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乱了。
“陛下!”
“陛下!”
“快传太医!”
群臣:“……”
您还能装得再敷衍点儿吗?!
事实证明,楚毓还能。
刚被送回寝宫,楚毓就醒了,太医连内室都没进去,在外间坐了会儿就出去回复各大臣,说陛下忧思成疾,需要静养。
群臣:“……”
就在他们气得饭都吃不下的时候,楚毓正在里面躺在床上吃着点心。
做皇帝要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不到半夜不能睡,可见皇帝短命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王大伴告诉他,在他睡着期间,琪嫔娘娘前来探望,因他没醒,才又离开。
“她啊……”
楚毓这回是真头疼了。
在这一个月里,他早已经将后宫那几个女人查了个八八。
而其,楚毓最不想面对的,不是那几个家世背景大的,而是这个琪嫔,魏琪华。
原因也很简单。
在他研究过的原主和那几个女人的具体关系里,这个魏琪华,没什么背景,却是原主最喜欢的。
俗称:真爱。
可关键这是原主真爱,他不是啊!
综上所述,去见这个琪嫔,他露馅儿的可能性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瞧一瞧看一看啊!秋冬大减价!龙椅大甩卖了啊!”
群臣:“……mmp!”
第3章
楚毓暂且放下琪嫔,只当自己没听到,王伴伴看他这表现,便猜出了楚毓的态度,自是让人都闭紧了嘴,不许乱说。
思琪宫
桌上的饭菜冷了热,热了又冷,一粉衣女子身姿挺地坐着,等到日落黄昏,又等到月上宫楼,始终未发一言。
宫女看不过去,取了一件披风搭在女子身上,“娘娘,已经入夜,陛下不会来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女子莹莹的眸光洋溢着倔强,绣唇紧咬,轻叹口气,似是不甘心地开口道:“如月,你说,这世间的男人,是否皆是薄情寡幸之辈?”
如月眼流露出心疼,“娘娘,陛下不是寻常男子。”
魏琪华仰头望天,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一滴泪珠从脸颊上滑落,双目看着那一轮不甚圆满的明月。
“是啊,他是帝王啊。”
“他是帝王了。”
“可他为何就成了这天下至尊的帝王了呢?”
“他曾答应过我的那些话,如今全成了空谈,就连情意也逐渐消退。”
她乃一小官之女,能得皇子青眼,那便是天大的福分,连名分,他也无法为她争取太多,庶妃以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犹记她粉衣初嫁时……
“琪娘,我虽不能娶你为正妃,可我能拖着,等到新帝登基,我便去求了皇帝哥哥不娶正妃,府唯你一人乃我所爱。”那人说话时的表情、语气皆历历在目,如今却恍如隔世。
她明知男人的话不可靠,可她还是慢慢沦陷了。
之后也确如他所言,府仅有原来宫赐下的两名侍妾,以及她入府前便有的一个女儿。
他们二人如胶似漆,鹣鲽情深,她也很快便诞下了府的二小姐。
他曾亲将她抱在怀,为她取名如珍,楚如珍,珍宝的珍。
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那一场大乱后戛然而止。
册封太子,登基为帝,广纳后妃……
短短数月,便将她曾经的幸福颠覆,就连她最重视的他的态度……也变得不远不近、不咸不淡。
再无半分浓情。
“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她宁愿与他从未相识,她也绝不入宫。
“娘亲,珍儿困了,爹爹怎么还不来看娘亲和珍儿?珍儿想爹爹了……”
粉衣团子从内间出来。
魏琪华努力止住泪意。
“珍儿,日后即便是在私下,也不要喊爹爹娘亲了,要叫母妃和父皇。”
粉衣团子乖巧点头,“母妃,珍儿知道了,父皇什么时候才来啊?”
