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衡看戏脸:我就看你胡说八道。
嘟嘟一挥手“来人,给我拿下!既然颜大夫不会说话,巧了,我家有祖传的法子能治,挨三十下大嘴巴便好了!”
“首领既然有如此生气,不如我来代劳如何?”
嘟嘟手心满是汗,耶律宗真此时不应该被敏敏跟玥玛绊住的么?怎么会出现在倾心阁?
不过,看样子,耶律宗真也没有要为颜衡做主的意思。是了,要个男人也就是图个新鲜,大渝这么多单于,哪有立个男人当阏氏的。说不定耶律宗真成亲后便后悔了,他这一出,也算是为君王分忧了。
耶律宗真扯过颜衡,颜衡正要说话,便被耶律宗真堵了嘴,而后在耳边小声道“你不是说你不会说话么?”
颜衡“……”咣当,颜衡听见搬起的石头落在他自己脚上的声音。
颜衡心说,我的心眼儿可比针尖还小,你若是打我,我得了机会必要打你三千下!
啾咪。
耶律宗真亲了他一下。
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啾咪。
众目睽睽下,颜大夫被亲了三十下。
嘴都肿了。
第九章 瘟疫
嘟嘟“……”
耶律宗真放开颜衡,问“三十个大嘴巴。首领还有别的惩罚么?”
嘟嘟简直要气炸,这是三十个大嘴巴?那若是要行棍刑,难道要在我面前……?!
嘟嘟不甘心这般轻轻放过颜衡,“敏敏受了重伤,难不成身为单于,偏袒至此,如此有失公允?”
耶律宗真想了想,问颜衡“这是你做的么?”
“不是。”
耶律宗真微微点了一下头,对嘟嘟说道“听见了?不是阿衡做的。”
嘟嘟啧了一声说道“这算什么?没有入大刑,像他这般阴险狡诈之人,怎么会轻易认罪?”
耶律宗真哦了一声“那便关进大牢吧。”
嘟嘟一楞,色衰爱弛,他倒是没想到,颜衡这么快,耶律宗真便不喜他了。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嘟嘟刚回过神,便听耶律宗真又开口道“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各执一词,为示公允,敏敏便与阿衡一起下狱吧。”
嘟嘟“?”
嘟嘟正要开口,耶律宗真眼神凛然地看着他“怎么?我的阏氏都下狱了,敏敏如此尊贵,碰都碰不得?”
嘟嘟忙道“不是。”
耶律宗真意有所指道“那就好,若不然,我还以为嘟嘟一族特意拿着这事儿,想着扶持敏敏做新阏氏呢。”
被押去牢狱前,耶律宗真在静室中跟颜衡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颜衡坐下,捏了一块甜腻的绿豆糕,若是进了天牢,这东西可就再也吃不上了。颜衡道“你不必安慰我,吃牢饭,进牢狱,虽然是人生头一回,但是嘛,成天在宫里头待着,到处都有人盯着,我看跟坐牢也差不多。”
耶律宗真抹掉了颜衡嘴角的渣滓,他道“牢狱中已经垫好了软垫,吃食上也吩咐过了,还是按照皇宫中的用度。你不必担心。”
颜衡点点头“那挺好。”
耶律宗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若是九渊,你身陷囹圄之时,他是无法护你周全的。”耶律宗真一直不明白,曾经的九渊只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现在的他是大渝最尊贵的人,为何反倒比不过一个哑巴在颜衡心中的地位?
颜衡坦然道“你说的对。我身陷囹圄之时,他的确无法护我周全。”
颜衡看了一眼耶律宗真,他是那样茫然,茫然的颜衡忽而有一丝不忍心,颜衡接着说道“可若九渊在,他不会让我身陷囹圄。”
九渊会在他被人抛弃的时候不顾危险救他,九渊忘记了所有也记得护着他不让旁人的拳头落在他的背上,九渊笨手笨脚只因他不喜欢下厨也洗手做羹汤。
他如何不动心?
