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吧。”荀韫之挑眉看着他,神情耐人寻味。
“不告诉你。”姜瑾瑜轻哼,看上去傲娇极了。
他就是给他哥找点麻烦,也不知道嫂子能不能听出来。不过,姜瑾瑜想到让他哥黑了脸,心情就十分愉悦。
即便姜瑾瑜不说,荀韫之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梁王是你哥,你别总跟他对着干。”
姜瑾瑜翻白眼,哥哥是好哥哥,但不妨碍弟弟偶尔给哥哥找点茬。
“你就是仗着所有人都宠你,恃宠而骄。”
“荀韫之,我感觉你在骂我,而且你冤枉我。”哪里是所有人都宠着,你就没有……
姜瑾瑜瞪着他,仿佛对方不能给一个好的解释,他就要跟他干架。
“你的感觉不准。”荀韫之迈开步子走向公主府,不跟他掰扯这个话题。“我先去拜望大姑母大姑父,然后再拜见梁王和王妃。”
姜瑾瑜跟上他的脚步,和他一起走进公主府。
而另一边,徐为止挺惊讶的,他这小叔子不但活泼,而且还有恶劣的一面,不过倒是真的有趣,且无忧无虑的让人羡慕。
梁承祖仔细观察着徐为止的神色,见他依旧表情淡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又莫名的有些失望。
“你好像对瑾瑜很有好感。”
“瑾瑜率真可爱,又是王爷的弟弟,我自是当作亲弟弟一样。”
“他从小被捧着长大,虽然娇纵了些,但明理懂是非。日后他若是惹恼了你,你不必让着他,只管教训他便是。”
徐为止噗嗤笑了,眼底都是笑意。“王爷,我好像明白瑾瑜为何要给你白眼了。”
梁承祖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徐为止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对自己的宠意,吓得连忙止住了笑,稍稍别开了脸,略显尴尬。
梁承祖见到他的反应,不禁怔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徐为止的关注太多了。
他心想,他和徐为止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毕竟徐为止情况特殊,终究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离开。
没过多久,下人进来禀报:“王爷,王妃,韫之少爷前来拜访。”
梁承祖愣了一下,“请他进来吧。”
在荀韫之过来前,梁承祖对徐为止说:“我二舅有两个养子,大的叫陈子辰,小的叫荀韫之。”
徐为止点了一下头,好奇的频频看向门口。不一会儿,只见一名俊朗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让徐为止奇怪的是,姜瑾瑜竟跟在他身边又来了。
荀韫之对他们行了个礼,在一侧入座,和梁承祖交谈着。
梁承祖问:“舅舅他们可好?”
“王爷放心,一切都好。大伯和家父都盼着王爷能携王妃去湖州游玩一趟。”荀韫之说的是太上皇陈义平和陈王陈义安。
梁承祖微微顿首,却没有明确的说是否要和徐为止去湖州。
“韫之是和瑾瑜一同进京的?”
“正是。瑾瑜回京为王爷王妃贺喜,我进京办点事,就正好结伴同行了。”荀韫之没有说的是,他口中的进京办点事,太湖帮有的是人可以来办,其实根本就不用他亲自走这一趟。
梁承祖瞥了眼坐没坐相的弟弟,对荀韫之说道:“有你和瑾瑜同行,我们也可以放心些。”
闻言,姜瑾瑜不依了,对徐为止说道:“嫂子,你管管我哥,看他说的什么话,有这么看不起自己弟弟的嘛!”
徐为止浅浅淡淡的笑道:“瑾瑜莫恼,你哥就是关心则乱,不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
姜瑾瑜轻哼,觉得他这嫂子话里有话。
梁承祖看了他们叔嫂二人一眼,继续问荀韫之:“这次进京打算待多久?”
“明日进宫拜见过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我就返回湖州了。”
话落,姜瑾瑜急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怎么不多待些日子?”
“湖州还有许多事情,京里的事情办完就得回去了。”
姜瑾瑜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之色,稍纵即逝。他说:“那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荀韫之却道:“你应该多留几天,多陪陪大姑母和大姑父。”
姜瑾瑜不高兴了,没好气道:“我想留几天是我自己的事,用得着你管吗?”