孩子还很小,尚且不知这两个称呼的含义,还在追问她想念的爹爹怎么还不来。
殊不知,她记忆里的爹爹永远也回不来了。
深夜,清心殿的烛火仍旧十分明亮,楚毓翻看了许久原主留下来的东西,里面有许多写下来的小故事,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而是像现代的童话、寓言那般。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写给小孩子的。
还有一些画,画上多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偶有一名温婉娴静的女子出现。
楚毓当然知道这上面画的是谁。
重点是,无论是画还是小故事,全部一样都没送出去。
楚毓想,这大概是原主在思念魏琪华母女时作的。
原主从小就放弃夺位,因而在书画上的造诣颇深,他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游览天下的闲散王爷。
只可惜,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主的几个兄弟在夺位的过程,被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被圈禁的圈禁,剩下个在一场逼宫二死一伤,到头来先皇终于发现,自己还有的全须全尾有登基资格的儿子,就剩下一心做闲散王爷的原主一个。
于是在临死前匆匆册封太子,又为了扶持他,同时为了制衡朝堂,下旨册封盛京四大世家的贵女为原主的妃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撒离去。
可原主做了那么多年的闲散皇子,从没接受过一天正统储君的教导,哪里又是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的对,直接被那些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这些,都是楚毓从原主留下的东西里看出来的。
他所知的历史上的这位末帝,史书评价是:庸之才,碌碌无为,懦弱无能,如前朝阿斗。
可从楚毓看来,这个原主虽然确实无能,但也没到阿斗那个地步,只是朝堂已经被世家把持,他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
作为一个皇帝,一无能臣,二无兵权,就连后宫都在世家掌握之,这除了名头好听点儿外,与傀儡也无甚区别了。
这大概也是,他疏远魏琪华的原因吧,因为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们。
楚毓现在的处境不比原主好多少,甚至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比原主还要危险,既然魏琪华母女是原主的真心之人,那他也愿意遵从一下原主的意思,尽量保护她们。
毕竟……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是真正记挂着原主的话,那只可能是魏琪华母女了。
因此,他也更不能在她们面前暴露身份。
幸好原主已经做了铺垫,而他现在,只要按着铺垫走就行了。
他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防腐的红木箱子里,好好锁了起来,钥匙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楚毓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回床上睡觉了,养足精神,明日还要面对那几个老狐狸呢!
翌日早朝后,四相都被楚毓叫进了御书房。
楚毓将宫人们全都打发了下去,在四人一知半解的目光,疲惫地半躺在了椅子上:“四位相爷,你们这是在逼迫明渊啊!”
他抬将那两摞奏折往前一推,“这些、这些……全都是劝朕早日封后的奏折。”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不露声色,可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呢。
楚毓站起身,背着,边走边皱眉,“朕知道四位爱妃皆是才德兼备之人,朕也很喜爱她们。”
此话一出,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四相心里也多少猜到了。
可即便是猜到,他们也毫无办法,因为这是必然的事,他们只要不想放弃,就躲不开。
果然,只见楚毓苦恼地道:“可就像是朕只有一个人一样,这后位,也仅仅只有一个,四位爱妃在朕心的分量不分高低,朕实在是选不出来究竟谁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他抬轻敲了敲桌面,“不如,四位相爷帮朕个忙,选一个,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
魏琪华:“毓郎,来吃我做的汤圆。”
二公主:“爹爹快来吃!”
楚毓(原主):“多谢琪娘,珍儿也吃。”
楚毓:“单身狗们快烧死楼上秀恩爱的!”↑↑↑
这是属于原主的感情线,里有不少其他人的感情线,我们毓哥没有,毓哥的梦想是星辰大海。
第4章
前朝末年动荡四起,各地反抗力量爆发,楚家先祖也是其一员,而他之所以能成功,少不了当时世家的支持。
因而在登基后,太/祖皇帝感念世家扶持之情,于朝堂之上设立四相,虽其也有让四家相互牵制之意,可也确实给予了他们不少方便,而这些利益里,有不少是从其他没有支持太/祖的世家夺取来的。
由此可见,世家并非屹立不倒,前朝许家就是前车之鉴。
想当初许家出了任皇后,四任太后,朝堂上一半皆是许家党羽,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然而新朝建立,该倒也还是倒了,树倒猢狲散,许家最终仅剩十余人落魄归乡,至今未曾起复。
如今楚毓想从这四大世家虎口夺食,只能借力打力,从浑水摸鱼,让他们互相消耗。
四相又如何看不出来楚毓的想法,可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楚毓明摆着是想夺权了,不想再看到他们四家权势过大,他们当然可以联合起来把楚毓架空。
可四足鼎立,总比不上一家独大,他们怎么可能不想吞并其他家族。
如今楚毓太弱小了,弱小到他们现在根本不必担心,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个能光明正大对其他家族下的好会,赢了,一个后位都是次要的,那些明晃晃的利益能有人不动心?
