薛青澜轻轻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忍不住笑着告饶道:“快别闹了,当心一会儿压坏了你。”
  闻衡习惯成自然, 随手给他把垂在额前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面庞,点着他鼻尖不紧不慢地念叨:“等你重二十斤再来说这话……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我怎么感觉比走之前轻了好些?”
  薛青澜脱身不得,索性也就不躲了。他十分宽心地放松了肩背,把全身重量交在闻衡手上,扶着他的肩头懒懒道:“不打紧,过几天就养回来了。”又忽然想起什么,抿嘴看向闻衡,问道:“衡哥,你做了纯钧派长老,该不会又要住回越影山上去吧?”
  闻衡不置可否,笑着反问道:“怎么,担心我赶你走?”
  薛青澜一听他的这语气就知道自己多余担心,心满意足地道:“我知道以你的为人,断然做不出那种事。”
  闻衡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小没良心,甜言蜜语的哄谁呢?”
  薛青澜便笑着伸手环住他脖颈,腰背塌下去,舒舒服服地趴进闻衡怀里,试图用这种方法来蒙混过关:“一月未见,真不愧是做了长老的人,越发有威仪了。”
  他这么生捧,闻衡自然要真威严一次给他看看,肃容道:“青澜,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不要瞒着我。”
  薛青澜不疑有他,“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闻衡道:“薛慈给秦陵炼药、为他提升武功的事,你知道多少?”
  落下的尾音宛如一记重锤,顷刻将怀中人砸成了一块僵硬铁板。薛青澜甚至连呼吸都凝滞了片刻,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闻衡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一手贴着他后心口慢慢地揉,一边温言低语地安慰道:“小傻子,在我跟前你还怕什么?又不是要骂你,你把玉泉峰上上下下都打过一遍那个嚣张劲儿呢?”
  薛青澜大概也是被他骤然提起往事吓了一跳,被安抚着渐渐放松下来,他直起身来看着闻衡,皱眉问:“此事极为隐秘,自薛慈死后应当无人知晓,秦陵必然不会主动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衡打定主意要得知真相,耐心地将玉泉峰上与廖长星的交谈给他重复了一遍,薛青澜凝神听完,真情实感地叹道:“收徒弟收到两个人精,这是造了多大的孽。看来就算薛慈不死,秦陵那道貌岸然的东西也迟早要被他亲徒弟连根拔起。”
  闻衡在他腰侧轻抽了一巴掌,失笑道:“拍马屁也不会放过你,说着正事呢,别东拉西扯的。”
  薛青澜蒙混过关不成,又实在不爱说这些闹心事,恹恹道:“没甚可说,无非是薛慈用了点邪门路子,练了些见鬼的丹药,拿来哄骗秦陵那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倒霉蛋。我以前武功平平,打不过他,看他做亏心事也只敢怒不敢言,后来遇见你,内功逐渐有了些起色……就杀了他,另投了垂星宗。”
  他说的太过简略,可闻衡还是在其中听出了一点端倪,追问道:“薛慈做下的这些事,至少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受他毒害的难道只有秦陵一个人吗?”
  薛青澜摇了摇头,笃定道:“衡哥放心,他那药虽厉害,可也有许多不足,光药材一项就耗费极大,能供应一个秦陵已是极限,再没害过其他人了。”
  “我不是问这个,青澜。”闻衡忽然正色,皱眉沉声道,“我是在问你,有没有被他害过?”