耶律宗真道“我是耶律宗真,也是九渊。如果你不喜欢耶律宗真,我可以砍掉一半的自己,成为九渊。”
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只是因为穿着不同,多了一份贵气。九渊很少说话,哪怕后来他能开口了,他仍很少说话,但颜衡能感觉到,九渊是喜欢他的。那份喜欢融在羹汤里,融在夜半同归的脚步里,融在偏向他的一把雨伞里。
等颜衡发现,他已经陷在这一份柔情中再也挣不开了。
耶律宗真跟九渊不同,他对颜衡说过很多情话。
情话特别美,所以才能骗到人。
耶律宗真始终没有等到一个回答。
许是耶律宗真吩咐过了,狱卒对颜衡极为客气,客气到颜衡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住客栈的。
大渝的牢狱跟大庆的牢狱不同。大渝的牢狱建在草原上,颜衡只在书中读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到了这儿,亲眼见到了,心道古人诚不欺我。
建在这儿也有好处,方圆十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也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只要进了这地方,除非被赦免,是绝不会逃出去的。
颜衡还没进去便看见敏敏来了,这郡主比他的架势还大,不像是当犯人的,倒像是来审犯人的。敏敏见他鼻孔朝天的一哼。若不是父亲在她来之前再三嘱咐,她肯定要跟颜衡炫耀开了,知不知道审问的人是我的姑母的表舅的妹妹的长子?就等着被这些刑具打的鬼哭狼嚎吧!
颜衡跟敏敏的牢房还挨着,半夜颜衡忽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颜衡睁开眼,一只老鼠瞪着它的小眼儿瞅颜衡。
颜衡“……”他来的时候,这牢房干干净净,简直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突然冒出来一只老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谁搞的鬼。
敏敏在床上躺着,但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一旁的动静,直到半夜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哭声。敏敏心中狂喜:他哭了!他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敏敏实在想看颜衡哭的涕泗横流的一张脸,忍不住起身,靠过去。
听到脚步声,颜衡暗忖着距离差不多了,等到敏敏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颜衡突然握着手中的老鼠往前一伸。
敏敏被这眼前无限放大了的老鼠吓得魂不附体,尖叫响彻整个牢狱。“啊!!!!!!!!!”
“敏敏吓病了?”耶律宗真第二日一早,侍女伺候穿衣时听了这消息,倒不意外,“阿衡是个不惹事的。多半是敏敏要吓阿衡,被阿衡给反吓了回去。”
不管怎么样,颜衡这一招,必会成为嘟嘟向颜衡发难的缘由。
果不其然,朝堂上,嘟嘟吵嚷开了“我家敏敏先是被阏氏半夜袭击,如今被关进牢狱,直接被阏氏吓病了!照这样下去,怕是下一次便要死在阏氏手里了。”
耶律宗真还未开口,便有朝臣上前反驳。
“敏敏郡主身子娇弱,牢狱之中阴气极重,加之夜晚昏暗,怕是自己吓倒了自己。”
“若不是颜大夫,我们都要死在那场瘟疫中了。怎么还能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阏氏是大庆人,尚能对我大渝施以援手,如此胸襟,又怎么会跟敏敏郡主过不去?”
“说句不好听的。大渝阏氏要德才兼备,可臣听说敏敏郡主在王上没了音信期间,还去过不归村买了一个勇猛无比的昆仑奴呢。”
昆仑奴本人耶律宗真“……”
嘟嘟看着这些人,其中还有个曾经与他共商造反之事的人。他们通通倒戈了。
嘟嘟发狠地想道,既如此,我也不必跟你们留什么情面了。当初的一场瘟疫,颜衡逆天而行,解了大渝都城困境,我倒要看看,若没了颜衡,谁还能救得了你们?!
嘟嘟半晌没说话,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留不下的人便送他们去见大渝的神吧。
——
既然是戴罪之身,严刑拷打是必不可少的。
颜衡坐在对面,非常放松,倒是审问的大人异常紧张,颜衡还安慰了一句“大人不必紧张。”
“我我我我我……不紧张。”
颜衡“……”
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的母亲是敏敏的姑母的表舅的妹妹,但他来之前是受了耶律宗真的嘱托的。只是这嘱托中加着四分利诱四分威胁两分恳求。
若是颜衡在狱中出了任何问题,耶律宗真也不要他的命,大人还记得耶律宗真很是大方的说,“那就把牢狱之中所有的酷刑经一遍,若是经受住了,我也不追究了。”
听得他冷汗直冒,若是出了事,他这个主审人是跑不了了,怕是死都死不痛快。
颜衡好心问道“大人,可以开始了么?”