等到收拾完其他家族,整个朝堂的势力尽在,还用怕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帝?
一家独大、总揽朝堂、架空帝王……
哪一个都能勾得他们心痒难耐。
楚毓明摆着把刀递到他们,对他们说:“杀了其他人,你就是唯一的那个。”
这一招阳谋,正正好戳了他们的内心,他们虽恨皇帝想空套白狼,可也终究是忍不住心动了,心甘情愿地上套。
“小女性情爽直,不宜担当大任,甘愿退出后位人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几人闻声看去,只见说话的陈相,而他的女儿,则是被封为淑妃的陈乐心。
而据楚毓了解,这位淑妃却并非封号那般淑女,反而正如陈相所言,性情“爽直”。
说直白点,就是冲动莽撞,骄横跋扈,比起其他几位,有些没脑子。
而陈相此举,究竟是真的认为陈乐心不堪大任,还是在为不愿成为互斗的一员,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这件事,是想退出,就能退出得了的吗?
楚毓微微一笑,看向陈相的目光带着歉意,“陈相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初太/祖皇帝兵至颍川,粮草无以为继,还是陈家慷慨解囊,解救了那几十万大军,若是陈家都没有资格,那谁还有资格?”
陈相气得发抖,这个狗皇帝,这是在把他们陈家架在火上烤呢!
楚毓才不管对方会在心里怎么骂娘,他又不要钱似得跟这四个人吹了一会儿彩虹屁。
最后又道:“对了,昨日朕在早朝上说的话确实有欠妥当,粮饷之事不能压在颍川一地之上,想必四相族应有更为妥当的办法,据张尚书说,户部还有二百万两银子可供军饷,至于剩下的二百万两……朕就全仰仗四位爱卿了!”
四相瞪大了眼,恨不得将皇帝那张脸皮扯下来。
你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能不能!
以至于直到走出去,几个人脸上还是红的,被气的。
楚毓见他们走了,这才叫出一直躲在里面的李将军。
李将军当即对楚毓就是跪下一拜,“多谢陛下为将士们奔波!”
楚毓将他扶了起来,“李将军这是哪里话,边关的将士们皆是我大楚英雄,朕的江山能否安定,还得仰仗你们,朕自然应该为你们的生存做保证。”
李将军内心感恩戴德,总算有些认同了这个看起来并不靠谱的皇帝。
两百万两虽不够他所要的军饷数量,可也足够他们撑上几个月了。
几个月之后,楚毓就不信他还不能从世家刮下层油皮来。
没错,他根本就不信那四家肯乖乖吐出利益,他想要的,当然只能自己主动拿,指望别人乖乖奉上?还是做梦比较实在。
几日后,宫口风稍稍松了些,谢相终于成功见到了贤妃。
在从贤妃口听到那一晚的前因后果后,谢相面色微沉,对着贤妃怒道:“糊涂!”
谢嘉容当即垂头不敢说话,她其实也有些后悔了。
“他说你就信?还想奕儿动?他哪来的人?娘娘这是不信奕儿还是不信谢家?一个无权皇帝,他能把伸到宫外?”谢相简直要被气糊涂了。
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贤妃投鼠忌器,自生污点,看来他是小看这个皇帝了,小猫披了层虎皮,贤妃还真让他给唬住了!
“女儿也是关心则乱,陛下当时提到了王家,女儿就……”贤妃解释道。
谢相冷笑道:“王家?虽说各大世家之间并不算和谐,但在没把握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轻易动,再说,王家凭什么听他的,他……”
他顿住了。
他想到了几天前御书房那场谈话。
心顿时一凉。
“父亲?”贤妃一愣。
谢相没回应她,他此时正在消化心里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