  薛青澜蓦然一怔。
  他忽然明白了闻衡为什么不肯放开他,原来不仅仅是戏谑嬉闹,还是怕他避而不答、心生畏惧,又像司幽山重逢那次一样跑掉。闻衡一向摸他的脉摸得很准,清楚他最怕什么,因此才毫无避忌地向他敞开了怀抱,只有让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抛下,严丝合缝的蚌才会慎之又慎地打开一道小口,吐露一点在心口磨砺良久的真相。
  闻衡眼前一暗,肩上一沉,被薛青澜倾身压下来抱住了,几缕长发被这阵小风拂起,柔软地擦过他的侧脸,像是那人不肯宣之于口的示弱,和无声却深重的信赖。
  闻衡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抚过他背后垂落的、羽缎般光滑未束的长发,动作镇定而轻柔,心脏却不自觉地越跳越快,像是预感到了他即将出口的答案,但又隐约惧怕他说出那个答案。
  薛青澜伏在他肩头,仗着闻衡看不见,隔着衣料在他颈侧轻轻亲了一下,低声道:“毕竟是我亲手了结了薛慈,我若说没有,你大概不会信我。”
  与此同时,闻衡也仗着他看不见,垂头在薛青澜发顶亲了亲,沉声道:“说实话。”
  “实话就是在秦陵这件事上,他虽害过我,但只是取了一点血,来给他那个遭瘟的邪药做药引子,实在不算什么深仇大恨。”薛青澜道,“你记得吗,咱们搬到别院那一晚,我颈上有两个小伤口,骗你说是虫子咬的,你还给了我一瓶贵得吓死人的伤药。”
  他说起越影山旧事,声音不自觉带上两分笑意,很怀念似地道:“那时我正憎恨薛慈,又反抗不了他,每日里浑浑噩噩,看谁都不顺眼,没想到竟然会遇见你。”
  “遇到我又如何?”闻衡压着眉头,“我没听你说过一个字,更没能将你从薛慈手中救出来,甚至不知道你那时——”
  “嘘。”薛青澜直起身,冰凉的指尖抵住闻衡微启的唇,止住了他的未竟之言,认真地说,“衡哥,你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他低低笑了一声,突然使坏,伸手摸到闻衡后脑,拆掉了他束发的银环,鸦黑长发顷刻四散如流水,从两鬓垂落下来,轻而易举地柔化了他略显冷峻的轮廓。薛青澜含笑仔细端详他,只觉得闻衡此刻的面容俊美又认真,风华更胜往昔,那令人心折的温柔却一如初见。
  无论是弑师叛逃、跋涉千里,还是忍受常人难以承受的蚀骨之痛,只要让这双眼眸中能一直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所经历的一切,便都不以为苦——
  “我小时候就被薛慈带离了父母身边,恨他杀他是因为这个,与他和秦陵的勾当没有多少干系。
  闻衡忽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四年前,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去接你,所以你逼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才逃离了宜苏山那片苦海。”
  薛青澜一怔,旋即道:“衡哥,这不是你的错,我真的没事,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青澜,你跟我说实话,”闻衡道,“你身上的寒邪是怎么来的?这事究竟与薛慈有没有关系?”
  薛青澜苦笑道:“天生的,遇见他之前就是如此,要不是这种体质,薛慈何以在千万人之中单单选中我做徒弟?不过你放心,我知道厉害,一直在想法子寻医求药,说不定哪天就有转机了。再说现在有你,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了。”
  闻衡似乎还是半信半疑,但没有追问不休,换了个话头:“顾太师叔临终前交代我,说可以带你去旷雪湖求医……”
  “顾垂芳?”薛青澜奇道,“他怎么还惦记着我?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闻衡猜想或许是当年他们以师兄弟相称,令顾垂芳想起了他和郑廉的情谊,所以才好心提点了一句。但方才刚说完顾垂芳是断袖,此时提起这个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一笔带过,只问道:“你这些年有没有去过旷雪湖?”
  薛青澜平静地凝视着他,似乎是想强作笑颜,但末了还是没能绷住,轻声一叹,道:“衡哥,你大概不知道,薛慈正是旷雪湖无色谷神针薛家的唯一传人。早在三十年前,薛家就已经满门覆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出门吃个饭,还剩两章没有改完,晚一点会发出来,抱歉


第83章 同醉
  闻衡惊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薛青澜思索片刻, 道:“我也是仅从薛慈那里听过只言片语,不曾详细了解内情,但要说旷雪湖的名医, 只有无色谷神针薛家, 错不了的。”
  闻衡神色霎时凝重起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索该如何说服薛青澜, 带他去求医治病,却偏偏忘了顾垂芳是个在地底幽居三十年的老人,江湖多变,他记忆中的人物事, 如今恐怕早都变了模样,这条路根本是走不通的。
  “好了。”薛青澜见闻衡脸色不好, 故意抬手在他紧蹙的眉心按了一按, 道,“别皱眉了。原来你今日怪吓人的,是因为心中惦记着这件事?我自己的身体, 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不都好好地过来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调养医治,有的是时间。”
  闻衡甚少见他如此笃定坚持,看薛青澜确实不像是说瞎话糊弄他的样子,他再不依不饶地寻根究底, 只怕薛青澜就要逆反了, 因此脸色稍缓,松开眉头,道:“罢了,我就当你知道轻重,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薛青澜一口答应道:“自然。再说除了睡不好觉,这病平时也碍不着什么, 如今有你在,更加不怕了。”
  闻衡耳中仍时而回荡着顾垂芳临终前那句“不是寿永之兆”,但不便说出来给薛青澜添堵,于是就着他先前的话,轻轻揭过了这一节:“该怕的时候偏胆子大,不该怕的时候怂得比谁都快,我今日何曾有异样?你自己专会惹人生气,还要怪我态度吓人。”
  薛青澜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过心急了些,心急不也是为了见你么……算了,还掰扯这些做什么,我困得很,你行行好,先给我睡一会儿罢。”
  他扭过头去掩口打了个小呵欠,一脸困顿地伏在闻衡肩上,像个从大雨里捡回来的猫,湿淋淋的时候看着可怜,擦干烘暖了就会恢复蓬松倦懒的原型。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这祖宗的睡眠何其珍贵,眼下夜色已深,他又赶了一整天的路,确实不适合再抓着他问些令人不快的陈年旧事。
  “我竟不知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风气,吃饱喝足不算,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睡我,你们垂星宗的人都这么霸道么?”闻衡从榻边站起身,顺手托着薛青澜腿根将他抱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薛青澜忽然失重,赶紧手忙脚乱地扒住闻衡,警觉道:“作甚?不给睡就说不给睡,犯不着还要把我扔出去。”
  闻衡腾出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下去,嘲笑道:“可见是做贼心虚,谁要扔你?这是书房,不是卧房,那小榻躺下去腿都伸不开,就你这个金贵的少爷身子,叫你在上头睡一晚你肯么?”