荀韫之漫不经心的说:“行,随便你。”
姜瑾瑜重重的冷哼一声,别过脸不说话。
荀韫之继续坐了会儿,喝了杯茶,才告辞离开。
他一走,姜瑾瑜就跟着走了。
“瑾瑜和荀公子的关系真好。”徐为止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他们关系好,是他所羡慕的同龄人友谊。
梁承祖也没有多想,“他们是同窗,也是一起长大的。瑾瑜淘气了些,韫之脾气好。”
梁承祖看着徐为止,不由的心想,若是徐为止没有那样的父亲和继母,也该是和姜瑾瑜荀韫之一样,未来有着不可限量的前程,而不是被困于一方后院。《$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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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账
御河两岸的商户鳞次栉比,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糯香斋前,小伙计迎来送往。任谁都看得出来,糯香斋生意兴隆。
徐为止带着英子和两名侍卫走进了糯香斋。
“这位夫人,咱们楼上有雅间,您楼上请。”小伙计热情的招待着。
徐为止和英子走进雅间,两名王府侍卫就守在雅间外面。
“夫人瞧着眼生,给您上点什么?”
一旁伺候的英子说道:“来壶上好的龙井,再来两盘点心,四道招牌菜。”
小伙计瞥了眼徐为止,见他面无异色,笑着应道:“好嘞,客官们请稍等,好茶好菜马上就来!”
英子关上雅间的门,隔离了部分吵闹声。
上菜后,徐为止不疾不徐的吃了一些,口感口味都很不错。
“去叫掌柜过来吧。”
“是。”英子应声去找掌柜。
徐忠实不认得徐为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位贵妇。
“夫人,掌柜的来了。”
“小的是糯香斋掌柜,不知客官是否对本店的菜式满意?”
“徐忠实,徐家的家生子,你父母都是徐府的老人。”
“你是……”徐忠实的脑袋转的很快,“大小姐?”
徐为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力好,人也聪明。”
“王妃怎的突然来了,小的让厨房再去做几样拿手小菜送过来。”
徐为止往椅背上靠了靠,看上去略显慵懒。“我难得来一趟,就麻烦徐掌柜把店里的账簿拿过来让我瞅瞅。”
“是,请王妃稍等,小的这就去取账簿。”
徐忠实快步走回柜台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看着抽屉里的几本账簿,微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就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快速的翻了翻,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拿错。
徐忠实呈上账簿,徐为止一边查阅,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徐忠实。
徐忠实垂首候立,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不屑的,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徐为止会看账簿,只是有些担心梁承祖会派人帮徐为止查账。
徐为止合上账簿,置于桌上,目光凌厉的看着徐忠实。“徐掌柜,着账簿里,仅仅上个月,就有一万六千四百两的错处。你作何解释?”
徐忠实惊住了,“王妃有所不知,糯香斋看着好像生意好,但我们用的都是食材调料都是上等的,成本很高。”
“徐掌柜,我问的是账簿的事,你作何解释。”
“王妃是不是看错了?”
“还需要我给你指出来?”徐为止微微蹙眉,奴大欺主!“这账簿错漏百出,我看你这掌柜也不用做了。”
徐忠实猛地抬头,“王妃,小的是夫人任命的。”
徐为止浅浅淡淡的笑了笑,“我的嫁妆铺子,轮得到哪个夫人指手画脚?”
这时,侍卫禀道:“启禀王妃,京兆尹衙门的捕快到了。”
“嗯,把他押过去。”
徐忠实惊慌挣扎,但终究还是被侍卫扔给了候在大堂楼梯口的捕快们。
英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对捕快们说道:“我家王妃是糯香斋的东家,此人身为糯香斋掌柜,贪了糯香斋多年银两,用假账来糊弄王妃,王妃请京兆尹赵大人彻查。”
其中一名捕快殷勤的笑着说道:“还请这位姐姐回禀王妃,我们会办好此事。”
糯香斋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没想到会看了这么一出。
龚应走出来,对在座的客人们说:“各位客官,以后龚某人就是糯香斋的掌柜。惊扰了各位,龚某在此给各位赔罪。我们东家说了,在座的各位今日都免单。”
糯香斋的东西并不便宜,此话一出,许多人都笑了,笑着恭喜龚掌柜,也义愤填膺的说几句徐忠实吃里扒外。
龚应招待了会儿客人后,便来到雅间给徐为止回话。
徐为止勉励了一句,便带着人走了。
英子问:“王妃,我们接下来去哪个铺子?”
“回府。”徐为止扬起唇角,“我倒要看看,我的好父亲和好继母,接下来如何应对?”
