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古代架空]——BY:苍梧宾白

作者:苍梧宾白  录入:10-05

  “怎么,”闻衡反问道,“难道我就不能彻底胜过他么?”
  薛青澜道:“若你有彻底赢过他的把握,就不会这样急吼吼地要我走……你也不必故意来宽我的心,我说了要走,就不会反悔,只是你要对我说一句实话,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闻衡凝神注视他良久,一手捧住他的脸,拇指从薛青澜眼底缓缓划过,像是抹去了一道并不存在的泪痕:“我不瞒你,只有五成。”
  “但哪怕最后只剩一线生机,我爬也会爬回来见你。”
  “好。”
  薛青澜垂下眼帘,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来用早饭吧,放久了该凉了。”
  闻衡洗漱方毕,在桌前落座,面前摆着一碗微温的白粥,并几屉点心、数碟小菜,都是薛青澜早起从厨房端来的。两人沉默对坐,吃完了临别前的最后一顿饭,薛青澜放下碗筷,道:“时候到了。”
  闻衡正要说“我送你”,孰料刚一起身,眼前霎时天旋地转,五感逐渐迟钝模糊,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薛青澜及时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将他接如怀中,面上毫无讶异之色,反而透出一种早知如此的释然。
  闻衡思绪转得飞快,在混沌即将吞没最后一点清明时,心中蓦地打了个突,喃喃道:“青澜……”
  “再睡一会儿,”薛青澜掌心温柔地抚过他颤抖不已的眼睫,低声而决绝地道,“对不住了,衡哥。”


第91章 山庄
  范扬大呼小叫地喊着“公子不好了, 大事不妙”,一边急匆匆地冲进了院门,结果扑了个空——院中寂静空旷, 卧房的门半掩着, 桌上还有未收的碗碟, 粥已凉透,人却不知所踪。
  范扬纳闷道:“这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
  正踌躇间,外面有人喊道:“总镖头, 又有一封信送到!”
  范扬忙应声翻身往门外走去,道:“来了来了, 信拿给我看看……”
  鹿鸣镖局忽然收到了匿名传书, 扬言三日之内要上门拜领《北斗浣骨神功》,范扬心里觉得蹊跷,这才来找闻衡商量对策。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封信只是风暴开始之前的一片雪花, 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各显神通,轮番骚扰,要么专挑大家吃饭的时候往屋里射飞镖,要么趁半夜往镖局大门上挂血衣……反正是怎么离谱怎么来, 五花八门, 千奇百怪,但目的全都只有一个:要鹿鸣镖局交出闻衡,以及他手中的《北斗浣骨神功》。
  范扬逼不得已,只得关门谢客,暂停了鹿鸣镖局的一切生意。
  可最让他担心的并不是层出不穷的骚扰,而是鹿鸣镖局的幕后东家、他的主心骨闻衡, 自那天清晨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薛青澜。
  范扬每天都处于失心疯发作的边缘,撒开人手四处寻找,甚至还亲自跑了一趟越影山,但都是无功而返。他意识到事情不对时已经太晚了,在他犹疑不定、以为闻衡只是短暂地出了一趟门的那两天里,薛青澜早已带着被迷晕的闻衡离开湛川城,动身北上往穆州行去。
  数日后,岩州城外。
  岩州是九曲、穆州、拓州三地交界之处,虽是关口要道,但由于夹在三大势力中间,并没有什么成气候的武林门派,往来的尽是些江湖游侠,什么人都有,不过倒也方便了那些不愿暴露身份的武林人士,只要换上寻常衣衫,不与人动手,就能悄无声息地融入岩州城,谁也不会发觉。
  一行人从树林中打马穿行,奔向郊野,疾驰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工夫,便见前方绿荫之中掩映着一座庄院,门前设着沟渠吊桥,两名灰衣男子在尽头守卫,门匾上题了四个大字,书的是“风蘋山庄”。
  众人在吊桥前勒马驻足,其中一名灰衣人走上前去,隔岸询问来者何人,两方虽相去甚远,可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如在耳边说话,显然内功极是不凡。端坐在马背上的领头人便朗声回道:“我等自司幽山来此,奉家主之命,特来拜会护法。”
  那两名守卫交头私语了几句,远远地打了个手势,便有人从山庄内拨动机关,放下吊桥,容他们纵马通过。
  马队当中有人小声嘀咕道:“好大的阵仗,又不是垂星宗自家地界,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纷杂的马蹄声中,身旁同伴小声答道:“虽不是门派重地,可也是个极为要紧的联络之地——你没见方才他一招手,林子里下去多少埋伏的弓箭手?”