  薛青澜像个孩子似的被他抱在臂弯中,替闻衡关上书房门,穿过幽暗潮湿的回廊,走向一旁卧房,在潇潇雨声中小声道:“也不知道谁才是少爷……”
  闻衡:“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薛青澜立刻改口道:“说你人美心善,不愧是武林栋梁,正道楷模,纯钧派掌门很应该让你来当。”
  闻衡却不买账,随口道:“纯钧派掌门有什么好当的,一天天有操不完的心,我操心你一个还不够么?”
  幽然暗度的夜风吹起了两人垂落发梢,细小水珠雾蒙蒙地扑上鬓角,在一片宁静的清凉之中,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胸腔里因这一句话而陡然炽烈的心跳——
  一次又一次。
  闻衡将他往上掂了掂,步履从容地转过回廊,听到薛青澜沉默良久,才万分眷恋地搂紧了他脖颈,轻声回答道:“够了。”
  闻衡无声地微笑起来。
  好不容易来到闻衡身边,薛青澜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地一松,久积的疲倦立刻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这一睡就睡了近一整天,直到黄昏时,他才从沉酣梦中堪堪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夕阳透过帐顶斜射进来,整间屋子静悄悄地不闻一语,安静得如同一颗时间凝固的巨大琥珀。
  他深陷在暖和松软的被褥中,骨头缝里泛起淡淡的酸意,但并不是他这些年来熟悉的、被寒气侵入四肢百骸的僵冷,胸口仿佛燃烧着一团流淌的火焰,哪怕身畔衾枕已空,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温暖。
  这一觉睡得实在很舒服,薛青澜裹着被子在宽敞的床榻上打了个滚,被推门进来的闻衡撞了个正着,被惊动的人闻声回头,恰好看见他眼中瞬间如冰消雪融,泛起春水涟漪般的盈盈笑意。
  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沉沉地发哑,连声调也懒洋洋的:“你去哪儿了?”
  闻衡快步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就着他伸出的一只手,将薛青澜从床榻上拉起来,任由他没骨头一样歪倒在自己怀中:“这么不巧,我刚出去催了催晚饭,一眼没看到,你就醒了。这回总算是睡好了?”
  薛青澜哼哼唧唧道:“岂止是好,简直是好过头了,我浑身的骨头都要睡软了。”
  “一觉睡十个时辰,骨头软算是轻的,头晕不晕?”闻衡顺手拎过床边袍子给他披上,“再不醒我就要往你被窝里泼凉水了,这么睡下去人都要睡傻了,下床醒醒盹,晚饭马上就好。”
  从京城到明州再到湛川城,路途何止千里,薛青澜昼夜奔波,跑死了一匹马,却没有说过一个累字;然而这位千里独行的壮士现下落在闻衡手里,就像一只被养得飞不远的金丝雀,连从床边到门口这几步都是趴在闻衡身上蹭过去的。待出了房门,薛青澜才终于想起“脸面”这回事,不肯叫旁人看去他与闻衡的亲昵情状,一拂衣摆,当风而立,施施然又是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峻气势,把刚进院子的范扬唬得不敢大声,小心地上前见礼:“薛公子好。”
推书 20234-10-04 :卿,此剑乃信物[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4) 晋江 2020-09-10 完结总书评数:15 当前被收藏数:66庄离:偷药给我师父补身子,怎么算贼?沈放:你,罢了,这些事你说了算。庄离:那什么你说了算?沈放:那些……庄离:啊?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死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