“哦。可以。”
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先自陈吧。”
颜衡道“我是被冤枉的。敏敏郡主说我半夜袭击她,巧了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起来研磨了一夜的药材。侍女都可以作证。”
大人:哦。敏敏栽赃未果。
颜衡又说“首领嘟嘟趁着耶律宗真不在,对大渝阏氏动用私刑,按理说,应该是以下犯上吧?”
大人冷汗:这是要反杀了?
首领嘟嘟知道是他来审问颜衡,对他吩咐过,务必让颜衡不能出了天牢。
巧了,耶律宗真也对他吩咐过,若是颜衡受了一点伤,便要在他身上十倍百倍的讨来。
大人“……”两相比较,他还是先保住小命再说。毕竟跟嘟嘟连着亲,嘟嘟总不能疯起来连亲人都杀。
打定了主意,大人便不那么紧张了,说“既然阏氏决意抵抗到底,那便怪不得我了。来用刑。”
杂役听了大人的话,忙取来一众刑具,在颜衡面前铺陈开来,带着倒刺的皮鞭,燃着碳火的烙铁,十指连心的指夹,刺人心肺的长针。
杂役问“先从那个开始?”
大人沉吟片刻,道“从掌刑开始吧。”
颜衡被杂役握住手腕,一个山高的杂役站在他面前,手拿戒尺,高高抬起,然后轻轻放下。
颜衡被轻轻打了一下掌心。
颜衡“?”
大人“吓到了吧!若不想再受酷刑,便从实招来!”
颜衡:我觉得大渝人好像都不大正常。我想回家……
审了没多久,日头移到头顶,该用午饭了,狱头忙为颜衡摆上饭菜。
大人:?这是犯人该吃的饭菜?这比我吃的都还要好好么?!
大人都不想去衙门吃了,平时的糠咽菜吃着没什么,这么一对比,大人心里头便不是什么滋味儿了。颜衡见大人一直不走,好客道“不如大人便跟我一起吃吧。”
大人答应的无比爽快“好啊好啊。”
吃着吃着,大人便跟颜衡聊开了,颜大夫一向食不言寝不语,只慢慢听着,都是大人在说。
大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大人见颜衡不说话也丝毫没有浇灭他的说话热情,他咽了一口菠菜,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您跟阿月郡主长得一模一样!”
第十章 瘟疫
“哼哼?”这是头猪么。怎么不叫佩佩,或者奇奇?!
前有敏敏后有哼哼,颜衡不禁想问问耶律宗真,你到底有多少女人?于是心里头的厌恶又涌现出来。
大人仍自顾自说着“哼哼本来都要跟单于成亲了,却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没见过单于那个样子,魂都掉了。”
“大约单于是真的对哼哼动了心吧。”
吃过饭,这审讯却是进行不下去了,耶律宗真来了。
颜衡暼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问“王这是要亲自审我了?”
耶律宗真奇怪,来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在这狱中待了半晌成了这幅乖戾的模样?不过,也很有趣。
耶律宗真问“怎么了?”
颜衡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他才不是因为耶律宗真那乱七八糟的关系而心烦!
颜衡不说话,耶律宗真便转向大人,大人吓得顺势跪在了地上。“单于息怒。”
颜衡“你在这慢慢等你的怒火熄下去吧。我回牢房了。”
颜衡转身便走。
大人:……这可是在大渝,哪怕您是阏氏,也是得看着王的脸色行事的啊,王一直脾气不好,大人为颜衡担忧不已,颜大夫这小身板,也经不起王一手挥过去啊。
怕是马上眼前就要出现血肉横飞的惨样,大人心中暗自哭泣,早知道刚刚就不吃那么多了。
耶律宗真看着颜衡背影,笑着道“看来真是把你惯坏了。”
大人“……”眼见耶律宗真没有要惩治自己阏氏的意思,大人松了口气,又因为耶律宗真的话,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我的阏氏是为什么不高兴了呢?大人?”
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前的确马上要出现血肉横飞的惨烈画面,只是那画面不是颜大夫的,是他的。
大人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连带自己嘴欠的哼哼也没漏掉。
这句哼哼却让耶律宗真也沉默起来。原来是误会了,可为什么误会了后会生气呢?颜大夫在吃醋?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也比这个可靠些吧?
耶律宗真忽而道“大人。您知道的可不少呢。”
大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颤“臣也是在嘟嘟首领那里听到的。臣多嘴。”
嘟嘟。那这事儿便是刻意了,让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去传递这消息,哪怕有了什么问题,也能将自己摘干净,不是眼前这人,也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