  那人还真没留心,听他如此说,忙趁过桥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回才注意到周遭浓密枝叶间星星点点,如河面泛起粼粼碎光,正是日光照在箭头上,折射出刺眼锋芒。
  过了吊桥,众人皆下马步行入内。走过花木葳蕤,清溪环绕的庭院,来到正堂,那灰衣侍从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平平地道:“贵客稍候,我家主人即刻便至。”
  为首者向他拱了拱手,客气地道声“有劳”,带着手下分头落座。不一会儿有仆人端茶上来,那人却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并不伸手去碰茶碗。
  又过片刻,一道淡青身影自后堂转出,脚步声轻得几近于无,是个散着长发、苍白俊秀的年轻男人,面上还带着些许倦容。他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年轻,分明是个一摧即折、弱不禁风的小白脸,那领头人态度却异常谨慎,甚至隐隐有些畏惧,见他到来,忙起身见礼道:“见过薛护法。”
  薛青澜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自己走到主位前落座,漫不经心地问:“你是?”
  “在下李直,”那人恭谨答道,“是褚家剑派弟子。”
  “哦,”薛青澜道,“为什么不姓褚?”
  李直:“……”
  这是他生平最恨的问题,但薛青澜的面子不能不给。正当李直在腹内搜刮词句,思考该如何委婉而不失体面地解释此事时,薛青澜却仿佛是略过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问道:“你来做什么?”
  李直微微哽了一下,这才道:“敝派家主与贵宗宗主曾有过约定,日前听说护法一举功成,故冒昧来见,还待与护法共商大计。”
  薛青澜嗤地冷笑出声,端着茶杯道:“亏心事都已经做下了,怎么还遮遮掩掩地不敢明说?闻衡已被我捉来了,眼下正关在山庄地牢里——你想听的不就是这个么?”
  李直讪讪赔笑道:“护法慧眼如炬,正是如此。既然闻衡已束手就擒,还请护法将此人交给在下,在下这就回去向家主复命。”
  薛青澜支着头,似乎是倦意未消,懒洋洋地道:“褚家剑派好大的架子,手都伸到我面前来了。”
  明明是闲聊一般的语气,李直心中却“咯噔”一下,背后汗毛乍起,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着这位祖宗了。
  “褚松正要是真的老糊涂了,就趁早回去养老,少在这搅弄风雨,也不怕浪大颠坏了骨头。”薛青澜不无刻薄地讥嘲道,“闻衡如今是什么身份,多少人想要他的项上人头?你上下嘴唇一碰就想把人从我这带走,是觉得我特别好骗,还是贵派根本就不把垂星宗放在眼里?”
  李直遍身冷汗,忙起身请罪道:“护法息怒,是在下失言,本派对垂星宗一向敬重,绝无欺瞒之意!”
  薛青澜也不说话,只高高地坐在主座上,漠然地垂眼注视着他。
  李直弓着背,只觉得他的视线如有千钧之重,要将自己整个压进尘土中去。大堂空旷,其他人都坐着,唯有他像个丑角一般站在正中,唯唯诺诺地做着卑下之状,这场面带给他的屈辱,几乎快要赶上当年在越影山时,他三番两次地败于闻衡手下、最后被纯钧派扫地出门之耻。
  可那又怎么样?时过境迁,他如今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了褚松正的心腹,而闻衡却沦为阶下囚,哪怕被薛青澜攥在手里,最终不还是要任凭垂星宗和褚家剑派摆布,死在他的精心筹谋下?
  李直眼里闪过刻毒的恨意,连在薛青澜面前低头的耻辱都被冲淡了些许。说起来薛青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着他时无论神态语气还是举手投足,无不透出一股孤冷傲慢——但薛青澜总归有傲慢的底气,闻衡那一穷二白还故作孤高的样子却实在令人厌恶。
  “护法想必也知道,《北斗浣骨神功》早已失传,并不在闻衡手中,我们不过想借刀杀人,才故意在外面散布些谣言传闻。”李直定了定神,重整思绪,对薛青澜道:“在下明白护法的顾虑,敝派也信得过护法为人,既然护法执意不肯交人,闻衡就暂且留在贵庄,本月十五,敝派将在蘅芜山召开试刀大会,届时请护法带着闻衡亲往赴会,事成之后,本派自会向垂星宗兑现承诺。”
  薛青澜这回像是勉强满意了,凉凉地道:“好。好一个‘试刀大会’,褚家要唱一台大戏,我自当过去捧场。”
  李直这才小幅度地挺直了腰,想了想又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薛青澜不耐烦道:“讲。”
  “这……”他期期艾艾地道,“在下与闻衡曾有过一面之缘,想进地牢看他一眼,还望护法允准。”
  “你认得他?”薛青澜喜怒难辨地睨了他一眼,讥诮道:“还是怕我诓你,想亲眼到地牢确认闻衡是不是真的被我抓来了?”
  李直忙道“不敢”,但没有进一步解释,显然是默认了薛青澜的说法。
  薛青澜虽然对李直颇不客气,但这毕竟是垂星宗和褚家剑派两家联手,他不可能完全不给褚家面子,因此见李直坚持,他便轻轻颔首,道:“可以。”
  “不过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去,”薛青澜点了点他身后的人,“这些人里应该没有同闻衡有旧交的人了吧?”