糯香斋的事情,在徐为止的示意下,很快就闹大了。
徐元昌和戚氏得到消息的时候,京兆尹赵鹏程已经开堂公开审理此案。
赵鹏程浸淫官场多年,详加一问便将其中关键猜了个齐全。
徐忠实是家生子,就是徐家的主人将他杖毙了也没人会说什么。这事摆明了就是徐元昌的继夫人从原配夫人的嫁妆里掏了不少银子,梁王妃要借着京兆尹衙门教训继母。
赵鹏程也听说过,现在的这位徐夫人是由妾室扶正的,对原配留下的嫡长女十分苛刻。
现如今,这位嫡长女成了梁王妃,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顺便替自己和亡母出口恶气。
既然王妃想要借一下京兆尹衙门的手,那他借就是了。
赵鹏程看了眼围观百姓中的梁王府管家,心下有着思量,容不得徐忠实狡辩,将他欺瞒东家贪污银两之事审了出来。
赵鹏程拍着惊堂木,继续问:“量你一奴仆,万不敢有这样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的?”
徐忠实支支吾吾的辩道:“没人指使,是,是小人一时糊涂,小人对不起王妃。”
赵鹏程说道:“徐忠实,你所贪银两巨大,若是梁王妃不饶你,你和你的父母妻儿都足以判个死罪。”
徐忠实听到会连累家人,眼神顿时躲闪和害怕了起来,犹豫不决。
这时,一名差役从后堂走到师爷身旁,与他耳语了几句。
师爷放下手里的笔,走到赵鹏程身边,将差役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鹏程微微沉吟,问:“师爷怎么看?”
“徐老爷毕竟是梁王妃的亲生父亲。就怕此事是王妃一时意气,事后反而怪罪大人。”
赵鹏程想了想,拍下惊堂木,扬声道:“此案稍后再行审理,退堂!”
徐忠实被关进了大牢,堂外有人松了口气,有人蹙眉。
余良今日来此是缘于徐为止的吩咐。以他识人的眼光,他看得出来,徐为止是铁了心不让那位徐夫人好过。
余良来到后堂时,徐府的管事也恰好过来。
赵鹏程见这二人碰了面,似乎也都认出了对方,便直言道:“二位,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你们看如何处理?”
梁承祖和徐为止大婚之日,余良见过徐府的这位管事。此时,对于赵鹏程的突然退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赵大人,王妃说了,您是公正严明之人,此事由您审理最为合适。”
“余管家可别忘了,梁王妃是我家老爷的亲生女儿。”
余良笑了,说道:“徐忠实欺上瞒下,徐老爷身为王妃的亲生父亲,更应该支持王妃,而不是袒护一个家仆。”
话落,不待徐府的管事反驳,余良对赵鹏程说道:“此事还得有劳赵大人明察秋毫,王爷和王妃还等着余某回话。”余良刻意加重了王爷这两个字。
赵鹏程连忙应声,说道:“休息一盏茶的工夫,本官继续审理。”
余良满意的笑着点头,徐府管事的脸色白了又黑,慌忙告退。
当徐元昌气冲冲的赶过来的时候,徐忠实已经供出了戚氏。
徐忠实在公堂上供认,是徐元昌安排他去糯香斋的,也是徐元昌让他做假账。糯香斋赚的钱,他都交给了戚氏,每年的银子在二十万两左右,十几年来足足有三百多万两。
这样的巨款,惊呆了堂上所有人,也惊呆了堂外听审的围观百姓们。
消息不胫而走,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糯香斋十几年的盈利都进了徐元昌和戚氏的腰包。
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糯香斋赚钱,梁王妃母亲的嫁妆被他的父亲和继母给昧了。
看似一件家事,愈演愈烈,甚至有御史在朝堂上公开弹劾徐弘旻处理家事不力,不能齐家,何谈治国平天下。
陈子铭也已听说了此事,他的目光落在梁承祖身上。这是梁承祖成亲后第一天回来上早朝。
他忍不住心想,念念取消休沐提前回来上朝,是因为他的王妃吗?
徐弘旻下跪请罪,坦然承认自己治家不力。
梁承祖出列,说道:“臣内子和岳父母之间的事,只是缘于恶仆欺主。敢问在列的各位大人,谁的家中不曾有过恶仆?”
众臣哑口无言。
弹劾徐弘旻的御史默默的退回原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