  李直心领神会,笑道:“没有。那就有劳护法了。”
  薛青澜这个主人家引着李直向后院走去,待二人身影完全消失在屏风后头,余下的人才悄悄松了口气,心道这位薛护法年纪轻轻,可也太阴阳怪气、喜怒不定了一点……怪道好好的一株玉树竟投了垂星宗,他这种性情不论放在哪个门派,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朝着魔头的方向一路狂奔。
  风蘋山庄占地广阔,机关重重,这一去便去了半个时辰。待两人回到正堂,李直朝薛青澜微微躬身,道:“今日多有叨扰,在下这便告辞了,本月十五,敝派在蘅芜山恭候薛护法大驾。”
  薛青澜抬了抬手,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径自冷漠地道:“来人,送客。”


第92章 月圆
  再说范扬, 自打闻衡失踪后就一直派人四处追查寻找,却一无所获。江湖上传闻甚嚣尘上,但没一个靠谱的。范扬深知内情, 暗自疑心闻衡已被冯抱一设法暗算, 薛青澜要么是和他一起中招了, 要么是独自一个追过去伺机救援。
  范扬在鹿鸣镖局坐镇了几天,心中煎熬难抑,最后终于坐不住了,准备自己动身往京城走一趟, 探探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在他临行前一晚,忽有一封急信从越影山送来, 是廖长星手笔, 上面写到褚家剑派广发英雄帖,邀各大门派于八月十五共聚蘅芜山,举办“试刀大会”, 届时将有一位关键人物出来说明论剑大会后八派弟子遇袭的真相,并将失传多年的秘笈重新归还中原武林。
  信中虽未指名道姓,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关键人物”是谁。昔日在京中时闻衡曾说过褚家剑派有鬼,现在看来,他们果然与朝廷是一伙的。冯抱一没有自己出面, 却是借了褚家的手来谋害闻衡。
  纯钧派上下得了这帖子, 自是大为震动,廖长星记得鹿鸣镖局是闻衡的亲信嫡系,故此匆匆写了一封信传给范扬,具告详情,请他速往蘅芜山周旋。范扬得了消息,当下便收拾行装, 带着几名好手星夜兼程赶往拓州。
  到八月十五正日,蘅芜山杜若峰上陆续来了约有百人,峰上早有人搭起一座圆台,八大门派各据一方,泾渭分明地站在最内侧,外侧则是其他来凑热闹捡漏的江湖豪客、游侠散人。众人乌压压地聚在一起,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外都是猜测“真相”,讨论秘笈,拿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谣言编排闻衡。范扬在各处听了一会儿,竟没有几个是念闻衡好的,气得血直往脑门冲,恨不得现在就提着把刀杀上去,把这些人吓得哭爹喊娘磕头求饶,才能一舒他胸中恶气。
  他环顾四周,除了纯钧派以外,别处也有几个眼熟面孔,应当是在刑城被闻衡救过的人,想是碍于门派规矩,并没有跟着造谣嬉笑,但也没人肯站出来为闻衡辩解。
  请帖上写了试刀大会将在戌时开始。今日正是中秋月圆之夜,眼看戌时将至,天色昏暝,一轮明月悬在半山腰,玉盘清辉皎洁,照得杜若峰上如薄雪初降,玉屑铺地,一派清凉。此等景致一年也只得这一回,众人无不赞叹,一时连说话也忘了,都侧身朝外,玩赏山景月色,心想要是有几壶酒来配它就更好了。
  月亮越爬越高,天色由昏黄转为深蓝,只听“呼”地一声,热浪铺开,圆台四角火盆同时燃起,火光大盛,一时盖过了月色,将台上照的明亮如白昼。
  台下霎时寂然,只见四名黑衣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用黑布蒙住的巨大箱子飞身上台,将那黑箱放在圆台中央,紧接着一名身着褚家剑派服饰,腰悬长剑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朝四方抱拳为礼,朗声道:“在下褚松正,忝为褚家剑派第五代家主,多谢诸位朋友大驾光临。”
  台下众人纷纷还礼,听他继续道:“今日邀请诸位来此,是为澄清论剑大会各派弟子不幸遇袭一事。敝派失于防范,致使奸人趁虚而入,掳走各派百余名弟子,实在难辞其咎,因此数月以来,本派上下一力追查,试图查清真相,给大伙一个交代。”
推书 20234-10-04 :卿,此剑乃信物[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4) 晋江 2020-09-10 完结总书评数:15 当前被收藏数:66庄离:偷药给我师父补身子,怎么算贼?沈放:你,罢了,这些事你说了算。庄离:那什么你说了算?沈放:那些……庄离:啊?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死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